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咬上去很香
凌慎行覺得奇怪,剛才沐晚讓他去找桂香,可他派人去找卻是找不到,這個桂香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仿佛從來沒在凌府中出現(xiàn)過。</br> 她是唯一一個可以說明當時情況的人,卻突然這樣無影無蹤,這其中要是沒有鬼,任誰都不會信。</br> 沐晚道:“少帥,我還想問錦兒幾句話。”</br> 凌慎行點頭,讓人去把錦兒叫了過來。</br> 錦兒看到沐晚,眼底帶著掩飾不住的憎恨,在她的認知里就是沐晚害死了四姨太的孩子,她伺候四姨太這么久,自然是向著四姨太的。</br> 不過她很快就低下了頭,掩住了所有的負面情緒,這里還有凌慎行在,她不能表現(xiàn)的太過明顯,誰知道凌慎行是怎樣一個態(tài)度。</br> 她本以為凌慎行會不管不問,任由老太太和督軍處置,沒想到他會突然插手,大有一管到底的架勢,傳說中,他跟四姨太的關系不是很不錯嗎?</br> 錦兒眼中的情緒沐晚看得明明白白,卻也沒什么奇怪的,如果被害的人是她,紅袖也會是這副表情。</br> 她靜靜看了錦兒一會兒,用沙啞的聲音問道:“桂香可是四姨娘別苑里的丫頭?”</br> 桂香有些不太愿意回答她的問題,可礙于凌慎行在場,也只能乖乖的點頭:“桂香是新丫頭,來凌府只有兩個月,被分在四姨太的別苑里負責打掃一類的粗活。”</br> 沐晚皺了皺眉頭:“只是一個負責粗活的丫頭,怎么有資格去碰四姨娘的飲食?”</br> 干粗活的人一般是不會進廚房的,也不會進主子的廳堂臥室,更別提端茶倒水這類貼身入口的事情了。</br> 錦兒的表情有些閃躲,似不太愛說的樣子。</br> 一直沒有說話的凌慎行轉頭看向她,明明是不慍不火的語氣,聽著卻讓人不寒而栗:“少夫人讓你說什么你就說什么,掩掩藏藏的莫非心里有鬼?”</br> 錦兒聽了,立刻嚇得跪在地上,頭伏著地說得很急切:“本來桂香接觸不到四姨太的飲食,但那天四姨太讓我來向少夫人討要點心,我剛走到門口就有些……有些肚子痛……大概是吃壞了肚子,可四姨太這邊又不能耽擱,正巧桂香在門口掃院子,她問我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我就打發(fā)她去跟少夫人要東西了。”</br> 沐晚看向凌慎行,他的眼目低垂著,深沉如澤,錦兒話中的不對勁她都能一眼看出來,更何況聰明如他。</br> 肚子疼,又恰巧碰見桂香,這也未免太巧合了。</br> 沐晚道:“你可知道桂香的老家在哪?”</br> “這個錦兒并不知道,少夫人不如把桂香找過來親自審她一番。”</br> “桂香已經(jīng)消失了。”她這話說得意味深長,這個消失有兩層意思,一是畏罪潛逃,二是已經(jīng)被殺人滅口了。</br> 錦兒一聽,不免花容失色,她雖然跟桂香沒什么交情,可她這樣平白無故的失蹤,一定是跟四姨太被害小產的事情密不可分。</br> 她再次看向沐晚,見她表情平靜,完全不似那種做賊心虛的躲躲閃閃,就連剛才的問話也是一副審判官的態(tài)度,如果說四姨太是她害的,她哪來的這副從容淡定?</br> 凌慎行揮手讓錦兒下去了,雖然還沒有找到桂香,但他已經(jīng)理清了其中的脈絡,看來這次,沐晚又是被人陷害了,而四姨太不過就是其中的犧牲品,因為對方知道,四姨太肚子里的孩子是凌家現(xiàn)在的‘碰不得’,所以,動了這個‘碰不得’,自然就是‘了不得’了,對方想要一擊即中,完全不留后路。</br> 他起身道:“你好好養(yǎng)病,桂香的事情,我會處理。”</br> 沐晚是信得過他的,從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來,他是相信她了,雖然一開始還有一點懷疑,但這都不重要。</br> 她點點頭,看向他手臂上的傷:“我這里有一些專治燒傷的藥,你要不要試一試?”</br> 她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他聽了這話又折了回來,撩了下長衫的衣擺就坐到她的床上去了。</br> 沐晚嚇了一跳,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br> 她說了聲稍等就下床去拿藥了。</br> 凌慎行望著她有些單薄的背影,那腰瘦的不盈一握,被風吹一下就會斷了似的。</br> 他嘆了口氣,倚在床頭閉上眼睛,昨天一夜沒睡,現(xiàn)在靠在她的床頭竟然就生了困意。</br> 她給他配的桂花茶,他每日都會喝,也是因為那茶的原因,他的失眠癥在漸漸好轉,他還發(fā)現(xiàn),睡在她的床上會更加的香沉,常常一覺起來已經(jīng)是日頭初升了。</br> 沐晚把藥拿過來卻發(fā)現(xiàn)凌慎行已經(jīng)睡著了,身子倚著她的床頭,一雙長腿還垂在床下。</br> 她走過去輕輕放下藥瓶,又輕手輕腳的把他的雙腿挪到床上去,替他脫了鞋子。</br> 他也是整夜沒睡吧,眼底都是青色的痕跡,這些日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人看著好像瘦了些,顴骨都突了出來。</br> 他整日忙于軍務,卻還要被自己所累,這次更是因為救她才負傷,沐晚想到此,又覺得十分內疚。</br> 她給他蓋了張薄毯,拿著藥瓶坐在他的身側。</br> 給他治傷的大夫也不是什么仔細的人,這繃帶打得可不太美觀,她小心的拆了去才看到他的傷。</br> 不是燙了幾個水泡什么的,而是整條右臂都被燙得脫了層皮,上面抹著烏黑的藥膏,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聞起來味道十分刺鼻。</br> 沐晚嗅到藥里有鴉片的成分,初用時可以緩解疼痛,要是用得久了就該上癮成疾了,絕不是什么好東西。</br> 她那日和凌慎行在街上走了一遭,也發(fā)現(xiàn)了幾個小煙館,雖然還不到林立的地步,但任著它這樣發(fā)展下去必然是后患無窮,現(xiàn)在各方忙于戰(zhàn)爭,自然也無瑕顧及這些了。</br> 她找來濕毛巾將那些藥膏悉數(shù)擦了去,她的動作雖輕,仍然看到他的嘴角抽動了幾下,燒傷的疼痛可想而知,平時只是被油濺了下都要疼上半天,更何況他的整條胳膊都是這樣的燙傷。</br> 沐晚知道他是醒了,她沒理會,繼續(xù)小心翼翼的涂抹著她自己的藥膏。凌慎行感覺一只手托著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在輕柔的替他涂藥,那動作相當?shù)氖炀殻唬瑧撜f是老練了。</br> 他這傷說輕不輕,說重也不算太重,是被一個倒下的柜子砸到了,出來時輕輕一碰就脫了層皮,他昨天沒睡,一是因為沐晚的事,其中也有這傷的成份,火燒一般的燎著,根本閉不上眼睛。</br> 那大夫給他換藥的時候,輕輕碰一下都是鉆心,但到了她的手中,哪怕是涂抹藥膏,她都能將力道控制的恰到好處,藥膏既能抹得十分均勻,又不會讓他太過痛苦,這手法,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就的。</br> 沐晚正在抹藥就見他睜開了眼睛,此時天已經(jīng)大亮,他的眼中似有異樣的輝芒在閃動著。</br> 沐晚對上他的視線,驚覺到他眼中的猜疑,立刻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于是故意下了重手。</br> “嘶。”</br> 果然凌慎行忍不住痛呼出聲。</br> 沐晚急忙賠著不是:“對不對,對不起,我也沒處理過這樣的傷,下手就重了點。”</br> 凌慎行無奈嘆道:“你這是什么藥?”</br> 抹上去清清爽爽的,不但減輕了疼痛,而且又十分的好聞。</br> “是我從一本舊醫(yī)書上看到的,照著里面的配方配了藥,前幾日紅袖不小心把手燙傷了就是抹得這個藥膏,她說十分好用,不但止痛還不會留疤。”</br> “你這是用我來實驗的?”</br> 沐晚心想,只是當成小白鼠而已。</br> 她露出一個明艷的笑容:“哪敢啊,我可是確定了這藥沒什么負作用才會給你用的,你原來用的那個燙傷膏,里面含有鴉片的成分,一次兩次還行,用久了可不好。”</br> “你怎么知道里面有鴉片?”</br> 沐晚指了下自己的鼻子:“沒什么特長,就是鼻子特別靈。”</br> 他突然笑了一下,把手伸到她的鼻子下面,“那你聞聞,我剛才拿了什么東西?”</br> 沐晚一愣,心想,哪有人這樣的,冒冒失失的就把手伸過來了,她管他拿了什么吃了什么,他把她當小狗了啊?</br> 沐晚卻沒有真的拿鼻子去聞,而是突然張嘴在上面咬了一口,她咬得雖然不狠,也留了一排牙印。</br> “聞著太香,忍不住咬了一口,少帥別見怪。”她嘻嘻的笑著,連眼底都染了笑意,層層鋪開,如薔薇綻放。</br> 凌慎行盯著她看了會兒,也跟著她笑起來,他怎么就忘了,她就是個長著尖牙的小獸,平時看似溫順,只要你卸下防備,她就會突然撲上來咬你一口。</br> 他抬起右手,看了看那排小小的牙印。</br> 其實,他相信她不會做出陷害四姨太的事情,只是才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震驚了一下,四姨太雖然是姨太太,可肚子里的孩子卻是萬般金貴的,他和四姨太從小一起長大,也有過青梅竹馬的情意,但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嫁給了他的父親,他待她就如同對待其他的姨娘一樣,并沒有什么特殊,真正關心的不過是那個沒有出生的弟弟。</br> 他從小性格就淡漠,雖然疼雪秋,卻也礙著男女有別,不能十分親近,聽說四姨太懷的是男孩,他便隱隱產生了一種期待,希望自己能夠真心去疼這個弟弟,將來就算他不從軍,教他讀書寫字也是不錯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