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出丑
這一幕落在慕凌飛的眼中簡直是無比的刺眼,她一心盼著沐晚出丑,沒想到她竟然也能跳得如此流暢,最重要的是,她和凌慎行的配合天衣無縫。</br> “慕小姐,請你跳只舞吧。”開場舞結(jié)束了,剩下的就是大家的自由舞蹈時間。</br> 慕凌飛只想著快點出風頭壓過沐晚,也不管邀請她的人是誰,跟著對方就進了舞池。</br> 當她看清來人時,臉色一沉:“怎么是你?”</br> 男子一臉無辜,她剛才走神是有多嚴重,竟然連他的臉都沒看清楚。</br> 這男子叫陳青,父親開了一家金店,雖然濟身不上太富大貴之家,但也小有家財,對于慕凌飛更是死心塌地。</br> 慕凌飛此時已經(jīng)滑入了舞池,場中又有這么多人在看著,她自然不能甩手走人,相反,她還要一展精美的舞姿。</br> 沐晚雖然跳得也不錯,但比起她來還有相當大的距離,遼城第一舞后的稱呼可不是浪得虛名。</br> 想到此,慕凌飛立刻打起了精神,沖著陳青拋了一個媚眼,陳青受寵若驚,緊緊摟著她的腰開始旋轉(zhuǎn)。</br> 慕凌飛腳步輕盈,身姿曼妙,像一只性感的美麗蝴蝶。</br> 她卓越的舞姿已經(jīng)有超越沐晚的架勢,偶爾瞥見旁人驚艷的目光,心中自然是被驕傲塞滿,當她看向凌慎行時,卻是目光一緊。</br> 凌慎行根本沒有看她,而是和沐晚頭靠著頭,不知道在說什么悄悄話。</br> 沐晚早就察覺到一道幽怨的目光,嘴角輕扯,忽然把嘴唇貼著凌慎行的耳朵,在外人看來,這簡直就是耳鬢廝磨,如膠似漆。</br> 不要臉,太不要臉了!</br> 慕凌飛一陣怒火攻心,從脖子紅到了臉頰,她一分神就踩到了陳青的腳,陳青沒有防備,拽著她的那只手突然就松開了。</br> 慕凌飛冷不丁失去了支撐,身子直直的向后栽去,陳青想要伸手去抓,卻又不小心踩到了她長長的裙擺,結(jié)果只聽“嘶”“撲通”兩聲響。</br> 慕凌飛的洋裙被拽去了一大塊,露出一截雪白的腿,而她本人如同一塊豆腐拍在地面上,痛得她差點一口氣沒上來。</br> “慕小姐。”陳青頓時悔恨加交,十分內(nèi)疚,上前就要扶她。</br> “滾開。”摔得失去理智的慕凌飛用力打開了他的手,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叫道:“別拿你的臟手碰我,一個開金子鋪的,有什么資格碰我。”</br> 陳青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表情既受傷又尷尬。</br> 在場所有開金鋪的:“……”</br> “飛飛,別鬧了。”慕夫人急忙跑了過來,趕緊扶起了女兒,沉著臉說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你的笑話。”</br> 慕凌飛這才掃了一眼四周,各種嘲笑的,譏諷的,幸災樂禍的眼神自她面前飄過,還有那些不斷張張合合的嘴巴,雖然她聽不到,但也知道她們在說什么。</br> 她的腦袋里突然轟的一聲響,好像被雷劈過。</br> 本來想大秀舞姿將沐晚比下去,結(jié)果卻出了這樣的丑,真是要多丟人有多丟人。</br> “母親。”慕凌飛將頭埋在慕夫人的懷里,哭了出來:“都怪那個死女人,都怪她,都怪她。”</br> “好了好了,你還嫌不夠丟人嗎,要哭回家哭。”慕夫人已經(jīng)夠不得疼愛了,趕緊拉著慕凌飛走人。</br> “我不走,憑什么我要走?”慕凌飛抬起頭抹干了眼淚,“要走也是那個女人走,這是我們家開的舞會,我才是主人。”</br> 她一定會想出辦法讓她出丑,她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看到凌家少夫人是有多么蠢笨。</br> 面對女兒的倔強,慕夫人只能嘆氣:“他們兩個早就走了。”</br> “什么?”慕凌飛震驚的看向凌慎行和沐晚剛才坐著的位置,此時上面已經(jīng)換了別人,正在推杯換盞的聊天,督軍還在和糧商會的人寒暄,但那兩個人卻是不見了。</br> 慕凌飛愣了半晌,再次哇的一聲哭了過來。</br> 慕老板遠遠的看見這一幕,頓時有種想找塊布遮住臉的沖動,都怪他平時太嬌慣了,這丟人都丟到大庭廣眾之下了。</br> 夜晚寒風刺骨,但兩只緊緊握著的手卻在汲取著彼此的溫暖。</br> 戰(zhàn)事剛剛平定,遼城的街道上還是冷冷靜靜,清石的地面倒映著路燈的影子,昏黃的光芒中,雪花又開始飄舞。</br> 沐晚忍不住笑起來,嘴角調(diào)皮的上揚。</br> “笑什么?”凌慎行側(cè)過頭瞇了瞇鷹目。</br> “我在想,慕凌飛現(xiàn)在氣成什么樣子,真應(yīng)該多留一會兒看看熱鬧。”</br> 提到慕凌飛,凌慎行眼中的笑意也隨之不見,有種被狗皮膏藥粘上般的惡心。</br> 咣當咣當!</br> 遠處有電車駛過的聲音,不久,就有一輛老式的電車緩緩開來,現(xiàn)在這個時間已經(jīng)是末班車了。</br> 沐晚他們所在的正好是車站的位置,她突發(fā)其想,央求他:“我們坐電車回去好不好?”</br> “好。”凌慎行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yīng)了下來。</br> 電車的門開啟,兩人上了車。</br> 上車后,沐晚才想起來:“我沒帶錢。”</br> 她穿著洋裙,外面罩著貂皮大衣,都是沒有口袋的。</br> 凌慎行十分淡定:“我也沒帶。”</br> 沐晚:“……”</br> 帶錢從來都不是他的習慣。</br> 司機和乘務(wù)員有些奇怪的眼神飄了過來,這對男女穿得十分豪華,難道是想賴帳不成?</br> 兩人大眼瞪小眼——這就尷尬了。</br> “少帥?是少帥嗎?”女乘務(wù)員突然尖叫一聲,“我在報紙上見過您的照片。”</br> “少帥?”司機也是一愣,緊接著神情就變成既恭敬又歡喜。</br> 凌慎行微微點頭承認:“咳……我來視察下遼城的交通情況。”</br> 沐晚:“……”</br> 少帥同學,為了逃票,說謊都不打草稿的。</br> 幸虧車上沒什么人,這才沒有引起轟動,但他也算是借著身份占了次便宜,那小乘務(wù)員自然不會跟他要車票錢,如果有相機,一定會跑過來要求合影了。</br> 兩人選了靠后的位置坐下來。</br> 司機很興奮,車子都似忘了怎么開,慢吞吞的像蝸牛一樣的前進,正好體現(xiàn)了遼城的司機安全第一。</br> 而那個小乘務(wù)員時不時的往這邊看幾眼,毫不掩飾眼中的花癡與崇拜。</br> 自已的男人被別人這樣盯著看,沐晚心頭冒酸水,輕輕哼了一聲:“招桃花。”</br> 凌慎行聽了,不由失笑,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放下平時冷漠的臉孔打趣她:“知道你男人有多搶手了,還不抱緊了別松手。”</br> “厚臉皮。”沐晚嗔他一眼,不過還是乖乖的靠在他的胸前,雙手懷上他的腰。</br> 車窗外林立的店鋪晃晃悠悠的從玻璃上一掠而過,遼城的繁華也像走馬燈一樣一閃即逝。</br> 雪漸漸大了起來,鵝毛一般的飛舞,電車在不疾不徐的行駛,她偎依在他的懷中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寧靜。</br> 如果能一直這樣太平下去,如果這就是他想要的全部江山……</br> 沐晚想著想著就在他的懷中睡了過去,小貓一樣的蜷縮在他的身前。</br> 凌慎行低下頭,目光落在她精致的五官上,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煩惱的事情,兩條柳葉眉輕輕的蹙在一起。</br> 他俯下身,薄唇落在她的眉心,吻化了她的那縷憂愁。</br> 小乘務(wù)員看呆了,這樣高高在上,權(quán)傾天下的男人,此時低頭一吻,眼中深情流淌,嘴角愛意流露,哪怕是凜凜冬夜也盡是刻骨柔情。</br> “小姐。”沐晚在沉沉的睡眠中被晃醒,她睜開眼就看到紅袖放大的臉,“小姐,起床了。”</br> 沐晚眨了眨眼,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凌慎行的房間,而外面的天已經(jīng)亮了。</br> 紅袖正在給她找衣服,一邊絮叨著:“少帥昨天把小姐抱回來的,本來是陪著小姐睡了一會兒,后來又被督軍叫了過去,剛才李副官來傳話,說是讓我們收拾一下,馬上就回連城。”</br> 說到連城兩個字,紅袖的眼中難免溢出向往,她從小生活在連城的河圃,早就習慣了那里的氣候。</br> 北地這么寒冷,她早就凍得受不了了,虧得小姐細皮嫩柔還能受這種罪,半個苦字都沒叫過。</br> 沐晚接過紅袖遞來的衣服,心想,昨天晚上他們突然離開,甚至連個招呼都沒打,督軍一定是發(fā)火了,所以才會大半夜把凌慎行叫過去,而以他的脾氣,必然是父子間大吵一架,所以本來定好中午的行程也改為了上午。</br> 不過這樣也好,北地不是長久之地,連城才是安穩(wěn)。</br> 沐晚收拾妥當,凌慎行就回來了,他穿著軍裝軍靴,頭上的帽子戴得十分端正,雖然板著臉,但在看見她的時候,眼中迅速浮起一抹笑意。</br> 沐晚直到現(xiàn)在都不敢正視他穿軍裝的樣子,簡直就是引人犯罪,她視線一低,落在他腰間的皮帶上,有一點點偏。</br> 她伸出兩只手替他整理腰帶。</br> 凌慎行一低頭就看到她烏黑的發(fā)頂和白皙的粉頸,昨天晚上她睡著了,他好心的沒有打擾她休息,現(xiàn)在感覺到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在他的腰間摩擦,也在他的身體上擦出了火。</br> 男人的喉結(jié)滾了滾,礙于紅袖在場才沒有把人扔到床上去肆虐。</br> 沐晚一抬頭正撞上他那吃人一般的目光,頓時臉上一紅,嗔了他一眼:剛開葷的男人果然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那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