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不同的愛
她垂下的目光正好能夠看見他短而烏黑的頭發(fā),以及挺闊的背脊,她想起趴在上面的感覺是那樣的溫暖而踏實(shí),她的半生安穩(wěn)只有他才能給予。</br> 之前兩人在天馬寺說了會兒話,在楚南風(fēng)的眼皮子底下,說出口的不過是一些對于突發(fā)情況的應(yīng)對,還好有驚無險,他的計劃沒有出現(xiàn)漏洞。</br> 現(xiàn)在身處在自己的地盤上,一切都顯得那樣安靜,她想到近一個月的遭遇,心中的情緒還是難以平復(fù)。</br> 凌慎行替她洗好了腳,又拿來干凈的毛巾擦干。</br> 沐晚往床里面讓了讓,凌慎行也靠著她坐下來,他自然而然的將她擁在懷里,她也無比自然的環(huán)上他精瘦的腰身,其實(shí)不必說什么,一切都是這樣渾然天成。</br> “我女兒還好嗎?”凌慎行將手掌覆在她的身上,眼中流露出柔軟的情緒。</br> 從什么時候起,他認(rèn)為這里是個姑娘呢?還是說他喜歡姑娘多一點(diǎn)。</br> “你只關(guān)心他,不關(guān)心我。”沐晚佯裝生氣的嘟了一下嘴巴,緊接著那粉都都的唇就被吻住了。</br> 先是蜻蜓點(diǎn)水般的細(xì)吻,她的甜香讓他陶醉,她的柔軟讓他喪失了理智,這么久的思念讓這個吻逐漸的加重,他握著她單薄的雙肩,傾身加深了這個吻。</br> 多少千言萬語盡化在無限的激吻之中。</br> 咚!咚!</br> 不合時宜的敲門聲傳來,緊接著響起燈泡李和北的聲音:“少帥,飯菜準(zhǔn)備好了。”</br> 雙眼迷離的男人下一秒便恢復(fù)了一片清明之色,離開那誘人的唇瓣時,心滿意足的盯著她朱唇上的水光瀲滟,傾身又在她的臉頰落下一個輕吻:“這個李和北,我要降他的職。”</br> 沐晚推了他一下:“還不快去,我早就餓了。”</br> 飯菜都是清淡的,很合她現(xiàn)在的口味,想起在楚家的時候,楚南風(fēng)為了討她歡心,一日三餐讓廚房絞盡腦汁的更新花樣,只可惜再美味的菜肴,也要用心情去品嘗,若是心不在焉也品不出任何的好滋味。</br> 這樣清清淡淡的素炒小菜,色澤鮮綠,沒有大魚大肉山珍海味,但是因?yàn)樽趯γ娉燥埖哪莻€人而讓它變得無比可口。</br> 吃過飯,兩人洗了澡便依偎到了一個被窩里,凌慎行抱著她嗅了嗅,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就像是過了一個輪回般漫長。</br> 這樣耳鬢廝磨如同羽毛輕輕拂過彼此的心頭,又柔軟又舒服。</br> 沐晚將腦袋埋在他的胸前,他的傷口早就已經(jīng)結(jié)疤了,不過起起伏伏的不太舒服,應(yīng)該也很難看。</br> “要不要看看?”他似乎是洞察了她的心思,唇角含笑,在她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拉開了襯衫的衣襟。</br> 男人赤果的胸膛是那種很健康也很性感的古銅色,哪怕是半躺著,小腹上的仍然能隱隱看到幾塊結(jié)實(shí)的肌肉,順著腰帶一直延伸到某處。</br> 再往上看就是兩條又長又丑,泛著淡紫色的疤痕。</br> 其實(shí)凌慎行身上不止這兩條疤痕,肉眼所能及的地方縱橫交錯,有的因?yàn)闀r間太長已經(jīng)發(fā)白,幾乎看不見了,只有這兩條是新的,有幾分猙獰。</br> 沐晚沒想到他會這樣不害臊的袒露胸膛,臉上一紅的同時,手指輕輕自那兩條疤痕上撫摸而過,這疤痕帶來的記憶一點(diǎn)都不美好,她做過這么多手術(shù),只有這一次讓她刻骨銘心,簡直不愿意回頭再想。</br> “手術(shù)是我親手做的,不超過十天你就會醒,你到底是哪天醒來的?”若是他早就醒了,絕對不會等到現(xiàn)在才來救她。</br> “我也是四天前才醒的,然后又從連城到吉城,再布置這一切,就耽誤了一些時間。”凌慎行認(rèn)真的看向她,“怪我來晚了嗎?”</br> 他確實(shí)來的有些晚,差一點(diǎn)就看著她做了別人的新娘。</br> 沐晚搖搖頭,把這些日子在楚府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凌慎行,末了又補(bǔ)充了一句:“楚南風(fēng)還算是君子,信守諾言沒有碰我。”</br> 凌慎行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樣子。</br> 這句話怕是憋在她心里半天了,此時終于得到機(jī)會說出來。</br> 哪怕她平時那般鎮(zhèn)定自若,似乎不會被任何事情所影響,可這樣的話連她自己都要不信了,被一個虎視眈眈的男人掠去這么久竟然還能留得清白,大概說不出去也不會有人信。</br> 凌慎行突然嘆息一聲,長臂一展將她攬入懷中,“晚晚,你覺得我會在乎這個嗎?”</br> 沐晚不知道,她想大多數(shù)男人都是在乎的,她所處的年代已經(jīng)很開放了,仍然有些男人因?yàn)榕笥鸦蛘呃掀挪皇翘幾佣鴽Q絕的分手,她知道凌慎行對她的感情,但這并不代表他會不在乎。</br> “傻晚晚。”凌慎行無奈的搖頭:“我根本不在乎,不,應(yīng)該說我很慶幸,然而,就算發(fā)生了什么,也不會成為我心頭的刺,你以為我忘了嗎?你是為了誰才去的吉城,對于用命來換我平安的女人,我若是還在乎這些,那就不配再擁有你,若是怪,我只怪自己沒有早點(diǎn)醒來,不然也不會讓你受這么多苦了。”</br> 他很少說這樣多的話表明真心,此時一番話下來沒有任何停頓,非常自然而發(fā)自肺腑。</br> 她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懸在心頭的那塊石頭也悄然落地。</br> “阿行,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會昏睡了這么久?”</br> 凌慎行見她的身子綿軟了下來,知道她是徹底放下了擔(dān)憂,于是眼中的顏色染了層墨:“是不是沐錦柔?”</br> 他雖然在昏迷期間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但他醒來后知道是沐晚為自己做的手術(shù),而且她向督軍保證過不出十日一定會醒,他雖然弄不清她為何連手術(shù)都會做,但她說的話他就是愿意相信。</br> 所以他遲遲不醒定是有人從中做了手腳,遍觀整個凌府,最不想他醒來的人恐怕就是沐錦柔了。</br> “聽李和北說,我半個多月前就醒了,只不過是時而昏迷時而清醒,但清醒時所發(fā)生的事,我卻一件也不記得。”</br> 沐晚道:“我也只是懷疑,她大概是怕你醒來之后,會去把我找回來才會對你下手,我讓雪秋去查,她卻意外失蹤,若不是你說她已經(jīng)平安回家,恐怕我要內(nèi)疚一輩子。”</br> 凌慎行目色沉冷:“我是沖著岳父的面子才把她留在凌家,沒想到她倒是越來越膽大包天了。”</br> “先不說沐錦柔的事了,尤墨染和紅袖怎么還沒有消息?”</br> “哦。”凌慎行挑了挑眉,像是剛想起似的,“忘了告訴你,剛才李和北說他們二人已經(jīng)在旅館住下了,都無大礙。”m.</br> 沐晚定定的瞧著他,忽然笑了:“那你怎么不早說?”</br> 想到尤墨染,凌慎行的醋意就涌了上來,其實(shí)他早就在防備著那小子,卻還是讓他趁虛而入,不過看在他與自己目的一致的份上,就勉強(qiáng)撈他一把吧,只是在兩人濃情蜜意的時候,他才不想提起這個讓他牙疼的情敵。</br> “你呀。”沐晚搖搖頭,“真是一個醋壇子。”</br> 凌慎行絲毫不覺得難為情,反倒低下頭親了親她:“夫人如花似玉引得虎豹豺狼,為夫若是不處處謹(jǐn)慎,后悔都來不及。”</br> 兩人窩在一處又說了好一會兒話,沐晚覺得他們從認(rèn)識到現(xiàn)在,說過的話都不如今天晚上的多。</br> 一直說得口干舌燥,沐晚才打了一個哈欠:“我要睡了,孕婦是不能熬夜的。”</br> 她側(cè)身摟住他的腰,將臉深深埋在他的頸間,呼吸間都是好聞的味道,是讓她安心的味道,已經(jīng)有多久沒有這樣安穩(wěn)的睡過一個好覺了,想一想,真的如同隔世。</br> 又累又困的沐晚沒用多久就在凌慎行的懷里睡了過去,男人低頭看著她如同小孩子一樣依靠著自己,哪怕是睡著了,那雙手都緊緊的摟著他,這些日子里在楚家她一定是夜不能寐,每邁一步都是步步驚心,恐怕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心無雜念的安睡過了。</br> 想到楚南風(fēng),凌慎行放在身側(cè)的拳頭不由收緊成拳,這個仇他記下了,有朝一日必然雙倍奉還。</br> 第二天沐晚醒來,紅袖便進(jìn)來伺候她洗漱。</br> 見到紅袖,沐晚不免握住了她的手,問她同尤墨染是怎么逃出來的,雖然凌慎行早就做好了安排也讓她放心,但是沒見到真人,她還是有些不安。</br> 紅袖把一路上的事情說了,又想到楚南風(fēng)和尤墨染的那段對話,其實(shí)當(dāng)時聽了尤墨染的話,她也是動容的,她雖然沒有愛過,卻讓她看清這世上的愛情要分為好多種,少帥對少夫人是無微不至的疼愛,尤少主對少夫人是躲在暗處護(hù)她周全的關(guān)愛,而楚南風(fēng)則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偏愛。</br> 這三個男人都愛小姐,可是愛的方式卻不同,不能說他們誰對誰錯,只能說遇見的方式或者時間不對,若是小姐先遇到了尤少主,說不定現(xiàn)在又是另一番光景。</br> 說到底,小姐都是有著與眾不同的風(fēng)姿,她若是男子,必然也會深愛這樣的女子,無論是楚南風(fēng)還是少帥,眼光都很好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