第5章 刺客
,美人關 !
金狐來到東宮的時候,便覺得與前世十分不同,至于到底不同在哪,她一時卻也說不上來。
因為當朝皇帝仍舊病體,近些時日的國事都交由太子理著,這個時候蕭獻便該去與謀臣議事。
臨走時蕭獻給金狐定好了居所,而后便叫伺候在自己身旁的太監(jiān)送她過去。那太監(jiān)叫周善喜,是跟著蕭獻十年的老人了,聽見要他帶路時愣了一下,隨后畢恭畢敬地帶金狐離開。
周善喜行事極為老道,一路將金狐的喜好不著痕跡地問了出來,說話間便到了客居的寢殿。
“將軍,這屋子是昨兒就備下的,殿下吩咐在屋里放了冰,解暑的梅子湯也備著呢。有事您吩咐我徒弟長好去做,他雖不伶俐,卻是個老實不多嘴的。”
說著,周善喜招來長好,果然是一個面向老實的孩子。只見他在門口怯怯地看了自己師傅一眼,進屋后連忙給金狐了磕個頭。金狐從前在太子府哪受過這樣的禮遇,連忙上前兩步將人扶起來。
其實她有點不太習慣長好的態(tài)度,因為在前世她進京述職時必定會來東宮,太子身邊伺候的人都對她不屑一顧,有時甚至還會出言譏諷一二,周善喜在前世還算是對她客氣的。不過這也難怪,在所有人的心里,她大概都是一只追著太子跑的癩□□吧。
“多謝公公,這幾日便要麻煩公公和長好了。”金狐點了點頭,又道:“煩請公公在殿下議事結束后與我招呼一聲。”
“不麻煩不麻煩,服侍將軍是奴才和長好的福分。”周善喜朝金狐拱了拱手,“將軍吩咐自然照辦,只是將軍其實不用招呼,殿下議完事必定是要來客居看您的。咱家這便去正殿回了殿下,將軍有事盡管吩咐長好去做。”
周善喜說著拱手向后退了兩步,然后退出了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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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蕭獻是一板一眼的個性,金狐便以為他府上是一群老氣橫秋的下人。沒想到這長好,居然是個話嘮,從周善喜走后便圍著金狐說個不停。
“將軍,南郡是什么樣子,聽說有老大的風沙,能把人從南郡卷到京城來?”
“將軍,聽說南郡的牛都長了那么長的黑毛,它們走路不會摔跤嗎?”
“將軍,聽說南郡的沙堆里有水池,水池邊上有大胸大屁股的女人,您見過嗎?”
……
諸如此類可笑的問題,問得金狐都不知道要怎么答。
不過長好雖然嘴上問得多,伺候她卻顯得十分麻利,不過一會功夫她的桌上便堆滿了糕點和湯茶,還都是按她喜好選的。
金狐對這個暫撥給她的小仆十分滿意,耐著性子給他講了些南郡的環(huán)境,便突然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長好連忙捂住嘴,用口型問她:“將軍,怎么了?”
“好像有人進了寢殿。”金狐低聲答道。
果然不過一刻功夫,便聽到外面有人說話:“陳郡主,這里是金將軍的寢殿。”
“本郡主自然是知道的,聽說太子哥哥府上來了位英明神武的大將軍,太子哥哥還讓他在府上住下了,本郡主與太子哥哥同心同德,自然要對大將軍禮賢下士。”一個甜膩的女聲回答。
她這一席話說得外頭的宮人無法反駁,只得瞟了一眼房間的方向,又看了看陳郡主,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請不請她進屋。
金狐在邊關這些年,因最初只是個守城的兵士,故而一直是十分警醒的。縱然她不愿意聽,外頭的聲音也會一字不落地鉆進她的耳朵。
外頭這位,便是前世蕭獻的賢妃,當今皇后娘家侄女,陳啟侯的長女陳歌。
說起來金狐對她沒什么惡感,可要說喜歡這個人是萬萬不能的。
沒有惡感是因為這女人喜歡蕭獻,但凡對蕭獻好的她都討厭不起來。沒什么好感是因為這人太過膽小,當年成王篡位,放了蕭獻為數(shù)不多的妃子離開皇城,跑得最快的就是她,想到這里金狐便又對這人生出了些不屑。
金狐皺了皺眉眉頭,朝長好使了個眼色后起身往外面走,剛踏出房門便聽見陳歌的聲音尖厲了起來:“我太子哥哥府上怎么會有這么難看的女人?”
“微臣金狐,參見郡主。”金狐忍了忍胸中的怒氣,單膝跪地朝她行禮。
“你是金狐?金狐是女人?”陳歌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湊近金狐的臉仔細一瞧,皺眉道:“東宮的女人本就不多,我原本還覺得古怪,現(xiàn)在看來,莫不是我太子哥哥偏愛的竟是你這一種?那可真是不好找了……”
金狐一聽這話愣了一下,難怪她覺得東宮與前世有什么不同,原來就是缺了女人!前世搖光池的畫舫上有歌女,殿宇間也有女婢穿梭,而這一世,似乎整個東宮都沒有幾個女人。
而太子殿下已經(jīng)十八歲了,雖不至于姬妾成群,但這東宮至少該是有些鶯鶯燕燕的……何至于這般冷清?
“既是殿下喜歡,你就在這太子殿住著,有什么短的與我說便是。姑母早先就曾說過,本郡主以后是要進宮當娘娘的人,如今沈靈已被太子哥哥駁了回去,除了我,還有誰能坐這太子妃的位置?”陳歌將團扇扇了兩下,笑得一臉志得意滿,“既是要做正妃,就要有容忍的雅量,我自然會待你如姐妹一般。”
她這一席話說得金狐雞皮疙瘩直翻,然而還沒想出應付的話,便聽到門外面一陣嘈雜,禁軍緝拿刺客的號角也響了起來。
“有刺客,郡主先隨微臣回屋里去避一避,微臣怕那刺客會投鼠忌器。”金狐皺了皺眉,伸手就要拉郡主進屋。
陳歌卻有些嫌惡地躲了一下,看了看她有些粗糙的手后才到:“你真是南郡的將軍?真不明白南郡怎么被你守住的,外頭現(xiàn)在還將你傳得神乎其神……”
不等金狐反駁,陳歌瞪了她一眼,繼續(xù)道:“若是刺客真的過來,在房里地方更加小,刺客一刀砍過來本郡主躲都沒有地方躲。要進去你自己進去,本郡主可不……”
沒等她把話說完,金狐便提起她的衣領,將她整個人丟進了屋里。她自己正要進屋,卻看見屋檐上飛下來一個黑色的身影,金狐自懷里拿出一個藥瓶,狠狠朝那人臉上一扔,然后砰地一聲關門躲進房里。
“小毛賊,扔的甚么暗器!辣瞎你爺爺?shù)难郏 敝宦犚粋€粗獷的男聲吼了一句,接下來便是一陣慘嚎。
金狐一聽見這聲音,暗道一聲不好,急忙開門快步走了出去,果然發(fā)覺中標的人穿著羽林衛(wèi)的制服。她連忙吩咐長好趕緊去打水拿絹布,因為她投的那藥瓶里是迷人眼睛的藥,本是防身用的,沒想到用在了羽林衛(wèi)的身上。
這副使名叫席虎,前世金狐與他是見過的,只覺得這人老實的要命。估計是追刺客追到了這里,看見平時空著的客居居然有人,于是下來看一看,沒想到反被金狐當成了刺客。
“長好,快將這藥倒進水里,用絹布沾濕了遞給我。”金狐丟給長好一瓶藥,然后便抓住席虎的兩只手,以免他去揉眼睛。
“誰……誰啊!哪個小賊敢暗算你爺爺?!”席虎咬牙切齒地。
“我們主子是大將軍金狐!”長好聽不慣席虎一口一個小賊,翻了個白眼提醒他。
“金……金狐將軍?就是從南郡回來的金狐將軍?”席虎手也不亂動了,眼睛似乎也不疼了,張大嘴巴一副傻樣愣在那里。
“我是金狐,方才把你當成了刺客,得罪了。”金狐有點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
“沒事沒事,扔得好扔得好!”席虎猛烈地搖頭,激動得臉都有些扭曲了,“金……金將軍,您就是一板磚砸死我都沒問題!”
“為什么?”金狐覺得莫名其妙,原本要給他擦眼睛的手也停住了。
“您可是只用一萬守兵,就抵擋住鮮卑十余萬大軍的守將啊!您一定不是人,是神!”席虎咧開嘴大笑三聲。
“……”金狐徹底無語了,上輩子她就覺得席虎看她的眼神挺敬畏,不過因為沒有這樣的變故,所以只是點頭之交。
“你不要動,這藥粉原本是我防身用的,對眼睛還是有一些傷害。我現(xiàn)在給你把藥粉洗出來,你睜開眼睛盡量向上看。”金狐吩咐他,“不要眨眼睛,可能會有點痛,你忍一忍。”
“不動不動!將軍要我干嘛,我就干嘛!”席虎將兩只手往身后一背,抬起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金狐被這人逗得笑了笑,然后蹲下身湊近他的臉,用絹布一點一點替他洗眼睛。因為人眼嬌弱,金狐的動作極其謹慎,而席虎居然一臉享受的樣子,讓金狐有點想給他一拳。
才剛洗完一只眼睛,便聽到一個清俊威嚴的聲音灌入耳中:“你們兩人在做什么?!”
金狐一聽這聲音身子一軟,居然不小心扎進了席虎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