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又是頂著熟悉聲音的陌生人,木詡煙這套總是玩不膩。
“在那之前,我有話問你。”落澄走過老板娘身旁,沉聲道。
老板娘愣了愣,明了地笑著點頭,向縈軒指了指里頭,示意等她,便尾隨落澄而去。
“真正的王大夢哪去了?”剛坐下,落澄就質(zhì)問道。
老板娘眨巴著眼睛,一臉迷惑。
“今晚宴席上的西城主是你偽裝的吧?雖然天衣無縫,但柏寧依然辨別出了你的音色。”落澄直言不諱,冷厲的目光投在老板娘身上。
嬌俏的老板娘淡然一笑,順勢坐在落澄旁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唉喲,柏寧還真是我的克星。”木詡煙悠哉地嗔道,她抿著茶,悄悄地抬起余光,留意著落澄的態(tài)度。
“你時隔七年才回來,必定另有所圖。木堂主,別牽連無辜。”落澄道。
“無辜?你是說王大夢嗎?”木詡煙雙肘支案,抱臂淺笑,“誰說我偽裝王大夢了?我就是王大夢。”
落澄原本蹙緊的眉頭,逐漸恍悟地舒展開……
“木詡煙!”
落澄拍案而起,木詡煙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行啦行啦,少一驚一乍的。小白頭,你猜對也好猜錯也罷,我說過,如果你不打算站在我這邊,那就別妨礙我。”說完,木詡煙冷酷回身,決然離去。
“先生,你們的啞謎我不太明白。”昔皌不解道。
落澄一聲短嘆,低語道:“燊南聚城不歸肖朝管轄,她若是一方城主,通商囤糧,廣招信徒,你覺得她想做什么……”昔皌仍是搖了搖頭,柏寧解釋說:“換言之,招兵買馬,囤積糧草,謀逆也。”
出了廂房,木詡煙便看見樓下花瑤和縈軒正在交談。
見木詡煙來了,花瑤于是起身離開。
“這家伙,干嘛神神秘秘的。”木詡煙狐疑地打量了她兩眼,便坐到縈軒對面,“我想跟你說件事。”
“我知道,花瑤已經(jīng)告訴我了。”縈軒神情低落,嗅了嗅花瑤方才所贈的香包,“昭曦公主給落澄下了藥。”
“噢?那她可有說解法?”木詡煙問,
縈軒點點頭,臉色更加消沉。
“你……愿意嗎?”
“只要能救他,赴湯蹈火又如何?只是一想到我本該是中毒的那一個,我便難過。”
“瞧你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還以為你不樂意呢,這樣一來就省了我找姑娘的功夫。”木詡煙雖面帶戲謔的笑,但總算是放下心頭大石。
“其實你不必內(nèi)疚,小白頭是心甘情愿為你擋下那杯毒酒的。”
縈軒抬頭看向木詡煙,她神態(tài)溫和,笑容流露出幾分欣慰。
“一直以來,他都十分憧憬他父母的鶼鰈情深,所以他希望自己也能遇上一個可長相廝守的人。李縈軒,既然他選擇不顧生死地擋在你面前,就證明他打心底認定了你。你不必愧疚也不必自卑,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天底下最難能可貴的情意,非兩情相悅莫屬。”
木詡煙的一席話,如醍醐灌頂。
縈軒正準備上樓,皞風、柏寧和昔皌已走了下來。
“你若想上去找公子,大可不必,他說要靜養(yǎng),誰也不見,包括你。”皞風傳達得很平靜,但卻不經(jīng)意扎到了縈軒的心。
樓上,落澄強抑翻涌的氣血,面色煞白如紙。
調(diào)息難止毒性,一口鮮血噴涌灑地。
「看來這種奇異的毒藥比想象中要極惡纏身,一時不能擺脫。眼下只能盡量減少動武來延緩它的發(fā)作。」落澄思忖著,慢慢起身,「再者,昭曦是從何處獲取這種詭異的藥物并針對縈軒下手?背后定有人唆使……這么說來,縈軒的身份是曝露了。」
落澄望向窗外漆黑無月的夜空,不免憂心忡忡。
“落澄,你好些了嗎?還痛苦嗎?”
翌日,落澄找上門,縈軒一見他就急切地關(guān)心他的身體狀況。
“嗯,已經(jīng)無事了。”落澄回答說。
接著,是半晌的沉默。
“你離開這里吧。”
縈軒大惑,訝異地看著他,想求個答案。
落澄輕微地蹙了一下眉,緩緩道:“想請你…幫我個忙,送封信給子淵。”
原來只是托付任務(wù),縈軒安心地吁了一口氣,十分樂意地應(yīng)下說:“沒問題啊,信拿來,我早去早回。”
落澄小心地從懷里拿出一封信件,交到縈軒手中。
“放心,我會圓滿完成任務(wù)的。你也要記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今兒臉色不大好呢。”縈軒收好信件,囑咐道。
落澄點頭應(yīng)允,轉(zhuǎn)身時竟有些心痛。
這是他第一次說謊。
驛館里,十四公主昭曦在房間里瘋狂地砸東西。
“公主,息怒。”玄影衛(wèi)們都站地遠遠的,生怕被她砸到,床榻邊跪著一眾噤若寒蟬的奴才,唯有貼身婢女阿芝不停地在安撫。
“父皇呢?我要去見父皇!我要治白落澄的罪!”昭曦聲嘶力竭地大喊,“他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竟敢藐視皇權(quán)!仗著本公主青睞,目中無人!氣死我了!”
昭曦提起裙擺,氣急敗壞地正要跨出房門,正巧撞上前來的合嬪。
“你怎么來了?”昭曦不友好地問道。
“殿下稍安勿躁,陛下還在林城主那下棋呢,一時半會是不得空聽你訴苦了。”合嬪招招手,身后的婢女端著一食盒上前,“我特意做了些消暑的果茶和糕點給公主下下火,晚些陛下便會過來與你一起用膳。”
昭曦不屑地撇了撇嘴,冷嘲道:“區(qū)區(qū)一個嬪,也想討好本公主?”
“我與公主同是皇室中人,哪有什么討好厭棄之說。公主紆尊降貴,是白落澄不識泰山。二來殿下是否想過,這般大吵大鬧跑到陛下跟前,難免有失體統(tǒng),惹陛下不悅。您知道的,陛下最注重皇家顏面了。”合嬪溫柔規(guī)勸,昭曦意識到事態(tài)欠妥,便不吵著去找皇帝了。
“我聽聞,白落澄替李縈軒喝下公主賜的動了手腳的酒,是這樣嗎?”
走出公主房間,合嬪問夙沙栲,方才眼中的溫柔勁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六合大人,確有此事。”夙沙栲答道。
合嬪聽了笑中藏刀:“如此,便要找個時機探探他的底。”
又過了一日,縈軒和皞風應(yīng)該行至百里之外了。
落澄望了望天色,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她能平安到達吧?希望她得知實情后不會過分氣惱。落澄想著,輕咳了幾聲。
不明真相的縈軒,在皞風的護送下即將抵達邊城。
“謝謝你皞風,又勞煩你了。”縈軒客氣地說。皞風偏了偏頭,不觸碰那雙動人的眼眸:“我只是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務(wù),不必致謝。只是公子虛弱,我心里仍有些擔憂。”
“虛弱?”縈軒拉住韁繩,停了下來,“他不是痊愈了嗎?”
皞風回頭,擰眉困惑。
縈軒見狀,連忙翻出落澄托付的信件并打開,信封里只有兩頁白紙。
“駕——”縈軒二話不說調(diào)轉(zhuǎn)方向,策馬往回奔馳。
時值中夜,趕至落澄所在之處時,他正和一個戴著異獸面具的神秘人打得不可開交,而且開始處于下風。
皞風當即出劍幫忙,縈軒則護在落澄身前,見他趔趄幾步后捂住胸口,頓時明白送信只是幌子。
神秘人并不戀戰(zhàn),趁機遁逃。
“白落澄你這個混蛋!你竟然騙我!”縈軒毫不掩飾地當面戳破,淚水盈目地瞪著落澄。皞風識時務(wù)地退下,房里只剩二人,一個怒火紅顏一個理虧公子。
縈軒捧著落澄的臉,蒼白的唇色,真真切切的憔悴病容映入了她的眼簾,心中酸澀難忍,她一把抱住他,帶著哭腔道:“你是怕我擔心才設(shè)法哄我走的嗎?得成比目何辭死,愿作鴛鴦不羨仙。不是說過了嘛,我甘愿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惜!落澄,別推開我好不好?我們同甘共苦,共同進退好嗎?”
她終究哭了,梨花帶雨。
本就在壓抑著媚毒藥性的落澄,聽到縈軒的真情告白,亦是情難自控,回摟之余順勢將她按倒在床榻上。
熾熱的情愫傳遞唇間,白落澄俯身壓著,縈軒動彈不得,然隔著衣衫也能微微感受到他燥熱的溫度。
“你愛我嗎?”落澄問。縈軒不解,卻也毫不猶豫地回答:“愛。你怎么……”話未完,一個很深很長的吻便將它終結(jié)。
然而這個吻,仿佛摻著復雜的情緒,躊躇、不安、隱約還有一絲負氣。
他怎么了?他不愿意嗎?
源源不斷的熱情慢慢流竄全身,掩蓋了這一瞬猶疑。
唇齒輾轉(zhuǎn)相依,落澄摟起縈軒,開始解去她的衣帶,思緒紛沓,回憶如走馬燈般流轉(zhuǎn):他是何時愛上她的呢?是她說中自己暗藏心底的理想時?還是那一夜知墨閣相遇?或許更早,救下落水的她的那一日?但不論何時,如今,他想擁有她,完完全全地擁有她,哪怕她的心并不完全屬于自己。
窗外月光皎潔,月光照進來,揉進這一屋旖旎。
「落澄,落澄。我想對你坦白一件事,其實我…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來自二十一世紀,我……」
話音未落,腳下忽然出現(xiàn)一片巨大的黑色沼澤,一條條黑色的藤蔓蜿蜒而升,纏住縈軒的雙腳,無情地將她下沉。
縈軒驚慌失措地伸出手,想拉住對面同樣伸著手的落澄,卻總是夠不著。嗓子在此刻失了聲,呼叫出來的全是無聲的吶喊,身體越陷越深,她淚眼婆娑地凝望淚流不止的落澄,萬分懊悔。
如果沒有說出真實的身世,就不會被迫分離;如果沒有說出真實的身世,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悲痛欲絕……
淚水滑落,落澄懸著的手,欲拭未拭。
是夢見何人何事,才這般傷心難過,連夢里都在哭泣?想起縈軒三番四次從夢中驚醒時,口中總會念及一個人名,且?guī)е氖轮刂氐臉幼樱涑蔚男念D時絞痛起來,他咽了一口酸澀,把躺在身側(cè)的縈軒摟進懷中。
夜闌人靜,神秘人摘下異獸面具,來到一處隱秘之地。
她躬身作揖,奉告道:“門主,妾已試探過,他功力確實有所減弱,但不排除是否故意為之。”
“白落澄出師無名山,不曾在人前使出過全力,功底自然難估摸。你讓螭吻她們四人去圍剿,今時不同往日,他已有了軟肋,不愁殺不了他。”
夜色中走出一個身形魁梧的黑袍男人,面露兇光,名喚睚眥。
“屬下遵命。”云開月出,她的笑臉映在月色中,陰柔冷艷,“螭吻…不,太陰,我們回去嘍。”
一個女孩從黑袍男人后面出現(xiàn),蹦蹦跳跳地來到她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嬌嗔道:“嘲風姑姑,我困了,想回去睡覺。”
女孩姓殷,天真爛漫,小小年紀就晉升淑女位份,而其口中的嘲風姑姑,是位陰柔美人,既是肖帝三世最得力的嬪,也是玄影衛(wèi)的第二把手,六合。
嘲風牽著螭吻漸行漸遠,月光鋪陳大地,睚眥身后,一片血海尸山。
睜開眼的時候,天已大亮。
落澄正在桌前沏茶,縈軒抱被起身,回想昨夜的云雨歡好,不由臉泛紅暈,嘴角勾起輕微的笑意。
恰巧兩人四目相對,她莞爾動人,明眸善睞,耀如春華;他清新俊逸,星眸微轉(zhuǎn),溫潤如玉。
眼前人是心上人,目光交織,仿佛都想把對方的款款深情融進眼底。
“嗯…你先將衣裳穿上。”落澄側(cè)過臉,委婉道。縈軒抿唇含笑,羞澀地扯過床邊的衣衫。
捧著落澄沏下放涼的茶,縈軒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然而,過分安靜的空氣,令人不自在起來,縈軒抬眼看去,心頭忽而一顫,眼前的落澄沉靜少言,好像回到從前那個清冷寡淡的他。
“落澄……是否仍有不適?”縈軒伸手想觸碰他的臉頰,怎知落澄下意識地側(cè)過了身。
“無事。”
縈軒默默收回了手,擔憂地問:“你是有什么心事嗎?可否說來一同分憂?”
又是一晌靜對無言。
“小雨是誰?”
茶盞傾倒,盞中清茶如涓涓細流順著桌布流到地上。縈軒驚愕不已,她不知落澄從何得知,只怔怔地愣著。
“我本以為橫亙你我之間的,僅是你對我和明笙的誤解,只要消除了便好。未曾想,竟還有一個我從未謀面之人。”落澄轉(zhuǎn)向縈軒,悵然若失的眼眶飽含濕潤,“人有七情,情各不同。母親于我是至親,明笙是至交,而你…是至愛。”
說著,落澄一番深深的呼吸,語聲哽咽:“其實你并非真心喜歡我,只怪我一廂情愿地相信。即便每每你夢中驚醒,口中總是念著這個人的名諱,我依然固執(zhí)地相信,你與我是同樣的情深意重,然而我錯了。”
“不是的,落澄!”縈軒激動地站起來,“你聽我說。”
“行,你說。”落澄認真地看著她,心里默默放了一桿秤,只要她解釋,那他就一定會聽,也一定會相信,只要她說。
「你要考慮清楚,要不要和白落澄坦白。我看得出你很珍惜在這里的時光,如果遇到跟我一樣的下場,可就追悔莫及了……要知道,永久的生離便是死別。」
花瑤的話像警鐘一樣在耳邊敲響,縈軒緩緩低下頭,選擇了緘默。
落澄被縈軒這個舉動驚到了,他本做好了哪怕是謊言也會選擇去相信的準備,但縈軒選擇不說,卻是意想不到的結(jié)果。
落澄苦笑起來:“你不解釋,是印證了你心底仍有這人的位置嗎?所以…你對我的這份情,自始至終也不過一種虛情假意的回饋罷了,只為感激我…作為替代他的影子,是嗎?”
縈軒搖頭,潸然淚下,盡管內(nèi)心百般否認,奈何不敢開口。她伸手欲拉落澄的衣袖,卻見落澄起身退開,忍淚吞聲道:“昨夜之事我會負責的。多謝縈軒姑娘舍身相救。”
落澄走了,縈軒緩緩縮回半懸的手,止不住的淚水伴著無聲的嗚咽,握拳于心間,傷心欲絕。李商隱曰:紅樓隔雨相望冷,珠箔飄燈獨自歸。又曾聞,風月入我相思局,怎堪相思未相許。挽留下來又有何用?不解釋一切都是虛談,她傷了他,這是事實。
洵有情兮,而無望兮。廝守是貪念嗎?寧可讓落澄覺得錯愛,也要留在他身邊,這種做法該不該呢?再想解釋,他也許不會相信了。
又或者,他已經(jīng)不會需要她了。縈軒流著淚想道
另一邊,落澄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游蕩,碰巧遇上在外打探消息回來的皞風。
“公子為何在此處?是來尋我問消息的嗎?”
落澄沒有回答,看了皞風一眼,便拉他上了酒館。
皞風酒量淺,不敢貪杯,倒是落澄,如牛飲水,杯杯倒灌。身為下屬的他看不下去,按住落澄正要倒酒的手,剛想開口規(guī)勸,卻發(fā)現(xiàn)落澄竟有微醺之狀。
向來千杯不醉的白落澄喝醉了,這讓皞風驚訝不已。
“公子,你怎么…你不是喝不醉的嗎?”皞風擔心地問,他察覺到落澄的反常。
落澄嗤笑了一下:“從前清醒如故,不是人不醉,而是心未醉。若心要醉,何必拘泥貪幾杯。”說著,他移開皞風的制止,又豪飲一杯。
酒入愁腸,落澄心生苦悶,他低落地說道:“皞風,我覺得自己很齷齪。”
“在皞風眼里,公子是正義凜然之士,并不齷齪。”皞風回道。
“明知方法無效了,我還是默許她救我,這與那些心懷不軌的腌臜小人有何區(qū)別?”
“她是指縈軒姑娘?”皞風忽覺舌尖泛苦,但依然耐心聆聽。
豈料落澄憤怒一握,捏碎了酒杯,不止是手,連口中也涌出了鮮血。皞風見狀,連忙扶住落澄——“公子保重!”
“我做事向來問心無愧,但這一次,我有愧于她……”話音剛落,落澄就暈倒在皞風肩上。
細雨紛紛,縈軒惘然地在房中獨坐了一上午。就在這時候,輕若飛燕的昔皌悄然無聲地進來,見了縈軒大吃一驚——“縈軒姐,你面具呢?!”
昔皌邊慌張地關(guān)上門窗邊警醒道:“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你趕緊戴上吧。”
縈軒回過神觸摸自己的臉,抬袖印了印淚痕,這才反應(yīng)過來木詡煙給的面具已在昨夜的纏綿中蹭壞了。
她駐足梳妝臺前,無奈又失落。
見縈軒慢條斯理,昔皌不由得著急起來,在梳妝臺上四處摸索,當打開一個玉盒,發(fā)現(xiàn)里面盛放的面具時,心才安定下來。
那是一張普通的面具,樣式和第一次面見三世時相同。
縈軒干笑了一下,她知道這是落澄為她準備的,其中用意,她也讀懂了。
如果不得不面對,那就勇敢地面對。
剛修飾完面容,就傳來一陣敲門聲。
昔皌提高警惕,縈軒則不慌不忙地拍拍她的肩膀,整理一番自己的儀表,從容地前去開門——
合嬪站在門外,笑容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