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殺雞焉用牛刀
林嘉聽了銀月的稟報,才反應(yīng)過來方才那母女二人的身份,不由詫異:“南曦,那兩個人……就是你的父親大人養(yǎng)在外面的妾室和女兒?”</br> 南曦點頭。</br> “你父親糊涂啦?”她皺眉,“堂堂一國丞相,做事怎會如此沒有分寸?堂而皇之地養(yǎng)外室不算,還要把這上不得臺面的外室和女兒接進(jìn)府?”</br> 南曦淡道:“這叫有情有義。”</br> “有個屁的情義!”林嘉語氣重了些,顯然對這樣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南相這樣做,根本是沒把南夫人和你這個嫡女放在眼里,他嫡庶不分,尊卑顛倒,簡直不配為相!”</br> 南曦見她一副憤慨模樣,淡淡一笑:“他想歸他想,卻并不代表他能如愿。”</br> 林嘉一靜。</br> 沉默地瞅著眼前這神色淡定的姑娘片刻,她道:“你一點都不生氣?”</br> 南曦挑眉:“為什么要生氣?”</br> “也不擔(dān)心?”</br> 南曦?fù)u頭:“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br> “可他是你的父親。”</br> 南曦道:“這不重要。”</br> 這不重要?</br> 林嘉眨了眨眼,突然覺得自己很笨,居然聽不懂南曦這句話的意思。</br> 她是在跟自己打啞謎嗎?</br> “姑娘的意思是說,不管南相在打什么算盤,最終都不可能如愿,所以沒必要擔(dān)心。”銀月脆生生地開口解釋,“父親沒辦法選擇,但姑娘可以選擇以什么態(tài)度來對待這個父親,既然他不仁,就休怪姑娘不義,所以也沒什么好生氣的。”</br> 說著,最后又補(bǔ)充了一句:“對待不值得的人,生氣只是在浪費(fèi)自己的精力。”</br> 林嘉:“……”</br> 銀月是南曦肚子的蛔蟲吧?</br> “南相以為借著皇上的金口,就能讓柳氏和南月順理成章地進(jìn)府,并且有旨意壓著,夫人和姑娘定然都不敢反對,可他算錯了一件事兒。”</br> 林嘉下意識地開口問道:“算錯了什么事?”</br> “南相算漏了我家王爺。”銀月嗤笑,“只要姑娘不想讓柳氏母女進(jìn)府,王爺肯定是站在姑娘這邊的,皇上敢跟我家王爺抗衡?”</br> 林嘉恍然。</br> 是啊,她怎么給忘了?還有攝政王在呢。</br> 就算南相借著壽辰跟皇上求一道圣旨,讓柳氏母女能順利進(jìn)府認(rèn)祖歸宗,可只要攝政王說一句不合規(guī)矩,就算是當(dāng)著那么多朝臣賓客的面,皇上也絕對不敢跟攝政王叫板。</br> 若真是這樣,那么丟臉的不僅是南相,皇上定然也會覺得難堪惱怒,到時候只怕誰都不好收場,而柳氏母女這兩個罪魁禍?zhǔn)滓院缶透缓眠^了。</br> 林嘉想到這里,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開始期待那樣的場景。</br> “殺雞焉用牛刀。”南曦淡淡一笑,眉眼沉靜,“柳氏母女這樣的菜雞,用不著容毓出手。”</br> 林嘉聞言一愣,面上流露出興奮之色:“你想親自動手?”</br> 當(dāng)然要親自動手。</br> 南曦暗道,南月前世害她不淺,她若不親自動手,又怎能消了心頭之恨?</br> “你打算怎么做?”</br> 南曦沒說話,緩緩回到長案前坐下,心里想的一句話是,所有的陰謀詭計在絕對強(qiáng)悍的實力面前都是白搭。</br> 她娘上次說過,柳氏出身青樓,除了看人的眼光極準(zhǔn)之外,且能做到?jīng)]名沒分隱忍十幾年,僅這份耐性就足以讓人佩服。</br> 這樣的女人是不太好對付的,需要小心提防。</br> 可在南曦看來,柳氏隱忍十幾年已經(jīng)磨掉了所有的耐性,以前因為南行知尚未走到最高處,她還可以繼續(xù)忍,心里有股所謂的信念支撐著,隱忍也不覺得多難熬。</br> 可自從她喜歡的這個人如愿以償當(dāng)了丞相之后,南曦敢保證,柳氏每天晚上睡覺時,定然會幻想著成為丞相夫人之后的榮華風(fēng)光,越想就越急切,恨不得馬上進(jìn)入相府,接著才能如魚得水般在丞相大人的后院里玩起宮心計,配合著她的渣爹寵妾滅妻,搞得丞相府一團(tuán)烏煙瘴氣才好。</br> 南行知拖上一天,她的耐性就少一點。</br> 所以相比起以前,現(xiàn)在的柳氏反而容易對付。</br> “姑娘。”銀霜推門而入,語調(diào)一貫的冷漠,“齊王對浮塵公子動了武力。”</br> 南曦抬眸,嘴角揚(yáng)起清淡的弧度,果然不出所料。</br> “我過去看看。”南曦站起身,轉(zhuǎn)頭看向林嘉,“郡主不便出面,就先留在這里等我吧,看我英雄救美之后,讓浮塵公子過來給你單獨唱上一曲。”</br> 林嘉愕然:“你要親自過去?”</br> 南曦靜默片刻,隨即點了點頭。</br> 她原本沒打算親自去的,就算只派個人去給浮塵公子解圍,照樣也能讓浮塵親自過來一趟,可她看見了柳氏和南月,所以才決定親自出去一趟。</br> 否則如何引魚兒上鉤?</br> “剛才我說讓你安心地看戲,此時還是這句話。”南曦淡笑,“好好在這里呆著,等著看戲就行。”</br> 林嘉想了想,有些躍躍欲試:“其實我挺想跟你一起出去的。”</br> 南曦說道:“齊王在樓下,讓他看見你不太好。”</br> “沒什么不好的。”林嘉豁出去了,起身走到她跟前,“反正我年紀(jì)小不懂事,又被母親慣壞了,就算稍后發(fā)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也沒人敢指責(zé)我什么。”</br> 南曦聞言輕笑:“你倒是真敢任性。”</br> “怕什么?”林嘉無所顧忌,“有我母親護(hù)著,誰也不能拿我怎樣。”</br> 林氏一族被誅之后,她父親深居簡出,幾乎快被人刻意遺忘,所以就算她真在外面惹了事,也牽累不到父親身上,最多回去之后被長公主訓(xùn)斥一頓罷了,對林嘉來說不會有其他的影響——就算有,也自有該操心的人去操心。</br> 南曦點了點頭:“那就一起去吧。”</br> 說著,抬腳往外走去。</br> “不過說到英雄救美,”林嘉眉頭糾結(jié)了一下,低聲問她,“浮塵公子到底是個男子,男女授受不親,萬一你英雄救美的事情傳到攝政王耳朵里,會不會不太好?”</br> 南曦是她邀來聽?wèi)虻模f一攝政王吃醋遷怒她怎么辦?</br> “沒關(guān)系。”南曦道,“容毓不介意我跟浮塵公子來往。”</br> --</br> 作者有話說:</br> 柳氏和南月會怎么死?浮塵公子到底是誰,和南曦見面之后會發(fā)生什么事?預(yù)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