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第一百六十章 回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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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這家賣身葬兄呢。”
“仔細一看這對阿哥阿妹還挺白凈漂亮的,也不曉得哪里逃難來的。”
“看這小臉臟的, 若洗干凈了定是好看得緊。”
“哎, 咱們這兒雖沒什么仙門大宗, 但也有一兩個仙師坐鎮(zhèn), 最喜歡這樣的。”
穆戰(zhàn)霆長眠不醒,南顏和殷琊也是筋疲力盡, 實在是走不動。等到圍觀的人一多, 適才那富家公子怕有人爭搶, 連忙道:“最近城里的筑基仙師正讓惡霸到處尋男女爐鼎呢,姑娘若在這兒久了, 恐怕會有惡霸前來滋擾,還是跟我走吧, 小生明年正打算去修儒道,若能得入仙門, 也不會委屈了姑娘。”
儒修是新興的大道, 一直以來便貫徹孔圣先師有教無類的宗旨,拉低凡人入道的門檻,目前雖比之道、佛、魔三家有所不及, 但發(fā)展的勢頭也頗強。
南顏終于明白這地方應是一座凡人的小城,便問道:“那請問這里是哪個部洲?”
富家公子詫異道:“這里是巳洲呀。”
難怪了, 別的部洲很少有坐鎮(zhèn)一個小城池的修士公然四處搜羅爐鼎的, 在巳洲這種魔修的地盤上倒是常見。
富家公子又道:“小生家有百畝靈田, 書藏萬卷, 只欠一佳人談詩論賦,舉案齊眉……”
南顏還沒說什么,地上長眠的穆戰(zhàn)霆忽然冥冥之中有感,坐起來一臉朦朧地睜眼:“誰要跟我談詩論賦?”
他剛剛內息狀態(tài)下靈氣自行調節(jié),外表上看起來幾無呼吸,凡人們見他忽然坐起,一愣之下,紛紛作鳥獸散。
“我日夭壽了,人斷氣了還能詐尸,緊走緊走!”
穆戰(zhàn)霆朦朧地轉過頭來問南顏:“有人想跟我談詩論賦?”
南顏從懷里摸出一個木魚錘,照著穆戰(zhàn)霆的腦殼敲去——
“沒!有!這里!都是!文盲!你!繼續(xù)!睡!”
穆戰(zhàn)霆二度長眠后,長街那頭,轟轟隆隆殺來一群剛剛富家公子所說的惡霸。
惡霸們來了之后,看他們兩男一女神情疲憊,完全不走什么“跟著大爺吃香喝辣”云云的流程,大手一揮:“不錯,都身強體壯的,快沒時間了,都帶走!”
殷琊:“丫幾個是不是找——”
“等等哥,有點古怪。”
南顏倒也沒反抗,看得出這些惡霸們大概都屬于小有引氣的修為,待他們急匆匆把自己三人扛上,便問道:“諸位壯士,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兒?”
惡霸看上去有一種隱隱的慌亂:“帶你們去仙師那兒享福去,你們也別怕,去了你們就知道跟著仙師還能保全性命些。”
南顏:“哦,是這樣的,我們村里來的,爹娘走得早,不曉得到底發(fā)生了何事,竟這般兵荒馬亂的。”
惡霸道:“這天下都戰(zhàn)亂了,還不是大事?!”
“……”
南顏同殷琊對視了一眼,心想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道生天昨日連發(fā)三道命令,說是要搜查諸州逆道,找什么黑色的玉符,每個部洲需派駐一名道天上師主理此事。”
南顏問道:“那諸州就這么同意了?”
惡霸臉上露出恐懼之色:“寅、卯、辰、未四洲直接向道生天宣戰(zhàn),現(xiàn)在各洲都亂了。他們那些大洲現(xiàn)在被激怒了,倒是一些小部洲卻倒霉了,你聽說過午洲元氏吧?”
南顏想起午洲帝子元昂,還和她對上過一遭,道:“聽說過,是元磁圣光那家。”
“一夜之內,午洲主宗圣磁海,萬鬼咆哮之下,全宗滅門,六萬人魂魄化鬼,全部聽從道生天一位派駐過去的上師號令,現(xiàn)在……他們到巳洲了。”
六萬人!
這就是九獄的可怕之處,修大道者,修為雖高,能威脅人的不過生死。
而若修九獄鬼道,能控制的,卻是一個人的生生世世。
說話間,惡霸們便匆匆把他們帶到一個空行船上,對著船首三個修為在筑基上下的魔修點頭哈腰道:“仙師,這……這是最后三個了,湊足四十九個爐鼎,您是不是可以帶我們去凡洲避禍了?”
魔修朝南顏他們瞥了一眼,道:“怎么還有個死人?”
扛著穆戰(zhàn)霆的惡霸拍了一下被敲昏的穆戰(zhàn)霆道:“沒死沒死,還有氣呢,可能就是餓的。”
“嘖,沒時間了,都快點吧,咱們這地方可是在巳洲和午洲交界處,若不趕緊搭上鯨舟,等到他們封鎖海岸就晚了。”
南顏被帶到一處船艙里,看到滿艙面色惶然的凡人時,便曉得了那幾個筑基魔修,恐怕是想要帶著物資去凡洲避難。
若是當爐鼎的話,凡人也是物資。
區(qū)區(qū)筑基修士自然是看不出他們這些元嬰修士的位階的,南顏觀察了若久,同殷琊道:“二哥,我想去凡洲。”
殷琊當真不會以為她是去躲戰(zhàn)亂的,挑眉想了想,道:“你想去穢谷?”
“我……”
南顏眼前劃過一幕過往的畫面,那是她曾在穢谷接受七佛造業(yè)書傳承時,看到的人影。
“那年在穢谷,應則唯挖去了我娘的赤帝妖心,禪師寂明為了留住她的性命,將佛骨禪心給了她……但赤帝妖心在我娘體內存續(xù)日久,已與性命相連,若要撐持她的性命,需通過佛骨禪心消耗原主壽元。”
南顏深吸一口氣,道:“我娘……不愿拖累他人,重傷后也不敢回上洲,讓道生天得到佛骨禪心,這才將佛骨禪心傳給胎兒。”
她是一個新生的、毫無缺憾的生命,佛骨禪心能保護她,她也能以自身的成長反哺這顆佛心。
殷琊聽得皺眉:“你想……回去找你父親?”
若說世上還有誰能讓應則唯視為決不可容的大敵的,除了寂明不作他想。
南顏隱去眼里深藏的恨意:“……我至少,想讓他知道,殺人者還是沒有放過我娘,他將我娘利用得徹徹底底,做了他修途上必斬的心魔。”
只有在應則唯面前,她不是出家人,只是一個恨不能將仇敵寢皮食肉的凡人。
“你怎么確定他還活著的?”
“因為……”南顏目光篤定,“少蒼見過他。”
此時,行空舟船身一晃,外面?zhèn)鱽硇鷶_聲,南顏元嬰期的神識暗中掃去,只見他們已經(jīng)抵達一處海岸邊,適才還一臉傲然的筑基魔修此刻宛如搖尾巴的狗一樣躬身拜見另一個衣衫上有著巳洲天邪道標識的修士。
“……李管事,人都在這里了,您不是最近想練一爐血核散嗎?這些爐鼎里有不少年輕女子是頂用的,您看看,若喜歡的話隨便挑。”
海外部洲的凡人,和凡洲的不同,久受靈氣滋養(yǎng),十之七八都是有靈根的,稍微修煉一下開了靈便能當做爐鼎。
那天邪道的修士仿佛是主管進出的,聞言玩著手上的扳指閑閑道:“人命值什么錢,像你們這樣打算送爐鼎去誆凡洲的小宗門的,老子今天見第四波了,收爐鼎也收得手軟。你們這小地方的貨色,撐死了都是些五靈根的而已,老子還看不上。”
那打算渡海凡洲逃難的魔修又是一陣點頭哈腰,又是送寶貝又是送靈石,好不容易那管事點了頭,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
“這可是最后一波鯨舟了,上面還載著大宗門的化神前輩們,你們把這些凡人抬上去后,可能會有貴胄們來挑些奴隸,到時你們警醒著點兒。”
南顏收回神識,道:“哥,你若有事,等出了海離開巳洲海岸防御的范圍,趁鯨舟沒開遠,就帶著大哥去辰洲吧,這些魔修想把上洲的凡人販賣到凡洲去,這般多人命,路上不知會死多少,既然碰上了就不能不管。”
殷琊確實還要周旋妖族的事,道:“可剛剛那人說,鯨舟上還有化神期,你剛剛催動過佛骨禪心,現(xiàn)在多半靈力枯竭了吧,萬一杠起來你打得過嗎?”
南顏道:“無妨,我也是正經(jīng)愁山院的佛修,論起恢復來,也是世間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五日內便可恢復圓滿。再者,我在山海禁決救過獄邪侯之女一次,她曾送過我一面天邪道的上階門客牌子,鯨舟上的修士沒準還會招待我呢。”
很快那些人便回來將他們所有的人從空行舟上帶走。
南顏是第二次踏上鯨舟,比起當年筑基時的忐忑,此時元嬰期的她,其實已能只身橫渡這片隔絕上洲與凡間的瀚海,只是為免海上風暴侵襲,還是乘坐鯨舟較為穩(wěn)妥些。
大約半個時辰后,魔修們手續(xù)辦妥,帶著他們來到鯨舟里一處長街,十數(shù)人一組關在一座座面對大街的牢房里,同一些奇珍異獸一同銷售。
辰洲的鯨舟上是不允許人類販賣的,但這鯨舟屬于巳洲,一些正道規(guī)矩在這里自然不必守。
此時天色已漸暮,長街上挑選爐鼎或奴隸的高階修士漸漸多了起來,當真如夜市一般。
一個珠光寶氣的煉氣期老婦走到南顏他們這邊的牢房前,面無表情地拿三角眼一掃,嫌惡道:“懂不懂規(guī)矩,都分開站好了,待會兒方便我分價。”
凡人們一臉茫然,那老婦煩躁道:“連這都不會,真真一群廢物,元陰元陽還在的左邊站著等下按爐鼎標價,知人事的右邊去按雜役標價!”
這里的大多是年輕少女,聞言既恐懼又羞怒,那老婦好似惱了,拿出一枚粉色的玉珠道:“算了算了,站直了別動。”
那玉珠直接散發(fā)出一道道粉紅色的光暈籠罩整個牢房,少數(shù)年輕人身上冒出一個桃花印,看他們羞惱的情況來看,有桃花印的大約都是已知人事的。
殷琊身上倒是沒有,不過他也不承認,嘲笑道:“這東西倒是有點意思,大約是些老色鬼整出來的,不過想探到你狐妖爺爺頭上,真是可笑,球啊你說是吧……臥槽?”
南顏頂著一頭粉紅色的桃花,在他眼睛里解讀出了震驚之色后,閉上眼道:“阿彌陀佛。”
——阿你個木魚頭的陀佛啊!給佛祖道歉好嗎?!!!
殷琊面孔扭曲,在她神識層面一通狂轟濫炸道:“你這本事長得太大了,你才三十歲,你哥不準你談戀……去他大爺?shù)模愣紳M臉桃花開了,那人是誰?男的女的是人是妖?!”
南顏的神情仿佛四大皆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哥你著相了。”
殷琊:“我何止著相,我簡直著急,你說要是老三知道了那不得鬧個……等等,你這么長時間跟沒事人似的,應該也不是其他人,你、你們?”
南顏試圖升華這個話題:“哥你看開一點,我修造業(yè)佛,生殺都看開了,紅塵又有什么看不開的呢。”
殷琊篤定道:“兇手是老三。”
南顏:“所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吾入道以來,愿舍身渡眾生,雖然少蒼他,嗯,他是眾生里最不好渡的那個,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無數(shù)修者前輩前仆后繼為的不就是讓世界充滿愛嗎?我也正是貫徹了這種精神……”
殷琊:“別說了我沒臉見吃苦老和尚,千萬別讓你大哥聽到,他聽到了等于你準后爹們都聽到了,到時候打出來的旗號肯定是滅他道生天包括老三在內的滿門。”
“我聽到了。”
南顏和殷琊見鬼一樣看著睜開眼的穆戰(zhàn)霆。
南顏哆哆嗦嗦道:“你什么時候醒的?”
穆戰(zhàn)霆:“從阿彌陀佛開始醒的。”
南顏:“……”
穆戰(zhàn)霆:“我要跟你去凡洲。”
南顏:“辰洲還需要你作為帝君為他們正式下達討伐書什么的,你回去之后不和龍主說不就行了。”
穆戰(zhàn)霆:“不行,我忍無可忍,會到處亂說。”
南顏崩潰道:“多大點事,你們別管我了行不行?”
穆戰(zhàn)霆一臉痛心地對殷琊道:“你看,長大了就不聽話了,在外面一個人走跳就容易被別人騙,身邊沒個人陪著怎么放心得下。”
殷琊這次站穆戰(zhàn)霆這邊:“就是就是。”
南顏感到孤立無援之際,一個清潤含笑的聲音從牢門外傳進來。
“兄長在說什么?凡洲一行自有我相陪,有什么不放心的?”
三人齊刷刷地轉頭,嵇煬好似剛來,低頭看了一眼南顏被標的價,既好氣又好笑:“倒是我疏忽了,竟讓你被一些螻蟻這般相待。”
嵇煬看上去倒是沒什么異狀,剛想從牢門間握南顏的手查看傷勢,就見她被老鷹護犢子一樣擋在身后。
穆戰(zhàn)霆一馬當先,氣勢萬鈞地詰問道:“老三,我有句心里話,今天一定要跟你講。”
嵇煬后心微微發(fā)麻,表面仍云淡風輕道:“請講。”
穆戰(zhàn)霆:“你有沒有想過會壞她修行?你這個孩子!阿顏還是個畜生!你怎么能這么對她!!走咱們出去打一架!”
等到穆戰(zhàn)霆擼起袖子就想往外沖時,嵇煬后退了一步,指了指他身后。
“怕了嗎?相見恨晚了!”
穆戰(zhàn)霆說完,忽感一道殺氣襲來,回頭一看,只見南顏舉起一只砂鍋大的銅木魚,表情陰森。
“你說誰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