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撞見
陸天遙喝了一口湯,與記憶中的味道并沒有太大區(qū)別。</br> 她本是個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做菜這種事情也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wǎng),并不精通。</br> 但比起葉笙家的那位,卻可以稱得上是好廚藝了,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br> 陸天遙喝了兩碗湯,又把桌子上的菜全部掃蕩一空,看得陳媽高興不已,少爺似乎很久沒有吃這么多東西了,這些日子家里鬧得厲害,少爺和小姐更是吵得不可開交,下人們都是屏氣凝聲,大氣不敢喘。</br> 現(xiàn)在少爺好不容易露出好顏色,她自然是歡喜的。</br> 陸天遙吃過飯,破天荒的去了華裳的院子。</br> 自從孩子沒了之后,他有一個多月沒來過這里了。</br> 冰夏正在伺候著華裳喝燕窩,看到陸天遙進來,明顯是一愣,手里的燕窩就灑了一些出來。</br> 那燕窩是剛做好的,還有些燙,有幾滴濺在華裳細膩的皮膚上,立刻燙得她縮了手,眉頭皺了起來。</br> “快去拿燙傷藥來。”陸天遙大步走過去,心疼的捧起她的手。</br> “不必了。”華裳冷冷的抽出手,他折磨她的時候,要比這幾點燙傷痛上百倍千倍,他那么心狠手辣,何必假惺惺的裝做關心。</br> 陸天遙的手縮了一下,仿佛碰到什么燙手的鐵塊。</br> “裳兒,我們以后好好過日子,好嗎?”他終于低下頭,在她的面前卑微的祈求,“孩子沒有了,可以再要,我們都忘記過去,重新開始,好不好?”</br> “好。”</br> 沒想到華裳會痛快的答應,陸天遙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怔然的看著女孩平淡的臉。</br> “不過,這個不長眼的丫鬟剛才燙傷了我,你說,要怎么處置?”她斜斜看了冰夏一眼,目光冰冷,毫無溫度。</br> 冰夏從未見過華裳露出這種可怕的表情,當即嚇得跪在地上:“冰夏不是故意的,小姐饒了冰夏這一次。”</br> 華裳如同沒有聽到,只是用那種淡默的眼神看著陸天遙。</br> 陸天遙此時哪還管得了冰夏,完全沉浸在華裳剛才那個“好”字上,想到華裳答應他要跟他重新開始,他便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br> “來人,把這個丫鬟丟進后院的狗籠子里。”</br> “不要啊,少爺。”冰夏跪爬到陸天遙腳下,死死的拽住了他的衣擺,“少爺,看在我以前救過你的份上,不要把冰夏丟去那種地方。”</br> “救過我?”陸夫人當年害他的伎倆,他早已了然于心,就算冰夏沒有告訴他,他也會毫發(fā)無損,只不過有冰夏在,倒少了他很多自己打探的麻煩,他于她,不過是有一點利用價值而已。</br> 更何況他與華裳能有今日,也是拜他所賜,若不是想讓她時刻監(jiān)視著華裳的安全,他早就把她處理了。</br> 華裳既然親口說要發(fā)落她,那就是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她已經(jīng)容不下這個丫鬟了。</br> 很快就有人一左一右將冰夏架了起來。</br> “小姐,小姐,我是和你一起長大的,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我死嗎,小姐,我錯了……”</br> 華裳睨了眼:“她很吵。”</br> 立刻就有人堵上了冰夏的嘴,只聽到遠去的一陣嗚嗚聲。</br> “裳兒。”陸天遙小心的靠近她,“要不要吃點東西?”</br> 他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眼底涌出強烈的厭惡。</br> 陸天遙仿佛被電擊了一下,訕訕的收回手,他知道,他們都需要時間,但是,她肯答應,那就是一個好的開始。</br> “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一會。”華裳開口逐客。</br> “好,你真的不要吃東西?”</br> “不要。”</br> 陸天遙沒有再堅持,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并且關上了房門。</br> 門合上后,他并沒有急著走,而是坐在門口的臺階處抽煙,抽了十幾根煙,直到煙盒空了,他才拍拍身上的塵土起身,似不舍的望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最后還是舉步離開。</br> 華裳感覺到外面的人終于走了,懸著的心也終于落了下來。</br> 在家休養(yǎng)了半月,她與陸天遙的關系始終是不溫不火,兩人會同桌吃飯,但幾乎沒有任何的交談,陸天遙有意挑起話題,她卻不給反應,只是默默嚼著米粒,幾次下來,陸天遙也覺得自己是自討沒趣,便拼命的給她夾菜。</br> 結果他夾的菜全部被她扒拉到一邊,她連棵菜葉子都沒動。</br> 陸天遙的挫敗感更加強烈。</br> “裳兒,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保證,以后不會再那樣對你。”</br> 華裳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我吃飽了。”</br> 說著,起身走了。</br> 陸天遙放下筷子,默默嘆了口氣。</br> 不知道為什么,他一點也不喜歡現(xiàn)在這種相處模式,他情愿像以前一樣,兩個人互相“廝殺”,起碼讓他覺得真實。</br> 此時的華裳更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每天看著她,他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br> “少爺,小姐肯和你一起吃飯了呢。”陳媽總是能苦中做樂,“少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還會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嗎?陸天遙知道,永遠不可能了。</br> 陸天遙這一陣子忙得焦頭爛額,無瑕去管華裳,只是交待陳媽料理她的一日三餐。</br> 華裳出門時,陳媽千叮萬囑,如果不是她不允許,一定也跟著去了。</br> 華裳在千山會所約了秦木楊。</br> “陸小姐,好久不見。”秦木楊上前,順勢要去摟她的腰。</br> 華裳向一邊閃開,避開他的手,秦木楊也不介意,紳士的替她拉開座椅。</br> “陸小姐,你竟然主動約我,這是給秦某的意外驚喜嗎?”</br> 華裳無心理會他的油嘴活舌:“上次談的合作還有效嗎?”</br> “哦,什么合作?”秦木楊拿起紅酒杯,修長的腿翹著,好像一副并不知情的模樣。</br> “既然秦少忘了,那就算了。”華裳起身就要離開。</br> “別呀。”秦木楊急忙拽住她的手臂,用力向懷中一帶,華裳便猝不及防的跌在他的腿上,“事情還沒說完,陸小姐怎么就要走呢?”</br> “秦少,松開你的手。”華裳瞪向他。</br> 秦木楊噙著邪笑,絲毫沒有在乎這根本毫無殺傷力的眼神,相反,他的嘴巴蹭著她柔軟纖細的脖子,惡劣的露出尖尖的牙:“陸小姐,我對陸天遙的命已經(jīng)沒有興趣了。”</br> 華裳要反抗的動作隨之一僵。</br> 她是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氣來找秦木楊,畢竟這個男人太過危險,上一次差點強要了她。</br> 但是,除了尋找?guī)椭呀?jīng)沒有別的辦法了,只憑她微薄的力量,根本殺不了陸天遙。</br> “陸小姐,實話告訴你,前一陣子,我們和青幫有一點紛爭,有一筆很大的生意,我想從陸天遙的手中奪過來,后來,嗯,陸天遙竟然沒有跟我們爭,所以,我也沒必要殺他了,而且,他最近要做的那筆生意,牽扯面太廣,還要求我們秦家?guī)兔δ亍5故顷懶〗悖廊贿€是這樣執(zhí)著啊。”</br> “既然已經(jīng)沒有了共同的目標,麻煩秦少放開我。”</br> “陸小姐,也許,我可以幫你呢。”</br> “秦少會無緣無故的幫我?”</br> 秦木楊捏了捏她的手:“陸小姐真聰明,我不是開福利院的,我?guī)腿俗鍪拢匀灰杖蟪辏涂搓懶〗憧喜豢狭恕!?lt;/br> 華裳自然知道他想要的報酬是什么,這個男人,從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眼中就未曾掩飾過那露骨的玉望。</br> “陸小姐,沒有人告訴過你嗎,你這樣的長相天生就是給男人蹂躪的,我想上你的心思已經(jīng)很久了。”</br> 華裳冷笑:“陸天遙玩過的,你也不嫌棄嗎?”</br> “不,我會讓你更爽,讓你忘記陸天遙。”</br> 華裳的手臂勾上秦木楊的脖子,嬌艷的臉上媚眼如絲:“成交。”</br> 秦木楊沒想到她會答應的這么痛快,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和上一次完全不同,那是一副什么都可以豁出去的決絕。</br> “好吧,寶貝,盛宴開始。”秦木楊一把將人抱了起來,打開門準備去樓上的客房。</br> 只是剛一出門,就看到幾個人從另外一間包房走了出來,走在前面被簇擁著的正是……</br> “秦少,你怎么不走了?改變主意了?”華裳沒有注意到前面的動靜,一心只想著讓秦木楊幫她,感覺到秦木楊的不對勁,才從他的懷里抬起頭。</br> 對上面前那道黑如深淵的目光,華裳明顯瑟縮了一下。</br> 為什么陸天遙會在這里?</br> 不,這并不奇怪,陸天遙每天都要應酬,來這里也很正常,只是不偏不巧,正好就跟他們撞在了一起。</br> 華裳還沒想好要怎么辦,陸天遙已經(jīng)大步走了過來,然后將她從秦木楊的懷里扯了下來。</br> 華裳可以感覺到男人蓬勃的怒火,瞬間就像她燒灼的體無完膚。</br> “木楊,這是怎么回事?”和陸天遙一起的正是秦老,他看到自家兒子抱著陸先生的女人走出來,震驚了半晌才回過神。</br> 秦木楊也沒想到會在這里撞到陸天遙和秦老,腦袋也在當機狀態(tài),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主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