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冤家路窄
“顧青書?”柳氏皺眉,“他算個什么東西?南曦眼瞎,你也跟著眼瞎?”</br> 南月抿唇,不滿地抗議:“娘。”</br> “顧青書雖有狀元名頭,可出身低,跟著他沒前途。”柳氏明顯看不上顧青書,“之前讓你跟他虛與委蛇,是為了接近南曦,既然現(xiàn)在南曦都跟他鬧掰了,你還跟他啰嗦什么?”</br> 南月動了動唇,想說什么卻到底沒敢開口。</br> 她娘若是知道她跟顧青書不但有了肌膚之親,甚至連孩子都有過,大概會暴怒吧?雖然孩子已經(jīng)沒了,可她確實(shí)也不再是清白之身了,這輩子除了顧青書,還能嫁給誰?</br> 南月輕撫著自己腹部,對這個意外出現(xiàn)又意外流掉的孩子倒沒什么感情,只是此時卻忍不住想,如果她不曾失身給顧青書,是不是真的還有機(jī)會嫁一個更好的夫君?</br> ……</br> 齊王駕到,清音樓老板親自迎了出來,行禮問安之后,依著齊王的意思把他領(lǐng)到了大堂一間廂房里。</br> “齊王這是要干什么?”林嘉皺眉,不解地看著齊王和隨從走進(jìn)大堂,“以前沒聽說他喜歡聽?wèi)颉!?lt;/br> 南曦站在窗前,沉默地盯著外面戲臺上,語氣淡淡:“別急,安心看戲就成。”</br> 林嘉狐疑地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覺得她此時淡定沉著的模樣跟攝政王有些相似,都是屬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勢,只是南曦沒有攝政王那般冷峻威壓而已。</br> 席間客人因?yàn)辇R王的突然到來略有些騷動,戲臺上浮塵公子卻像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似的,從容唱完一段,羽扇輕搖,神色舉止間盡顯灑脫淡泊之風(fēng)。</br> 一曲唱罷,綿長余音漸落,齊王的護(hù)衛(wèi)撥開人群走了過來。</br> “我家齊王有請浮塵公子。”十幾個護(hù)衛(wèi)站在臺下四周,氣勢自然懾人,“請浮塵公子入內(nèi)說話。”</br> 臺上賓客自然又是一陣面面相覷,心頭生出猜疑。</br> 齊王今晚突然駕臨清音樓,目的是什么?沖著浮塵公子來的?</br> “浮塵公子應(yīng)該沒犯什么事吧?”林嘉皺眉,“看齊王府護(hù)衛(wèi)這架勢,還真是沖著浮塵公子來的。”</br> 南曦語氣淡淡:“銀霜,你下去看看。”</br> 自從進(jìn)來雅間之后,銀霜就如隱形人般站在屏風(fēng)后,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此時聽到南曦吩咐,她才現(xiàn)身領(lǐng)命:“是。”</br> 林嘉轉(zhuǎn)頭,沉默地注視著她明明纖瘦卻峭拔的背影,須臾,又轉(zhuǎn)頭看了看站在南曦身側(cè)的銀月,“這兩人都是攝政王給你的人?”</br> 南曦點(diǎn)頭。</br> “皇叔祖父對你真好。”</br> 這個稱呼她叫得從容,南曦聽著卻總是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好像容毓已經(jīng)是個年逾古稀的老人家似的。</br> 搖了搖頭,她淺笑著說道:“我也這么覺得。”</br> “不知你家王爺找我,是為了何事?”浮塵公子搖著手里的羽扇,柔美容顏不見半分懼怕,依然是那一副灑脫愜意的模樣,嗓音也是懶洋洋的,“本公子正在唱戲呢。”</br> “果然不愧是浮塵公子。”林嘉笑了笑,“不懼權(quán)貴,一身風(fēng)骨。”</br> 南曦挑眉。</br> 不懼權(quán)貴,一身風(fēng)骨?</br> 如果你知道這位不懼權(quán)貴的浮塵公子連王爺都敢殺,還能安然脫身讓皇上都沒辦法,不知會是什么樣的想法?</br> “我家王爺親自來請你是給你面子,你最好乖乖聽話。”護(hù)衛(wèi)首領(lǐng)語氣強(qiáng)硬傲慢,“別不識好歹!”</br> 席間空氣微凝,客人們對于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像是有些無所從,可這些護(hù)衛(wèi)奉的是齊王的命令,在場的人誰敢摻和?</br> 齊王是什么人?</br> 當(dāng)今皇上的四弟,曾經(jīng)也是爭儲的皇子之一,雖然最終并沒有如愿登上皇位,但王府勢力猶在,不管是朝中大臣還是禁軍將領(lǐng),都有他的心腹。</br> 同為奪嫡的皇子,容楚燁早早被當(dāng)今皇上收拾了,這位齊王暫時卻還安然無恙,靠的就是朝中心腹和舅家勢力對皇上的牽制。</br> 齊王府勢力不容小覷,或者可以說,曾經(jīng)參與奪嫡的幾位皇子眼下的勢力都不容小覷,皇上登基時間尚短,這些皇兄弟們以后還能剩下幾個,暫時還不知道,這些王爺有沒有可能把當(dāng)今皇上拉下馬,也沒人知道。</br> 但齊王心胸狹窄,心狠手辣,就眼下來說,今晚在場聽?wèi)虻倪@些人,沒有誰敢得罪他。</br> 戲樓里氣氛一時僵住。</br> 眾人沉默間,卻見浮塵公子漫不經(jīng)心地一笑,倒也沒說什么,轉(zhuǎn)身從后臺走了下去,跟著齊王府的護(hù)衛(wèi)一起往大堂而去。</br> 戲臺上的表演并未因此而終止,很快兩個打扮得漂亮的年輕男女走了出來,女子一身羅裙,男子書生打扮。</br> 應(yīng)著方才眾人的要求,兩人給客人們表演了一段《天仙配》。</br> 恰在此時,南曦視線里映入一個熟悉的人影。</br> 柳氏來清音閣通常都是在三號雅間,熟門熟路到了清音樓,為了避開眾人的視線,她直接從大門邊的石階上了二樓,沿著二樓廊道往三號雅間而去。</br> 雖一樓闊院中坐著的客人們都專注地聽?wèi)颍瑳]人注意到她們,可站在一號雅間窗口的林嘉和南曦卻看見了這對母女。</br> 林嘉不認(rèn)識柳氏和南月,以她的身份,沒見過這對母女也正常,所以壓根沒怎么放在心上,只以為是哪位官家夫人帶著女兒來聽?wèi)虻摹?lt;/br> 然而南曦在看到南月時,卻是微微瞇起了眼:“銀月。”</br> “姑娘。”</br> “讓人去問問。”</br> “是。”</br> 銀月領(lǐng)命,轉(zhuǎn)身也走了出去。</br> 問問當(dāng)然不是真的當(dāng)面去問,而是派個人去查查這母女二人的情況。</br> 這兩天沒南月的消息,南曦還以為她在顧府養(yǎng)傷,沒料到今晚會在這里碰見她們,還真是冤家路窄。</br> 銀月很快帶來了一個消息,不是因?yàn)樗榈每欤且驗(yàn)榍闪耍?fù)責(zé)盯著南相的手下告訴她詳細(xì)的經(jīng)過:“相爺中午去了這位柳氏的別院,聽說一家三口還吃了團(tuán)圓飯,父慈女孝,溫馨感人。”</br> “相爺跟柳氏感情也實(shí)在好,迫不及待地想把柳氏弄進(jìn)府里,給她們母女名正言順的身份,甚至打了算盤欲借著壽辰宴求皇上賜婚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