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都有看走眼的時候
“胡說八道?”南夫人淡漠不驚地看著他,唇角弧度卻是譏誚寒涼,“你看我像是在胡說八道?”</br> 丞相大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幾乎氣得頭頂冒煙。</br> “簡直是笑話!”李氏冷冷開口,“自古以來只聽過男人能休妻,還沒聽說過女人能休夫的,夫人這話說出來也不怕遭天下人恥笑?”</br> “我既然敢說,就不怕任何人恥笑。”南夫人語氣冷漠,“當初是我眼瞎才看上了一個虛偽自私、薄情寡義的東西,不過好在我不是那些沒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廢物,既然南行知對我無情,我覺得我倆之間的夫妻情分到此也該結(jié)束了。”</br> 李氏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怒道:“你說誰是廢物?你給我說清楚,誰是廢——”</br> “胡說八道!簡直是胡說八道!”南行知顫抖地指著南夫人,只差沒氣得暈過去,“你簡直……簡直不可理喻!”</br> “相爺歷經(jīng)官場風云也有十多載了,怎么還這么沉不住氣?”南夫人淡淡一笑,“動輒惱羞成怒,看起來一點風度修養(yǎng)都沒有,實在想忍不住讓人嘆息一聲。”</br> 南行知氣得咬牙,額頭上青筋暴跳,眼神惡狠狠地盯著她。</br> “我過來其實就是想跟相爺說一聲,從今天開始,別再找曦兒的麻煩。”南夫人目光微轉(zhuǎn),冷冷地看著李氏一家,“你們也是。誰以后再敢對大小姐無禮,莫怪我斷了府里所有的開支。別覺得現(xiàn)在委屈,真惹惱了我,我會讓你們知道連西北風都是涼的。”</br> 頓了頓,她冷漠的目光落在南行知臉上,“還有,外面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南月陷害曦兒在先,她們母女得到任何下場都是咎由自取,別動輒把曦兒叫過來興師問罪!相爺要真是有本事,自己去把他們母女救出來,若沒本事,那就讓她們自生自滅,誰讓她們不知死活地惹了曦兒?”m.</br> 銀月眨眼,幾乎忍不住要為南夫人這一番話拍手叫好。</br> 太精彩了,太霸氣了。</br> 聽著過癮!</br> 看丞相和李氏一家精彩紛呈的臉色,銀月心里直叫好。</br> “曦兒。”南夫人轉(zhuǎn)頭看向南曦,“跟我走,別理他們。”</br> 南曦淺笑:“嗯。”</br> 母女二人轉(zhuǎn)身離開了松鶴院,渾然不管身后那幾人恨不得殺了她們的眼神。</br> “很久沒發(fā)威了,娘都快忘了發(fā)威原來是這么爽的一件事。”南夫人輕輕吐出一口氣,“瞧你爹那難看的臉色,嘖嘖……我真是無法想象他這個丞相是怎么當?shù)模斀窕噬洗蟾攀茄巯拱伞!?lt;/br> 南曦淡道:“父親在外面應(yīng)該比在家里會做人。”</br> “這是當然。”南夫人不屑的冷哼,“在外面他若是不會做人,又如何能坐上位高權(quán)重的丞相之位?當初若不會做人,又怎么會哄得我對他死心塌地?”</br> 是啊,若當初不會做人,又怎么能讓娘對他十年如一日深情不變?</br> 可如今功成名就,從當初的人下人成了現(xiàn)在的人上人,他早已忘了初衷,忘了自己擁有今天這一切該歸功于誰,忘了糟糠之妻的情深意重——何況她娘容顏未老,手握潑天富貴,跟糟糠之妻壓根沾不上邊。</br> 南曦沉默地挽著她娘的手臂:“人都有看走眼的時候,女兒曾經(jīng)不也是看錯了人?”</br> 相比之下,娘比她聰明有魄力多了。</br> 至少娘看錯了人懂得及時抽身,不管最終有沒有真的休夫和離,可到底是看清了人,并未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慘烈后果。</br> 而她卻蠢到受顧青書算計擺布,害得容毓不得善終。</br> 在這一點上,她遠遠及不上她娘親的智慧。</br> 回到聽雨軒,母女二人進屋坐了下來,屋里的侍女奉上茶,退至一旁。</br> “你們先出去。”南夫人淡淡開口,“我跟小姐單獨說會話。”</br> 侍女俯身退下。</br> 南夫人端著茶盞,斂眸沉默片刻,似是在思索著該怎么說。</br> 須臾,她抬眼看向南曦:“曦兒,你昨天在清音樓里是不是見到了浮塵公子?”</br> 南曦點頭:“嗯。”</br> “他跟你說了什么?”</br> 南曦沉默片刻,“他說,他是我的表兄。”</br> 南夫人聞言,不悅地冷哼一聲。</br> “娘怎么了?”南曦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浮塵公子說的是真的嗎?娘居然還有這么大的一個侄子,這些年怎么從來沒有聽娘提起過?”</br> “沒什么好提的。”南夫人語氣并不怎么好,明顯心情也不太好,“說起來也是氣人,我都懶得搭理他們,誰知道這些人如此陰魂不散。”</br> 陰魂不散?</br> 南曦心頭古怪,略微沉吟:“這么說來,浮塵公子說的是事實?他真是娘的侄子?”</br> 南夫人緩緩點頭,低頭啜了口茶:“他還跟你說了什么?”</br> “其他的倒是沒說什么。”南曦說道,“他說有空會親自登門拜訪娘親。”</br> “我沒打算要見他。”南夫人語氣越發(fā)冷淡了些,“你下次如果再看見他,直接跟他說我不想見他,讓他別白費功夫。”</br> 南曦訝異:“為什么?”</br> “不為什么,就是不想見。”</br> 南夫人這句話說的似乎有點任性,帶著點倔脾氣的語氣,跟平常的態(tài)度明顯不太一樣。</br> 到了南夫人這個年紀,其實大多時候都是波瀾不驚的,她又是個經(jīng)歷過事的人,連丈夫的背叛都能平靜以對,這世間能激起她情緒波動的事情已經(jīng)沒多少。</br> 所以南曦難得聽到她娘用這種語氣說話,心底忍不住就生出了幾分好奇。</br> 南夫人卻是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沒說話。</br> 南曦倚著矮榻坐著,漫不經(jīng)心地品著茶,也沒說話。</br> 她其實在悄悄觀察著她娘的表情,想知道她娘對浮塵公子的出現(xiàn)是憤怒居多,還是恨意居多?</br> 亦或者,只是單純的不滿?</br> 可從她娘此時的反應(yīng)看來,似乎沒什么明顯的憤怒恨意。</br> 南夫人當然是注意到了南曦的眼神,倒是先有些按耐不住了:“你是不是對娘的事情很好奇?”</br> 南曦誠實地點頭:“的確有點好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