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卷珠簾 20
第一卷:美人卷珠簾(20)
那一輪彎月被流云遮住了光芒,飛煙似的輕雨飄然而至,把遠(yuǎn)處的亭樓小謝熏染的飄渺無依,在這黑夜中,溫和的燭火更是讓人感到一絲的依靠,瀟如撐開窗戶,望著遠(yuǎn)處,她只穿了談黃色的里衣,一頭流云似的烏發(fā)早已放下,隨意的散在腦后。
“小姐,小心著涼?!弊显戚p輕的給她披上緋色流云披風(fēng)。
“殿下他以前也是這樣嗎?”瀟如攏了攏披風(fēng),輕生問道,纖長的睫毛在燭火的映照下投射在眼瞼的陰影遮住了她眸瞳里的神色。
紫云咬了咬嘴唇,輕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殿下自小姐嫁過來那天,就是如此了。”
瀟如點(diǎn)點(diǎn)頭,出神的望著那在煙雨中隱現(xiàn)的風(fēng)景,她的更為那個優(yōu)雅嫻靜高貴的女子心疼了,藺如,你到底還隱藏了多少傷痛,才讓你了無掛念的走了。
瀟如點(diǎn)頭:“你睡吧,這幾天天寒,你守夜時加一床被褥,小心著涼?!?br/>
“奴婢自幼是粗人,小姐不用擔(dān)心奴婢?!弊显茝澭嫱?,即將走出房間之時,仿佛聽見瀟如若有若無的嘆氣,在煙雨的襯托下,縹緲而寂寥。
隱在煙雨中的竹林最是縹緲,一湖綠水更是泛起漣漪,最讓人覺得驚艷的是湖邊的公子,一塵廣袖云袍,一頭墨發(fā)散在肩后,煙雨在發(fā)上并未浸濕,形成細(xì)小的雨珠,一雙琉璃般的眸瞳更是讓天地為之失色,他白晢修長的手指拿著玉笛,手指靈活的起按間,悠揚(yáng)縹緲,清脆如泉,卻蘊(yùn)含著不屈的傲骨,最讓人驚嘆的是他那讓任何修辭都顯得蒼白無依的容貌,纖塵不染,高貴傲然,仿佛水墨畫中那淡雅的渲染一般。
“公子,雨有點(diǎn)大了,我們回去吧?!卑⑴÷暤?。
傾塵回頭,一雙琉璃般的眼眸沒有絲毫神采,纖細(xì)的身影更是單薄無依“回去。”
“是。”阿奴匆忙的退下,還不忘放輕腳步,唯恐?jǐn)_了那如仙般的少年。
傾塵回頭,白玉般的手指捂住嘴唇,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一直在忍耐,等著阿奴的離開,傾塵閉眼,他不想看見自己的手中沾滿的血,雨一絲絲的灑落,淡化了他手中那一抹血紅,在睜眼之時,眼底已是狂妄和睥睨天下的傲氣,那種氣勢和傲氣是凌瞬逾不可比得,但卻在逐漸的沉寂在那黑色眸瞳的深處,仿佛從未出現(xiàn)一般。
他還是那個如同沒有生命的木偶,只是多了頹然和灰敗,他纖長的手指死死的抓著身側(cè)的衣袍,用力之大以至于指關(guān)節(jié)都泛白,更是纖薄無依,良久,傾塵還是放開了衣袍,順勢躺在了湖邊,青草有些掃在耳邊有點(diǎn)癢,漂亮的眼眸緊閉,天為床,地位枕,那時是多么的風(fēng)流快活,肆意灑脫。
“傾塵公子,好漢不提當(dāng)年勇。”她的聲音中多了調(diào)笑之意。
“那是存在過的,是你不可否認(rèn)的?!?br/>
“是呀,傷痛和快樂都是自己建立過的,不可忽視和掩蓋,組合在一起就稱之為人生,我說的對么?傾塵公子?”她的聲音很是清脆一如她的容顏一般,嫻雅中卻很是俏皮。
“嗯。”
她不在說話,只是靜靜的躺在自己身邊。
“傾塵公子。”
“嗯?”
“搭檔是一輩子的吧。”她調(diào)笑的語氣掩蓋了不安。
“無聊?!?br/>
平淡的回答了她,卻沒有起身離開,耳邊是她有些失落的嘆氣,鼻尖是她身上的發(fā)絲的清香。
傾塵望著還是深藍(lán)色的天空,雨還在下,只是更大了,而身邊的身影也不見了,手遮蓋住自己的眼眸,他沒有看見被風(fēng)刮跑的雨傘,也看不見,若有若無的嘆息聲靜靜的飄散在這一片天地。
那件事情發(fā)生之后,王府的流言蜚語瞬間消失,甚至那些奴仆在看見她時,都會恭敬和服從,瀟如用事實證明了誰才是這個王府的女主人。
是她藺瀟如!
天空入一塊上好的藍(lán)玉,很是靜溢,瀟如閉著眼睛,天一熱她整個都覺得懶洋洋的,紫云扇著扇子,紫衣去冰庫拿冰塊降溫,樂姬見狀,不由的的一笑。
“這天才剛?cè)胂?,王妃就已?jīng)受不了了,這要是入了暑,王妃不得天天泡在冰窖里。”
“你也別打趣我了?!睘t如癱在躺椅上,手中接過那冰鎮(zhèn)過的荔枝。
樂姬好笑的搖搖頭,低頭望著手中的繡圖沒有理她,不一會才吭聲道:“說起來到是有個事情想講給你聽,不知你有沒有興趣?!?br/>
“講吧,眼下正是無聊之刻?!睘t如早已經(jīng)自己奪過扇子,慢悠悠的扇著,渾身給沒有骨頭似的癱在躺椅上,紫云播著荔枝,好不愜意。
“那日我生病,她不是親自來看么,恰好殿下也在,她帶來了幾碟點(diǎn)心,只是到離去之時,殿下也只嘗了一口,你怎么看?”樂姬笑道,瀟如懶洋洋的瞟了她一眼,知道她口中的‘她’是白依蓮。
“還能怎么看呀,男人嘛?!睘t如含糊道。
“姜湯是她親手熬的,點(diǎn)心是廚子做的。”樂姬隱秘的挑挑眉。
“那不就明了了,她雖然是來看你,但是殿下畢竟是男人,就算寵愛她,也是男人,男人誰不希望自己寵愛的女人以自己為重,即使表達(dá)了姐妹情深,但是卻給男人心中留下‘你并不看重我’而且在這種心理下,即使有理由也只是虛浮,殿下會吃才怪呢,他心里估計當(dāng)時都膈應(yīng)死了。”瀟如虛瞇著眼睛,躺在椅子上卻絲毫不減她的氣質(zhì)。
樂姬搖搖頭,這個樣子的瀟如,哪有在當(dāng)堂時的威嚴(yán)和高貴,真是越相處越看不透她了:“白依蓮倒是萬中失一了,聰明反被聰明誤?!?br/>
瀟如抬頭,看見樂姬還是低著頭繡著自己的東西“嘿,人家至少有個聰明呀?!?br/>
“聰明還被你算計,對了殿下又納了個通房?!睒芳ьH為深意的笑道。
“我怎么不知道?”瀟如坐起,眼角染上一股厲色,這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你天天都不出存瑞閣,當(dāng)然不知道,要不然白依蓮會這么的安靜么?”樂姬更是無奈了,搞半天瀟如只懂得握著手中的權(quán)利,卻不知道這權(quán)利的好處。
“怎么沒來請安呀?”瀟如有些不解,玉簪上垂下來的雪白梨花打倒皮膚上有點(diǎn)癢,瀟如卻不管這些。
“你不是取消了請安么,美名其曰的說自己身子不好,不喜熱鬧。”
“也是,只要不太過于活躍,我都懶得管,順其自然吧?!睘t如淡笑,“估計這一時半會,麻煩是不會找到我這里來的,我也樂得自在些?!睘t如順勢又躺了下去,扇子搭在臉上遮著陽光,腳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躺椅。
樂姬見此,只是無奈的一笑,繼續(xù)繡著手中的繡圖,伴著蟬鳴和緩緩的柔風(fēng),一時間盡是那么的靜溢和平和。
“紫衣!把那蟬給我粘下來!太吵了!”瀟如早已沒了困意,漂亮的眼睛望著槐樹,帶著三分懶,七分怒。
“心靜,自然就覺得安靜了。”樂姬也難得放下繡圖,纖細(xì)的手指揉了揉眼睛,“還是酸了?!?br/>
“那出去走走吧,常常悶在院子里也委實有些無趣了?!睘t如站起來,看了看自己早上還整齊威嚴(yán)的的衣裝,現(xiàn)在早已滿是褶皺,無奈道:“我去換一套衣服?!?br/>
六角亭樓中,瀟如手拿圓扇,零零散散的挽著,身穿淡色衣裙,還是白玉簪,端坐在亭樓中央的桌子邊,青蔥指輕輕推動間,樂姬輕嘆。
“唉,還是輸了,想不到王妃平日端莊嬌柔,還會下象碁,臣妾佩服?!?br/>
瀟如手指靈活的拋著樂姬的那枚‘將’“我也只是無聊之時打發(fā)時間罷了,要是給我下圍棋,我才是頭疼一番呢?!?br/>
樂姬搖頭,頗為認(rèn)真道:“殿下也喜愛下象碁,只是府中盡只有傾塵公子與之對戰(zhàn),我們這些深閨婦人總覺的太過肅殺,王妃不愧是璃國才女,竟有如此胸懷?!?br/>
“你直接說我是男子不就可以了,何必變著彎的調(diào)侃我呢?”瀟如笑道,象碁墜落棋盤間清脆的聲音,蟬鳴聲聲倒是憑添了幾分暑意,亭樓紗簾飄舞見靜溢悄然彌漫。
“琴可悅心怡情,王妃若是覺得有些燥熱,何不彈琴養(yǎng)情呢。”樂姬拿著六角菱扇,眼眸流轉(zhuǎn)間仿佛連時間都不忍打擾。
瀟如拿著旗子的手猛然一顫,一貫笑意盈盈的眸子里以是一片冷意,一股漠然的氣息彌漫在周圍,她對上樂姬的眸瞳:“琴?本妃許久未彈,怕是技藝疏忽了,今日就作罷吧。”
樂姬一愣,不知自己何處惹怒的她,只得尷尬的一笑:“倒是臣妾冒犯了,臣妾……”
“無妨,倒是我過于認(rèn)真。”瀟如淡淡道,仿佛剛才的情緒,只是幻覺般。
望著她眼眸中深深的寂寥和悲傷,樂姬咬唇,何其可悲,那么纖薄的身影,到底隱藏了什么?樂姬錯開目光,望著花園中盛開的鮮花,她到底承受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