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掌嘴
    廚師是自己人,香林是外人,老太太更相信哪一個,全部都表現(xiàn)在了臉上。</br>  “我知道了,諒你也沒有這個膽子。”老太太沖著那廚師擺擺手,廚師就乖乖的退下了。</br>  “慕凌飛,你還有什么話說?”老太太這次是鐵了心,要借著這件事將這對慕女趕出她的視線,眼不見為凈。</br>  慕凌飛雖然急得跳腳,但總算還有點(diǎn)理智,眼珠子一轉(zhuǎn),忽然就指向沐晚:“是她,一定是她,她怕自己做的骯臟事情敗露了,故意用烏鴉來引開我們大家的視線。”</br>  沐晚皺了皺眉。</br>  “你胡說什么。”老太太惱了,“你自己讓人把烏鴉放進(jìn)去,怎么還賴到沐晚的身上了?”</br>  “慕小姐,你是不是病急亂投醫(yī)了,我可是一直陪著奶奶喝粥聊天的,哪有空兒去管什么烏鴉。”沐晚面露一絲委屈,“奶奶,我沒必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吧?”</br>  老太太自然是信她的,此時臉黑如碳:“你做了這樣丟人的事情還不承認(rèn),我看是你想引開我們大家的視線吧?”</br>  “奶奶,你還不知道吧,這個沐晚今天在桂花苑里勾搭了一個外國人,兩個人在一起又是說笑又是共餐,整整關(guān)在桂花苑里大半天時間,那外國人走的時候,她還親自出去送,還跟他又是牽手又是拋媚眼的。”慕凌飛嘴快心快,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br>  待等她說完,眾人的臉色就變得很精彩,三姨太聳了聳眉頭,看著她的目光滿是同情與嘲弄。</br>  “放肆。”老太太用力一拍桌子,雙頰氣得顫抖不已,“休得在這里胡說八道,那位杰撒先生是希堯的多年好友,希堯當(dāng)初在國外生病的時候,杰撒還曾救過他一命,杰撒來府中做客,是希堯讓沐晚代他陪同的,這一切都是希堯的意思,什么勾搭,什么拋媚眼,簡直就是滿嘴的胡說八道。”</br>  三姨太也在一旁嗤笑道:“慕小姐可別仗著自己留過學(xué),就當(dāng)我們這些閨閣婦人是傻子,當(dāng)初我們王爺府里可是來過許多洋人的,他們的禮節(jié)就是見面的時候握手和擁抱,少夫人與杰撒先生握手,那是出于禮儀,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牽手’?而且,慕小姐還真是閑來無事啊,這手都伸到桂花苑去了,桂花苑里的一舉一動大概都逃不過慕小姐的法眼吧。”</br>  這一番連嘲帶諷的話,把慕凌飛罵了個徹底,三姨太口中的閨閣婦人不是連老太太和沐錦柔也一起包括了?慕凌飛這是把她們當(dāng)傻子,以為她們不知道外國人的這些禮儀。</br>  果然,老太太被三姨太這樣一陣煽風(fēng)點(diǎn)火,幾乎是怒不可遏,平時連臉面都已經(jīng)不顧及了,指著慕凌飛道:“你既然叫我一聲奶奶,也算是我凌家半個人,今日不按照凌家的家法給你點(diǎn)教訓(xùn),你真當(dāng)凌家的規(guī)矩是擺設(shè)嗎?來人!”</br>  劉管家從一旁站了出來:“老夫人。”</br>  “這背后亂嚼舌根詆毀少夫人,該治個什么罪名?”</br>  劉管家道:“按照凌家的規(guī)矩,該掌嘴二十。”</br>  “好,那就掌嘴二十,看看這府上還有沒有人敢再胡言亂語,制造是非。”</br>  督軍的四個姨太太現(xiàn)在去了三個,只剩下一個三姨太,凌府的后院真是一時也不得消停,老太太本以為沐晚懷孕,她可以喘一口氣,結(jié)果慕凌飛又蹦出來雞飛狗跳,今天要是不罰她,她難消這口惡氣。</br>  “奶奶,你要打我?”慕凌飛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烏鴉不是我放的,我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shí),你為什么要打我?”</br>  老太太冷哼一聲:“你不說我還忘了,再加上這只烏鴉,劉管家,多掌嘴十下。”</br>  “是。”劉管家對于老太太的話一向言聽計從,此時便邁著步子朝著慕凌飛走去。</br>  慕凌飛哪肯乖乖的站著挨打,立刻調(diào)頭就跑,但劉管家早有準(zhǔn)備,一個眼色使過去,兩個做粗活的婆子立刻從院子里沖了上來,一人一條胳膊的將慕凌飛扭了進(jìn)來,一個婆子朝著她的腿彎子踹了一腳,慕凌飛一聲慘叫就跪了下去。</br>  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水,聲音中仍有怒意:“你也別想著用這件事去督軍那里告狀,就憑你差點(diǎn)害了他孫子的這條罪名,他也不會幫你。”</br>  慕凌飛聽了老太太的話,又看到劉管家高高舉起的手,立刻轉(zhuǎn)向沐錦柔,她曾經(jīng)說過,會保證她不被趕出凌家的,現(xiàn)在她倒是坐在那里不敢出聲了,她要被打,也要把她拉下水。</br>  “沐錦柔,你不是說過……”慕凌飛的話剛出口,臉上就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挨了一巴掌,劉管家嚇了一跳,因?yàn)檫@一巴掌不是他打的,而是突然跳出來的沐錦柔打的。</br>  慕凌飛也被打愣了,就聽見沐錦柔厲聲說道:“老夫人掌嘴你三十下已經(jīng)是開恩了,你還在這里不知好歹,以后莫說是連城了,怕你在北地也是無法立足了。”</br>  那雙明麗的眼睛中閃著只有慕凌飛才能看懂的狠辣和警告,這一巴掌是在告訴她,如果敢亂說一個字,那些照片就會傳遍大街小巷,別說在連城,就連在遼城她也別想抬起頭做人。</br>  慕凌飛心中憤恨,但是把柄落在沐錦柔的手中,她除了暗自咬牙忍下,也別無它法,只希望如慕夫人所說,趕緊找到沐錦柔通奸的證據(jù),這樣,她就可以反過來壓她一頭了。</br>  沐晚輕輕放下茶杯,自然將沐錦柔和慕凌飛這一回合的交鋒看在眼里,她心下暗暗奇怪,面上卻是不動聲色。</br>  老太太自然不會心軟,讓劉管家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打了慕凌飛三十個巴掌,慕凌飛這種千金大小姐,哪里受過這種污辱與打罵,一張俏臉立刻就腫成了豬頭,眼淚也似乎哭干了,妝容精致的臉上臟亂不堪。</br>  “行了,你們都退下吧。”老太太也覺得乏了,想到慕凌飛到底是督軍的客人,又讓劉管家去督軍那里把今天的事情先知會一聲,劉管家心如明鏡,自然將沐晚的肚子被拉扯的事情夸大其辭的描述了一番。</br>  沐晚的肚子究竟有沒有被拉扯到呢,自然是沒有的。</br>  她是醫(yī)科的高材生,自然知道什么樣的動作可以避免自己受傷,而且,她也絕對不會用自己的孩子開玩笑。</br>  沐晚坐在小榻上吃著剛出鍋的綠豆餅,甜軟的豆香在嘴巴里層層化開,不得不說,凌慎行送來的這個廚師,不但飯菜做得香,做點(diǎn)心的技術(shù)也是一流,只不過沐晚看到不合胃口的東西還是會吐,吃得也不如從前多,倒是這綠豆餅清清淡淡,十分符合她的口味。</br>  “這次那對母女可真要被趕出去了。”映春十分解氣,“還是少夫人英明神武。”</br>  映春連英明神武幾個字都用上了,不由讓沐晚抿唇而笑:“回頭給你一本成語字典,你拿著慢慢翻看吧。”</br>  映春眨著一雙大眼:“映春說得對呀,少夫人料到那個慕小姐會去老夫人的面前胡說八道,所以先跟老夫人擺明了杰撒先生的身份,這樣就算慕小姐去挑撥也只會適得其反,而且少夫人還料到,慕小姐一定不會空手去看老太太,總要找一個由頭,所以,少夫人讓廚師在食盒里放了一只烏鴉。”</br>  沐晚吃下最后一口綠豆餅,垂著眼皮看手中的一本醫(yī)書。</br>  紅袖說道:“這廚師也挺厲害的,他到底是從哪里抓來的烏鴉?”</br>  沐晚早就想把這對母女趕出凌府,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jī)會,今天這件事也只能怪慕凌飛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存了搞臭她名聲的惡念,也不會中了沐晚的計,她只要不去老太太那里,自然就不會接觸到放了烏鴉的食盒,也沒有被掌嘴三十下的事情了。</br>  善惡自有源頭,怪不得她手下無情。</br>  只是想到沐錦柔和慕凌飛之間那種怪異的交流模式,沐晚直覺她們之間一定有什么事情發(fā)生,而這件事情是由沐錦柔占主導(dǎo)地位的,慕凌飛的反應(yīng)顯然是怕沐錦柔揭露什么。</br>  到底是什么事讓慕凌飛這樣的人也會心有顧及呢?</br>  “沐錦柔院里那個菊梅,你們最近有看到過嗎?”沐晚覺得,這個菊梅是關(guān)鍵點(diǎn),按照慕凌飛院子里那個小丫頭綠萍的說法,菊梅很可能是被慕家母女買通了。</br>  映春道:“那個菊梅嫁人了。”</br>  “嫁人?”沐晚把書放下來,秀眉一揚(yáng),“什么時候的事?”</br>  “就是昨天,我也是聽錦秀苑里的一個丫環(huán)說的,她說二夫人替菊梅找了一門好親事,雖然男方是鄉(xiāng)下的,但在鄉(xiāng)下也是個放租的,手里有百畝田地,只是之前有過一個妻子,年前病死了,菊梅嫁給他是做繼室的。”</br>  百畝良田?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算是一個好人家了,雖然是做繼室,起碼吃穿是不愁的,可菊梅不過是沐錦柔身邊一個做粗活的丫環(huán),這種好親事要輪也輪不上她啊?</br>  沐錦柔會這么好心?</br>  “映春,你去打聽打聽,這個菊梅嫁的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家,她現(xiàn)在人在哪里。”</br>  映春急忙點(diǎn)點(diǎn)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