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吃辣
含翠此時哭道:“都是這個紫衣,上來就打我巴掌,我明明沒有招惹她。”</br> 沐晚看向那個叫紫衣的:“你是哪個院里的,你可知道這打翻在地的是老夫人送來的參湯?”</br> 這丫頭看著十分眼生,以前從來沒有見過。</br> 紫衣的確新來不久,此時跪在這里,聽說是老夫人送來的參湯,頓時嚇得瑟瑟發(fā)抖,可還是有些倔強(qiáng)的盯著含翠:“請少夫人給紫衣做主,紫衣昨天聽說,含翠在背后說我克死親爹親娘,命中又克夫,這輩子就是個孤獨終老的命,我一時氣不過,就過來找她理論,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是含翠先動手推的我,我只不過是自衛(wèi)。”</br> “你這個賤蹄子才來幾天就學(xué)會血口噴人了,我什么時候說過你的壞話?你是三姨娘院里的人,我閑著沒事去管你那些破事做什么。”</br> 原來紫衣是三姨娘院里的。</br> 紫衣怒道:“就是你說的,你別不承認(rèn)。”</br> 見兩人又要吵起來,沐晚打斷了紫衣的話:“那你是從誰的嘴里聽說含翠說你克爹克娘?”</br> “是越秀。”</br> 紅袖想了想,低聲道:“越秀是四姨太院里的。”</br> 沐晚冷著臉看向紫衣:“你是三姨太院里的,越秀是四姨太院里的,而含翠是老夫人院里的,那越秀真是本事通天,連這種事情都能打聽到,又越過幾重院子去你的眼前嚼舌根子,要說她不是別有用心,你信嗎?大家各在各的別苑當(dāng)差,井水不犯河水,你被人一挑撥就按捺不住的跳出來,絲毫沒有去分辨事實就對人打罵,還真是糊涂。”</br> 被沐晚一通訓(xùn)斥下來,紫衣也有些慫了,低著頭不說話。</br> “去把這兩個人交給老夫人處置,還有那個越秀,也一并送去老太太那里,是非曲直,自有老太太來評斷。”此事和沐晚無關(guān),只不過發(fā)生在她的家門口她不能裝做沒看見,淡聲吩咐下去就懶得再管了。</br> 回到桂花苑,紅袖和映春還在私下里討論這兩人誰對誰錯。</br> 沐晚坐下來喝著茶,腦子里也在想著剛才的小插曲,雖然是兩個丫頭打架,可為什么不偏不斜就在她的門口,而且那個越秀又是四姨太的人,現(xiàn)在只要牽扯到四姨太,沐晚就不得不留個心眼兒。</br> 四姨太做事如此謹(jǐn)慎,能夠在這么多年里瞞過所有人,可見其心思有多縝密,比起沐錦柔,這個人才是真正的難對付。</br> 現(xiàn)在就算她和凌慎行已經(jīng)開始懷疑她,但是沒有證據(jù)之前,他們不能輕舉妄動,因為四姨太的背后有督軍這樣一個強(qiáng)大的靠山。</br> 所以,他們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須一擊即中。</br> 沐晚緩緩放下茶杯,看向映春:“剛才我們出去時,院子里有誰在?”</br> “彩雨和彩雪這兩天去綢緞裝幫忙了,我們剛才又一起出去了,院子里并沒有其他人。”</br> 照紅袖這樣說,剛才她們都被那兩個丫頭吵架吸引了注意力,這院子中便是空無一人,院子有后門,院墻也不高,如果有人想要趁機(jī)進(jìn)來做點什么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br> 沐晚越想越不對勁,起身道:“紅袖,映春,你們和我一同在院子里檢查檢查,看看這里有沒有多了或者少了什么東西。”</br> “小姐是懷疑剛才有人偷偷潛進(jìn)來了?”</br>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沐晚擰著眉頭,清亮的眸子里光亮閃閃,雖然有凌慎行護(hù)著她,但凌慎行經(jīng)常不在凌府,又是軍務(wù)繁忙,根本無瑕顧忌所有的事情。</br> 就像今天這件怪事,不偏不巧,正好是凌慎行去了邊界不在府中,所以,她更是不得不妨。</br> 紅袖和映春不敢耽擱,急忙隨著沐晚一起挨處尋找。</br> 第二日照例要去給老太太請安。</br> 北地政局安穩(wěn),督軍難得在府中多逗留一些日子,平時除了去處理軍務(wù)便是和一些老友打麻將,晚上的時候便留宿在四姨太的別苑,至于三姨太的苑子,卻是一次都沒去過。</br> 三姨太又急又氣,偏偏無計可施,她膝下只有一個出嫁的女兒,本來在這府中就沒什么地位,督軍要是再不向著她,她這下半生幾乎就是無依無靠了。</br> 三姨太肚子里的苦水無處訴,都快憋出內(nèi)傷了。</br> 老太太坐在上首,看著三姨太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免搖了搖頭,三姨太雖然是王府的格格,但是這些年也被磨礪的沒有了棱角,每天除了定時給她請安就關(guān)在院子里唱歌跳舞,倒也沒惹出什么事。</br> “督軍。”老太太放下茶杯,笑看向來請安的督軍,“三姨太最近新學(xué)了幾道菜,那天我嘗過了,味道十分鮮美,不知道督軍想不想嘗一嘗?”</br> 督軍看向三姨太:“是嗎,你現(xiàn)在還精通廚藝了?”</br> 三姨太知道這是老太太在給自己制造機(jī)會,感激的同時也連忙說道:“我閑來無事就找了一個廚子教我做菜,知道督軍喜歡吃湘菜,還特地學(xué)了幾個湘菜的菜肴。”</br> “是嗎?”督軍難得表現(xiàn)出幾分興趣。</br> “督軍要是不嫌棄,我一會兒就回去準(zhǔn)備,請督軍晚上到我的別苑里用晚飯。”三姨太立刻擺出柔順體貼的模樣,一雙媚眼眨了兩下。</br> 督軍想到三姨太當(dāng)年也是風(fēng)情萬種,唱跳俱佳,他娶回來后著實寵了一陣子,只不過現(xiàn)在人老珠黃,自然比不上年輕貎美的四姨太,想想從前兩人相處的時光,他也有些唏噓,正要開口說聲“好”……</br> 一邊的四姨太突然笑瞇瞇的說道:“三姨太竟然還學(xué)了湘菜?我老家那邊就喜歡吃辣,我打小也是好這口的,這半年來一直在養(yǎng)身子,都不敢沾那些辣的東西,不知道今天有沒有口福也去嘗嘗三姨太的手藝?”</br> 面對那一雙含情帶水的眼睛,三姨太氣得氣血翻涌,可是再看督軍那一臉寵溺的表情,她如果拒絕了,督軍必然當(dāng)場翻臉,可她要是答應(yīng)了,老太太好不容易給她謀來的機(jī)會就要泡湯了,吃過飯,督軍一定會跟著四姨太回去的。</br> 正在三姨太左右為難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這真是巧呢,我最近也偏好吃辣的東西。既然如此,不如就厚顏叨擾一下奶奶,聽說奶奶身邊的一個廚子就是做湘菜的高手,我們今天就留在文風(fēng)苑蹭午飯吧?”</br> 說話的自然是沐晚,她本不愿意插手三姨太和四姨太之間的爭斗,但是看到三姨太的樣子確實有點可憐,更何況,老太太的本意是想讓督軍去三姨太那里,她這樣說,老太太一定不會拒絕。</br> 老太太本來就對四姨太剛才的作法有些惱怒,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沐晚就給她鋪了一道臺階。</br> “你這個饞嘴的。”老太太笑嗔了沐晚一眼,“既然你和四姨太都想吃辣的,那我就讓人準(zhǔn)備去,中午都留在這里用午餐吧。”</br> “多謝奶奶。”沐晚脆脆的道了謝,目光無意在四姨太的臉上掃過。</br> 四姨太仍然笑容淺淺,看起來無動于衷,但是握著茶杯的那只手卻悄悄的暴起了兩根青筋,沐晚看在眼中,心中冷笑了一聲。</br> 從前是她掩飾的太好了,總是一副高冷的模樣,好像這世間的事情都無法打動她,現(xiàn)在看來,她不過是藏得太深了,她想要得到的遠(yuǎn)比沐晚想像的還要多。</br> 三姨太得了沐晚的相助,自然是感激不已,暗暗沖她點了下頭。</br> 督軍倒是一臉無事人的樣子,他本來就對內(nèi)宅爭斗的事情粗枝大條,自然不會去在意,反而拍了拍四姨太的手:“你不是想吃辣味嗎,馬上就可以吃到了。”</br> 四姨太嗯了一聲,十分溫順,表情收放自如。</br> 她想吃辣味什么時候不能吃,只不過不想讓督軍去三姨太那里,督軍現(xiàn)在是她的護(hù)身符,一旦被三姨太再用什么伎倆勾過去,對她不利,所以,她必須要把督軍牢牢的綁在自己的身邊。</br> 四姨太抬頭看了沐晚一眼,她正在端著茶杯喝茶,好像剛才不過是隨口一說。</br> 四姨太暗暗咬牙,心中不斷的冷笑。</br> 只是她不屑于開口,倒是有人替她出了頭,正是那邊看熱鬧看得早就嘴巴癢的慕凌飛。</br> “原來沐姐姐喜歡吃辣啊。”慕凌飛一開口,沐晚就淡笑著看向她,知道狗嘴里必然是吐不出象牙的。</br> 果然,慕凌飛又接著道:“我聽母親說,酸兒辣女,難道沐姐姐是有喜事了嗎?”</br> 老太太聽了,眼睛頓時一亮,就連督軍都端著茶杯看了過來。</br> 凌家子嗣單薄,這一直是老太太的痛處,督軍膝下只有一子,自然也盼著凌慎行能夠早日為凌家開枝散葉。</br> 沐晚知道慕凌飛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凌慎行一直住在她的桂花苑,按理來說,這么久了,她的肚子早就該有動靜了,偏偏一直沒有喜事傳來,這讓老太太也倍感心急。</br> 老太太果然有些興奮的問道:“沐晚,除了想吃辣,可還有其它的反應(yīng)?”</br> 沐晚根本不想吃辣,只不過是為了幫三姨太一把,現(xiàn)在老太太這樣問起來,如果她說了沒有,老太太一定會失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