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寧負(fù)如來不負(fù)卿(現(xiàn)代篇完)
    凌澤驍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封寒的箱子擺在客廳的一邊。</br>  他經(jīng)常會飛來飛去,所以這是見慣不怪的場景,但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封寒正在廚房里。</br>  他是不會做飯的,上次被螃蟹夾到了之后,凌澤驍更是禁止他踏入廚房半步。</br>  “回來了,還有一個菜,馬上就好。”圍著圍裙的封寒端著一盤菜走出來,沖著門口有些呆愣的男人看了眼,“嚇傻了?放心,我照著菜譜做的,應(yīng)該能吃。”</br>  凌澤驍換了拖鞋和家居服走過去,只見餐桌上擺著四道菜,看顏色還勉強(qiáng)過得去。</br>  “今天是什么日子?”</br>  “沒什么特別的,明天我要去M國拍戲,可能要去一個月。”封寒揮了下手中的鏟子,“你先出去,你看著會影響我發(fā)揮。”</br>  凌澤驍默默的退了出去,坐在餐桌邊開始用手機(jī)處理郵件,時不時還往廚房看一眼。</br>  男孩忙碌的背影有些手忙腳亂,可是表情卻很認(rèn)真,他皺了皺眉頭,總覺得不太對勁,可又說不出什么地方不對。</br>  封寒把所有的菜擺上桌,對著凌澤驍做了一個“等一等”的手勢,然后拿出手機(jī)對著這些菜拍了張照片。</br>  “我發(fā)微博。”封寒坐下來鼓搗手機(jī)。</br>  凌澤驍:“……”</br>  你確定這樣的賣相發(fā)出去不會掉粉嗎?</br>  “發(fā)完了?”</br>  “嗯,快嘗嘗,好不好吃?”封寒把筷子遞給他,“我準(zhǔn)備了一下午呢。”</br>  凌澤驍有些懷疑的拿起筷子,先是夾了塊茄子,雖然茄子沒有炒熟,還帶著股半生的怪味,但是總體來說還算可以,沒有太咸,也沒有太淡。</br>  封寒自己也嘗了一口,沒有凌澤驍那么淡定,而是皺了皺眉頭:“不好吃,沒有你做的好吃。”</br>  “做飯也是講究天分的,你是為演戲而生,不是為做飯而生。”</br>  “可你怎么樣樣都做得那么好?”封寒不服氣的撇了一下嘴。</br>  凌澤驍:“這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差距。”</br>  封寒:“……”</br>  果然是不能夸他的。</br>  吃過飯,封寒去洗澡了,凌澤驍拿出手機(jī)刷了一下微博,因為他只關(guān)注了一個人,所以微博里只躺著封寒剛才發(fā)的那條微博,一桌看上去實在稱不上讓人有食欲的飯菜,配了一行簡短的文字:第一次做菜,TOMYSTAR。</br>  就是這樣一桌飯菜,下面卻被各種贊美聲所霸屏。</br>  “天吶,老公親自下廚了,今天晚上要做老公同款。”</br>  “這茄子一看就好吃,給我一盤茄子,我可以吃下一鍋米飯。”</br>  “封寒,我愛你,愛你的一切。”</br>  “只有我的關(guān)注點在STAR身上嗎?好像STAR很久沒有出現(xiàn)在小太陽的微博上了。”</br>  “我只關(guān)心我老公,STAR有老公關(guān)心。”</br>  “好想知道這個STAR到底是誰?”</br>  凌澤驍刷了一會兒評論,嘴角不由輕揚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指,點了一個贊。</br>  想了想又在下面回復(fù)了一句話:THANKYOUMYBOY。</br>  只是他的這條評論很快就淹沒在評論的大潮當(dāng)中,而且這樣的表白,封寒每條微博下面都數(shù)以萬計,自然不會有人去留意。</br>  倒是封寒洗完澡,看了下他剛才發(fā)的微博,點了下他的關(guān)注,果然看到凌澤驍?shù)纳碛埃@一次,驍騎士不但點了個贊,還破天荒的留了言:THANKYOUMYBOY。</br>  封寒笑著親吻屏幕,“METOO”</br>  這天晚上,封寒比以往都要主動,兩人一直折騰到凌晨才睡去。</br>  第二天一早,封寒準(zhǔn)備去機(jī)場,凌澤驍一邊下樓一邊系著領(lǐng)帶,抬腕看表:“快點,一會兒虹橋路那邊要堵車了。”</br>  封寒一臉茫然:“你去哪?”</br>  “送你去機(jī)場。”</br>  “我自己打車就好。”</br>  “別廢話,晚點了自己跑到M國去。”凌澤驍上前拉過他的兩個行李箱,“快點。”</br>  封寒坐上凌澤驍?shù)能嚕缓蠼o林美如打了一個電話,讓林美如在機(jī)場等他。</br>  林美如到得早,坐在VIP室里刷新聞,聽見腳步聲,她慢悠悠的抬起頭,正想夸一句她家藝人今天很準(zhǔn)時,結(jié)果就看到了大BOSS。</br>  林美如一臉懵逼:“凌,凌總!”</br>  凌澤驍沖她點了下頭,然后把行李箱交給封寒:“到M國給我打電話。”</br>  “嗯。”封寒把行李箱接過來。</br>  “那我先走了。”</br>  “嗯。”封寒微微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凌澤驍轉(zhuǎn)身推開VIP室的大門,他突然大步追過去,“凌澤驍,我可以抱你一下嗎?”</br>  凌澤驍有些納悶的看向他,這個孩子,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一直都有點奇怪,難道是因為要去M國才會對他戀戀不舍。</br>  他笑了一下,主動伸出雙臂擁抱了一下面前看似有些委屈的大男孩:“一路平安,再見。”</br>  封寒用力抱緊了他,聲音低啞甚至帶著哽咽:“再見。”</br>  阿驍,再見,再見就是再也不見。</br>  一旁的林美如抽動的嘴角始終沒有復(fù)位,她一定是早晨起床的方式不對,眼睛還沒有徹底的恢復(fù),不然她看到的這個情景要怎么解釋。</br>  大BOSS親自來送他們家藝人,不但如此,這臨別前的擁抱怎么滿滿都是基情的味道。</br>  林美如滿肚子八卦心爆表,偏偏封寒像個沒事人,好像剛才送他的不過是個普通朋友,那個擁抱也只是熟人之間的正常禮節(jié)。</br>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否則封寒為何會如此淡定,現(xiàn)在正若無其事的坐在那里喝咖啡,看今天的報紙。</br>  林美如并不是喜歡對藝人隱私尋根問底的,更何況對方還是大BOSS,于是封寒不提,她也很快就把這檔子事給忘了。</br>  直到《帝國戰(zhàn)士》殺青后,林美如接到大BOSS的電話,直言要找封寒。</br>  大BOSS親自給她打電話,可見事關(guān)緊急,但是也是從這個時候起,林美如也找不到封寒了。</br>  這邊的凌澤驍在得知林美如也與封寒失去聯(lián)系之后,終于意識到了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br>  這一個月來,封寒以劇組封閉拍攝為理由而不與他聯(lián)系,他竟然也信了他的話,結(jié)果他得知《帝國戰(zhàn)士》殺青后,馬上給封寒打電話,系統(tǒng)提示他,這個號碼已經(jīng)停用了。m.</br>  他找不到封寒,只能去找林美如,而林美如在殺青飯后便放了兩天假,在這兩天里,她也沒跟封寒聯(lián)系,她找到封寒在M國一直下榻的飯店房間,酒店前臺告訴她,封寒在兩天前就已經(jīng)退房了,而他去了哪里,無人知曉。</br>  “訂一張最快飛去M國的機(jī)票。”凌澤驍將手中的電話往桌子上一扔,面色無比的陰沉,而已經(jīng)從星動那邊調(diào)回來的陸家平行動很快,一個電話之后就訂好了機(jī)票。</br>  當(dāng)晚,凌澤驍?shù)诌_(dá)M國,林美如接機(jī)。</br>  凌澤驍親自過來,林美如已經(jīng)意識到這兩個人的關(guān)系不簡單,再看凌澤驍?shù)谋砬椋孟駚G失了心愛的人般火急火燎,這更加印證了林美如心中的猜測。</br>  怪不得封寒從來不沾任何圈內(nèi)的女明星,就連圈外的也僅限于朋友,原來,他不是清心寡欲,只是喜歡的另有他人,而這個人就是凌澤驍,凌澤驍就是他的STAR。</br>  林美如為自己的后知后覺而懊惱不已,她陪在封寒身邊這么多年,竟然都沒有發(fā)覺封寒的異樣。</br>  凌澤驍親自聯(lián)系了M國這邊的出入鏡管理局,那邊給出的回復(fù)是,封寒沒有回Z國,而是去了歐洲,他到了歐洲之后就換掉了護(hù)照,好像用了一個早就準(zhǔn)備好的假的身份證明,他們只能查到他是到了里其這個國家,至于他后來有沒有再次拿著假護(hù)照轉(zhuǎn)到別的國家,不得而知。</br>  凌澤驍猜測,這個護(hù)照不是假的,很可能是他用了某個跟他很像的人真實護(hù)照,不然在這么多國家里不可能通行無阻,這樣的護(hù)照都可以被他搞到,可見他早就在籌劃消失這件事了。</br>  凌澤驍在里其找了一個星期,結(jié)果一無所獲,凌氏那邊有事需要他解決,他只好回到了Z國,這邊留了人繼續(xù)尋找。</br>  那個像陽光一樣出現(xiàn)在他生命中的男孩就這樣消失了,他拋棄了他,同時拋棄了他在國內(nèi)如日中天的演藝事業(yè),不聲不響,如此決絕。</br>  “我要知道在他出國之前發(fā)生了什么?”林美如面前是大BOSS,他坐在寬敞的皮椅里,面色陰寒,大概是因為沒有休息好,眼底泛著烏青色。</br>  林美如不敢隱瞞,便把譚楊去找封寒的事情說了出來:“自從譚楊找到他,他就變得很奇怪,不但推了POKE的代方,還主動要接《帝國戰(zhàn)士》這部國外制作,好像鐵了心要出國一樣。”</br>  “去查。”凌澤驍手中的煙燃到一半,他按滅了煙頭,眉宇間更加冷洌。</br>  一邊的陸家平點了下頭,推開門出去了。</br>  沒用多久,譚楊用視頻威脅封寒的事情便在凌澤驍?shù)拿媲八涫觥?lt;/br>  凌澤驍看完那段視頻時的臉色,連跟了他這么久的陸家平都有些發(fā)寒,更何況總共沒見過大BOSS幾面的林美如。</br>  這個時候的林美如已經(jīng)沒有那么大驚小怪了,她只是責(zé)怪自己當(dāng)時沒有刨根問底,如果她知道譚楊是用視頻威脅封寒,她一定會和他一起想辦法,而不是讓他自己獨自面對,現(xiàn)在銷聲匿跡。</br>  “很好。”男人的食指輕輕叩擊桌面,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澤:“上一個威脅我的人,還是在十年前,倒是很久沒有嘗過這種滋味了。”</br>  對他來說,威脅封寒就是威脅他,這沒什么兩樣。</br>  而在異國的某個鄉(xiāng)下小鎮(zhèn),一處簡單的院子里,身著白色毛衣和牛仔褲的男孩正在打理一院的花花草草,他的耳朵上戴著純白的耳機(jī),神情專注在手中的噴壺上。</br>  他以前并不會養(yǎng)花,但是凌澤驍會,他甚至問過他,這世上有沒有他不會的東西,他說:演戲。</br>  他是那樣的完美,簡直就是老天爺造物時的神奇存在,就是這樣完美的他才不應(yīng)該有瑕疵,不該被世人當(dāng)成GAY來唾棄。</br>  所以,這世上還有比他離開更好的辦法嗎?就算沒有譚楊的威脅,他也會選擇這條路。</br>  或許,凌澤驍還會再愛上下一個人,但是,那已經(jīng)與他無關(guān)了,他的責(zé)任也到此為止,他為他鋪的星光大道,他亦走到了盡頭,離開他,也是為了感謝他回報他。</br>  阿驍,愿余生沒有我的日子,你依然可以光芒閃耀。</br>  封寒關(guān)閉了所有網(wǎng)絡(luò),不看新聞,不上網(wǎng),只是閑著溜狗和打理花草,他以前苦于沒有時間去讀的書籍,買了整整一個書架,每天喝著咖啡讀書便是他最大的享受。</br>  原來離開了那個圈子,他可以過得這么愜意,但是離開那個男人,卻如同挖心挖肺,需要很長的時間來撫平創(chuàng)傷。</br>  但是他相信,時光荏苒,終有你忘記我,而我亦記不得你的那一天,或者再見面的時候只是平靜的互道一聲好久不見。</br>  他不知道Z國那邊的消息,自然也不會知道在他走后,他的粉絲們是如何的懷念他,也不知道譚楊因為口及毒和窩藏大量毒品而被警方逮捕,面臨的將是終身監(jiān)禁,而整個譚家也因為一次經(jīng)濟(jì)動蕩一夕破產(chǎn),從此淡出了帝都上流圈。</br>  他更不知道的是,凌氏集團(tuán)總裁凌澤驍兩次因為胃出血而住院,有一次嚴(yán)重到進(jìn)了重癥監(jiān)護(hù)室,凌老爺子不得不親自出山主持公司事務(wù)。</br>  “唉,老大這是怎么了,以前也喜歡拼命工作,卻從來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跟不要命似的,聽小陸說,他已經(jīng)一個星期沒有好好吃頓飯了,第天有二十個小時都在工作,我怕再這樣下去,老大這身體就徹底的垮了。”薜又琴用手絹擦著眼淚,“老二,你倒是想個辦法啊。”</br>  凌慎行沉默的看了眼沉睡中的大哥,或許別人不知道原因,但他卻十分清楚,因為那個叫封寒的男孩離開了,他從他最愛的娛樂圈隱退,從他大哥的生命中消失了。</br>  他明白這種感受,如同當(dāng)年沐晚將他從記憶中刪除一樣,那樣的痛苦毀天滅地,此生都不愿再重來一次,失去心愛之人,宛如挖心。</br>  無關(guān)對方是男是女,愛情從來就是沒有國界,沒有性別,只是愛,單純以愛之名。</br>  凌慎行走出房間,拿出電話:“啟動天眼系統(tǒng),幫我查一個人。”</br>  天眼系統(tǒng)是特種部隊最高機(jī)密,輕易不能啟動,凌慎行為了自己的大哥,第一次動用大隊長的特權(quán)。</br>  雖然之后可能要面臨上頭的檢查與批評,但他不想看著自己的親大哥繼續(xù)這樣玩命。</br>  凌澤驍從昏睡中醒來,胃部的灼痛依然清晰,他看了眼手上的吊針,剛要拔掉,耳邊便傳來沉穩(wěn)的聲音:“如果還想看見他,就把自己的身體養(yǎng)好。”</br>  凌澤驍詫異的抬起頭,望著自家弟弟:“什么?”</br>  凌慎行將一張便簽放在他的桌子上:“保命符。”</br>  凌澤驍掃了一眼,上面是一排用英文寫的地址。</br>  “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至于你要怎么做,那就是你的事了,但一切的前提是,保重自己的身體,不然爸媽會難過。”</br>  凌澤驍沉默著。</br>  在封寒離開之前,他從來不知道他對自己是這樣重要,以至于沒有他的日子,身體就像被掏空了一塊,除了做不完的工作,沒有什么可以將這塊空洞填滿,而這樣的高消耗下,身體也在極力的透支,漸漸的不能再承受這巨大的負(fù)荷而垮了下來。</br>  “你現(xiàn)在需要好好休養(yǎng),公司那邊,主要的事情爸爸會打理,陸家平這些年在你的培養(yǎng)下也能夠獨擋一面,還有一些元老都會竭力為凌氏效力,這點,你不必?fù)?dān)心。”凌慎行看了看表:“我還要回部隊,有事給我打電話。”</br>  “謝謝。”凌澤驍沖著自家弟弟笑了一下,拿起那張便簽揚了揚:“你有什么處罰,都可以用一張支票來解決。”</br>  嗯,好弟弟,為了感謝你,哥要用支票砸死你。</br>  凌慎行冷哼一聲,轉(zhuǎn)身走了,表示不想跟土豪說話。</br>  這個小島的夏天格外漫長,封寒養(yǎng)的花久開不敗。</br>  鄰居的大媽前些天剛剛賣了房子,聽說對方以高價買下,價錢足夠大媽再買兩套同樣的房子,大媽喜滋滋的搬家了,離開前又送了他兩盆勿忘我。</br>  幾天后,鄰居家的門口來了許多貨車,一隊人馬聲勢浩大的把一些家俱搬進(jìn)來。</br>  封寒站在院子里擺弄花草,身上只穿了件T恤和短褲,腳上隨便趿著人字拖,離開了光芒萬丈的舞臺,他不需要再時刻注意形象。</br>  看著那些搬家工人們來來回回的進(jìn)進(jìn)出出,卻沒有看到房子的主人。</br>  他想對方大概是個有錢人,還是個人傻錢多的有錢人,不然為什么會花這種價錢買座海邊的小破房子,簡直就是冤大頭。</br>  一個星期后,鄰居的家里好像有人入住了,夜晚的時候可以看見家里亮著燈光。</br>  第二天,封寒抱了一盆花準(zhǔn)備去拜訪一下新鄰居,將來比鄰而居,這關(guān)系還是要提前搞好的。</br>  他一只手抱著花,另一只手按了按門鈴,響了很久,里面才傳來腳步聲,腳步聲沉穩(wěn)而緩慢,可以預(yù)見它的主人一定是個很穩(wěn)重的性子。</br>  直到面前的大鐵門吱拉一聲被打開,封寒揚起一個客氣的笑容:“你好,我是你的鄰居,我叫……”</br>  封寒望著站在面前的人,余下的話卻生生的卡在喉嚨里。</br>  那男人逆光而立,身上穿著十分寬松的家居服,沒刮胡子,倒顯得五官更加的清晰有質(zhì)感。</br>  他站在那里,雙手插著褲袋,嘴角泛著魅惑眾生的笑容。</br>  封寒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身就走,卻被他從后面拽住了衣領(lǐng):“你好,新鄰居,我是從Z國來的,我叫凌澤驍。”</br>  封寒背對著他,抱著花的手情不自禁的發(fā)抖,一雙明亮的眼睛里有水花翻涌著。</br>  他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此刻的狼狽,用力掙脫開他的手,下一秒,他從后面抱住了他,結(jié)實的雙臂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略尖的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聲音帶著一絲繾綣與疲憊:“小寒,不要離開我。”</br>  “我不想讓你一無所有。”封寒垂下頭,目光落在腰間緊緊抱住他的那雙手上,一看之定,頓時讓他驚慌,那兩只手的手背上布滿了青紫的針眼,他有點疤痕體質(zhì),哪怕是針眼這樣的小創(chuàng)傷,也會留下很明顯的痕跡。</br>  凌澤驍在他頸間深吸了口氣:“你離開我,我才是真的一無所有。”</br>  封寒的身體猛然僵住,在一起這么久,這是他第一次表露他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這樣的震憾來得過于猛烈,以至于封寒半晌沒有發(fā)出聲音,心中有一個聲音仿佛在狂吼,封寒,他是愛你的,甚至愛你勝過一切。</br>  他的身體漸漸的軟下來,抬起一只手輕輕拂過他的手背:“你生病了?”</br>  “胃病。”</br>  “又不按時吃飯,不注意休息了,是嗎?”</br>  他說:“你不在,我只能做這些,不然,我會發(fā)瘋一樣的想你,想著想著就怕自己真的瘋了。”</br>  封寒眼中的淚終于落下來,有節(jié)奏似的砸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明顯一縮,緊接著就把他的人轉(zhuǎn)過來,頭傾過去吻上了他的眼淚。</br>  那樣細(xì)致而溫柔的吻著……</br>  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天黑有燈下雨有傘,一路上有良人相伴……</br>  可是,小寒,余生無你,我又豈能一人獨安。</br>  世上雖無兩全法,我愿寧負(fù)如來不負(fù)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