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無時無刻不在欺負他
薛雅蘭的身體還沒恢復(fù),意識其實有些混亂,她也沒想隱瞞什么,因為陸沛川確實沒有教唆她自殺。
她知道他在和創(chuàng)洲打官司,也知道他從恒遠引咎辭職,想要東山再起,一定需要一筆不小的資金,她也希望這筆錢能拉近他們母子之間的關(guān)系。
當(dāng)年偷偷地從陸家離開,是因為她沒有別的選擇。
周青峰可以接受她,卻絕對接受不了陸沛川。
她也自作聰明的認為,陸昇這個人即使再渾,對自己的親生兒子總不可能太壞,可沒想到……
薛雅蘭始終都記得,多年以后再見到陸沛川時他的模樣。
和當(dāng)初那個小小的、愛哭的嬰兒不一樣了,他長大了,五官和她有相似之處,只是那雙眼睛里,好像藏著許多的心事。
那不是一個十二歲孩子該有的眼神,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防備和怨恨。
同樣都是她的兒子,相比起養(yǎng)尊處優(yōu)了十年的周斂深,陸沛川狼狽脆弱的讓她心疼。
這十二年來的傷害,不僅僅是陸昇給他的,她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所以,她只能拼了命的對他好,試圖彌補他過去受過的傷害。
可她對他越好,周斂深對他就越壞。
搶他愛吃的東西,搶他喜歡的玩具,無時無刻不在欺負他。
他不接受這個兄長,從陸沛川來到周家的那一天開始,就處處與他作對,即使他的兄長已經(jīng)一再忍讓。
她想,是她把自己的小兒子溺愛太過的緣故。
所以,對周斂深嚴(yán)厲,對陸沛川寬縱,就成為了她往后幾十年里教育方式。
她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
陸沛川在周家,興許沒有一天是真正開心的,身為母親,她心疼至極,總希望著能為他做點什么……
給他的那幾筆錢,是她所有的積蓄。
她以為這樣,他就會原諒自己。
可他仍然那么冷漠,甚至不愿意叫她一聲「媽」。
縱使薛雅蘭此刻的意識再混亂,卻還是記得陸沛川那天對她說的最后幾句話——
「沒有任何傷害,是可以事后去彌補的。我身上許多的傷,甚至到現(xiàn)在還留有疤痕,那不止是陸昇留下來的,還有你加諸給我的!」
「你以為這些錢就能抹平那些痛苦?我的這條腿,我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里的噩夢,你拿什么補償?」
「收回你這惡心的嘴臉,我也不需要這筆錢!」
陸沛川把那張支票扔在了她臉上,帶著滿滿的憤恨。
他當(dāng)時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個仇人,眼睛里是毫不掩飾的怨恨與嫌惡。
那明明是她親生的兒子,身體里流淌著她的血,可偏偏他好像沒有一刻把她當(dāng)成過母親。
一想到這里,薛雅蘭的情緒就控制不住的徹底崩潰,捂住自己的臉痛哭了起來。
「我是真的想補償他,我知道他恨我,可我當(dāng)初沒有其他的選擇……」
如果留在陸家,她可能會被陸昇打死。
而帶著陸沛川去周家,周青峰一定是不同意的,所以她才會在后來生下了周斂深之后,才到處托人去打探陸沛川的下落。
她始終都沒有忘記過他啊……
薛雅蘭哭的聲音都沙啞了:「他為什么就是不肯原諒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做了,為什么,沛川……」
「雅蘭。」周世章連忙靠過來安撫,拍了拍她的后背,又拿過抽紙給她擦眼淚。
幸好在警察過來之前,她就吃過了藥,不然情緒這么一崩潰,興許連他也要狠狠地推開。
警察也不再追問了,只道:「
情況我們已經(jīng)了解了,感謝你的配合?!?br/>
而后,看了周世章一眼,說:「周董,請跟我出來一下。」
薛雅蘭只是在哭,倒沒別的什么特別激動的反應(yīng),周世章看了她一會兒,才提步跟兩個警察出去。
他把門留著一道縫隙,始終注意著里面的人,一邊又和警察說話。
對方道:「如果薛女士剛才的話全都屬實,那么陸沛川確實沒有教唆她自殺。而且無論是監(jiān)控,還是我們從各方調(diào)查來的供詞,都沒有這方面的證據(jù)導(dǎo)向。這個案子,應(yīng)該會就此終結(jié)?!?br/>
周世章聞言,頓時緊鎖了眉頭。
他是不相信陸沛川這個人的品性的,薛雅蘭雖然是那樣說的,可難保不是為了他開脫。
但這件事,知情者又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個死不承認、另一個存心維護……就算一直追查下去,似乎也很難有一個明朗的結(jié)果了。
工程事故案現(xiàn)在只等著判決書下來,這種時候,反而需要他適度的做出妥協(xié)。
他冷靜的思考過后,點了點頭,決定不再追查了:「我知道了,勞煩二位了?!?br/>
警察離開后,周世章回了病房。
薛雅蘭的眼淚就沒停過,這會兒,眼睛都紅通通的了。
周世章看著,心里更加難受。
他走過去碰了碰她的肩膀:「雅蘭?!?br/>
安撫的話還沒能說出來,薛雅蘭便揮開了他的手。
陸沛川不止是她和周斂深之間的心結(jié),更是他們夫妻之間的。
不提起還好,一旦提起,兩人之間的那堵墻,就越砌越高。
這段日子,周世章已身心俱疲,他無奈的嘆著氣,聲音里滿是悲涼:「別這樣對我。我們是夫妻,我們相伴了幾十年,我知道你對他心懷愧疚,我也知道你是因為病著,有些行為可能不受自己的控制?!?br/>
「沒關(guān)系,我愿意等你好起來,可你不能一直把我拒之千里?!怪苁勒伦诖策?,看著眼前這個女人,情感說不出的復(fù)雜。
他道:「雅蘭,你知道在你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里,我有多擔(dān)心你么?!?br/>
薛雅蘭緩緩地抬起頭。
她和周世章做了幾十年的夫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周世章將她救出苦海,如果沒有他,她興許早就被陸昇打死了。
在男人充滿關(guān)心的眼神里,她的情緒漸漸穩(wěn)定下來。
「對不起,是我……」
「我沒有怪你?!?z.br>
話未說完,周世章便欣慰的抱住了她。
薛雅蘭的身體有些僵硬,卻沒有將他推開。
他說:「我現(xiàn)在只希望你能盡快的把身體養(yǎng)好,其他的事,我們等到出院以后再談。你想做什么我都答應(yīng),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