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八十六
看著別人明目張膽地覬覦自己的東西,又沒法說那東西是自己的,這感覺是相當憋屈的,我只能拼命地吃來泄憤,燙得我嘶嘶吸氣。
曹姐偏偏給人添堵,一個勁兒地跟我秘密討論那倆人其實挺般配的什么什么。
般配個鬼啊,那是你沒看我跟暮雨坐一起!
我正郁悶著,就聽暮雨手機響了,他看了一下,便出去接電話。
趁暮雨不在,小李本性畢露。
“我以前覺得暮雨平時看上去有點冷冷淡淡的,想不到接觸起來這么好相處,你說是吧,安然?”她笑咪咪地,叨著筷子頭,摸著暮雨抓過的那只手腕子,那個姿態(tài)像在回味,又像在想入非非,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問我干嘛?我怎么知道。”我不給好氣地說,心里這個怨暮雨。你說你干嘛攔她,就算讓鮑魚殼子砸中了,我這皮糙肉厚的,能怎么地?不行,回去我得讓他拿84消毒液好好把手洗洗。
小李大概很開心,無視我的冷漠表現(xiàn),繼續(xù)在那里yy,“我覺得他本質上應該是個很溫柔的人……”“他其實不太會拒絕別人……”“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笑起來特迷人……”曹姐點頭,附和道:“連安然這爛脾氣都能受得了而且還能做成朋友的人,性格肯定是不錯的……”
扯我干什么?我脾氣是不好,可是從來不敢對著暮雨撒,特別是在最開始時,那絕對是我不屈不撓、死皮賴臉、千辛萬苦才把人拐到手的。但凡我松把勁兒,人現(xiàn)在結婚證兒都領了,還能讓你這么調戲。
等了一會兒,不見暮雨回來,小李跳起來,“我去看看暮雨。”
我也想去,結果剛站起來就被曹姐按住了,“安然,你別這么沒眼力勁兒行不?平時不挺機靈的嗎?”
小李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回頭瞟了我一眼,表情那個得意啊,恨得我牙癢癢。
最終我也沒出去,無奈地坐下來,死命地往在火鍋里加東西,死命地往肚子里灌啤酒。這次我虧大發(fā)了。
又過了有十多分鐘,我已經(jīng)到了等待的極限,小李才推門進來,表情不再是嬉皮笑臉,暮雨跟在她身后,一如往常的平淡。小李坐回座位,暮雨關門回頭時,朝我擠了一下眼睛,我愣,然后恍然,一口喝光整杯啤酒,抹了把嘴,露出這頓飯以來頭一個發(fā)自內心的微笑。
暮雨肯定是明示或者暗示地讓小李知道了她沒戲這個事實。
后來小李果然沒再表現(xiàn)得如前半段那般殷勤,不過,也沒有失禮,臉上有些失望卻依舊客客氣氣。曹姐透著兒問我:“安然,看樣子好像那倆人不是很順利啊?”“我早就說了,人暮雨有對象,而且人家倆人感情好得談婚論嫁了,她非不信……”曹姐搖搖頭,“那可惜了。”
氣氛有些尷尬,當然有我在也不用擔心冷場。我在后半段表現(xiàn)的非常活躍,敬酒、說笑話、有用的沒用全往上招呼。小李拿眼斜我,曹姐問我你才睡醒是嗎?,只有暮雨不時的看著我彎彎嘴角,滿眼笑意。
結賬時,小李刷卡,果然干掉一千多。我稍微覺得有點過意不去,畢竟這錢花得冤枉,我早就知道沒戲,可是天地良心,我攔她了,是她自己非要燒。
曹姐說開車送我們,我說不用,吃飽了剛好溜達溜達。小李上車前還跟我倆說笑,看上去情緒還好,她向來彪悍,這不奇怪。
回宿舍路上,我拉著暮雨問他都跟小李說什么了?暮雨就看著我淺淺地笑,也不說話。并不明晰的燈光在他臉上留下金燦燦的痕跡,讓他看上去特別柔和。
我強忍著想要擁吻他的沖動,總不能在大馬路邊就這樣吧?總不能吧
為什么不能呢?
我扯著他縮進街邊的一片花樹下。
l市就這點兒好,路邊到處都是類似的供人休息的區(qū)域,前面臨街的是一排小樹,后面是矮矮的冬青和木質的長凳。夏天乘涼的人多,現(xiàn)在天氣冷了,一般人晚上出門兒都得套兩件衣裳,像今兒小李那樣穿件七分袖紗質上衣還沒準備外套的絕對是有病。
不出所料,長凳上一個人都沒有。
我拉著暮雨坐下,光線很暗,卻讓我更清楚地看到游弋在暮雨眼中的光亮。我在他嘴角親了一下,殘留的啤酒味道此刻顯得格外鮮美清爽,惹得我又多親了好幾下。每親一下暮雨都會微微閉了眼睛,等我退開他就看著我,目光劃出一個世界,那個世界里只有我,我想怎樣就怎樣。
“我跟她說,”暮雨開口,“電話是我對象打的。我對象很好!很溫柔很乖又開朗又快樂!還給她說了很多我對象的事情,比如,他會給騎車帶我,給我涂護手霜,幫我灌暖水袋,我生病了他會很著急,我傷著了他會很心疼,他有些壞脾氣還有些懶散,有時精明有時糊涂,卻都招人喜歡,他愛笑也愛裝生氣嚇唬人,他陪我看書也陪我玩游戲,偶爾吃醋也是因為太在乎我,努力工作追求上進則是想要保護我,他溫暖得讓人離不開,他的愛又干凈又純粹……”
那些話細細軟軟地落在耳朵邊,我覺得一點熱度從耳垂開始,蔓延至臉頰。
他說完,一只手貼上我的脖子,微涼的手指托著我的下巴,看了一會兒居然輕輕皺了皺眉,似乎是懊惱地說,“還有一個忘了告訴李會計了,我對象長得特好看……”
被暮雨夸我心里那個美啊,美得都不知道怎么表達,甚至有些窘迫,我沒什么氣勢地瞪了那家伙一眼,打掉他的爪子,偏過頭去,琢磨半天才找著句符合我風格的話,“你不是不愛說話嗎?這次干嘛跟那女人講這么多?隨便講兩句不就行了……”
他把下巴架在我肩上,當真回答起來,“我本來沒想說這么多,可是發(fā)現(xiàn)說了兩句之后又想到其他的,說著都停不下來。既然我的安然這么好,干脆多說些。”他湊近我耳朵后面親了一下,我笑著歪歪頭,晾給他一大截脖頸。暮雨把我拉進他懷里,潤涼的吻一路纏綿著由鎖骨移至下巴,最終覆蓋我的唇,我撫著他的側臉,用心感受他給的深深淺淺,柔情萬千。
小李后來消停了,只是幾乎沒看到什么失戀該有的癥狀,我將此歸結為她死要面子。我問她是不是放棄了,人家不屑地說,“這不叫放棄,這叫成人之美。不知道有句話叫能搶走的愛人便算不得愛人嗎?所謂橫刀奪愛也是有講究的好吧,知道奪不走還費那個勁干嘛?愛這個東西,真的假的一看就知道了,咱這兒有戲沒戲也就知道了。”
終究小李還是像模像樣地長嘆一聲,“韓帥哥真是不錯啊不錯,可惜該著不是我的。”
她瞥著我問道:“安然,我這事兒黃了你好像挺開心的嘛?”
“那是,”我毫不心虛地回她,“我兄弟能逃過你的魔掌我們得喝酒慶祝三天。”
“真的?我有這么可怕?”她問。
“何止啊!”我回答。
結果三天之后我換衣服時,暮雨發(fā)現(xiàn)了我膝蓋下面那塊因為嘴巴惡毒而被小李踹出來的青紫印記。同時從側面證明了,小李其實是還是正常的,她失戀了也是需要發(fā)泄的。
暮雨聽我訴完苦,輕手輕腳抬著我的小腿,青得發(fā)藍的傷痕一大片,像是給腿打了塊補丁。他面色不善地瞪我,“都沒事兒了你怎么還去招人家?”
“……我哪知道她真踹啊?這怎么也得怪你吧……要不是你讓人家太上心了,她也不至于遷怒我……”
暮雨沒理我的話茬兒,問我要不要去診所看看。我一擺手,“多大點兒事兒啊,這都不疼了。”
暮雨嘆氣,“你啊……”
我腆著臉笑著揉揉他的眉心,“不用心疼,我也是該,沒事兒非得惹點兒不自在我才罷休……對了,以后還得經(jīng)常打交道呢,你們見了面就跟沒事兒似的,小李是個挺豁達的人,不會因為這事兒沒成就躲著你什么的……”
“知道了。”暮雨說,之后將臉頰在我掌心蹭了兩下,便抱著我換下來的衣服走向洗衣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