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回 欠她
邢錚猜不出,“你直說。”
“因為溫珂,”蘭嵐說,“她看到你和溫珂說話,心里不舒服了,你以后不要在她面前和溫珂走太近了,起碼等她的PTSD恢復(fù)再說。”
邢錚不敢相信,“她和你們說的么?”
從前,他已經(jīng)讓溫珂向林湄解釋過一次二人的關(guān)系,后來,林湄與溫珂相處得很好,他從未想過,她如今竟又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她知道你和溫珂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只是在跟自己賭氣,”蘭嵐說,“任何女人臉上留下那么多疤都不會高興,她本來就愛漂亮,現(xiàn)在她覺得自己毀容了,你不會再稀罕她。”
“我從沒這么想。”甚至,他都未曾介意過她臉上的疤痕,即便她真的不去做手術(shù),讓那些傷疤留存一輩子,他仍是愛她的。
“你怎么想不重要,”蘭嵐說,“現(xiàn)在的問題是,她就是這么想的,所以,我們得針對這個情況解決問題。”
邢錚“嗯”,“我明白了,這段時間我不和溫珂聯(lián)系了。”
“你是不是在她面前說過她傷疤的問題?”馮風(fēng)又嚴肅問了一遍,“你認真想想。”
邢錚陷入了深思中,許久后,才說,“我說過帶她去做祛疤手術(shù)。”
“那就是了。”馮風(fēng)說,“她認為你覺得她的臉不好看了,她現(xiàn)在是極端敏感的時候,和她說每一句話,都要仔細斟酌,可能你會覺得很累。”
邢錚搖著頭,并未說話,若說累,曾經(jīng)與他相處的她,應(yīng)該更累,“謝謝你們和我說這些。”
“還有一件事情,我覺得應(yīng)該告訴你,”馮風(fēng)說,“上一次,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自己弄掉的。”
邢錚的眼皮子跳了起來,腦中又想到了溫姨的話,難道,她的猜測是真的?
“她是因為急火攻心,突發(fā)低血糖,人倒下的時候,撞到了柜子,孩子才會掉。”馮風(fēng)將真相說給了邢錚,“醫(yī)生只看到她腹部的撞擊痕跡,不知道她是為什么倒下的。”
邢錚手中的杯子快要被捏碎了,事實像炸彈一樣,向他砸了過來,將他殺得片甲不留,難怪,在他用失去的那個孩子與她談判時,她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他的行為,與在她傷口上撒鹽有什么區(qū)別?
他欠她的,太多太多。
畸形篩查后,這孩子留下,已是板上釘釘?shù)牡氖虑椋羧眨咒乇懵爮牧嗽S莘意的意見,每天下樓散步兩次,早晨一次,傍晚一次。
初夏的傍晚,氣溫已經(jīng)升高了,南江市已經(jīng)超過了三十度,林湄下樓在小區(qū)走了一個多小時,又戴了口罩,已經(jīng)出了許多汗,走到公寓樓下,她摘下口罩,用濕巾擦著臉時,面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高大的身影,為她遮住了傍晚的落日。
熟悉的柏樹根香味,無需抬頭,亦能判斷出對方的身份,林湄看見了他的肩膀,夕陽的余暉包裹著他,為他整個人鍍了一層金邊,“我?guī)Я伺H夥酆蛨A子湯。”
林湄聞聲,看見了他手中的袋子,下一刻,便被他摟住,二人一同走入了電梯,誰都沒有再說話。
回到公寓,邢錚找出了拖鞋換上,他自然得仿佛平時就住在這里一般,“去廚房吃還是在客廳吃?”
“你想怎么樣?”林湄看不懂他的意思了,便提醒著他,“我們分手了。”
“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他的目光聚焦在她的小腹處,“既然你決定生下來,我就有義務(wù)照顧你們。”
林湄的手指僵硬了片刻,他這話的意思是……同意她將孩子生下來了?
“先吃飯,等你吃完了,我們好好談?wù)劇!苯枇咒貏訐u的時機,邢錚摟住了她,將她帶去了餐廳。
林湄散完了步,胃口比平時好了些,她小口吃著,邢錚便坐在對面看著她,他頗具耐心,直到她吃完了,這才問她,“好吃么?”
“你想說什么?”林湄不答反問。
“以后我會來照顧你,你懷孕期間,一個人不合適。”邢錚同她道歉,“對不起,孩子的事情,最初不該瞞著你,我也很想要他平安出生,但你的安全最重要,所以,這段時間,我照顧你。”
很令人心動的話,林湄信了一秒,卻又想起了先前的教訓(xùn),他在安寧市時,也是這樣溫柔,遷就著她,最后卻是要趁她不知真相時,弄死她的孩子。
溫柔鄉(xiāng)是最鋒利的刀子,她不能再沉溺其中。
邢錚看出了她眼中的懷疑,向她承諾著,“我不會再做任何傷害孩子的事情,如果有,你殺了我,行么?”
“為什么?”
她問的是,為什么突然改變主意了,邢錚聽懂了,“我想你開心。”
林湄摳住了餐桌,指甲處傳來了一陣疼痛,她竟被這樣笨拙的話弄得想哭,崩潰之際,她捂住了眼睛,邢錚上前,將她摟入了懷中,大抵是太過傷心了,她并未抵抗,二人便這樣抱在了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抽噎聲終于平息了下來,邢錚摸著她的頭發(fā),“回珠華別墅住么,餃子和懶懶都在等你。”
林湄搖著頭,不肯回去,邢錚并未勉強她,“那好,我來這邊陪你。”
邢錚說到做到,晚上便留了下來,林湄過了幾天自己睡覺的日子,身邊再躺了人,竟十分不習(xí)慣,邢錚將她摟在懷中,她未掙扎,他便越抱越緊。
昏暗的房間內(nèi),安靜得只聽得到二人的呼吸聲,她沒有睡意,邢錚便拍起了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樣,哄她入睡。
即便如此,林湄晚上也噩夢了好幾次,每次都會夢到被那個男人在臉上劃刀子的畫面,驚醒后,她便會摸自己的臉。
凌晨四點鐘,林湄又一次從同樣的夢境中驚醒,她哭著摸上了自己的臉,摸到那一道道猙獰的傷疤后,尖叫了起來,她的情緒愈發(fā)崩潰,哭得泣不成聲,肩膀抖得不像話,“我不要照鏡子,不要讓我照鏡子……好惡心。”
邢錚聽著,心頭仿佛被利刃刺破了一般,他將她抱緊了幾分,安撫著,“不惡心,你什么時候都好看。”
“你騙我,我的臉,很惡心。”她執(zhí)拗地強調(diào)著,仿佛對自己深惡痛絕。
邢錚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吻了下去,舌尖撬開了她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