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相見
李修北認出照片上的人是趙永順:“這是楚南風身邊的一個親信,楚南風的所有后勤工作幾乎都有他的參與。不過,圣光的人為什么會找上沐醫(yī)生?難道是因為她曾參與過我們的行動?”</br> 李修北還在自言自語,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一旁的凌慎行已經(jīng)失去了往日的鎮(zhèn)定,深邃的眼中明顯帶著驚慌無措的慌亂。</br> “首長,查到了。”技術(shù)員的一聲報告讓凌慎行從回憶的海流中抽身。</br> 李修北探頭看過去:“竟然是在董莊附近。”</br> 他們上次和緝毒大隊一起圍剿的那個村子就在董莊,因為地理原因,這一帶與金三角關(guān)系密切,而圣光組織就是在金三角起家,這些年逐漸的把勢力向內(nèi)地滲透。</br> 行動指揮很快就布置了下去,直到坐上車,凌慎行才逐漸冷靜下來。</br> 或許是他想得太多了,楚南風應該不知道沐晚還活著這件事,前兩天的圍剿行動,很有可能楚南風正好也在,而且意外受了傷。</br> 獵鷹最近對圣光一路圍堵,讓他們幾乎成了籠中困獸,楚南風如果受傷的話,是不會去正規(guī)醫(yī)院的,他們綁架沐晚,很可能只是一個意外,他們看中的不過是她的醫(yī)術(shù)。</br>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楚南風一定也會認出沐晚,當年的事情會不會……</br> 凌慎行揉了揉眉心,很快讓自己恢復冷靜,不管楚南風會不會說起那件事,現(xiàn)在可以確定的是,如果對方真是楚南風的話,沐晚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br> 而在楚南風所在的廢棄工廠,謹慎的趙永順拿著沐晚的那只手機找了一個充電器,趁著大家不備偷偷的充了電,手機打開后,他謹慎的開始檢查,結(jié)果就看到了沐晚發(fā)出去的那條信息,時間就在十分鐘之前,再繼續(xù)往下翻看,可以看到很多她和這個號碼之間的信息往來,這個號碼的備注是阿行,雖然他猜不到這個阿行是誰,但是毫無疑問,這個地方他們不能再呆了,已經(jīng)不安全了。</br> “該死。”趙永順急忙起身,召集著眾人進行撤離。</br> 琳達看向急迫的趙永順:“出什么事了,為什么這么急著走。”</br> “我們的位置可能泄露了,我?guī)е魅讼茸撸銈償嗪蟆!?lt;/br> “是不是那個醫(yī)生干的?琳達摸出腰間的槍,臉上頓時騰起殺意,“我殺了她。”</br> “主人還需要她照顧,我們這些人都不懂醫(yī)術(shù),你想殺她可以,但不是現(xiàn)在。”趙永順想了想:“嗜鷹不是剛出任務回來,讓他看著那個醫(yī)生。”</br> “你說嗜鷹會不會背叛主人?”</br> “怎么可能,為什么要這么問?”嗜鷹對主人可是一直很尊敬的。</br> 琳達抿著大紅唇:“他最近一直怪怪的,總喜歡躲在某個地方發(fā)呆。”</br> “他本來就是那個樣子,沒什么奇怪的,走吧。”</br> 沐晚沒想到會突然要進行轉(zhuǎn)移,看到這些人神色匆匆,她猜測唯一的可能就是趙永順發(fā)現(xiàn)了她手機里的秘密,他知道她把消息透出去了。</br> 這個趙永順看著五大三粗,卻是個十分謹慎的,怪不得楚南風會派他出去執(zhí)行這項任務。</br> 沐晚被安排著和楚南風一起撤離,楚南風躺在可以推動的手術(shù)床上,很快就上了卡車的后車廂。</br> 車廂里只有她和楚南風,趙永順帶人坐在前面的駕駛倉里。</br> 沐晚看到車廂的兩扇鐵門在面前緩緩關(guān)合,就像看到那扇希望之門在一點點關(guān)閉。</br> 如果凌慎行找不到她,未來的命運可想而知。</br> 就在這時,一只手突然按住了一側(cè)的車門,然后身形利落的跳了上來。</br> 來人躍上來之后,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門,并且說了聲:“可以了。”</br> 車廂里瞬間暗了下來,但還有兩面的小窗透進來的光亮。</br> 那人微彎著腰,緩緩向沐晚走近,直到走入她的視線范圍,一張年輕的臉在光線下逐漸的清晰起來。</br> 沐晚呆呆的看著面前的男孩,下一秒,眼中猛地涌出了淚水。</br> 男孩也看到了她,微抑著眉峰:“你是個醫(yī)生?”</br> 沐晚沒有回答,眼睛仿佛粘在了他的臉上,表情是又悲又喜。</br> “不想回答?”男孩在她的對面坐下來:“不管你是什么人,最好老實一點,把主人照顧好了,你才能活命。”</br> “文羽?”帶著低啞的嗓音哽咽著。</br> 男孩的眼睛猛地一亮,下一秒就似一只獵豹向沐晚躥了過來,一只手捏住了她纖細的脖子:“你剛才說什么?”</br> 男孩看著他的目光充滿了兇狠與慌亂,這個名字,十幾年沒有人喊過了。</br> “文羽……我是姐姐啊,我是你的姐姐沐晚啊!”他沒有真的用力,但沐晚還是覺得喘不過氣,那是因為激動而亂了呼吸的節(jié)奏。</br> 她不會認錯,這個長相俊美的男孩,正是她從資料上看到的那個,是她失散了十幾年的親弟弟。</br> 沐文羽的瞳孔猛然收縮,手指上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氣。</br> 沐晚指向他的領(lǐng)口,緩緩從里面拿出一條項鏈:“這枚戒指是姐姐在你八歲的時候送你的生日禮物,內(nèi)側(cè)還刻著你名字的縮寫,雖然不貴重,可那個時候最流行這個,你收到禮物的時候,高興的不得了。”</br> 沐晚握著那枚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黃發(fā)黑的戒指,眼淚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br>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仍然將這枚戒指戴在身上,哪怕已經(jīng)老舊發(fā)銹還是不肯丟棄。</br> 她愿意相信,他從來不曾忘記過她,也不曾忘記過那個家。</br> 卡車還在飛快的向前行駛,仿佛時間在兩人之間逆流。</br> 沐文羽本來警惕的目光漸漸融化成一縷溫泉:“姐?真的是你嗎?”</br> 其實不必問,事實已經(jīng)證明了一切,這枚戒指,只有他的姐姐知道它的來歷。</br> 這些年,看到過的人無不嘲笑他,只有他當成寶一樣的貼身收藏。</br> “文羽,對不起,是姐姐沒用,姐姐這些年一直在找你,可是,找不到,對不起,文羽,你一定受了不少苦……爸媽都很想你,經(jīng)常會偷偷的拿出你小時候的照片哭泣,在你失蹤之后,爸媽都大病了一場,特別是媽媽,直接病得沒辦法繼續(xù)醫(yī)生的工作了。”沐晚一口氣說了好多以前和現(xiàn)在的事,那引起事藏在她的心底,終于得到宣泄的機會。</br> “那他們……身體還好嗎?”</br> “嗯,好多了。”沐晚緊緊攥著弟弟的手:“如果他們知道你還活著,一定會很高興的。”</br> 沐文羽苦笑了一下:“你確定嗎?”</br> 確定他們的兒子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們還會高興?</br> 沐晚急忙搖頭:“文羽,不管你變成什么樣,你都是我弟弟,是爸媽的親兒子,沒有人會嫌棄你!而且,凌慎行告訴我,只要你可以配合特種部隊一起剿滅圣光這個組織,他會讓你將功贖過,只接受最低的懲罰。”</br> 沐文羽不是沒有和獵鷹的人交涉過,但對于他們的要求,他直接拒絕了,因為對他來說,存在的意義已經(jīng)十分模糊,所以,不管是在哪里,都是一樣的。</br> 而且圣光對他有過收留之恩。</br> 但是現(xiàn)在,他知道他的親人一直沒有放棄過他,這些年都在苦苦的尋找他,甚至父母為了他已經(jīng)蒼老了十歲,還有姐姐……</br> “文羽,聽姐一次,跟凌隊長配合,他一定會全力保你的。”</br> “姐,你憑什么這么肯定他會保我,如果他出爾反爾把我送進監(jiān)獄判個終身呢?”</br> 沐晚搖搖頭:“不會的,他是你未來姐夫啊。”</br> 沐文羽:“……”</br> 突然多了個這么硬的后臺,讓他靜靜。</br> 此時,卡車前進的速度越來越快,沐晚不由急道:“再走一段路,大隊長就徹底找不到我們了。”</br> “姐,你先走。”沐文羽神色一肅,“你留下來,他們也會殺了你。”</br> “可是我走了,你怎么辦?你和我一起。”</br> 沐文羽笑笑,“姐,如果我要和獵鷹合作,現(xiàn)在就不能脫離圣光。”</br> 沐晚臉上一喜:“你答應了?”</br> “再說吧,眼前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沐文羽打開卡車的車門,呼呼的冷風灌了進來,他將沐晚推到車門前:“姐,我送你下去,我相信姐夫一定會找到你。”</br> 沐晚點點頭:“你自己小心。”</br> “嗯,放心吧。”沐文羽拉住沐晚的手臂,一點一點將她放了下去,在她的腳尖觸到地面后,慢慢松了手。</br> 由于慣性的作用,沐晚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等她爬起來,卡車已經(jīng)呼嘯著遠去,而那個少年還站在車門的位置,風吹亂了他的頭發(fā),清秀的眉眼帶著淺淺的微笑。</br> “文羽。”哪怕知道她聽不見,沐晚還是用力揮了揮手:“一定要回來。”</br> 為了避免被對方的人原路找到,沐晚找了一處草叢暫時隱蔽。</br> 凌晨的空氣還有些涼意,她抱住了自己的手臂,默默的望著來時的方向。</br>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只是半個小時的時間,一行車隊就從遠方轟然而來。</br> 沐晚認出那是獵鷹的軍車,立刻從土溝里連滾帶爬的跑到了馬路中間。</br> “是沐醫(yī)生。”李修北眼尖,指著前方大喊。</br> 車子在沐晚的面前停了下來,緊接著就從車里跳下一道修長的人影,大步流星的走過去,一把將人抱在了懷里。</br> “有沒有受傷?”他抱著她,聲音都因為后怕而有些發(fā)顫。</br> “有。”</br> 他立刻松開了手,一臉緊張的在她的身上巡視。</br> 沐晚擎起蔥白的手指:“剛才爬坡的時候被石頭磕了一下,好疼。”</br> 女孩委委屈屈的聲音讓隊長大人內(nèi)疚萬分,拿過女孩的手指輕輕的含在嘴里:“乖,不疼了。”</br> 身后以李修北為首的眾人:“……”</br> 這狗糧是24K黃金的吧,簡直閃瞎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