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葉笙
雪秋聽了沐晚的話,眼睛眨了兩下,不過她很快就知道這是沐晚故意要在靜修面前替她討巧。</br> 她仔細觀察著靜修的反應(yīng),在她的眼底看到了喜悅之色,這抹奇異的色彩頓時讓她覺得有些雀躍。</br> “大師,你快嘗嘗好不好吃。”雪秋將食盒往她的面前推了下,頗有點小心翼翼的討好。</br> 一旁的玄慧知道靜修是個清心寡欲的,心想,這位女施主的一番苦心大概要浪費了,靜修也許會吃,但絕不是現(xiàn)在。</br> 沒想到,靜修竟然放下了手中的木魚,“多謝施主的好意,貧尼正好餓了呢。”</br> 她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卻是捏起了一塊糖糕放進了嘴里,細細的品嚼起來。</br> 女兒第一次送她的東西,她不能不接受。</br> 凌慎行和沐晚看到靜修吃下了雪秋送來的東西,不免相視一笑。</br> 雪秋更是高興的說道:“如果大師喜歡吃,我就經(jīng)常給你送。”</br> 靜修垂下薄薄的眼皮,點了下頭。</br> 看來這對母女之間的心結(jié)并不難解,隨著時間的推移,母女之情只會愈加深厚吧。</br> 沐晚又給靜修把了脈,幾人這才離開佛堂。</br> 凌慎行難得閑來無事,沐晚便提議道:“我以前答應(yīng)云傾會去她的咖啡店給她捧場,你正好閑著,不如陪我一起去吧。”</br> “好。”凌慎行想到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陪伴過她,幾乎每天都在外面忙碌,還動不動就上前線,有這樣的機會,他自然會滿足她的一切愿望。</br> 雪秋也要跟著一起去,被凌某人一個眼神飄過來,頓時就蔫了,她就知道,大哥一定不會同意她去做電燈泡的。</br> 李和北親自開車將他們送到城西。</br> 只是還沒到沈云傾的咖啡店,前面的路就被堵住了,還有人倉皇的往街上逃竄。</br> 李和北立刻警惕的說道:“少帥,前面可能出事了,我們先避開吧。”</br> 考慮到沐晚的安全,凌慎行點了下頭,車子剛要調(diào)頭,沐晚就聽到窗外有人在說:“是斧頭幫的人在火拼,聽說還連累了一個咖啡店。”</br> 咖啡店三個字十分敏感,沐晚想到前面不遠就是沈云傾的店,而且在這一帶,咖啡店并不多。</br> 她看向凌慎行,有些緊張的說道:“會不會是云傾的店?”</br> 凌慎行握著她的手,安撫道:“你先別擔(dān)心,我派人過去看看。”</br> “嗯。”目前也只能這樣了。</br> 凌慎行的身邊跟著數(shù)十個警衛(wèi),都在暗處保護著他,所以李和北一發(fā)話,立刻就有警衛(wèi)前去打探消息。</br> “這斧頭幫是黑社會嗎?”沐晚倒是在電視上聽過這個名字,好像是很有名的黑社會。</br> 凌慎行道:“比黑社會要高級一些,他們除了做暗地里的買賣,也做實質(zhì)性的生意,對于連城的經(jīng)濟也有一定貢獻,而且他們的頭目在商會中也有一席之。”</br> 現(xiàn)在世道這么亂,政府自顧不暇,自然沒精力去管這些黑社會們之間的你爭我斗搶地盤了。</br> “在連城,青幫和斧頭幫是比較出名的兩個幫派,一個在東城,一個在西城,各控一方經(jīng)濟,他們雖然一東一西,卻經(jīng)常會有混戰(zhàn),兩派之間的摩擦從來沒有斷過,這次大概也是斧頭幫因為青幫而起得爭斗。”</br> 沐晚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去放火燒碧珠家院子的就是青幫的人,當(dāng)時凌慎行提到一個名字就把他嚇得面如死灰,那個名字好像是……葉笙。</br> 兩幫火拼,難免會傷及無辜,沐晚只希望不要連累沈云傾。</br> 在焦急的等待中,那個警衛(wèi)終于回來了,他貼在李和北的耳邊說了幾句,坐在駕駛座上的李和北便回頭道:“聽說是葉笙來到了城西,然后遭遇了斧頭幫的。</br> 伏擊,他的車子當(dāng)時正巧在那個咖啡店邊,于是便沖了進去躲避槍擊,然后斧頭幫的人就將咖啡店砸了,里面的服務(wù)生也都受了傷,還有一個女子傷得挺嚴(yán)重,不過,斧頭幫的人只找到空車,沒有找到葉笙。”</br> 沐晚聽了,倏然抓住了凌慎行的手,焦急的問道:“那個受重傷的女子可是沈云傾?”</br> 李和北搖頭:“這個并不清楚。”</br> 凌慎行感覺到沐晚指尖在扣著他的手臂,不受控制的用力,她是真的擔(dān)心沈云傾。</br> 她在連城多年,身邊一直沒有朋友,而沈云傾雖然與她相識不久,但兩人相見恨晚,十分投緣,也是她唯一的朋友。</br> 凌慎行突然推開了車門走下去,沐晚一愣,想拉都沒拉住。</br> “少帥。”李和北急忙跟下車,卻聽到他冷聲道:“留在車上保護少夫人。”</br> 李和北不敢違抗命令,只好乖乖的坐了回去。</br> 沐晚緊張的望著凌慎行離開的方向,拳頭再次握緊了,這次擔(dān)心的人變成了兩個。</br> 李和北將她的擔(dān)心都收在眼底,于是安慰道:“少夫人放心,不管是青幫還是斧頭幫,都會給少帥面子的,只要他出現(xiàn),這件事基本就算結(jié)了。”</br> 又等了一會兒,果然凌慎行安危無恙的回來了,前面道路也恢復(fù)了暢通,遠遠看熱鬧的人群也悉數(shù)散去。</br> 如果不是看到沐晚過于擔(dān)心她的好友,凌慎行本不愿意插手這種幫會爭斗,但正如李和北所說,不管是哪一派,都要給凌慎行面子,所以這件事很快就平息了,斧頭幫沒有找到人,也很快就散了。</br> 前面的阻攔消失,車子便順利開了過去。</br> 一家名叫“傾城”的咖啡店并不起眼,但是一輛黑色的汽車像子彈一樣從它的窗戶里插進去,立刻就讓它變得醒目起來。</br> 一地的碎玻璃可見這汽車沖進去的時候有多突然和劇烈,車頭前方倒著數(shù)張桌椅,還有一面書架也傾塌了下來,上面的書籍散落的到處都是。</br> 受了重傷的那個女子被人抬了出來,渾身是血十分駭人,沐晚走近一看,雖然身材和沈云傾相似卻不是沈云傾。</br> 她沒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而是對著抬人的路人道:“把人放下,她大腿動脈受傷,如果不馬上進行包扎處理,會失血而死。”</br> 那路人不敢再亂動,急忙將人放了下來。</br> 沐晚檢查了一下傷者的傷口,準(zhǔn)確的按住了她的股動脈,然后讓李和北去找布條一類的東西,李和北看到窗簾不錯,就撕扯了幾條下來。</br> 沐晚熟練的給傷者的傷口做包扎,見血基本止住了才對那路人道:“送去診所吧。”</br> 路人站在一邊,有些呆呆的看著這位漂亮的女子在做包扎,那一雙巧手如同靈丹妙藥,所過之處,本來還噴濺的鮮血立刻就乖乖的老實了。</br> 凌慎行一直站在旁邊看著沐晚救治那個傷者,黑沉的目光埋著一層探究的深意。</br> 為何沐晚的動作如此熟練,就像是平時做過上百上千遍一樣,這樣的手法,如果沒有幾年的臨床經(jīng)驗一定是做不到的。</br> 只靠看書就可以將書本與實踐結(jié)合的這樣精湛了嗎?</br> “少夫人,你的手上都是血,洗一下吧。”李和北的話打斷了凌慎行的思緒,他執(zhí)起她的手,從口袋里拿出藍格子的手帕擦了擦,“你過去歇一下,剛才站了很久。”</br> 面對凌慎行那種草木皆兵般的擔(dān)心,沐晚覺得心中無比溫暖,但她是醫(yī)者,面對病人的時候總會忘記一切,更何況,只是站一會兒又不會有什么大礙,他就是小題大作了。</br> 傷者一個一個的被抬或者攙出來,沐晚焦急的在其中尋找,并沒有看到沈云傾,她可能沒有受傷,但怎么又會突然消失。</br> 沐晚拉住一個服務(wù)生模樣的人問道:“你看到沈云傾了嗎?”</br> “剛才發(fā)生事故的時候,老板正坐在那里看書,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也沒看到。”服務(wù)生指了指那片傾倒的書架。</br> “你們這里可有什么暗道機關(guān)?”</br> “沒有。”</br> 沐晚說了聲謝謝,默默的嘆了口氣。</br> “據(jù)斧頭幫的人說,葉笙也不見了,我想,他們現(xiàn)在可能在一起。”凌慎行的聲音如同天籟般響起,“只要傷員中沒有她,一個大活人不會無緣無故失蹤的,放心吧。”</br> 他的話成功的讓她安定了下來。</br> “斧頭幫的人還在四處尋找葉笙,對于他們來說,不會放過這樣絕佳的機會,葉笙身邊沒有帶其他人手,孤身一人,想要對付他,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br> “你的意思是,云傾帶著葉笙藏了起來?”</br> “有這個可能。”凌慎行點頭:“她是西城這邊的人,對西城的地型也十分熟悉。”</br> “阿行。”沐晚搖了搖他的手臂,“你也派人去找找好不好,我不想斧頭幫的人先找到他們。”</br> 想到這些兇神惡煞,連警察和軍隊都不怕的惡徒,如果他們真的發(fā)現(xiàn)云傾和葉笙在一起,等待她的必然是萬劫不復(fù)的命運。</br> 凌慎行順勢握住了她的手,眼中閃動著讓人信服的光芒:“我已經(jīng)派人去了。”</br> 沐晚心中一暖,感謝的話已經(jīng)不必多說了,這個男人總能想她所想,而且還是想到她的前面。</br> 得夫如此,夫復(fù)何求。</br> 現(xiàn)在只盼著云傾能夠安然無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