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上完藥,須景道:“昭陽閣后院有一個流動溫泉,你去那泡一會,嗯?”
“好。”溫疏站起身,須景看了眼她裸露的肌膚,走到架子上取下他平日會穿的外袍,披到她身上。
溫疏一愣:“我身上臟。”
“我知道。”須景將外袍稍微攏了一下:“所以你得好好洗洗。”
須景喚了兩個婢女進來,又對她說:“傷口不可沾水,你兩只手都傷了,叫婢女給你脫衣裳,就在泉里泡一會,別睡在里頭。”
兩個婢女對視一眼。
王爺這般在意王妃,看來坊間傳言,也不可信呀。
一個男人多年沒有娶妻,也不能代表他不愛女人不是,也許只是為遇著一個合心的罷,看王爺便知了。
溫疏聽他一句句念完,瞥一眼自己已經(jīng)纏上紗布的手,不由微微一笑:“我知道了,婢女也會在旁侯著的。”
她的嗓音有些軟和無奈,聽著像是夜晚拂來的風,看著溫涼,實則藏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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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疏依他所言,只泡了一盞茶的時間便回了臥房,打算同須景說一聲,畢竟二人是形式夫妻,她要回君竹苑。
踏入內(nèi)室,一眼便瞧見了新?lián)Q上的床鋪,但卻沒看見須景。
看見桌上放了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汁,她上前聞了聞頗似她在皇宮常喝的安神湯的味道,便用勺飲盡了。
溫疏轉(zhuǎn)身走到一張貴妃塌上坐下,心想還是等須景回來罷,順帶道謝。
須景一回到內(nèi)室,便瞧見了倒在塌上的人兒,已經(jīng)睡熟了,身著一襲看著清涼舒服的湖綠色羅裙,柔軟的黑發(fā)就這般鋪落在塌上,側(cè)顏看著竟有幾分嬌俏。
清醒的溫疏總是一副淡靜模樣,仿佛已經(jīng)沒有任何東西能掀起她的情緒,年紀輕輕,卻過于溫淡過于世俗。
不過也是,皇家人不都是這樣嗎?每個人都有一張固定的面具,深藏于中的面目只示給親近之人與……睡眠。
在夢里,你才可以肆無忌憚地做你自己,因為夢是你的,無人能擾。
須景走上前,輕輕撥開她臉上的幾縷發(fā)絲,凝眸看著她不自覺微微嘟起的紅唇,眸里慢慢染上笑意。
睡得真香。
須景抱起塌上的人,放到床上去溫疏剛剛沾到軟軟的被褥,便驚醒了。
看著她迷迷瞪瞪的臉,須景只彎下腰扯過一邊的薄被要給她蓋上,溫疏按住他的手,道:“不……不用,謝謝你,我回君竹苑睡。”
須景雖然笑得柔和,但動作卻是沒停,透著不容拒絕的強勢,他道:“我把床讓給你,不用謝。”
溫疏搖搖頭,須景虛按住她的肩,說:“夜很深了,君竹苑離這不近,睡覺。”
“……你呢?”
“這里有很多臥房。”
“……”
“或者,你需要我陪你睡?”
溫疏:“……我不需要。”
“那就是了,你睡。”須景直起身,臨走前又問了一句:“我把燈給你留著?”
“好。”溫疏點點頭。
“睡覺時小心點,別壓著你的傷。”
“好。”溫疏心一暖,聲音也軟下來。
須景離開了。
溫疏睡著前迷迷糊糊的想,先前還只想著回去睡,怎的因他三言兩語便妥協(xié)了。
本以為換了個睡眠環(huán)境,她會睡得不安穩(wěn),不想,竟一夜無夢,在睜眼時,天已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