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各有風情
容毓沒說話,沉默地走進內殿。</br> 楚南衣跟著進了內殿,抬手伺候容毓褪去王袍和貼身里衣,聲音恭謹:“雖然主上的傷勢正在恢復當中,可身子骨比之以前到底是要虛弱一些,眼下天氣正寒,還是盡量不要出去吹冷風的好。”</br> 容毓沒說話,雪白的里衣褪下,露出精瘦結實的脊背。</br> 雖然傷勢的確在轉好之中,可看到脊背上那一道道猙獰的傷痕,南曦心尖還是忍不住擰了擰,淡道:“招待了端木鈺和蘇裳之后,年前這段時間沒什么其他大事,就安心待在寢宮休養(yǎng),別再出去了。”</br> 容毓看了她一眼,輕輕點頭,握著她的手在錦榻上坐了下來,背對著楚南衣,方便他換藥。</br> “銀霜。”</br> 銀霜站在外殿:“屬下在。”</br> “讓謝錦和莫陵安過來一趟。”</br> “是。”</br> 南曦斜倚著錦榻,斂眸看著容毓握著她的手:“這么晚了,讓他們進宮干什么?”</br> “你不是要好好收拾端木鈺和蘇裳?”容毓淡笑,“既然要收拾,自然得收拾得讓他們疼,最好能一輩子記住教訓。”</br> 南曦靜默片刻,挑眉笑道:“你心里有了主意?”</br> 容毓嗯了一聲,語氣淡淡:“端木鈺心有所懼,就讓他的懼怕成真。”</br> 楚南衣專注地低頭處理著容毓身上的傷,自動忽略了兩人隨時隨地的親昵互動,并在心里想著,以主上對陛下這般片刻不愿分開的依賴,若是角色對換一下,那南曦妥妥就成了滿朝文武和世人口中常說的“禍國妖妃”。</br> 可惜眼下這情況不太對。</br> 雖說女皇才是真正的江山之主,容毓這個攝政王也時刻以行動提醒著他的手下,南曦是他們必須效忠的九五至尊,誰敢對女皇不敬,就別怪他心狠手辣。</br> 可他們心里卻無比清楚,真正的大權其實在容毓手上。</br> 他們這些手下臣服的也是容毓。</br> 所以南曦這個女皇在他們心里的定位也相當于“禍國妖妃”,只不過東陵大臣們更傾向于把攝政王的身份定義為“禍國妖夫”罷了——假若東陵以后會出現(xiàn)社稷動亂,那么這個說法定然會成為討伐攝政王最強大的理由。</br> 只是楚南衣其實還是想不透。</br> 雖然他自己不是個花心風流之人,但以容毓這般本事和權勢,以及至尊無上的身份,凌駕整個天下九國皇權至上也不在話下,怎么就對南曦這個女子如此癡迷,癡迷到親手把她扶上帝位,而自己甘愿為臣的地步?</br> 楚南衣承認,南曦比很多權貴家女子善良,溫柔而包容,容貌也生得很美,性格是坦坦蕩蕩的柔和,讓人舒適,沒什么心機,聰明靈慧,性情通透,且有氣度……嗯,優(yōu)點貌似挺多的。</br> 好吧,他得承認,雖然自家主上這般癡情執(zhí)著在男兒之中實屬罕見,不過南曦也的確有讓人珍惜愛護的資本,在女子之中確實算得上不可多得的好品性,至少比起那些標榜著女子要知書達理、溫柔端莊的世家貴女要好得多。</br> 就像他曾經用來形容紅衣和方嵐依的詞匯。</br> 珍珠和魚目的區(qū)別。</br> 不過世間情愛,到底是磨滅了雄心壯志,讓人最冷峻孤傲的人也不自覺地變得柔軟許多</br> 楚南衣低眉,沒再多想,專心致志地給容毓換藥。</br> 因為傷勢有所好轉,比初時的狀態(tài)好了很多,所以換藥不再是艱難的過程,換完藥,晶瑩的膏藥密密一層覆在傷痕之上,遇空氣自然凝固,無需再裹上紗布。</br> 清靈把湯藥端進來時,楚南衣正把容毓的里衣拿過來給他穿上,清靈低頭候著,自動回避了任何不該看的一幕。</br> “湯藥端過來吧。”楚南衣開口,說著轉頭看向容毓,“主上今晚這一貼藥喝了之后,明天就可以減量了,一日一貼湯藥,還得喝上半個月。”</br> 南曦道:“他的傷還疼不疼?”</br> 不怪南曦如此直白,實在是因為每次問容毓,他都說不疼,無礙,不用擔心,說的次數(shù)多了,南曦就真以為他不疼。</br> 可每日換藥時親眼所見,這傷勢雖一天天好轉,可肉眼看著依然是觸目驚心,絕不可能這么快就愈合到了不疼的地步。</br> “陛下不用擔心。”楚南衣很懂得說話的技巧,既能安撫南曦,又極其自然地捧了自家主子,“這傷勢雖看著嚇人,但主上意志非凡,非凡人能及的強悍,這點疼痛主上不放在心上的。”</br> 南曦瞬間無言以對。</br> 果然是什么樣的主子帶出什么樣的手下。</br> 容毓的手下個個都不是正常人。</br> 眼看著容毓面不改色地喝完了一碗黑漆漆的湯藥,楚南衣安靜地收拾了藥箱告退離開,并道:“銀霜姑娘只怕不一定知道謝錦此時的下落,臣去找找看。”</br> 容毓沒說話。</br> 南曦則是挑眉淡笑,銀霜會找不到謝錦的下落?</br> 只怕是不方便讓她找到才是。</br> 楚南衣走出大正宮時,戌時已過,一輪皎月掛在空中,灑落一地霜白。</br> 宮宴散了之后,奉旨招待貴客的謝錦就邀請了端木鈺和蘇裳入了清風閣,原話是這樣說的:“北疆、東陵民風各有不同,美人兒也各有風情,這么好的夜色不去縱情享樂一番,似乎有些可惜。”</br> 原本端木鈺并不想去的,可架不住謝錦嗤聲嘲笑:“端木太子不會是不近女色吧?堂堂儲君若是連美人都不懂享受,未免太過無趣。”</br> 這句話換個說法就是你是不是有什么隱疾?</br> 堂堂太子豈能被這般懷疑?況且這兩夜在宮里實在也冷得睡不著,索性去放松一下也沒什么不好。</br> 于是他就跟謝錦入了清風閣,享受燈火輝煌,絲竹管弦聲悠揚婉轉的美妙,以及欣賞著環(huán)肥燕瘦各色美人的風情。</br> 清風閣的夜晚對于很多達官貴人來說都是無比旖旎而美好的,閑來雅間一坐,點上兩個漂亮解風情的美人作陪,彈彈曲子,喝喝茶,亦或者閑情逸致一來,搭著個小手兒作上一幅鴛鴦戲水畫,添上幾句詩詞,既能放松一天的情緒,又是一番大雅情調。</br> 只是今晚的美人兒有些與眾不同。</br> “蘇公子喜歡男孩還是女孩?”三樓寬敞精致的雅間里,謝錦斜倚著靠窗前的錦榻,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撫著身邊美人兒柔順如瀑的發(fā)絲,漫不經心地看向右座上的蘇裳,“先來兩個漂亮的少年?”</br> 蘇裳淡笑:“沒料到謝公子還有如此愛好。”</br> 謝錦挑眉一笑:“本公子別的本事沒有,若論征服美人,這帝都只怕沒人敢與我爭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