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回禮
沐晚依照信息上的地址,開車來到城東的一家小飯店。</br> 店鋪不大,但裝飾的非常有年代感。</br> 墻上掛滿了民國時期的各種老照片,角落里的一臺喇叭花形狀老式播放器正在輕輕旋轉(zhuǎn),放的是一首老式昆曲。</br> 咿咿呀呀的唱腔中,穿著復(fù)古旗袍的老板端上了菜肴,恍惚中有種穿越回民國的錯覺。</br> 沐晚一進門就看到凌慎行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中拿著一本穿線的書籍,陽光暖暖的落在他的臉上,在那密而黑的睫毛上落了一層金粉。</br> 沐晚忽然想到民國時那些穿著一襲長衫,面容清雅的男子,大概也是這般憑窗而立,風(fēng)骨柔情。</br> “沐小姐來了,凌先生等了好一會兒了。”</br> 這家店她也常來,卻沒想到凌慎行也是常客。</br> 沐晚坐下來,凌慎行便把書放下了,抬頭沖她笑了一下。</br> 那一笑仿佛帶著光芒,差點把沐晚給晃暈了。</br> 大哥,麻煩控制住你自各兒,不要隨便笑啊,會死人的。</br> “對了,這個送你。”沐晚從包里摸出一個小包,“剛才路過一家店,覺得不錯就買了。”</br> 凌慎行顯然有些吃驚,沒想到沐晚會給他帶禮物。</br> “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你不嫌棄就行。”沐晚開啟了叨必叨模式,“本來想買貴重一點的,可是想到你平時總穿軍裝,大概很少能用上;想買首飾之類的,你們部隊?wèi)?yīng)該也不讓佩戴,所以選來選去,這東西最合適了,居家必備,缺一不可。”</br> 凌慎行有些好奇的那開那個小包,結(jié)果看到一包……襪子。</br> 好,很好,果然是居家必備,缺一不可。</br> “你會不會嫌棄太便宜了?”沐晚小心的問。</br> 凌家是開奢侈品商場的,她要愚蠢的用奢侈品來砸凌家的二少爺嗎?</br> 最后還是本著禮物雖輕情義重的原則,買了比較實用的襪子。</br> “沒有,我很喜歡。”凌慎行的樣子一點也不像裝的,看起來是真的很滿意。</br> 沐晚不得不佩服凌大隊長的修養(yǎng),無懈可擊。</br> 其實凌慎行也看出來了,那些襪子并非只是普通的襪子,而是市場上正在開始流行的按摩保暖襪。</br> 不但有足底按摩功能而且還比普通的襪子更加保暖,又能防止出汗,是為他這個當(dāng)兵的人量身而買的。</br> 雖然不貴,可見用心,而且還是重新相遇后,她第一次送他禮物,他自然是像寶貝一樣的收下了。</br> “我這邊已經(jīng)跟沐文羽接觸上了。”凌慎行收下東西,喝了口水。</br> 沐晚激動的差點撲過來:“怎么樣,怎么樣?”</br> “沐文羽不同意,態(tài)度強硬不會跟我們合作。”</br> “為什么?”這么好的改邪歸正的機會,他為什么不同意。</br> “因為他對圣光的信仰讓他不想背叛圣光。”</br> “信仰?這個組織將他一步一步帶入黑暗,竟然還能奉它為信仰?”沐晚鼻子一酸,嘆了口氣,“其實,我有什么資格說我弟弟,畢竟這些年,我根本不知道他經(jīng)歷了什么,看來,是我想的太天真了。”</br> 沐晚情緒低落,不過很快,她就抬起頭,幾乎有些急切的問:“凌隊長,你有辦法讓我見見他嗎?”</br> “這很危險。”</br> 畢竟沐文羽是圣光的人,是個極度危險的存在,而且十四年過去了,他可能根本就不記得她這個姐姐了,如果讓他們見面,不知道會有什么不可預(yù)計的結(jié)果發(fā)生。</br> 他不能讓她冒這個險。</br> “我不怕危險。”沐晚態(tài)度堅定。</br> 凌慎行比她更堅定:“不行。”</br> 百分之一的危險都不行。</br> “凌隊長,求求你啦,我想再為弟弟爭取一次機會,不管成不成功,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好嗎?”女孩眨著一雙如水的眼睛,眼巴巴的懇求著他,“凌隊長,好不好?只要你答應(yīng),你以后的所有襪子我都承包了。”</br> 凌慎行:“……”</br> 所以,求他這位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又冷漠嚴(yán)厲的上校辦事,只需要一包襪子?</br> 沐晚幾乎用近了畢生所學(xué)的求人方式,只差撲過去色誘了,可是面前的男人絲毫不為所動,看來就算她再說一千個“求求你”也不會有任何的結(jié)果。</br> 眼看著女孩的臉色一點點垮下去,就要露出失望的表情,凌慎行的嘴快過了心:“好。”</br> 沐晚一臉懵逼:“……”</br> 答應(yīng)了?</br> 連凌慎行自己也吃了一驚,反應(yīng)過來才輕輕嘆了口氣。</br> 晚晚,我說過了,我對你的要求從來都無法拒絕。</br> “太好了,隊長萬歲。”沐晚高興的夾了一塊紅燒肉遞過去,“隊長,請吃肉。”</br> 凌慎行張開嘴,乖乖吃下了女孩喂過來的紅燒肉。</br> “隊長,大吉大利,請吃雞。”</br> 凌慎行又吃掉了她夾過來的雞塊。</br> “原來凌先生和女朋友關(guān)系這么好啊。”老板娘笑瞇瞇的端上最后一盤菜,“正好這道菜叫甜蜜蜜。”</br> 沐晚被老板娘一說,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殷勤過頭了,立刻有些訕然的收回筷子。</br> 不知道為什么,這種喂大隊長吃東西的動作,就像是以前非常熟練,做起來幾乎來自于身體的本能。</br> “我記得五年前,大隊長第一次來這里吃飯,當(dāng)時我們的服務(wù)生都好奇的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當(dāng)時的回答是有,但是,五年過去了,卻從來沒見他帶女朋友過來,現(xiàn)在親眼看到了,我們信了。二位,一會兒還有一個果盤,慢用。”老板娘笑著退了出去。</br> “隊長,你和你女朋友是分手了嗎?”沐晚開啟了八卦模式。</br> 五年前就說有女朋友,可是上次還讓她在凌夫人面前充數(shù),大概是兩人緣分盡了吧。</br> “是有過,不過,她把我甩了。”凌慎行說話的時候,靜靜的注視著面前的女孩。</br> “哎我去,那女孩子也太沒眼光了吧,像凌隊長這樣文武雙全,才高八斗,貌若天神,玉樹臨風(fēng),她怎么甩得出去?”</br> 凌慎行:“我真有你說得那樣好?”</br> 沐晚點頭:“句句實話。”</br> 凌慎行笑了笑:“吃飯。”</br> 感覺自己的馬屁拍對了,沐晚又繼續(xù)夾菜:“隊長,吃甜蜜蜜,保證以后找個女朋友也和你甜甜蜜蜜。”</br> “我還沒有問你,為什么要送我東西。”</br> “因為你幫我修好了硬盤啊。”沐晚眨了眨眼睛,“不過,那塊硬盤已經(jīng)還回去了,以后也用不到了。”</br> “為什么?”男人的目光淡淡的,卻泄露出鋒芒。</br> “我辭職了。”</br> “辭職?你不是喜歡醫(yī)院的工作嗎?”</br> “不想給渣男賣命唄。”</br> “你說那個向昊然?”</br> “嗯。”沐晚吃了一口甜蜜蜜,果然好甜好蜜。</br>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br> “沒想好,不行的話就去C城,帝都的醫(yī)院,應(yīng)該沒有適合我的,幾個不錯的都有向家的股份。”</br> 去C城?</br> C城和帝都可是一南一北。</br> 凌慎行沒有再說什么,而是夾了塊魚肉到她的碟子里:“你喜歡吃海魚,多吃點。”</br> 沐晚說了聲謝謝,忽然有些驚訝的看向他,為什么他會知道自己喜歡吃海魚,難道資料上連這個都有寫?這背景查得是有多細(xì)致,細(xì)思極恐啊。</br> 吃過飯,凌慎行接了一個電話,好像是部隊那邊有急事,他需要馬上趕回去。</br> “你沒開車?”看到他給司機打電話,沐晚往四周看了一眼,果然沒看到他的車子。</br> “沒開。”</br> “那我送你吧。”既然是有急事,讓司機來接的話,必然會耽誤時間,“反正我現(xiàn)在是無業(yè)游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br> 凌慎行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對司機說了句不用了便掛掉了電話。</br> “那我來開吧。”</br> “好啊,正好我不認(rèn)識去你們部隊的路。”</br> 凌慎行將車拐上馬路,“這里有一個商場,不遠(yuǎn)處有一個熱電公司,一高一矮兩個煙囪……”</br> “隊長大人,你這是怕我找不到回來的路嗎?”沐晚越聽越不對勁,這指導(dǎo)小學(xué)生一般的口氣,好像把她當(dāng)成會迷路的小孩。</br> 凌慎行微偏過頭,目光落在女孩白皙的臉上。</br> 她的確迷過路,他找到她時,她像個無助的小朋友,抱著手臂蹲在臺階上,看到他,委屈的快要哭了出來:“阿行,不要再把我弄丟了。”</br> 可他那樣小心的呵護,最后還是把她弄丟了。</br> “別看我只是一只羊,羊兒的聰明難以想象,天再高心情一樣奔放……”</br> 突兀的鈴聲打斷了凌慎行的思緒,沐晚急忙翻出手機。</br> “別看我只是一只羊,綠草因為我變得更香……”</br> 鈴聲繼續(xù)響個不停,沐晚一頭黑線,這么吊絲的鈴聲會不會把大隊長嚇到。</br> 她在包中找到手機,看了眼來電之后,毫不猶豫的掛斷了。</br> 沒過兩秒鐘,喜洋洋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br> 沐晚看了凌慎行一眼,這才按了接聽鍵。</br> “小晚,你在哪里?”那邊傳來向昊然的聲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