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嫉妒
福山愛子咽下喉中那股腥甜,一臉委屈的看向福山:“父親有話請明言,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br> “我已經(jīng)告誡過你,不要對大帥夫人下手,你為什么就是不聽?那女人將來必有用處。”</br> 福山愛子立即矢口否認(rèn):“我一直在管理醫(yī)院的事情,哪有時間去對她做什么,父親到底是聽到了什么消息,才會這樣冤枉我。”</br>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福山?jīng)_著門口使了個眼色,立刻就有兩個人被帶了進(jìn)來。</br> 福山愛子看到那兩人,臉色一變。</br> “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可狡辯的?你讓人在橋上安裝炸彈的事情,這兩個人已經(jīng)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了。”福山雙目噴火一般:“只可惜你是個不中用的,沒把大帥夫人炸死,倒把山口給炸死了,山口跟了我十多年,辦事利落,忠心耿耿,沒想到就這樣一命嗚呼。你還是趕緊回東洋去找你那懦弱的母親,別在我面前礙手礙腳了。”</br> 母親的名字再次被提及,福山愛子眼底閃過一絲陰狠,跪在地上仰著頭,眼中布滿了腥紅的血絲:“不過是個屬下而已,難道比你的女兒還重要嗎?如果今天炸死的是我,你是不是會很高興?”</br> “你……”福山氣得瞪圓了眼睛。</br> “凌慎行和沐晚都是擋在我們面前的障礙,我不明白父親為什么一直維護(hù)那個女人,不讓我除掉她,父親難道沒看明白,她是凌慎行的左右手,她不但不會拖累凌慎行,還會幫他出謀劃策,這樣的人留下來便是大患。”</br> “你懂個屁。”福山氣極,拿起榻榻米上裝棋子的瓷罐便向福山愛子砸去,福山愛子躲閃不及,被那罐子砸中了額頭,頓時鮮血直流。</br> 地上灑了一地白色的棋子,有幾個很快染了血。</br> 福山余怒未消,胸膛不停的起伏。</br> 他怎么會不知道沐晚這個女人有多厲害,一而再再而三的壞了他的大事,他比任何人都想要除掉她,可是他答應(yīng)過楚南風(fēng),絕對不會動她一分一毫,就算將來殺了凌慎行,他也要保護(hù)沐晚周全。</br> 沐晚的生死不是由他來決定的,而是由楚南風(fēng)決定的,他現(xiàn)在和楚南風(fēng)合作,不能同他撒破臉,所以,他就不會對沐晚下手,只是他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卻是不吃教訓(xùn),背著她又做了蠢事。</br> “福山先生,不要生氣了,愛子也不是有心的。”慕凌飛在經(jīng)歷了這一系列的變故后,終于回過神。</br> 她扶著福山的肩膀,胸前的柔軟貼著他的后背:“你就消消氣,一會兒我陪你下棋。”</br> 福山感覺到身后那陣曖昧的氣息,怒氣總算是消散了一些。</br> 看了看臉上已經(jīng)被血胡住了的福山愛子,終是嘆息了一聲:“來人,給大小姐治傷。”</br> 立刻有人走了進(jìn)來,上前攙扶著福山愛子。</br> “愛子,你也不要生福山先生的氣,他只是一時沖動,他也不想傷你的,哎,你剛才怎么也不躲呀。”</br> 福山愛子猛然看向慕凌飛,那尖銳的眼神似兩把刀子戳進(jìn)了她的心臟,讓她嚇得趕緊閉上了嘴巴。</br> 福山愛子何時受過這種屈辱,當(dāng)著一個外人的面被打耳光、被丟棋子,還要一個骯臟的女子為自己求情。</br> 她冷笑一聲,從地上站起了身,恭敬的行了禮,退了出去。</br> 沒走多遠(yuǎn),福山愛子就聽到屋子里傳來嬌笑聲,緊接著就變了腔調(diào),那是壓抑的呻吟聲……</br> 前腳剛打了自己的女兒,后腳就可以和別的女人滾上床。</br> 她拿起手帕擦了擦臉上的血,讓自己看得更清晰一些,這就是讓她一直敬仰的父親。</br> 她真是瞎了眼。</br> 遷墳是族里的大事,第二天天不亮,族里的人已經(jīng)到齊。</br> 男人們圍著沐老爺說話,女眷則都聚在沐晚的身邊。</br> 沐氏族里誰也沒有想到,他們家竟然能出一位大帥夫人。</br> 有人羨慕,自然就有人發(fā)酸。</br> 站在不遠(yuǎn)處說話的是沐晚一個表叔家的女兒,今年剛剛出嫁,嫁的是河圃有名的布商,報說家財萬貫,絲毫不次于沐家。</br> 如果不是沐晚的大帥夫人身份,現(xiàn)在被眾人簇?fù)矸畛械娜司褪撬恕?lt;/br> 這位沐表姐身邊還聚了兩個同支的姐妹,也都是一臉的傲氣,像是不喜歡與那些人‘同流合污’。</br> “不就是大帥夫人嘛,我聽說大帥娶了幾房姨太太,身邊女人無數(shù),生活在那樣的人家,每天還要跟姨太太勾心斗角,永遠(yuǎn)不知道丈夫今天晚上會睡在哪個女人的身邊,如果是我,我可受不了這樣的氣。”沐表姐說著,裝做無意的把玩著腕上的純金鑲鉆手鐲。</br> 另外兩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被這只鐲子所吸引,再看沐表姐一身時髦的打扮,可見這婆家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富有。</br> 沐表姐接著說道:“你們聽說了沒有,北地那邊的大帥一路打了過來,所向披靡,馬上就要打到咱們江南了。”</br> “那,那要怎么辦才好?”幾人頓時一陣慌張。</br> “我們薜家早就想好了,等到楚家打過來,就去外省避一陣子。”</br> “唉,那是你夫家有錢,像我們這樣的,沒錢打通路子,只能留在這里聽天由命。”</br> 沐表姐笑道:“你們放心吧,反正我們薜家的錢多的是,大家都是姐妹,有難處的話,互相幫襯著就是了。”</br> 幾人一聽,頓時眼睛冒光,就差端茶倒水來巴結(jié)沐表姐了。</br> “照這樣說,這大帥夫人也沒什么好當(dāng)?shù)模瘸艺碱I(lǐng)了連城,她這個大帥夫人還不是要成為階下囚或者直接被槍斃,嘖嘖,別看她現(xiàn)在風(fēng)光,將來死得比誰都慘。”</br> 沐晚的目光正好看了過來,那目光清亮又深邃,微微一瞇便是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芒。</br> 沐表姐不知為何一陣心虛,急忙扭開了頭。</br> “你家薜先生來了沒有?”她們聽說沐家的這位女婿也是才貌雙全。</br> 沐表姐頗為自豪的說道:“當(dāng)然來了,沐家遷墳這種大事怎么可能不來,不來就是不孝。”</br>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故意抬高了音量,生怕周圍的人聽不到似的。</br> 其她幾個姐妹也都跟著附和:“我們家那口子也來了,聽說沐家遷墳,趕緊把手頭上的事都放下了,百事孝為先嘛,這種請動祖先的事情怎么能不到場?”</br> “哎呀,你們可別這么說……”沐表姐皮笑肉不笑的迎上沐晚的目光:“大帥可跟我們這些人不一樣,日理萬機(jī),軍務(wù)繁忙,我們小小一個沐家跟江南江北六省比起來算什么,大家都可以理解的是不是?”</br> 沐表姐絲毫沒有壓抑自己的聲音,她就是想讓所有人都聽見,沐氏家族的子子孫孫,的確只有凌慎行一人沒有到場。</br> 果然,就連沐老爺那邊的族人也看了過來。</br> 在這種平庸的家族里面,多數(shù)人沒有大局意識,他們不會認(rèn)為現(xiàn)在軍情有多么緊急,他們只會挑剔某某子女或者子女的丈夫妻子沒有出現(xiàn),這是大大的不孝和不敬,哪怕這個人是大帥。</br> 大家心里雖然這么想著,卻沒有人敢說出口,畢竟大帥的威嚴(yán)在那里,連沐老爺都不敢吱一聲,更何況其他人。</br> 沐老爺?shù)哪樕项D時有幾分尷尬,不過別人不理解,他卻不是老糊涂,而且沐晚早就跟他解釋過了,現(xiàn)在楚軍步步緊逼,江南江北還不知道要淪落到何種田地,大帥坐陣六省安穩(wěn),如何能兩面周全。</br> 況且大帥還派人送來了上等的香燭和鍍金的器皿,表面上的義務(wù)都已經(jīng)盡了,他就不能再提過分的要求了,免得讓沐晚為難。</br> 沐晚看了沐表姐一眼。</br> 對于這位表姐,她印象很深,她是一位叔叔家的女兒,從小就跟她不對付,事事都喜歡跟她爭個高下。</br> 學(xué)識上要爭,吃穿上要爭,就連嫁什么樣的人也要爭。</br> 一旁的二姨太低聲道:“不必跟她一般計較,她就是嫉妒你嫁給了大帥,而她只能嫁給一個商人。”</br> 沐晚淡淡一笑,她的確沒有心思跟這種人理論,她們在乎的不過是眼前的利益,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丈夫貼不貼心,至于這個城市的存亡,這個國家的興衰,她們不懂,也無瑕理會。</br> “法師來了。”沐老爺和幾個族人迎了出去。</br> 遷墳必須要由風(fēng)水法師來主持,選擇天不亮前的吉時進(jìn)行,家族眾人集體叩拜,然后再由法師主持法事。</br> 就在眾人正準(zhǔn)備走出院子時,外面的管家一臉喜悅的匆匆來報:“各位老爺,大帥來了。”</br> 眾人皆是一驚,沐晚也流露出詫異的神色。</br> 還是沐老爺先反應(yīng)過來,滿臉喜色的說道:“還不請大帥進(jìn)來。”</br> “大帥已經(jīng)去墳地了,正等著各位過去呢。”</br> 眾人面面相覷,大帥不但來了,而且比他們這些人還要早到,不知道是誰往沐表姐這邊看了一眼,頓時看得她心虛不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