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番外2
月華如水, 透過天窗斜照下來, 在燭光未及的床前畫了一個不怎么規(guī)則的圓。
嚴(yán)文修剛淋浴過,身上披著一件月白的薄衫,露出半個胸膛, 半臥床榻之上,一頭長發(fā)還帶著濕氣, 黑亮如墨,映得他臉色愈顯白。
林阡陌踏進(jìn)房門, 他放下手中書卷, 抬頭微微一笑,睫毛輕輕地顫動著。陸青云的藥還是很有效果的,除了雙腿尚不能動, 上半身已經(jīng)恢復(fù)。
就一味藥啊, 為什么偏偏就缺了它呢?想到此處,林阡陌不由得滿頭黑線。接下來的事, 雖說發(fā)生在夫妻之間理所當(dāng)然, 可還是令她不由得臉紅。這蠱的解法著實(shí)奇怪,若非話是從陸青云口中說出,她幾乎要以為是某人的惡作劇,問題是嚴(yán)文修并不知道,她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總不能對他說:要徹底根治你的毒,咱倆就得圈圈又叉叉,叉叉又圈圈, 每天勤懇地做好此項(xiàng)運(yùn)動就萬事大吉,想想都澹
許是面容泄露了她的心思,嚴(yán)文修也察覺到了今夜的她與以往有著不同,他自己也緊張起來。他不是沒有感覺,在中毒的日子里,就算是全身都不能動的時候,有一個地方卻是不受任何束縛,他是謙謙君子,白日里自是會控制自己,但午夜夢回時,她的倩影就在身畔,軟玉溫香,心中的濃情便在虛無中釋放。所以他只讓母親配給他的兩個貼身小廝侍候梳洗換裝,為的是不讓體貼的林阡陌看到他的窘態(tài),那樣他會很難為情的。
洞房花燭夜,他知道自己服侍不了林阡陌,為了讓陸青云不至于久等,他不過和她說了會兒話就裝作累了,早早睡下。室中熏香繚繞,上等的檀香,帶著一絲甜味,不僅驅(qū)散了蚊蟲,香爐里還添了寧神靜氣的藥物,可他的心不靜,只覺周遭嗡嗡聲響,似有蚊蠅在側(cè),他伸手拍打自己尚無知覺的腿,孤燈獨(dú)臥,一夜到天明。
這時他看到林阡陌臉上似有為難之意,心中一澀,那笑容便有些牽強(qiáng),垂頭避開了她的眼神,低聲說道:“你怎么過來了,一切有路官和桂官打點(diǎn),其實(shí)不用你操心的。”
無論怎么告誡自己要豁達(dá),終是難以做到。那三個男人,每一個都是那么出色,他只是個廢人,若非誤打誤撞救了林阡陌,也不見得能進(jìn)林家門,他拿什么和人相比?
“服過藥了嗎?”林阡陌輕咳一聲,半轉(zhuǎn)了身子看向窗外。
嚴(yán)文修點(diǎn)了點(diǎn)頭,放在薄被上的手指捏緊又松開,松開又捏緊,心中盼著她多留片刻,又怕她真依他之言這就離去。正自躊躇,床榻微微一動,林阡陌坐了下來,如平時一般,牽過他的手,虛懸三指搭了搭脈。有個神醫(yī)在側(cè),耳熏目染之下,她亦稍通醫(yī)道,大熱的天,那只手卻冰涼如霜。
眉間現(xiàn)出惶恐之色,她急急問道:“怎么這么涼,可有哪里不舒服?”
她的不安沖淡了他心頭的酸澀,但凡自己有點(diǎn)不適,她比誰都緊張,阡陌還是在乎他的,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原是不應(yīng)該。
他急忙搖頭:“沒有,我很好,藥服過了,精神也好,我的手一向如此的,陌兒你別緊張。”
林阡陌松了一口氣:“是嗎?那就好,若是有什么不適,你可不能瞞著,你身子本就不好,小病早治,別拖成了大病。”
“我沒什么的,之前青云也來看過,若是有事我自會喚你們,夜深了,別讓他久等,你去吧,我也乏了,這就歇息了。”
林阡陌微微一怔,暗藏的那點(diǎn)尷尬頓時退去。她只顧著自己羞澀,文修呢?他比自己更加不安吧,明明是那么愛她,卻還將她往別人屋里推。他們已經(jīng)是夫妻了,是要共度一生的人,何必還瞻前顧后,想那么多?在對待文修的態(tài)度上,她明顯不同于其他人,是因?yàn)椋撬龖阎⒕稳⒌膯幔坎皇且驗(yàn)樗缓茫且驗(yàn)樗茫档酶玫呐樱查_張蕓不談,以他的出身人品,就算是嫁入公卿王侯之家亦是易事,卻為她折斷羽翼,無怨無悔。文修,這份深情厚意,我拿什么來回報你?
她看著他,一眨不眨。嚴(yán)文修在她的注視下,臉漸漸地紅了,不自然地伸手往臉上摸去:“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別動!”林阡陌一聲輕喝,他的手便停在了半空,溫?zé)岬拇劫N近了他的臉,慢慢向下,瞬間濕滑的觸感,讓嚴(yán)文修幾乎停止了呼吸,直到林阡陌伸出雙手環(huán)住他的腰,他依舊保持著舉手的姿勢。
“文修,放松。”林阡陌低笑著呢喃。
“我……”嚴(yán)文修剛要開口,她抬起手來,食指點(diǎn)在他的唇上,“噓……別說話。”一縷發(fā)絲垂下,掠過他的臉龐,她的眼睛清澈如明鏡,閃著幽幽的光。
“好舒服啊!文修的身上是涼的,怪不得大熱的天還穿著衣裳睡……”林阡陌的手自然地伸進(jìn)他的懷中,松松挽著的單衣敞開,滑下肩頭。“文修,我好熱,幫我寬衣。”她懶懶地靠在他的肩頭,嗅著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藥香。
“我……不行……”嚴(yán)文修的臉漲得通紅,“陌兒,等我好了,才……才能侍候你。”他不是不想,可是他能怎么做?翻身都要人幫忙,他怕本就不完美的自己在她眼中更加狼狽。他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苦澀,轉(zhuǎn)過頭去不看林阡陌,雙手捏成拳放在身側(cè),微微顫抖著。
身旁一陣,一個溫軟的身子貼在了他的后背:“文修,你可以的,一切交給我就好,只要你抱著我。”她掰過他的身子,拉住他的一只手,將它放在胸前,觸手的肌膚微燙,柔軟絲滑,他想放開,卻又舍不得放手,只覺得大腦嗡地一下,一片空白,一絲燥熱緩緩從身體深處升起,似乎置身火中。
“我喜歡你的眼睛,無論遇到什么事,永遠(yuǎn)那么溫和,還有你的唇,你有沒有發(fā)覺,你很愛笑呢,文修,看到你的笑容,別人也會情不自禁地跟著快樂起來……”她說一句話輕吻他一下,仿如蜻蜓點(diǎn)水,勾得他心癢難耐,全身氣血上涌,所有的矜持都被拋到了九宵云外,伸出手,固定住了她的頭,熱烈地回應(yīng)。從前都是她吻他,淺嘗即止,這是他頭一次主動。他的吻帶著生澀,磕痛了她的牙,她配合著他,緩緩地教導(dǎo)著他怎么做,他是個聰明的人,很快便掌握了要領(lǐng),將她緊緊圈在懷里,指尖在那光潔細(xì)膩的背上劃過,像撫摸一件珍寶,又像是在撥動琴弦,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往下。
夜半時候,屋里響起一聲輕輕的呢喃:“陌兒,好陌兒……”
“文修,你怎么……”
月亮躲進(jìn)了樹后,屋里靜謐片刻,又響起了令人心跳的喘息聲。
第二天,林阡陌本來說好帶瑞兒去趕集的,結(jié)果失約了。沈慎d不依,說道哪有她這般做母親的,答應(yīng)了兒子的事卻做不到,其實(shí)他是想趁這個機(jī)會親近林阡陌,因?yàn)殛懬嘣剖遣恍加谌ペs集的,蘇三則要分心帶瑞兒,而且他也不會和他爭什么。
“你沒看陌兒不舒服嗎?別鬧她了,等下次再讓她陪你去,單獨(dú)陪你去,好不好?”蘇三像哄孩子似的對沈慎d說道。
“陌兒,你不舒服?”沈慎d聞言,上前抓住林阡陌的手,“哪里不舒服?讓我看看!”
林阡陌紅了臉,原來做上面的一個真的很累啊,何況做了兩次,她也沒想到嚴(yán)文修會這么勇猛。
“走吧走吧,瑞兒等著呢,你又不是大夫,有青云在,一切交給他,你緊張什么!”蘇三半拉半推地帶走了沈慎d。
陸青云搬了張椅子,坐到林阡陌面前,眼睛直直地瞅了她半晌,嘆了口氣:“過來,我?guī)湍闳嗳啵 ?br/>
“六郎……”她坐到他膝上,勾住了他的脖子,“你真好!”
陸青云皺著眉:“以后不許這么沒節(jié)制,知道嗎,這樣對你的身體也沒好處!”
“知道了!”林阡陌吐了吐舌頭,忽然想到個問題,“你給我也吃了這么多藥,我的身體應(yīng)該沒有大礙了吧?”陸青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我會不會懷孕?”她皺了皺眉頭,雖然林大娘總?cè)轮O女,可她不想這么早生呢。
“不會!”陸青云狡黠地笑了,“明明是我最先遇到你的,孩子可不能讓他們搶了先,你得先生我的孩子。”
林阡陌愕然:“他們會同意嗎?”
“我是大夫,我說了算!他們就算再不甘心,誰敢拿你冒險,以后接生還得靠我呢,試問天下,再沒有人能比得過我!”陸青云得意地笑道。
林阡陌滿頭黑線,這人也太全能了吧,連接生都搶先。不過想想,和他的孩子,不知道會是怎生的傾國傾城?她的眼前頓時浮現(xiàn)出一張美麗如畫的娃娃臉,那是小版的陸青云。
“等文修病好,我們就生個孩子,其他人也別想碰你了,等咱們的孩子過了百日,再輪到他們,我估計到時候他們也想你生孩子,”陸青云輕吻了她一下,“陌兒,你要受苦了,不過放心吧,有我照顧你,不會有事,頂多累點(diǎn)兒。”
林阡陌張大了嘴,當(dāng)我母豬啊!她忽然覺得前途一片昏暗:“六郎,可不可以不生?”她委屈地問道。
“你以為他們會同意嗎?還有父母大人,他們也不會同意的。”
林阡陌知道,那些都是行不通的。
“早知道,我就不娶這么多了!”
“乖乖,現(xiàn)在后悔已經(jīng)沒有用了,咱們四個,你要一碗水端平確實(shí)不易哦,辛苦了!記住以后別再捻花惹草,不然有得你苦的!”陸青云拍了拍她的臉,嘻嘻笑道。
林阡陌掰著指頭算了算,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只生四個,這之后就不生了,誰求我也沒用,哪怕四個全是兒子,我也不生了!”
陸青云笑道:“反正第一個是我的,別的我不管!”
兩年后,女皇病危,一封八百里加急快報送到了林阡陌面前,落款處蓋著義安公主的私章。
“是時候該回去了!”她低嘆一聲,連夜收拾了行李,和著陸青云帶著一雙兒女,往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