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燕窩
謝姨娘看完了信,臉色頓時有些凝重,嚇得一邊的柳枝急忙問道:“姨娘,出什么事了?”</br> 柳枝是謝姨娘信任的,便也沒瞞著她:“恩人說,讓我把這包藥粉下到沈云傾的飲食中。”</br> “這,這是害人的藥?”</br> 謝姨娘目光閃爍:“恩人還說,吃了這藥不會馬上發(fā)作,要過一個月才能見效。發(fā)作時就像是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不退,油米不進,逐漸油盡燈枯,就連大夫都無法診斷。”</br> “一個月后不就是大小姐嫁入葉家的日子嗎?”</br> “是啊,所以恩人才想在這個時候動手。我們把藥下了,一個月后誰還能查到我們身上,大家都會認為是她得了不治之癥。”謝姨娘想到這些日子受到的欺辱,想到了沈云傾的風(fēng)光,沈如雪的凄涼,積壓在心底的仇恨不斷的擴大膨脹,最后逐漸戰(zhàn)勝了理智,“你去想想辦法,怎么才能把藥下了。”</br> 柳枝為難的勸道:“姨娘,大小姐馬上就要出嫁了,她以后回沈府的時間也少了,不會再干預(yù)您和小少爺,您這樣做,一旦被查出來,老夫人和老爺是不會放過您的。”</br> “可她嫁的是葉家,以后我們沈家所有人都要以她馬首是瞻,她想弄死我們母子,有的是辦法,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而且,恩人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們能過上現(xiàn)在的好日子也是因為他的幫助,恩人有求于我,我不能不答應(yīng)。”m.</br> “可是恩人究竟和大小姐有什么仇怨,一定要置大小姐于死地。”</br> “不管他們有什么仇,但跟我們的目標(biāo)是一致的。”</br> 柳枝見勸不住謝姨娘,只得點頭答應(yīng),她從小跟在謝姨娘身邊,早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謝姨娘想做什么,她也阻攔不住。</br> “我聽說夫人每天都要熬了燕窩送到大小姐的院子。”</br> 因為要出嫁,劉氏自然要將女兒保養(yǎng)的嬌嬌嫩嫩。</br> 劉氏送去的東西,沈云傾不會懷疑。</br> 謝姨娘冷笑道:“那就想辦法把藥下到那燕窩里,沈云傾想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去葉家,就怕她到時候沒有命嫁過去了。”</br> 她將藥遞給柳枝:“去吧。”</br> 沈如雪不好過,她也不能讓其他人舒服了。</br> 屋子里,幾個丫鬟在繡嫁衣,嘰嘰喳喳的說笑。</br> 連城這邊的規(guī)矩,嫁衣都要有新娘子自己的針線在上面,會刺繡的新娘都會自己繡嫁衣,像沈云傾這樣不擅長刺繡的,只能讓丫鬟來繡,她在一邊幫忙穿針引線。</br> 嫁衣用得是上好的綢緞,鮮艷的大紅色紅泛著柔和的光澤。</br> 念兒心靈手巧,跟連城一個有名的繡娘學(xué)了一年,手藝便已經(jīng)壓倒了眾人,平時有什么縫縫補補的工作都由她來做。</br> “小姐皮膚白,穿上這大紅的嫁衣一定很漂亮。”念兒接過沈云傾穿好的彩線。</br> 沈云傾笑起來,這光滑的緞子摸在手中,確實手感很好,穿在身上的話效果也一定不錯。</br> 她以前見過族里的姐妹們出嫁,也都是一身大紅嫁衣,穿金戴銀;她也見過那些西式婚禮,沒有這些繁瑣的儀式,不穿嫁衣,穿得是潔白純凈的婚紗,兩個人站在真主的面前宣誓。</br> 她喜歡古香古色的東西,自然也喜歡這種舊式的婚禮,她曾想像過自己出嫁的情形,大概也是這般,鳳冠霞帔,四處艷紅。</br> 再過一個月,她就要穿著這身衣服邁出沈府的大門踏進葉家,成為他的新娘。</br> 沈云傾有些緊張,更多的是興奮與期待。</br> 她見念兒纖手如飛,繡出來的花團錦簇,鳳鳥高飛,不免羨慕起來。</br> “做衣服很難嗎?”沈云傾好奇的問。</br> “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念兒笑了:“套路都是一樣的,就看個人的技巧和悟性了,小姐要學(xué)嗎?”</br> 沈云傾想到葉笙也喜歡穿長衫,那種黑色的長衫穿在他的身上,修長挺拔,十分好看。</br> “我想學(xué)著做件衣裳。”</br> 念兒和秋彩都笑起來:“小姐是要給姑爺做衣裳吧,小姐有這份心,就一定能做好的。”</br> 沈云傾卻沒有這個信心,她不擅長的東西太多,比如做菜,比如繡工。</br> 本來這嫁衣應(yīng)該由她自己來繡,她是怕她繡出來的東西會毀了這件衣服。</br> 只是,她從來沒送過他什么東西,想來想去,只有自己親手做的,才能表達誠意。</br> “明天我們一起去少夫人的店里挑塊布料。”沈云傾雖然對自己沒什么信心,但是想到葉笙能穿上自己做的衣服,整顆心都飛揚了起來。</br> 秋彩和念兒齊聲說好。</br> “大小姐。”飄雪敲了敲門:“夫人讓我給大小姐送燕窩。”</br> 秋彩起身去開門,笑道:“夫人這是想把小姐養(yǎng)得美美的,白白的,水的。”</br> 沈云傾拿起一卷彩線扔向她:“貧嘴。”</br> 秋彩打開門讓飄雪進來,飄雪將手中端著的托盤放到了桌子上,里面的白瓷碗中盛著燕窩與紅棗燉成的補品。</br> “夫人讓大小姐趁熱喝。”</br> 沈云傾還在想著買布料做衣服的事情,便沒有在意:“先放那里吧。”</br> 飄雪蓋上蓋子就去看念兒繡嫁衣了,每個女孩子看到這樣鮮紅色的嫁衣,眼睛中流露的都是向往的光彩。</br> 等到飄雪離開了,秋彩才想起那碗燕窩還沒喝,用手摸一下還是溫的。</br> “小姐,快喝吧,不然就涼了。”</br> 沈云傾這才放下手中的繡線,接過秋彩遞來的碗,剛剛將勺子放到嘴邊,外面就傳來左五的聲音:“大小姐。”</br> 秋彩道:“是左五來了。”</br> 沈云傾將碗放回去:“讓他進來吧。”</br> 左五匆匆忙忙的走進來,先是行了禮:“大小姐,來福說在后門看到了國豐銀行的那個經(jīng)理。”</br> 沈云傾當(dāng)然記得這個人,就是他一直在暗中幫著謝姨娘從方家逃出來,又飄洋過海的來到了沈家,這是齊卉芳安排的人,目的就是要讓謝姨娘攪得沈家不得安寧。</br> “什么時候的事?”</br> 左五道:“是早上的事情,來福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大小姐,便等著我回來拿主意。那人在后門和謝姨娘的丫鬟柳枝見了面,給了她一封信就離開了。”</br> 齊卉芳終于按捺不住要有所動作了嗎?</br> 沈云傾讓左五繼續(xù)留意謝姨娘那邊的動靜,左五辦事,她一向放心。</br> 左五一離開,秋彩和念兒便放下了手中的繡活兒,擔(dān)心的問:“小姐,謝姨娘不會又在暗中搞鬼吧?”</br> 當(dāng)初她們娘倆設(shè)計破壞了沈云傾與宋成峰的婚事,現(xiàn)在看到沈云傾嫁得好,恐怕又生出了歪心思。</br> “我不知道謝姨娘要做什么,但是最近還是小心點好。”她嫁給葉笙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著,其中最不甘心的大概就是這位齊小姐了。</br> 在她沒和葉笙定婚之前,這位齊小姐就百般刁難,現(xiàn)在豈會坐以待斃?葉笙派人保護她,恐怕也有這方面原因。</br> “難道謝姨娘又要四處敗壞小姐的名聲?”</br> 沈云傾搖頭:“現(xiàn)在再敗壞我的名聲已經(jīng)沒什么用了,之前我被兩家‘退婚’,葉家尚不介意,還有什么事能讓葉家放棄呢!”</br> “那,那謝姨娘還能做什么?”</br> 沈云傾忽然將目光停在那碗已經(jīng)涼掉的燕窩上,清亮的目光一緊:“如果我死了呢?”</br> 秋彩和念兒都嚇了一跳。</br> “有些人不想讓我嫁到葉家,而讓我從這個世上消失恐怕是最好的辦法。”她不確定這碗燕窩中有沒有被動手腳,但是下毒無疑是最快最直接也是最難防備的,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就要防著,“秋彩,你私下里問問飄雪,熬燕窩的時候有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還有,把這碗燕窩送到少夫人那里,請她幫忙驗一驗其中的成分。另外,以后一日三餐,除了去母親和奶奶那里用,全部都在小廚房里做。”</br> 劉氏每天送的燕窩,她是必喝的,也是最好下手的。</br> “我這就去。”秋彩將燕窩小心的包好。</br> 念兒道:“小姐,接下來怎么辦?”</br> “繼續(xù)繡東西吧。”沈云傾分著手中的絲線:“等明天去把衣料買回來,你再教我怎么做衣服。”</br> “小姐,你知道姑爺?shù)纳砀哐鼑鷨幔繘]有尺寸可做不了,做出來大小也會不合適。”</br> 沈云傾不由臉紅,她只知道他個子高,卻不知道到底有多高,至于腰圍什么的,更是一無所知。</br> “小姐,不如這樣吧。”念兒機靈的出主意:“有沒有和姑爺熟悉的人,讓他幫忙拿一件姑爺以前穿過的長衫,我們照著那長衫的尺寸做就一定錯不了。”</br> 沈云傾想到了陸天遙,他是青幫的二龍頭,也是葉笙的好兄弟,拜托他拿一件葉笙的舊衣服應(yīng)該沒問題。</br> 沈云傾第二天輾轉(zhuǎn)找到了陸天遙,他很痛快的答應(yīng)幫忙。</br> “那先謝謝陸先生了。”沈云傾不好意思的笑道,“希望陸先生可以替我保密。”</br> “沈小姐放心,我這個人就是嘴嚴(yán),答應(yīng)別人保密的事情絕不會泄露半個字。”</br> “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陸先生了。”沈云傾只是一句客氣話,陸天遙卻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那……再幫我做一件?”</br> 沈云傾:“……”</br> 果然是葉笙的朋友,臉皮都是一樣的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