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信件
沐晚看向老太太那一副殷勤的目光,滿臉都是對于抱重孫子的期待,而慕凌飛的嘴角噙著看熱鬧的冷笑,只等著看沐晚如何掃了老太太和督軍的興致。</br> 真是沒用的東西,這么久都懷不上孩子,如果是她的話,現(xiàn)在早就懷上了。</br> 沐晚正要開口,忽聽三姨太笑道:“慕小姐還是個姑娘家,對這種事就這樣了解,酸兒辣女那一套不過都是坊間的胡言亂語,想當(dāng)初大夫人懷著少帥的時候就喜歡吃辣,結(jié)果不還是生了少帥。”</br> 她又看向沐晚,笑盈盈的說道:“我瞧著少夫人最近的氣色真是越發(fā)的紅潤,想當(dāng)初我在懷雪麗之前就是這樣的臉色,我想,少夫人這肚子應(yīng)該也快了,母親還是安心的等待佳音吧。”</br> 三姨太這番話雖沒說沐晚懷孕,卻哄得老太太十分高興,于是笑道:“回去好好養(yǎng)著身子,我天天送去的人參和燕窩,你都有吃嗎?”</br> 沐晚感激的和三姨太交匯了一下目光,果然結(jié)交一個朋友就比多樹一個人敵人要強(qiáng)得多,這個時候三姨太開口圓場無疑是最好的。</br> “奶奶送的東西,我一滴都不敢浪費(fèi),您瞧我都胖了呢。”沐晚笑著拍著老太太的馬屁。</br> 老太太含著笑:“我看你的氣色也確實(shí)紅潤了不少。對了,希堯是不是又去了邊界?”</br> “昨天半夜就走了。”沐晚想到凌慎行,眼中的笑容褪去了大半,她可以坐在這里品茶聊天吃湘菜,而他卻要在那樣兇險的地方槍林彈雨。</br> 老太太也是感同身受,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再說話。</br> 慕凌飛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心里用力哼了一聲,這個三姨太真是多事。</br> 慕凌飛一計(jì)不成,又在心中琢磨著其他的法子,結(jié)果就聽到沐晚說道:“聽下人說,慕小姐這兩日在收拾行李,可是要跟督軍一起回北地嗎?”</br> 收拾行李?慕凌飛這兩天的確是在收拾行李,不過卻不是要回遼城,而是聽說佛堂建好了,老太太要派人去連山把供奉的佛像請回來,她覺得連山好玩,也想跟著湊熱鬧。</br> “當(dāng)然不……”</br> 慕凌飛剛要張口反駁,沐晚就笑著打斷她的話:“慕小姐和慕夫人來我們連城已經(jīng)數(shù)月了,恐怕早就歸心似箭了,這次隨著督軍一起回去,路上也有個依仗,最穩(wěn)妥不過了。”</br> “原來慕小姐是要回遼城啊,怪不得我看到謹(jǐn)晗苑里有收拾好的行李呢。”慕錦柔也在一邊笑道:“都怪我粗心大意,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慕小姐早就思鄉(xiāng)心切,說來也是,你們在連城呆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想家是在所難免的。”</br> 老太太聽了,點(diǎn)點(diǎn)頭:“我都不知道你們母女倆要走的事情,不過,連城雖好,卻總不能一直將慕老爺孤身一人留在遼城,你們想要回去也在情理當(dāng)中,我一會兒就讓人去準(zhǔn)備一些連城的特產(chǎn)給你們帶回去。”</br> 慕凌飛的嘴巴還在張著,一時目瞪口呆的合不上,她什么時候要走了?她根本不想走,她還沒攀上希堯哥哥呢,她還要嫁給他做妻子呢,她要是走了,哪還有這樣的機(jī)會。</br> 慕夫人一聽也急了,可是連老太太都這樣說,她要是再開口說自己只是收拾行李去連山也未免太丟人了。</br> 慕夫人不由怒視了慕凌飛一眼,都怪她吵著要去連山,不然也不會收拾東西,結(jié)果讓沐晚抓住這個把柄就來趕她們娘倆。</br> “慕老板確實(shí)是記掛你們母女。”督軍說道:“在我面前提過好幾次呢,這回我回遼城,你們正好也跟我一起回去,路上有我的人護(hù)著,也不會有什么閃失。”</br> 督軍早就聽老太太念叨,這對母女十分的不省心,每天烏煙瘴氣的讓她頭疼,所以借著這個機(jī)會,督軍就準(zhǔn)備將她們兩人送回老家,免得再把自己的老母親氣病了。</br> 慕家母女此時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吐不出,相視一眼,盡是無奈。</br> 最后還是慕夫人說道:“多謝督軍的一番好意。”</br> 這個時候,只能順著臺階下了。</br> 慕凌飛不由狠狠瞪了沐晚一眼,她端坐在那里喝茶,眼中噙著絲嘲諷的笑意:慕凌飛,沒事別來我這里找不痛快,你讓我不痛快,我就會讓你不好過。</br> 慕家母女要跟督軍一起回遼城的事似乎就這么定下來了,大家都裝模作樣的噓寒問暖,又都要送特產(chǎn)和禮物過去,慕家母女只能勉強(qiáng)帶笑的應(yīng)著,心里真是慪的要死。</br> 中午,老太太果然安排了一桌湘菜席,本來要吃湘菜的四姨太和沐晚卻是吃得最少的。</br> 沐晚本來就不是嗜辣的,見了一桌子辣菜頓時胃口全無,隱隱還有些反胃,而四姨太也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平時飲食清淡,自然更不喜歡吃辣。</br> 于是這兩個人口是心非的默默吃著那些辣菜,真是有苦說不出。</br> 吃過飯,沐晚端著飯后的酸梅湯不停的喝,老太太見她喝酸的,不由想到慕凌飛的那句“酸兒辣女”,雖然知道這是一句可信度不高的空話,但還是覺得喜滋滋的,于是又讓下人給沐晚倒了一大壺,笑著說:“多喝點(diǎn)。”</br> 沐晚知道老太太又會錯意了,心下不由叫苦,她只是辣的吃多了才喝酸梅湯,真的沒有其它意思。</br> 眾人正在喝茶聊天,劉管家就腳步匆匆的進(jìn)來了。</br> 老太太抬頭看向他:“怎么了?”</br> 劉管家的手中拿著一封信,說話時看了眼沐晚:“外面有人送了封信過來,說是一定要親自交到少夫人的手中。”</br> 沐晚蹙眉,她幾乎從不與人有書信往來,而且她平時聯(lián)系的人也只有沐老爺,他們之間都是用電話聯(lián)系,用不著書信這種麻煩的東西。</br> “既是這樣,那就把信給沐晚吧。”老太太一臉的不以為意。</br> 劉管家走過去,雙手把信呈上。</br> 沐晚接過去后沒有馬上打開,準(zhǔn)備回到桂花苑再看。</br> 四姨太揚(yáng)起嘴角,低聲對督軍說道:“這信恐怕大有蹊蹺,少帥一走,她就有信來,而且督軍說過,那個楚南風(fēng)最近剛有消息,莫不是他一安定了,就急著給她送信報平安來了?”</br> 四姨太嘴角含笑,對著督軍的耳朵軟聲細(xì)語,在旁人看來,這簡直就是情人間的呢喃。</br> 三姨太暗暗橫了四姨太一眼,心中不屑的哼了一聲,不過就是仗著自己年輕美貌而已,想當(dāng)初她也曾貎美如花過,而且還是王府的格格,最后督軍不一樣寵膩了她又娶了旁人嗎?如果五姨太不死,哪里還有她什么事,誰都知道,督軍最愛的人始終都是五姨太,她不過就是個替補(bǔ)罷了。</br> 督軍聽了四姨太的話,眉頭越皺越緊,最后擰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br>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索著四姨太的話,越想越覺得靠譜,正所謂疑人偷斧,心中有懷疑,再看沐晚的一言一行便都充滿了可疑。</br> 沐晚剛要把信塞進(jìn)身上的口袋,忽聽督軍說道:“什么人給你的信?偷偷摸摸的就要藏起來。”</br> 督軍這聲不大不小,足夠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br> 按理說,作為公公,不該管兒媳婦這些私人瑣事,可他是督軍,他開了口,別人自然不敢多說一個不字。</br> 沐晚想了想,又把信拿了出來:“兒媳也不知是什么人送來的信,正想著回去再看呢。”</br> “既然這樣,就現(xiàn)在打開看看吧。”督軍目光銳利,“也沒什么怕人的。”</br> 這樣實(shí)在是不妥,私人信件怎么能當(dāng)眾打開。</br> 老太太疑惑的看向督軍,不明白他到底在搞什么,而剛被沐晚算計(jì)了的慕凌飛則一臉看好戲的躍躍欲試。</br> 督軍既然這樣說了,沐晚只好拿著信幾步走到督軍面前:“督軍想看,請便就是。”</br> 三姨太暗暗擰眉,哪有公公拆兒媳婦的信件,偏偏督軍真就接了過去,然后當(dāng)著眾人的面把信拆開了。</br> 這次連老太太都不高興了,凌府最講究的就是一個“禮”字,督軍從小就教育子女要“禮”待別人,自己怎么倒成了那個最不遵守規(guī)矩的了,這種私拆兒媳信件的事情連她都覺得太不像話了。</br> 督軍完全無視了這些目光,三下兩下的拆開了信,信上只有兩個字和一個紅色的印章。</br> 兩個字是:平安。</br> 紅色的印章上有一個大大的楚字!</br> “果然如此。”督軍一瞬間面色大變,將信用力向沐晚丟去:“你自己看看這里寫得什么。”</br> 沐晚將那輕飄飄落向地面的信撿起來,看到上面的內(nèi)容也是臉色蒼白。</br> “你竟然和楚南風(fēng)私通,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督軍說著將手邊的一個裝滿水的茶杯向沐晚擲了過去。</br> 站在不遠(yuǎn)處的紅袖眼疾手快,急忙舍身擋在了沐晚面前,那一杯熱茶便全部潑灑在了她的身上,茶杯撞在骨頭上,鉆心的疼。</br> “紅袖。”沐晚顧不上信件,急忙去看紅袖。</br> 紅袖依然站得筆直,將沐晚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護(hù)在身后,咬牙道:“小姐,我沒事。”</br> “賤婢,是誰給你的膽子沖出來。”督軍氣得跳起來,指著紅袖怒道,“來人啊,把這個賤婢給我拉出來斃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