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計中計
一只黑貓倒在血泊里,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br> “不可能,那只貓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為什么還會出現(xiàn)在這里?”謝姨娘瞪大了眼睛往后退,腿撞上了后面的桌子,上面的花瓶掉了下來。</br> 聽見瓷器碎裂的聲音,方如雪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母親,趕緊將這只貓?zhí)幚砹恕!?lt;/br> “處理?好,你說得對,快點拿到山上去埋了。”謝姨娘聲音顫抖著,“千萬不能被老太太發(fā)現(xiàn)了,不然我們都完蛋了。”</br> 柳枝急忙蹲下來收拾。</br> 謝姨娘在一邊看著,忽然說道:“不對,不對,不能扔到后山,扔到那個林子里去。”</br> 柳枝問:“哪個林子?”</br> “既然沈云傾打死的不是這只貓,那么我們就把這只死貓送過去,到時候老太太找過去,她便死無對證。”謝姨娘眼睛一亮,差點忘記自己剛才為什么要讓方如雪把貓打死了,“快,快把貓送過去。”</br> “可是,我不認(rèn)識那個林子。”柳枝為難的問:“小姐,你知道在哪嗎?”</br> 方如雪道:“我和你一起。”</br> 謝姨娘不放心,于是也一起跟了過去,沈儒良那邊,她也暫時放到了一邊。</br> 主仆三人借著月光偷偷返回了沈云傾必經(jīng)的那條路。</br> 方如雪指著一處灌木叢道:“就是那里。”</br> 柳枝打著燈籠走過去,仔細(xì)找了一圈,果然在草葉上看到了血跡,她立刻將手中提著的貓扔了過去。</br> 就在謝姨娘剛要松口氣的時候,忽然一束手電的強光打了過來,直直的打在她的臉上,同時聽到一聲低呵:“什么人?”</br> 謝姨娘驚得差點坐在地上,想要調(diào)頭就跑,手電的光束卻緊緊的鎖著她,有人出聲道:“謝姨娘。”</br> 那拿著手電的正是沈管家,在沈府里,也只有經(jīng)常巡夜的沈管家才有手電這樣高級的東西。</br> “謝姨娘,你怎么會在這里?”沈管家動靜很大,不一會兒就驚動了幾個家丁。</br> 謝姨娘攥著方如雪的手,手心里冷汗直冒,怎么這么倒霉,偏偏遇上了沈管家。</br> “出什么事了?”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方如雪回過頭,就見披著件黑色披風(fēng)的沈云傾,后面的秋彩提著個紅色的燈籠。</br> 方如雪看到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br> 沈管家急忙道:“我剛才路過這里,看到有幾條鬼鬼祟祟的身影,走過來一看竟然是謝姨娘。”</br> 沈云傾疑惑的問:“謝姨娘,你在這里做什么?”</br> “我……我……”謝姨娘正不知如何回答,秋彩忽然尖叫一聲,手指向灌木叢:“那,那是什么,好像是只死貓。”</br> 沈管家大驚,急忙拿著手電走了過去,手電的光亮照在那里,赫然是一只渾身是血的貓,左眼的眼圈有一圈白毛。</br> “這是老夫人的貓。”沈管家急忙對身后的家丁道:“快,快去把老夫人請過來。”</br> 老夫人為了找這只貓,茶不思飯不想,已經(jīng)幾天沒有睡好覺了。</br> 家丁去叫老太太了,沈管家審勢的目光卻落在謝姨娘的身上,謝姨娘被他看得心虛不止,更緊的攥住了方如雪的手。</br> 方如雪握住了她的手,讓她冷靜。</br> 毫無疑問,他們中了沈云傾的圈套,這本是他們?yōu)樯蛟苾A設(shè)的局,結(jié)果現(xiàn)在作繭自縛。</br> “母親,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方如雪低聲安慰。</br> 謝姨娘急得快哭了,聽了女兒的話才稍微安靜了一些。</br> 不久,老太太就在流珠的攙扶下疾步走了過來,同時也驚動了沈儒良和劉氏,一時間,這條小路上聚滿了人。</br> “老夫人,您快看看,這是不是您的貓?”沈管家急忙上前道。</br> 老太太正欲上前,突然聽見沈云傾的尖叫,她看著自己的腳底,嚇得往后直退。</br> 眾人急忙看了過來。</br> 劉氏慌張的問:“云傾,怎么了?”</br> “母親,我剛才看到貓的影子從腳底下跑過去。”沈云傾撲到劉氏的懷里,“母親,嚇?biāo)牢伊恕!?lt;/br> 劉氏知道沈云傾怕貓,于是拍了拍她的背:“沒事了,貓在那里呢,沒在你的腳下。”</br> 沈云傾這才往劉氏的懷里縮了縮,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br> 沈老夫人此時讓人去將那只貓拎了過來,看到一團渾身是血的東西被遞到眼前,沈老太太直覺得眼前一暈,她用力眨了眨眼睛,認(rèn)真的查看起來,這只貓除了一只眼睛有白毛,它的左腿因為幾天前受過傷,現(xiàn)在還有一塊沒有長出毛發(fā)。</br> 老太太去看那貓的左腿,果然看到銀元大的疤痕,沈老太太突然兩眼一黑向后倒去。</br> 眾人立刻亂成一團,沈儒良喊著叫大夫。</br> 而在人群中,趙坤悄悄的退了出去,迅速將手中的一團東西塞到了衣服里。</br> 剛才趁著沈云傾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他已經(jīng)將兩只貓的尸體對調(diào)了,老太太看到的正是她的那只貓。</br> 沈云傾將一只化了妝的貓扔進謝姨娘的院子,謝姨娘以為老太太的貓還沒死,為了嫁禍她,謝姨娘必然會將貓打死,然后趁著夜色再扔到這里,現(xiàn)在連謝姨娘自己都認(rèn)為貓是她打死的。</br> 而沈管家也不是突然巡視到這里,是她讓趙坤故意引過來的,為的就是現(xiàn)場目睹謝姨娘的所做所為。</br> 老太太被掐了人中,沒多久就醒了過來,早有人拿來了椅子給她靠著。</br> 沈老太太不忍再去看那只死貓,眼中閃著渾濁的水光,這是小兒子臨終時的托付,她以為可以和這只貓一起進棺材,那時候也能對小兒子有所交待了,沒想到這只貓就這樣慘死了。</br> 沈老太太悲傷過后,眼光一肅,“沈管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貓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br> 沈管家上前道:“我是辦完事經(jīng)過這里,聽到有動靜就來查看,結(jié)果……”他頓了一下,目光掃向謝姨娘:“結(jié)果就看到謝姨娘和方小姐站在這里,地上還有那只貓的尸體。”</br> 沈老太太眼皮一抬,看著謝姨娘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你說說,這只貓究竟哪里得罪你了?”</br> 謝姨娘早就嚇出了一身冷汗,此時三步兩步的走過去跪在沈老太太面前:“老夫人息怒,這貓不是我打死的,我只是……”</br> “你只是什么?”</br> 方如雪也突然跪了下來,開始低聲抽泣。</br> 沈老太太看過來,目光鋒利如刀:“不要替你母親隱瞞。”</br> 方如雪一邊哭一邊喊著“冤枉”,她本就長得柔柔弱弱,哭泣的樣子更像是被狂風(fēng)摧打的花朵,讓人忍不住憐惜。</br> 沈老太太緩了一口氣:“你說冤枉,到底是怎么冤枉你們了。”</br> 方如雪抹了把眼淚才說道:“這貓不是我們?nèi)拥摹!?lt;/br> “沈管家親眼所見,難道還能錯了?”</br> 方如雪有些膽怯的向后掃了一眼,目光落在沈云傾的身上,沈老太太自然也看到了,見她嚇得發(fā)抖似不敢說實話,于是厲聲道:“有話就說。”</br> 方如雪紅著眼睛抬起頭:“我今天一直在幫老夫人找貓,晚上路過這里的時候看到了大小姐,大小姐同我說了兩句話就離開了,然后我就聽到貓叫聲,那聲音很凄慘,等我趕過去的時候,我看見秋彩提著一個帶血的棍子,大小姐的手上還有貓的抓痕。”</br> 方如雪看向沈老太太身邊的流珠:“當(dāng)時流珠和我在一起,老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問她。”</br> 沈老太太皺起眉頭:“流珠,是這么回事嗎?”</br> 流珠有些害怕的看了看沈云傾,嘴唇哆嗦了兩下沒有馬上回答。</br> 沈老太太立刻火冒三丈,“你們一個個都看她做什么,她再大,還能大到我的頭上去?這個家到底是誰說了算,是我老太太,還是她大小姐?”</br> 沈儒良和劉氏一聽這話立刻驚出一身冷汗,劉氏想去安慰沈云傾,沈云傾已經(jīng)走到沈老太太的面前跪了下去,地面上十分寒涼,膝蓋一觸上去就冷得一抖。</br> 流珠被沈老太太一罵,這才開口道:“方小姐和我的確是看到了大小姐以及秋彩,當(dāng)時我們要去查看那個灌木叢,大小姐不讓我們過去,說會擾了府上的清凈。”</br> “不,不可能。”劉氏急忙上前,也在沈云傾旁邊跪了下來,“母親,云傾不可能做這種事,一定是她們信口誣陷。”</br> “你住嘴。”沈老太太打斷劉氏的話,怒視向沈云傾:“我看你是被寵上了天,現(xiàn)在越來越目中無人了,這沈府里上上下下的還都怕上你了,這是跟誰學(xué)的,你那個一無是處的娘,還是懦弱膽小的爹?”</br> 沈云傾的眼圈倏然紅了:“奶奶這么說云傾,云傾真是一百個委屈,云傾平時孝順父母,善待下人,尊敬長輩,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才讓人這等懼怕?今天的事情,奶奶也只是聽信了一面之辭,為何不聽云傾的解釋?”</br> 沈老夫人的面色緩了緩,想及沈云傾平時行為端正,并無囂張跋扈,于是道:“那你說說,這件事究竟和你有沒有關(guān)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