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第五十八章
傍晚時候,夏風(fēng)微微發(fā)悶,天邊彩霞染紅了半邊天,整個后山看起來像極了世外仙境。
男人在木柵欄前躊躇不定,來回將腳踏入院子,但是很快又像踩在針尖上一樣,快速的收回。
柳兒帶著新采買的瓜果蔬菜回來的時候,看著男人疑惑的問:”春至大哥,你站在這里干嘛呢“
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在院外踱步,看起來像是個壞人一樣的。湊近了才看出來原來是春至。
“沒有啊。”一向冷冰冰拒人以千里之外的黑衣暗衛(wèi),臉上竟然出現(xiàn)局促的表情,摸了摸腦袋,堅定地進(jìn)了院門,傻乎乎的解釋道:“我剛剛看到院門有些松動,特地檢查了一番。”
說完,男人快步進(jìn)了屋子。
柳兒推了一下木門,木門發(fā)出吱呀的聲音,小聲嘀咕:“鄉(xiāng)下的木門本來就是這樣的啊,果真是京城來的,這都不知道。“她笑了笑,帶著籃子里的櫻桃去了廚房。
春至一路低著頭,進(jìn)了書房后,跪在地上,認(rèn)真的說:“主子,我想清楚了,我要回進(jìn)京城。”
“想清楚了?”傅景之看到面前一身黑衣的挺拔身影,半片面容隱藏在黑暗里,“回了京城,你就不許再讓云熙傷心難過了,更不能再讓她由著自己的性子胡鬧。以后你就不是我的暗衛(wèi)了,從許府出來的,就姓許,做皇城的護(hù)城大將軍吧。”
京城的駐守將軍一定是皇上極其信任之人,身份地位絕非尋常。
給他這樣的身份,就是為了讓他日后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在公主身邊。
春至將頭深埋在地上,聲音幾分哽咽:“臣許春至,多謝皇上。”
“日后就跟著云熙叫皇兄吧。”傅景之從身后的書架上拿出了一份明黃的圣旨,“等我回京后,你們就成親吧。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云熙和母親的安全就托付你了。”
他說的是托付,就是在承認(rèn)兩個人以后關(guān)系的變化。
春至鄭重點頭:“臣弟定不辱使命。”
“今晚就走吧。”
春至走后,房間里只剩傅景之,他的頭一直低著,面無表情,卻能明顯察覺到他身上的低沉。
這樣子,顯然是心情極度不好的。
春至是暗衛(wèi)首領(lǐng),也是陪他最久的。
當(dāng)年父親臨死前,將四個暗衛(wèi)交給他,除了春至,其他三個都是像他一般大的半大孩子,唯有春至,在一群孩子里鶴立雞群,小小年紀(jì)就一身黑衣,妥當(dāng)?shù)陌才帕似渌耍卣驹谒砗笈阒?br/>
那一夜,他剛得知自己的父皇要殺他,剛得知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哭了一整夜。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也依舊視他為兄長。
所以,他從來沒有干預(yù)過妹妹對他的戀慕。
這么多年,他見過太多王孫子弟的荒誕,見過太多富貴夫妻百事哀。
至于自己的妹妹,他就是他最強大的后盾,不需要她去與權(quán)貴聯(lián)姻,只要能找到喜歡的就好。
如今,悶葫蘆開竅了,主動請纓回京了。
傅景之心里也不痛快。
有一種,只剩他這個慘兮兮的,好不容易成親了,但是還在獨守空房的錯覺。
枝枝忙了一天,基本上安排好了接下來的摘果子,曬果干的后續(xù)。看著外面已經(jīng)擦黑的天色,她放下手中的筆,對著依舊漆黑一片的書房問道:“姑爺回去了?
柳兒停下了研磨的手,疑惑道:“姑爺回哪里?他不是一直在書房。”M.XζéwéN.℃ōΜ
枝枝恍惚了一下。她都快忘了,這里沒有人知道傅景之的真實身份,自然不懂她在問什么。
“我是問,姑爺在書房里。為何書房沒有燃燈。“枝枝停下手中的動作問道。
柳兒拿來了凈手的帕子,伺候著枝枝擦了手,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小姐,您是不是和姑爺置氣了?”
小姐成親后,陳媽媽也是把她叫過去談了好久的話的。若是小姐和姑爺置氣,要她從中調(diào)和一下,萬萬不能壞了夫妻感情。
只是沒想到,小姐和姑爺才成親這么久就鬧起了脾氣。
自從昨晚問完傅景之,今日一整日的功夫。她都刻意的沒有給過傅景之任何眼神。
早膳的時候,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連他主動遞話,她也一句“食不言寢不語”把他懟了回去。午膳的時候,她更是借口太忙,根本沒出現(xiàn)。
如今就連身邊的丫頭都能看出來兩人出現(xiàn)了問題。
枝枝又看了一眼漆黑的書房,對身邊的丫頭道:“去給姑爺燃燈,告訴她,我餓了,想早些時候用膳,問他過不過來。”
這是要和姑爺和好的意思。柳兒歡喜的說;“是,小姐。”
院里的丫頭們端了晚膳進(jìn)來,“夫人,銀杏今日做了您最愛吃的櫻桃肉,雙份的糖,可甜了。”
將幾個菜都呈上來以后,兩個小丫頭有眼色的對視一眼,去了門口守著,給屋子里的新婚夫妻單獨相處的時間。
柳兒聽到屋子里有動靜,輕聲道:“你說小姐這是在和姑爺鬧什么脾氣呢。”
小姐意向好脾氣,像這樣莫名其妙的發(fā)脾氣還真的是少見。
銀杏小聲回道:“大概不是在生氣,是在鬧夫妻情qu呢。李大嬸和我說,夫妻之間的事難說,像小姐這樣的,很明顯是揪住了姑爺?shù)男∞p子,在發(fā)作姑爺,以后姑爺就會聽小姐的話。“
柳兒瞪大了眼睛,恍然覺得,竟然十分有道理。
如今的小姐,一看也不是那受委屈的一方,反倒是姑爺在擔(dān)驚受怕。
如此一想,兩個丫頭也安穩(wěn)多了。
屋子里,傅景之聽到了丫頭說的枝枝最愛吹櫻桃肉,便貼心的夾了一塊,道:“夫人多吃點。”
看著碗里紅艷香甜的櫻桃肉,枝枝的心情也不錯,用筷子夾了一塊入口,卻又很快吐回了碗里。
這是還在生他的氣?
傅景之眉頭揪起來,像是撐起了兩座山峰,“夫人,如今我們已經(jīng)是夫妻了,我覺得我需要向你坦白一些事情。”
傅景之話音方落,枝枝的筷子直接從纖細(xì)蔥白的指縫間滑落。
她的臉色更難看了,嘴角抿著,不發(fā)一言。
這樣的反應(yīng)讓傅景之打住了想要坦白的想法。
明顯現(xiàn)在夫人并不想聽他的解釋。
枝枝端起面前的小碗,喝了一口湯,覺得胃里舒服些,抬頭問道:“夫君,你方才想說什么?“
“沒什么。”傅景之看她幾口把湯喝完了,體貼的又給她盛了一碗湯。
今晚的櫻桃肉太肥膩,枝枝入口就覺得胃里翻滾,原先喜歡的不得了的菜品,甚至聞著味道都覺得不適。
枝枝往旁邊挪了一點,一晚上對著爽口的醋芹愛不釋口。
吃完了一頓飯,枝枝起身,向后看了一眼,“夫君今日勞累,早些歇息吧。”
傅景之面色一喜,這是要把之前的話翻篇了,“好,一切都聽夫人的。”
枝枝睡前總是喜歡翻看一些話本子入眠的,今日,她剛打開話本子,一雙臂膀就從她身后伸了過來,將她環(huán)在了身下,“我給夫人念。”
傅景之的身上帶著好聞的松檀香,透著讓人安心的味道。枝枝點頭,“夫君念吧。”
今日她總覺得胸口悶悶的,干什么都興致不佳。如今傅景之的小意討好,她還是十分消用的。
男人的聲音低低的,七分磁性,三分溫柔,故事聽起來怪怪的,倒是十分催眠。枝枝聽了一會兒就覺得眼皮沉沉抬不起來。
看著懷里的小人兒垂著眉眼睡熟,傅景之將自己的肩膀慢慢的向下,一只手扶著枝枝的頭,看著她安然的睡下,他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
從前朝中曾嘲笑宰相怕媳婦,但是看著懷著安然的睡顏,軟玉溫香在懷,他似乎也懂得了哄小夫人的樂趣。
小夫妻的火氣來得快也去得快。
八月的時候,天氣已經(jīng)熱的人都要冒汗了。
枝枝的第一批果茶也正式在揚州城開賣了。本著以前陳氏花茶留下的口碑,新上市的果茶很快就被搶購一空。
陳府的內(nèi)院,兩個貌美的夫人躺在樹下乘涼,一旁有小丫頭打扇。
石桌上放置了新鮮的水果和腌漬的果干茶點,枝枝的嘴巴就沒停過,眼底笑意深深。
“你如今是愈發(fā)能吃了,以前你可是滿嘴掛著保持身形的話的。”陳母笑著打趣道。
枝枝拿起了一個糖漬梅子,含笑道:“母親不常說,能吃是福。女兒這是在吃福氣呢。”
說著,她給陳母遞過去一個梅子,“母親也快吃些福氣。”
“就你會說話。”陳母笑著接過去,入口卻眉頭皺了起來,“這么酸。”
枝枝不在意的說:“今年的雨水少,梅子酸了些,但是吃著還不錯。”
陳母不再對梅子下手,看著女兒眉目舒展,看起來心情不錯,心中卻唉聲嘆氣。遲遲開口:“聽說南疆的戰(zhàn)事已經(jīng)如火如荼,近來城里的難民越來越多了。今年確實是不順暢。”
這幾次枝枝進(jìn)城的時候,明顯發(fā)現(xiàn)路上的流民越來越多了,甚至城里都已經(jīng)有了不少逃難的。
當(dāng)初他們也曾逃難過,自然知道其中的艱辛。
“娘親若是心中放心不下,不如我們在城門口設(shè)一個粥棚,盡一份心也好。“
“可是你阿弟去了進(jìn)城考科舉,你爹爹又忙于私塾。”陳母憂慮道。
枝枝吃了一顆葡萄,“我的鋪子最近忙完了第一批花果茶,正好有人手。“
如今陳府有了私塾,還有枝枝開的花茶店,也算是揚州城里的富裕人家,施粥這種事也是力所能及的。
但是,當(dāng)粥鋪直起來,才知道,如今的揚州城竟然有這么多難民。
原來準(zhǔn)備的一天的量,竟然一個晌午就沒了,然而粥鋪后面還有長長的隊伍。
看到?jīng)]有粥了,原本安定的災(zāi)民也開始暴動起來。城門口的守衛(wèi)都制止不住。
陳母一打眼的功夫,轉(zhuǎn)身就看不見了女兒的身影。
“小姐呢?”陳母抓住身邊的仆人,緊張的問道吧。
仆人驚恐的回,“夫人,人太多了,我們和小姐失散了。”
陳母焦灼的跺腳:“快去找啊,全部都去。”
因為流民太多,產(chǎn)生了暴動。城門被迫關(guān)閉,城門口的情況一塌糊涂,甚至出現(xiàn)了踩踏。
枝枝被人群擁堵著,離城門越來越遠(yuǎn)。
在她正在尋找出口的時候,一只手從她背后將她勾攬過去了。
陌生的觸感讓她差點尖叫出聲,用力的剁了那人一腳。
“枝兒妹妹,是我。”
枝枝淚眼朦朧的回頭,“顧恒哥哥?”
身后的人道:“枝兒妹妹別怕,是我。跟著我走,我?guī)闳グ踩牡胤健!?br/>
從人群中脫離,被帶到了顧家的馬車上。顧恒將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枝兒妹妹,這邊的城門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開了。我先送你去顧府休息一下,待會兒派人通知陳府,讓他們過來接你。“
枝枝方才被人群推搡了好幾次,受了驚嚇,這會兒臉色蒼白的紙一樣,沒有一點血色。聽到他的建議,點了點頭:“謝謝顧恒哥哥。“
馬車從另一個城門進(jìn)了城,一邊有小廝快步過去報信。
到了顧府,顧母看到臉色蒼白的枝兒,迎上來問道:“恒兒,這是怎么了?”
“新海,快去請大夫。”
“不用了,我沒事的。”枝枝出聲道。
顧恒簡單說了一下,“西城門施粥的時候,流民鬧了起來。”
顧母一聽,更加心疼了,扶著枝枝的手道:”怎么能不用看大夫呢,你這是受驚了,臉色這么蒼白。如今到了干娘家就是到了自己家,先進(jìn)屋休息休息。“
送走了大夫,顧恒就看到一個殺氣沖天的男人如天神一樣,帶著人馬沖進(jìn)來。
“她人呢?”
院子里的人很多,雙雙拿著刀劍,看起來要打起來一樣。
顧恒的手在衣袖里握緊,“枝兒妹妹在母親院子里。”
管家被抬著進(jìn)來,到顧恒身前道:“公子,這個人突然就帶人闖了進(jìn)來。”
“去帶枝兒妹妹出來吧,有人來接她了。”小廝去內(nèi)院傳達(dá)消息,顧恒眼神堅定道;“我不管你是誰,如果有一天你辜負(fù)了她,我定會去接她回來。”
兩個丫頭扶了枝枝出來。
看到枝枝蒼白的紙一樣的臉色,傅景之兩步上前把人抱了起來,面上焦灼之色溢于言表,“夫人,你沒事吧?”
“我沒事。”突然被抱起來,枝枝環(huán)住男人的脖頸,面色緋紅的提醒道,“那么多人呢。”
傅景之在她身上巡視了兩圈,確認(rèn)了小人兒確實沒事,才松了一口氣,“看就看,我們是三媒六聘的夫妻,怕他們作甚。”
他說著話的時候,將視線放在對面的男人身上。
路過顧恒的時候,他用嘴型對著他道:你沒有機會的。
待兩個人走了以后,又有小廝上前道:“公子,方才我們一共受傷了三十二個護(hù)院,沒有死者。”
顧恒擺擺手,“安置好他們,給他們好好養(yǎng)傷。”
一路被抱到了馬車上,枝枝發(fā)現(xiàn),除卻剛見到她時候,男人臉上有焦灼的神色,出了顧府以后,男人就不發(fā)一言,臉色臭的難看。
馬車沒有回陳府,反而是回了傅景之在揚州的別院。
肉眼可見的,整個別院多了許多守衛(wèi)。
枝枝又被一路抱著送到了屋內(nèi)床榻上。
“最近揚州城里不安定,你想要施粥,我給你安排。”傅景之說話的時候,眼神都沒有看著她。
她知道,這男人肯定是生氣,氣她沒有保護(hù)好自己了。
枝枝在床上靠著,抓著他的手,“我知道錯了,我只是……”
“只是想到了當(dāng)初自己流落邊疆的遭遇,不想再有人遇到我的苦難。”
果然,聽到了這句話,男人的身子緊繃僵硬在了原地。
如果兩個人當(dāng)初的相遇沒有那么糟糕,或許他們之間也不會這么曲折。
他的父親家也是揚州的,他們的家只相隔三條街道。
他一定會護(hù)著她一生平安喜樂,不曾有戰(zhàn)火讓她顛沛流離,不會讓她受諸多委屈,與她青梅竹馬,與她攜手白頭。
可是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這件事幾乎是他心中永遠(yuǎn)的痛處。
就在他不知如何言語的時候。
又聽她說:“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如我這般好運,遇到一個像你這樣的好男人。”
有了傅景之的布置,城外的流民不僅有粥喝,還有了臨時的帳篷可以居住。
至此之后,傅景之也更加忙碌了,整日里待在書房里,一待就到深夜。
“小姐,自那日您從顧府回來,姑爺就整日待在書房,甚至有時候晚上都睡在書房。難不成書房里藏了一個顏如玉不成?”柳兒氣呼呼的說。
邊關(guān)戰(zhàn)亂,傅景之作為一個皇帝,自然是要忙上一陣子的。所以他每日只能抽出半個時辰過來陪她,這幾日更是忙得睡了書房。
兩個小丫頭不知道其中的秘密,竟將剛學(xué)到的東西亂用上了。
“這幾日教你們讀書沒白讀,還是記住了一點的。”枝枝塞了一個葡萄入口,笑著說:“那你們要不要隨我去看看?”
銀杏點頭道:“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順便把廚房里熬了兩個時辰的雞湯帶著。”枝枝道。
書房門口守著的人看到枝枝,攔都不敢攔,枝枝小聲開了門進(jìn)去。一眼就看到窗前的傅景之一夜沒睡,嘴邊的胡茬都已經(jīng)清晰可見了。
枝枝輕笑一聲,對后面兩個小丫頭道:“看你們姑爺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邋遢樣,哪個顏如玉能看上他。”
兩個丫頭也捂嘴笑起來。
傅景之聽到聲音看過來,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筆,走近道:“夫人怎么過來了?”
“怕你在書房金屋藏嬌。”枝枝故意板著臉。
傅景之疲憊的臉上出現(xiàn)了正常人的喜色,靠近拉著枝枝的手到案桌前坐下,“夫人盡管檢查。”
枝枝坐下后,內(nèi)憂外患幾個大字瞬間入眼,她隨便一掃就看到幾個信息:禹王流落民間之子,邊疆謝小侯爺失蹤。
她一瞬間就懂了,為什么傅景之這幾日連房間也不回了,甚至連夜不睡覺在處理公務(wù)。
枝枝站起來,扶著男人坐下道:“看你忙得,這幾日辛苦了,我給你熬了雞湯。”
銀杏和柳兒將雞湯放下就對視一眼,出了書房。
枝枝起身,將湯盅打開,撲面而來的油膩氣息讓她忍不住捂住口鼻,緩了幾口氣才好些。
傅景之猛地起身,擔(dān)憂的問道:“夫人怎么了。”
枝枝道:“方才受了涼風(fēng),無礙的。”
傅景之起身,端起湯盅,將正適口的雞湯一口氣飲下,拿起一旁的手帕擦干凈了自己,抱著枝枝坐到床邊的軟塌上。
以前這軟塌正是她休息偷懶的地方。
“你這般不會照顧自己,若是我離開了,你要怎么辦?”
枝枝仰頭,男人的胡茬擦的她的額頭微微痛癢,“你要離開了?”
傅景之忙解釋道:“家中生意出了些事情,可能要去一趟邊疆。”
枝枝基本上已經(jīng)猜到了是什么事,她問道:“那你能見到我小舅舅嗎?”
傅景之反問:“你就不問問是什么事?”
枝枝閉著眼睛,將頭深埋進(jìn)他的懷里,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讓她舒適許多,忍不住貪婪的抱住他的勁腰,甕聲道:“我和顧恒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關(guān)系。”
“在我的懷里,不許想別的男人。”傅景之察覺到危機感。
大掌掐住女人的腰,惹得女人輕聲掙扎,“你別這樣。”
"我和顧恒小時候一起長大,他在阿爹的私塾里讀書。"
傅景之沉聲道:“青梅竹馬?”
枝枝氣的掐他的腰:“只是一起長大。他如今是我的干哥哥。”
傅景之難以置信的愣住。
枝枝道:“早就認(rèn)了干親。”
“不告訴我,是為了讓我醋著?”傅景之嘴角帶了笑意,“就算是為了和我賭氣,讓我醋著。這也是這段時間我聽到的最大的好消息。”
近段日子,她幾乎是看著他如何愁眉緊擰的,枝枝跪在軟塌上,棲身在他身上,與他視線平行,認(rèn)真的說:“去了邊疆,要安全回來。”
她在他的眉心落了一個輕飄飄的吻:“我在這兒等你回來。”
她沒有阻攔他。
這是男人的事業(yè),也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事業(yè)。
枝枝與他額頭相抵,兩個人的呼吸纏綿,空氣中都是暖暖的味道,還有她眼角的淚水,從一個人的臉上,滑入一個人的心里,聲音就像沉重的鼓點,讓男人無法遺忘:“還有,等你回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