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洗牌:新的局面(10)
到了地方,和大姑進行了尋常的問候,她就架起了虛偽,問:
“大姑,聽說林夢要接你的班,好突然啊。”
大姑立刻微微一笑,也不揭穿她。她這一早上東奔西跑的,好一通忙活,這說的是哪門子的突然。杜采憶那點心思,她這心里都清楚著呢。她在這位置上守了這么些年,要想對錢財保持不動心,就得要心靜,這人心靜,眼睛自然就明。那些人接近她、奉承她、討好她,到底為的是什么,時間稍微一久,你偽裝得再深,她也看得出來。
杜采憶,便是她當時對容四等說的“拎不清”的那一小撮人當中的頭一人。她都已經年近六十了,精力早就不能和四五十歲的人相比了,這大姑,她還能當多久?!如果,她真是那精力充沛的,有過人的本事的,能夠到七老八十了還能耳目聰明的,那她自然會讓她當,畢竟杜采憶也是當過當家主母的嘛。可是,在容凌當了家主之后,她就顯露出了越來越多的糊涂,私心一次次膨脹,這一年做事,更是讓人失望得很,她還怎么讓她當?且,她的心不靜,也不正,那么多的錢,她怎么會放心交給她管。杜采憶以為當大姑就是那么輕松的?平日里什么都不管,就只等著族里做出了什么決策,她負責蓋章就可以嗎?!若大姑只是這么一個隨便誰都可以勝任的角色,那么,何談什么尊貴?
她杜采憶拿錢去做投資、去炒股,輸?shù)靡凰壳也徽f,竟然也不告訴族里一聲,偷摸就把手里頭的亞東股份給放掉了不少,這行為,其實是要遭受譴責的。族里的規(guī)定,身為族人,如果要出手為數(shù)不少的股票,那么,就必須告知族里,先看族里要不要接受這批股票,只要族里不需要了,他們才能對外自由買賣。杜采憶這么遮遮掩掩的,心里的那些算盤,她也懂。不就想著一時輸了,再投資贏回來,再把股票給收回來就是了,到時候數(shù)目大概對的上也就沒影響了,也免得因為她拋售太多的股票,讓族人對她的理財能力產生質疑,最后影響到她對大姑這職位的接任。
可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墻。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身為大姑,尋找接班人,是很重要的職責。只有親自坐上了這個位置,才會知道這個接班人的尋找是怎么回事。對杜采憶等人的觀察,早早就開始了。在那么一批資格人當中,她杜采憶就屬于最先被刷下去的那一批!
“這事也不算突然。”她淡淡地回了過去,“林夢那人,我觀察過一段時間了,各方面品行都佳,能力也是非常杰出。族中上下大部分人對她都是非常認可,我這是問過了不少人,取得了他們的贊同,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鬼話!要真是問過了很多人,怎么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傳出來!
杜采憶羞惱大姑對她的敷衍,就不軟不硬地頂了回去:“呃……怎么我之前都沒有聽說啊,也沒人來問我呀!”
“呵呵,當時五哥生病,你為了五哥這病是忙得團團轉,我就不拿這事去煩你和五哥了。林夢是五哥的兒媳婦,想來五哥肯定是贊同的。而且,最后大多數(shù)人都同意了,那么這事也就定了。”
可她說了容飛武,卻故意沒說上自己。杜采憶覺得自己被忽略了,也有些被侮辱了。可她到底還心存希冀,不好和大姑把關系弄僵,所以不再在這方面逼問,而是換了一個角度。
“可大姑,林夢才當了多長時間的當家主母,在我們族里待的時間更是少得可憐,她的忠誠度怕是不夠吧。我們歷屆大姑,要不就是挑族里的女子,要不就是挑當家做主過的主母,看重的就是這些人對族里的忠心。而大姑這一位置,又是如此至關重要,可不能有絲毫馬虎的,寧可要挑一個能力稍顯不足的人,也不能挑一個忠誠度不夠的人上來!”
“這你倒是放心,林夢的忠誠度那絕對是夠的。我說過,我對她考察過。當日族里開始全面退隱,賣出的產業(yè)不少,大筆大筆的錢經過了她的手,她但凡有那么點異心,就可以貪下不少,更甚至直接卷款潛逃。當時的情況可是容凌失蹤不見,已經身亡的呼聲很高,而族里的人,大多都不服她的領導。在那樣的情況下,她都能堅守住自己的內心,這樣的人,值得我托付!”
杜采憶一時就說不出話來了,想了好一會兒,才吭聲:
“可她也太年輕了……”
“年輕好啊!”大姑直接截斷了她的話,“這么年輕,就這么出色,多好,難得一見的人才啊。大姑這位置,忌諱著換來換去的,她年輕,守的時間也能久一些,也省得以后換來換去了,麻煩!”
哈?
杜采憶愕然,急忙辯解:“不是,我只是覺得年輕人心性不定,不夠沉穩(wěn)。這經歷的事太少了,在處理事情時就會有些考慮不周。我們挑人,怎么也得挑三十五六以上的,見過很多世面的。大姑,你說,是不是這樣?”
“呵呵,按理說是該這樣,不過,這挑人是不能遵循著死規(guī)矩的,有好人才,自然就另當別論了。雖然咱這族里也不乏從名校畢業(yè)的女子,但是,沒有一個能有林夢的閱歷之廣、見識之深、成就之大。如今又聲名在外的廣大,便是她當時化腐朽為神奇給扭轉過來的,當時她的言行,我們不是親眼所見,所以大概體會不深,不過我們容家的急流勇退,成功退隱,卻是她一手操縱的,這番能力,你沒有,我沒有,族里別的女子也沒有。加之,她在投資方面的本事,更是讓很多商界大鱷都要拜倒的,由她經手錢的事,卻是最好不過。采憶,你說是不是這樣?”
杜采憶哪能回答不是那樣。連大姑都自稱自己沒那能力了,她豈能夸大說自己有,爬到了大姑的前面?!
“我……我只是覺得一下子讓林夢當了,有些……委屈了其他人?”
“哦?”大姑聲音略一挑,頓了頓,卻是一下收了笑,“那就讓那些自覺委屈的人來找我吧。有這心想當大姑,可卻連到我面前自薦的膽量都沒有,那她們就不配這個位置!”
這話,分外嚴厲!
杜采憶聽得這話,基本上是心如死灰。她先前尋找盟友的時候,就存了心思找?guī)讉€人當槍使,以大姑的位置誘惑她們,讓她們來大姑面前鬧,可是那些人卻紛紛表示自己沒那個心思,都說林夢當挺好。都已經是這樣的局面了,哪有幾人會跑來大姑面前自薦?且,大姑說的是讓那人來找她,找了她,最后的下場,肯定是尋不自在,灰溜溜地被她給勸回去,就像她現(xiàn)在被大姑不軟不硬地頂?shù)脝】跓o言一般。且,不知道大姑是不是在那裝傻充愣,沒有流露半點曾經考慮過她的心思,這讓她更是沒臉搞自薦。
扯起嘴角,扭曲地干笑兩聲,她贊了大姑兩句。
“是是,大姑你說得對。看來,是我多慮了。”
“呵呵,你也是為了族里著想嘛。”大姑淡淡地捧了她一句,卻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實意。
杜采憶覺得沒意思,和大姑又扯了幾句,就告辭了。等出了房間,那臉就徹底拉了下來,就跟吊喪似的,別提有多難看了。
看這樣的架勢,根本就是大局已定,根本就是無法撼動林夢的了,杜采憶回去就鬧心上了,思來想去,因為沒招,卻是越想越痛苦,越想越抓狂。當這些情緒累積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她就爆發(fā)了,于是,容亨鐸就成為了她爆發(fā)的對象,即情感宣泄的口!
如果容亨鐸能夠早日將大姑那天去容凌那里談的事告訴她,她就不至于這么被動,可以在林夢成為內定接班人之前,想辦法讓大姑改變主意,甚至還能說服一些人和她站在一起。畢竟,大姑這位置,惦記的人不少。可是林夢成為內定接班人的事一宣布,很多事就沒法改。因為改,就是丟大姑的面子。這種大事,豈能是朝令夕改的!大姑為了自己的體面,也會努力把有想法的人給打發(fā)了。那些有心思的人,也不敢跳出來公開地搶林夢的位置,因為那樣的話,肯定要招族人的非議,最后,反倒有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嫌疑!
哼!
想來想去,這事就壞在容亨鐸身上。那小子,可恨、可氣、可惱!
她開車去了容亨鐸所在的學校,不顧他還在上課呢,直接就把他給叫了出來,拽著他的胳膊,就使勁扯著往外走。出了校門,她把他給推向了后車座,自己也跟著上了車,等車門一關,噼里啪啦―,她就開始罵開了。
“你這渾小子,狼心狗肺的東西,林夢要接大姑那位置,你其實都知道的是不是?”
他不語。
那不否認,便是承認!
杜采憶氣了,揚手就朝他扇了過去。
“你這臭小子,忘恩負義的東西,你這么向著林夢一邊,你怎么不去給林夢當兒子了,啊,你媽把你生出來干嗎,你根本就是個討債鬼,討去了你爸和你媽的命,現(xiàn)在又來討我的命―瞪我?瞪什么瞪!”
杜采憶怒火沖天,一看容亨鐸竟然抬高了腦袋瞪她,就揚手又甩了他一巴掌。長長的指甲尖,刮過他嬌嫩的臉,留下了一道紅痕,又有絲絲血跡,淺淺地冒了出來。容亨鐸沒去捂臉,只是繃起了臉,照舊眼瞪得大大地看著她,低吼:
“你別說我媽媽!”
杜采憶怒哼:“我還偏要說,你以為你是老幾,讓我別說就別說,就你那沒用的媽,什么好處都沒給我家起鏗帶來,反而盡扯他后腿了。起鏗自從娶了她之后,就開始倒霉,穩(wěn)當當?shù)募抑魑恢茫瑓s被容凌給奪了。你媽那就是個倒霉鬼,害了我家起鏗,又生了你這個倒霉鬼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