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運籌帷幄之中
“結疤了不代表就痊愈。”南曦擰眉,“你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是不是故意想讓我心疼?”</br> “臣冤枉。”容毓低笑,“陛下明察。”</br> 南曦沉默片刻:“登基之后一直未曾早朝,帝都權貴大臣們大概都忍不住臆測紛紛了。”</br> “隨他們去。”容毓淡道,“看誰先亂了陣腳。”</br> 南曦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br> 聽他語氣就知他心里早已有了安排。</br>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br> 江山權術方面,他是千年的狐貍,她是個懵懂的稚兒。</br> 壓根就不用她操心。</br> 不過想到謝錦那個桀驁的脾氣,南曦眉頭微蹙:“蘇韓玉實在不是個聰明人,這樣的腦子若真進了后宮,蘇駙馬就不擔心他斷送了蘇家?”</br> 軒轅祈大婚,帝都多少宗親權貴公子都在,他居然公然揣測圣意,直言軒轅曜被留在帝都為質——就算女皇和攝政王剛入主大正宮,根基尚淺,作為一個有腦子的人,也不該主動送上這么個找死的把柄。</br> 蘇駙馬夫婦若真的培養(yǎng)他成為皇夫,怎么會不好好教他說話的技巧?</br> “蘇韓玉的性情像他母親。”容毓抬起頭,輕撫著南曦發(fā)絲,“天生的性情很難改變。”</br> 南曦靜默片刻,點了點頭。</br> 大抵明白了他的意思。</br> 骨子里的東西與生俱來,除非生命里發(fā)生極大的顛覆命運的事情,否則的確不容易改變,而蘇韓玉的性情如果像她母親,那么顯然算是一種天生的膚淺狹隘與自以為是——至少容毓話里的意思絕不是夸贊。</br> 況且蘇韓玉表現(xiàn)出來的,也的確沒什么值得讓人夸贊的地方。</br> “東陵歷來也是男尊女卑,女皇到底是少數(shù),皇夫是如何勾心斗角玩弄權術的,蘇駙馬夫婦并不曾見過,所以他們可能都以為跟后宮嬪妃的勾心斗角沒什么兩樣。”南曦淡笑著開口,“蘇家既然想讓蘇韓玉進宮,那定然也教過他一些后宮生存之道,然而如果只是以尋常嬪妃的標準來教,我倒是不奇怪他為什么會這么蠢了。”</br> 畢竟男人跟女人天生就不一樣。</br> 把后宮嬪妃的手段套用在男人身上,不僅會顯得不倫不類,惹人笑話,更是一種自尋死路的表現(xiàn)。</br> 后宮之地,行將踏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的深淵,他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么?只逞嘴皮子功夫就成大獲全勝?</br> “不用理會他。”容毓對這個人顯然沒什么興致,順勢把南曦抱起來往內殿床榻走去,“不早了,睡覺。”</br> “放我下來。”南曦蹙眉,“身上的傷沒痊愈之前,不許再抱我。”</br> 容毓沒聽她的,徑自走到床沿把她放在床上,隨手脫下身上的袍子,跟著脫鞋上床。</br> “雖然以前沒受過這樣的傷,但受傷于我本不是什么稀奇事,曦兒別太緊張。”親了親她的臉頰,他笑意輕松,“戰(zhàn)場上刀劍廝殺,受傷是家常便飯,若是主將都如此嬌貴,還如何帶兵打仗?”</br> 南曦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如此說來,這兩天讓你待在寢宮養(yǎng)傷,反倒是委屈你了?”</br> “陛下說的這是哪里話?”容毓伸手把她圈在懷里,聲音低沉悅耳,帶著綿綿情意,“就算沒受傷,臣也心甘情愿待在這里,只要身邊有曦兒在,就算困到天荒地老也不覺得委屈。”</br> 南曦被他哄得瞬間破功,嬌嗔道:“情話說得越來越好聽。”</br> 容毓笑了笑,把她攬在自己臂彎,“明天晚上在廣陽宮設宴招待南越和北疆使臣。”</br> “明晚?”</br> 容毓嗯了一聲:“我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禮部準備一下就行,不用太隆重。”</br> 南曦蹙眉:“你的身體能吃得消?”</br> “曦兒。”容毓失笑,“別把我想得那么柔弱。”</br> 南曦于是就不說話了。</br> “曦兒乖。”容毓親了親她的唇角,“就晚上那一會兒,除了招待使臣之外,也是為了讓東陵朝臣們收收心思,今已是臘月十六,除夕將至,年前已沒了幾日朝議,索性提前放假,過完年初六開始上朝議事,為夫的傷到時候就好得七七八八了,不會再耽誤事兒。”</br> 南曦偏頭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輕輕點頭:“你看著決定吧。”</br> 容毓把她攬得緊了些:“睡覺。”</br> 今晚月色皎潔。</br> 清冷靜謐的月光透窗而來,灑落一地銀輝,照得殿內一片柔和。</br> 情到深處,便是什么也不做,只靜靜相擁,也能讓人感受到來自靈魂深處的滿足與充實。</br> 南曦靠在容毓懷里,心下一片安然。</br> 此時的謝錦和軒轅曜幾人卻是剛剛從靖王府出來,皎月把天地照得一片亮堂,如同白晝。</br> 蘇家兄弟早已離開多時。</br> 楚南衣依舊是折扇在手,風度翩翩:“夜色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覺,你們倆是相約去青樓逛逛,還是各自打道回府?”</br> 相約去青樓?</br> 軒轅曜下意識地蹙眉:“本世子潔身自愛,不喜歡踏足青樓勾欄之地。”</br> 楚南衣挑眉:“沒想到曜世子還是個正人君子。”</br> “過獎。”軒轅曜沒好氣,“謝九爺若是有興趣,可以去找紅顏知己聊聊天,喝喝茶,聽聽小曲兒……”</br> 說到這里,軒轅曜語調兒微轉,聲音里多了絲意味:“情到濃處,順便來一段鴛鴦戲水,盡享魚水之歡,豈不美妙?”</br> 謝錦眉梢輕揚:“曜曜沒去過青樓,又怎知那種滋味美妙?”</br> “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聽人說過豬肉的味道?”軒轅曜說道,“以前在淮南時,身邊有幾個將領就喜歡逛花樓,逛完之后總會情不自禁地夸贊青樓的姑娘柔情似水……算了,跟你們說這些干什么?”</br> 擺擺手,他道:“本世子累了,要回府睡覺,你們自便吧。”</br> 說完這句話,他當真是轉身就走,絲毫沒有要逗留的意思。</br> 謝錦漫不經(jīng)心地注視著他的背影。</br> 青年身姿修長勻稱,瘦削挺拔,帶著常年歷練于軍營養(yǎng)成的卓然氣勢,然而謝錦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這寶寶腰挺細,看起來真不像五大三粗的武將。</br> --</br> 作者有話說:</br> 關于劇情說一下。我有個毛病想改改不了,就是時間線總是過得很慢,明明劇情里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多事情,可時間其實過去沒多久,書中人物認識的時間還不長,所以很多事情要順其自然地發(fā)展,不能太著急,慢慢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