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證據(jù)
凌慎行出去后只是簡單跟沐老爺點了下頭便離開了。</br> 他一走,沐老爺便匆匆的進了屋,生怕自己的女兒吃了虧:“晚兒,他沒有為難你吧?”</br> 沐晚瞧著他臉上關切的樣子,那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替她擔憂,她不由心中一暖,仿佛吃了蜜汁。</br> 老天總算待她不薄的,讓她在那一世沒有父母疼愛,這一世卻給她安排了一個如此關心她又這么護短的父親。</br> 她笑著搖搖頭:“父親,這件事是有人從背后搗鬼,四姨太的孩子只是他們對付我的犧牲品。”</br> “誰,是誰要對付你?”沐老爺一聽,臉色就嚴肅起來,他在沐家也有幾房姨太太,平時背著他勾心斗角,他卻懶得理這些事,只要不斗出人命來,他都不會管的。</br> 可一想到這樣的事情落在自己女兒身上,他就格外的憤怒。</br> 沐晚雖然懷疑沐錦柔,可她沒有證據(jù),自然是不能亂說的,畢竟她們可是親姐妹。</br> “我只知道是有人栽贓,卻不知道是誰。”沐晚又讓沐老爺把彩雪叫了進來。</br> 這丫頭十分機靈,知道她落難便跑去長橋找沐家的店鋪,如果不是她,也驚動不了沐老爺。</br> “彩雪,這次是多謝你了。”沐晚嗓子不舒服,說幾句話就覺得火灼般的疼。</br> 彩雪聽了立刻把頭垂了下去,急聲道:“彩雪受了少夫人的恩惠,赴湯蹈火都是在所不辭的。”</br> 沐晚聽了,笑了笑。</br> 她對人一向如此,前期是收買,之后是交心,只要是認定了的人,就會事無巨細的對她好。</br> 以心換心,這才是交情之道,不然苑里的四個丫頭也不會對她如此忠心了。</br> 沐晚道:“府上的垃圾都堆放在何處?”</br> 彩雪以前是管打掃的,自然對這些事情了如指掌。</br> “就在后院的西墻角,那里擺著四只大桶,府里所有的垃圾都放在那里,第二天早上會有人來收垃圾。”</br> 沐晚問:“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br> 彩雪看了眼那只落地鐘,小聲回道:“凌晨五點了。”</br> 沐晚這才覺得慌張起來,原來她這一昏迷就是這么久,已經(jīng)凌晨五點了。</br> 她的時間還停在昨天呢。</br> “彩雪,你和彩雨趕緊去西墻角。”她把要找的東西描述了一下:“它的前端像針一樣,千萬不要被扎到手,也有可能是燒掉的殘渣,但上面的針是燒不壞的。”</br> 彩雪也沒有多問,趕緊和彩雨去了后院,算一算時間,已經(jīng)到了收垃圾的時候了。</br> 等彩雪走了,沐晚才輕輕舒了口氣,一轉頭看到沐老爺目光定定的瞧著她。</br> 她笑道:“父親,你看什么呢?”</br> 沐老爺搖搖頭,他總覺得自己的女兒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她什么時候對下面的人這么和藹親切了,還有那種沉穩(wěn)淡定,是從眼底深處滲透出來的。</br> “晚兒,你和父親說實話,這事是不是你做的?”</br> 沐晚十分堅定的回答道:“不是。”</br> 沐老爺松了口氣:“你這么說,父親就信你,如果凌家的人還要往你的頭上亂扣帽子,父親拼了這條命也要跟他們說道說道。”</br> 沐晚心中無比溫暖,忍不住扯了扯沐老爺?shù)囊滦洌瑳]有什么比別人的信任更讓她心安了,而且這個人還是最疼自己的父親。</br> 她在心里暗暗發(fā)誓,哪怕沐老爺不是自己親生的父親,她也會一直一直對他好。</br> “父親,二姨娘已經(jīng)有八個月的身孕了吧?”</br> 沐老爺?shù)亩烫谒氖畾q的時候給他懷了孩子,他和督軍一樣,也是中年得子,只不過督軍的年齡要大一些,而沐老爺更顯得年輕。</br> 沐老爺笑道:“有八個多月了,用不了多久,你就要添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了。”</br> “父親,二姨娘身虛體弱,你可一定要派得力的人伺候,萬事都要讓信任的人親力親為。”二姨娘懷孕,威脅最大的就是三姨娘,如果她再生下一個兒子,那么將來沐家的產(chǎn)業(yè)不一定就會交給沐文柏,為了不讓三姨娘那房人得逞,她也必須向著二姨娘。</br> 沐老爺笑著應了。</br> 沐晚見天色已經(jīng)有些蒙蒙亮了,沐老爺?shù)难鄣滓彩且黄嗪冢疽棺钍莻恚瑥暮悠在s過來又是整夜守著她,此時雖然面上沒有表現(xiàn)出來,其實早就疲憊不堪了。</br> “父親,您去休息吧,后面有間廂房,平時沒人住,但也每天打掃。”沐晚不忍心他繼續(xù)熬下去。</br> 沐老爺也的確是有些心力憔悴,又囑咐了沐晚幾句便去了廂房休息。</br> 彩雪和彩雨不在,紅袖又去了河圃,映春也是行動不便,她的身邊是一個人都沒有了。</br> 沐晚有些干澀的眼睛眨了眨,也是覺得疲憊,劫后余生,雖然累卻也分外清醒。</br> 不久,有兩個丫環(huán)端著托盤進來了,都是陌生的臉孔。</br> 其中一個說道:“少帥讓我們來服侍少夫人。”</br> 沐晚收回警覺的目光,自然的打量了下那兩個丫頭,低眉順目的很是恭敬。</br> 想到他在火海中救了自己,現(xiàn)在又想得這么周道,沐晚突然就沒那么難受了。</br> 她嗓子很疼,只喝了一點油茶面,又洗了臉漱了口。</br> 丫頭們做完這一切也沒走,而是規(guī)矩的站在兩側,隨時等候吩咐的樣子。</br> 他是知道自己行動不便,所以才派了人來吧。</br> 其實,他是不是也是相信著自己?</br> “少夫人。”門外傳來彩雪的聲音。</br> 沐晚不太相信除了自己身邊的人,于是讓那兩個丫頭先出去了,她們一走,彩雪和彩雨就進來了。</br> 彩雪關了門才從袖子拿出一個小布包,包得嚴嚴實實的。</br> 她道:“少夫人,果然找到你所說的東西,這是什么呀,長得這么奇怪。”</br> 彩雪把布包打開,里面躺著一只針管,在垃圾筒里呆的時間太長,上面沾滿了各種雜物。</br> 沐晚就著彩雪手中的布絹把針管拿到眼前,里面尚還殘留著一點點液體,她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作案工具,真正的兇手用針管把毒藥扎進葡萄派,然后趁著無人時扔進了垃圾筒,因為他知道,垃圾每天凌晨都會被收走處理,不經(jīng)過自己的手就可以銷贓匿跡。</br> 她想到沐錦柔當時自告奮勇的去掰那塊葡萄派,是不是她早就知道上面的針眼在哪,所以她才故意破壞掉了點心上唯一的證據(jù)?</br> “這是針管。”沐晚解釋道:“是用來扎針的。”</br> “扎針?往哪扎啊?”彩雨一臉的不解,也難怪她們不知道,現(xiàn)在的連城,可是連醫(yī)院都沒有一家的,那些洋大夫自己開的西醫(yī)診所也是小心翼翼的舉步維艱。</br> “把里面裝了藥水,然后扎到手臂或者屁股上。”</br> 彩雨和彩雪一聽,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這么長的針扎進去,還要往里輸入不知名的液體,想一想都不寒而栗。</br> 彩雨說了句“不會是給人上刑用的吧”,當即就把沐晚逗笑了。</br> 她耐心的回答了這兩個小丫頭的疑問:“這是西醫(yī)的治療方式,雖然扎的時候會有一點痛,但藥效來得很快,現(xiàn)在還沒有得到推廣,你們自然是不知道了。”</br> “怪不得少夫人每天都看書,懂的真多。”</br> 沐晚笑了笑:“你們?nèi)フ埳賻涍^來。”</br> 她雖然沒有確實的證據(jù)說明事情是誰做的,不過起碼已經(jīng)看到了端倪,以凌慎行的聰明,他不會不明白。</br> 凌慎行還沒來,沐晚隨意的問道:“少帥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你們知道嗎?”</br> 以老太太的作風,把她關到蘭心苑之后不可能再讓凌慎行知道,對外恐怕也是封鎖了消息,這兩個丫頭能溜出去,估計是在老太太沒有下達命令之前。</br> 彩雨急忙答道:“我和彩雪偷偷的從后門溜出去,她去長橋找沐家的店鋪,我去學校找三小姐。本來我想讓三小姐去告訴少帥的,可我們的車子在半路上壞掉了,等我們步行到了少帥的辦公樓,他已經(jīng)回府了。”</br> “車子壞了?”</br> “我和三小姐在學校門口恰好遇到了沐二少爺,他開車要回凌府,三小姐跟他說了要去少帥的辦公樓,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只不過不巧的是,車在半路壞掉了,三小姐的學校離得又遠……”</br> 沐文柏?她們竟然遇到了沐文柏?</br> 這也的確是巧了,雪秋的學校在連城的市郊,沐文柏閑著無事會正巧路過?還是說,他早就料到雪秋會幫她,所以半路把她截了下來,車壞了估計只是拖延時間的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不讓雪秋通知凌慎行。</br> 沐晚越發(fā)覺得這件事跟沐錦柔那對姐弟脫不了關系,只差沒有證據(jù)。</br> 不久,凌慎行就來了,他的臉色依然不太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氣惱她。</br> 沐晚剛才聽彩雪說,他好像跟督軍在電話里吵了起來,在老太太那里也是沒給好顏色,而且劉管家現(xiàn)在正跪在蘭心苑的門口,面對那一堆燒剩下的殘圭斷璧靜思已過。</br> 沐晚不由震驚,他為了罰放火的人,甚至不惜跟老太太和督軍嗆聲?</br> 凌慎行在椅子上坐下,看向她道:“什么事?”</br> 想起前幾日兩人的關系剛剛有所緩和,現(xiàn)在又鬧得這么僵硬,沐晚心里又開始不太舒服。</br> 她收斂了情緒,讓彩雪把東西拿給凌慎行看。</br> 凌慎行看了眼,疑問道:“哪來的?”</br> 凌家上下本不該出現(xiàn)這種東西,這可是西醫(yī)專用的針管,軍隊里的軍醫(yī)也是常用的。</br> 一邊的彩雪急忙將從哪里找到了這根針管細說了一下。</br> 沐晚道:“這里面還殘留著一點液體,可以讓齊大夫過來檢測,如果跟點心里的毒一樣,那就說明,點心里的毒是通過針管打進去的。我要是想下毒害四姨太的孩子,用不著這樣大費周張,大可以在做點心的時候直接把毒摻進餡料里,而且,少帥覺得我會做這么蠢的事情嗎?明知道四姨太一直在吃我的點心,卻還在點心里下毒,這不是想要告訴所有人,毒就是我下的,人就是我害的?”</br> 凌慎行微微皺眉,如果換作以前的沐晚,他對她的愚蠢毫不猶豫,但現(xiàn)在,他所接觸的沐晚絕對不會做這種沒有頭腦的事情,她要是想做,必然滴水不漏,怎么會讓人家一下子就懷疑上她,還是證據(jù)確鑿。</br> 他沉思了片刻道:“你說的那個桂香可是府里的人?”</br> 沐晚點頭:“她是四姨太院子里負責打掃的,少帥可是找到她了?”</br> “我已經(jīng)派人搜遍了全府上下,沒有找到這個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