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上菜
宋蠻第二天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br> 頭很重,思緒混沌不清,人也說不出的疲乏。</br> 估計(jì)是昨晚喝了不少酒,所以才弄得周身不適。宋蠻嘆了口氣,正想拿手機(jī)看看時間,伸出被窩的袖口令她動作驟然一頓。</br> 隱隱約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地方。</br> 她穿著睡衣,還是很久沒穿過的那種分體式的上下裝。</br> 蹭地坐起身,掀開被子。</br> 宋蠻再次確認(rèn),自己的確穿的是很一套買了很久都沒穿過的棉質(zhì)睡衣,款式保守,遮得很嚴(yán)。</br> 可平時她都是穿睡裙睡覺的,真絲貼身,也舒服。</br> 揉了揉發(fā)脹的頭,還沒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衛(wèi)生間那忽然傳來聲音。</br> 宋蠻愣了愣,本能地以為是進(jìn)了賊,但很快,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里面走出來后,她張大了眼睛。頓時好像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頭皮成片的發(fā)麻。</br> “你……”</br> “醒了?”江其野剛剛借宋蠻的衛(wèi)生間簡單洗漱了下,正要離開。</br> 宋蠻驚到說不出話。</br> 江其野拿起外套,邊穿邊說,“昨晚有個叫MF的給你打了電話。”</br> “公司還有會,我先走了。”</br> 他的語氣自然到好像就是這個家的男主人,在早上出門上班前對女主人交代著瑣碎雜事。</br> 說實(shí)話,這個畫面對宋蠻沖擊太大了。她一時不能、也不敢相信自己做了這么荒唐的事。聲音卡在喉嚨里發(fā)不出來,只能怔怔地看著江其野在自己面前扣好襯衫,穿好西裝,最后安靜地離開。</br> 帥得不露聲色,讓人晃神。</br> 也是這時候,宋蠻終于發(fā)現(xiàn)了地上的衣服。</br> 從里到外,都是自己的。</br> 餐廳到臥室,散落一地。凌亂的曲線好像靜靜地告訴她,昨晚這里發(fā)生了什么。</br> 宋蠻閉眼,抱頭努力去回憶。</br> 當(dāng)惺忪褪去,理智慢慢恢復(fù),某些畫面和片段終于在腦中重新浮現(xiàn)。</br> 昨晚她的確喝了不少,后來有人按門鈴,是江其野。</br> 她開了門,還請他喝酒,后來……</br> 突然想起當(dāng)自己挑釁地問了那句話后,被抵在墻上吻到出不了氣的畫面。</br> 他好像要把她溺死在那堵墻上,四周滿是他呼出的灼熱和煙味。</br> 偏偏她好像被迷惑了般,抱著他難舍難分。</br> 宋蠻捂住臉,懊惱地捶頭。</br> 她是瘋了嗎!</br> 大概是不敢再想下去了,宋蠻快速下床,脫了衣服去衛(wèi)生間洗澡。</br> 可剛站到鏡子面前,肩頭一處鮮紅的印記又讓她呆呆愣住。</br> 手輕輕摸了下,還有些疼。</br> 隱約可見淡淡的齒痕。</br> 記憶至此越來越清晰,她想起被江其野從墻上環(huán)腰抱起,想起他撕扯自己的衣服,想起自己被重重地丟在床上,他扯開領(lǐng)帶俯.身而下的所有畫面。</br> 可是后面發(fā)生了什么,就記不太清了。</br> 水霧爬滿鏡子,模糊了畫面。宋蠻小心翼翼地用手一點(diǎn)一點(diǎn)抹開,再次看到肩頭那處紅痕后,還是控制不住崩潰了。</br> 都這樣了,后面發(fā)生了什么還需要想嗎。</br> 她都干了什么荒唐事……</br> 顧不上洗澡,宋蠻馬上返回床上,試圖去尋找兩人發(fā)生過的證據(jù)。可是床很干凈,沒有任何曖昧的印記,最多是床單有些凌亂。</br> 什么都看不出來。</br> 宋蠻沒了底,坐在床頭拍著臉罵自己——</br> 宋蠻啊宋蠻,每天都在走鋼絲,終于走出火來了吧。</br> 正懊惱著,門鈴打斷思緒。</br> 宋蠻下意識地以為是江其野又回來了,輕輕挪步到門口,從貓眼里看了下,還好是向芊芊。</br> 這姑娘手里捧著一個大盒子,焦急地站在門外。</br> 宋蠻打開門:“你怎么來了?”</br> 向芊芊跺著腳,“嗚嗚嗚蠻蠻,我今天早上睡醒看日期猛然發(fā)現(xiàn)記錯你的生日了,我一直以為是今天,其實(shí)我蛋糕早就定好了!你不會怪我忘了吧?”</br> 說完,向芊芊雙手捧上蛋糕,“生日快樂!”</br> 這人叭叭兒的說了一堆,宋蠻聽完愣了愣,看著她手里的性感比基尼蛋糕,驀地笑出來。</br> 沒想到,這個小麻雀還記著自己的生日。</br> 一陣莫名的感動涌上心頭,宋蠻暫時忘了自己和江其野的事,把她拉進(jìn)屋:</br> “至于怎么隆重嗎,我又不是三歲小孩。”</br> “當(dāng)然至于,這可是你回來的第一個生日。”向芊芊說著從背后又變出一個禮品袋,遞給宋蠻:“吶,禮物!”</br> 宋蠻看了眼,無奈笑:“過于破費(fèi)了啊姐妹。”</br> 向芊芊出手闊綽,十多萬的包隨手就來。</br> “早就準(zhǔn)備好了,你不準(zhǔn)跟我客氣,必須收下!我也有一只同款不同色的,咱們這是姐妹包!”</br> 雖然昨天的生日的確過得有些糟心,清早醒來的畫面更是讓宋蠻到這會兒都還無法平靜,但向芊芊的出現(xiàn)多少緩和稀釋了心里的悶郁。</br> 她想起高中時和向芊芊就是這樣,大到限量運(yùn)動鞋,小到手機(jī)殼、發(fā)圈這種小東西,兩人都會用一樣的,無論誰買了新款,都會同時給對方買另一種顏色。</br> 想到這里,宋蠻覺得自己對閨蜜隱瞞和江其野的事似乎太不真誠。</br> 她嘆了口氣,抓住向芊芊的手,“其實(shí),有件事我想告訴你。”</br> “什么事?”向芊芊眨眨眼,開玩笑似的,“瞧你這欲言又止的樣子,該不會是跟誰一夜情了吧。”</br> “……”</br> 就沒見過一語中的這么準(zhǔn)的。</br> 臨到關(guān)頭冷靜下來,這事如果真要從頭到尾的說,不僅難以啟齒,發(fā)展到現(xiàn)在,甚至有點(diǎn)可笑了。</br> 宋蠻想了會兒,還是放棄了傾訴的想法。</br> “咦?”向芊芊忽然指著她身后的梳妝臺,“那是誰送你的禮物?”</br> 禮物?</br> 宋蠻聞聲轉(zhuǎn)過去看。</br> 梳妝臺上,一個很小的盒子靜靜地?cái)[放在那。</br> 包裝得很精致。</br>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向芊芊先一步走過去,而后發(fā)出夸張的聲音,“哇,J家的首飾?”</br> 宋蠻也走過去看。</br> 的確是很著名的珠寶品牌J家的首飾盒,可她想不起自己什么時候買過這個牌子的東西。猶豫著打開后,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條鎖骨鏈。</br> 鏈子很細(xì),很精致。</br> 向芊芊羨慕地說,“這個是J家的限量款,我之前想買都沒買到,誰送你的啊?”</br> 宋蠻自己都不知道。</br> 但這個家,有,且只有江其野在昨晚來過。</br> 向芊芊拱了她一下,“不會是一夜情對象留下的信物吧?”</br> “別胡說。”宋蠻故作鎮(zhèn)定地編過去:“就是一個普通朋友送的。”</br> “普通朋友?”向芊芊拿起項(xiàng)鏈,笑得意味深長,“J家鼎鼎大名的touch系列,哪個朋友送的,你可上點(diǎn)心,說明他很想touch你哦。”</br> 向芊芊邊說邊在宋蠻身上到處亂摸,宋蠻笑著躲的同時,又乍然想起肩頭的那個紅痕。</br> 江其野這個變態(tài)!</br> 占了便宜還要送這么一條鏈子內(nèi)涵誰?</br> “對了。”偏偏向芊芊又哪壺不開提哪壺,“江其野就住你對面誒,你們倆沒有日久生情吧?我看上次他教你打球還挺認(rèn)真的。”</br> 宋蠻心里咯噔了下,馬上否認(rèn),“當(dāng)然沒有。”</br> 她現(xiàn)在只想打他一頓,最好是能打到失憶,徹底忘掉昨晚的事。</br> 兩個姑娘一起吃了午飯補(bǔ)慶祝了生日,送走向芊芊,宋蠻坐在空蕩蕩的家里,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么,莫名覺得整個家都是江其野的味道。</br> 她換掉床單,心煩意亂,努力在腦中抹掉昨晚所有不堪的回憶。</br> 可越想忘,越忘不掉。</br> 物業(yè)這時敲門,“宋小姐你在家嗎?”</br> 工作人員手里捧著一個盒子,“這是昨天晚上有人托我們轉(zhuǎn)交給您的,因?yàn)樘砦覀儧]有來打擾。”</br> 熟悉的粉色包裝。</br> 宋蠻對這個盒子一點(diǎn)都不陌生。</br> 這些年每年過生日,她都會收到這么一個禮盒,或是放在自家門口,或是托人送來。一開始宋蠻也查過監(jiān)控,可發(fā)現(xiàn)對方從未露面,都是找的陌生人轉(zhuǎn)送,毫無頭緒。</br> 久了宋蠻也不去追查了。</br> 禮物她找人看過,沒有問題,很安全。</br> 想著既然對方想以這樣的方式來表達(dá)祝福,自己也不必強(qiáng)行違背他的意志。</br> 或許,某天他終會愿意站出來,</br> 打開禮盒,果不其然,又是一只可愛的洋娃娃和生日卡片——</br> “蠻蠻,生日快樂,健康平安!”</br> 宋蠻輕笑,自己都24歲了,對方每年送的都是各種各樣的卡通娃娃,像哄小女生一樣。</br> 這些年林林總總的加起來,在飄窗那已經(jīng)堆成了一排。</br> 宋蠻把這個也一起放了上去。</br> 然后輕輕地對著娃娃們說,“謝謝你了。”</br> 今天是周末,宋蠻休假。下午原打算去市圖書館翻一些氣象資料,誰知周春陽打來電話。</br> “蠻蠻,對不起,媽媽昨天臨時有急事沒能來。”</br> 她嗓子沙啞得很,像是一夜沒睡。</br> 最難受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宋蠻現(xiàn)在已然恢復(fù)素日的冷靜。</br> “沒事。”她淡淡的說。</br> 那頭頓了頓,疲憊地開口:“昨晚你徐叔叔胃出血,在醫(yī)院搶救到半夜,我和穆風(fēng)一直陪著,蠻蠻……”</br> 周春陽嘆了口氣,“媽媽沒有忘記你的生日,只是昨天真的太突然了,醫(yī)院打電話下病危的時候我腿都軟了,話也說得語無倫次。對不起,改天媽媽給你補(bǔ)過好嗎。”</br> 這個劇情是宋蠻萬萬沒想到的,她握著電話怔了怔,好半晌才開口,“你們在哪家醫(yī)院?”</br> -</br> 徐礪是個生意人,平時應(yīng)酬就多,前幾天連著喝了幾個局,昨天傍晚在公司突然發(fā)病,還好醫(yī)院搶救及時,脫離了危險。</br> 宋蠻提著果籃,買了兩盒養(yǎng)胃的燉品找到病房的時候,他人還躺在床上,暫時不能進(jìn)食。</br> 周春陽陪在床邊,一向保養(yǎng)精致的臉上也難掩憔悴。</br> 宋蠻輕輕敲門,周春陽抬起頭,馬上對徐礪說,“快看,蠻蠻來看你了。”</br> 徐礪轉(zhuǎn)過頭,看到站在門口的宋蠻,馬上努力地想要坐起來。</br> 宋蠻趕緊走進(jìn)去,把東西放在床頭。盡管醞釀了一路,可“叔叔”兩個字到嘴邊時還是生澀地喊不出口。</br> “不用起來了。”</br> 宋蠻有些局促,頓了頓,“您還好吧?”</br> 徐礪擺擺手,“沒事,老胃病了,就是把你媽折騰了一夜。”</br> 宋蠻見他雖然臉色略差,但精神還不錯,便也放了心。</br> 她左右看,“穆風(fēng)呢?”</br> 周春陽告訴她:“剛剛出去了,馬上回來。”</br> “噢……”</br> 生疏的一家人一時間沒有太多話題,畫面忽然冷場,宋蠻坐了會,起身說:</br> “我就是來看看,您沒事我就先走了。”</br> “等等。”徐礪忙對周春陽說,“把那個給蠻蠻。”</br> 周春陽也想起了什么似的,轉(zhuǎn)身去翻包,不一會從里面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宋蠻:“吶,你徐叔叔送你的。”</br> 宋蠻愣住,“送我?”</br> “聽說你上班坐地鐵,你徐叔叔心疼你,早就訂好了,打算昨天給你的,誰知道突然出了這個事。”</br> 周春陽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把車鑰匙。</br> “車就停在家里,你隨時回去開走。”</br> 宋蠻當(dāng)然受不起這么重的禮,正要開口拒絕,徐礪好像看出她的想法似的,搶先說:</br> “蠻蠻,這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br> 頓了頓,“你是穆風(fēng)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女兒,我徐礪的女兒怎么能擠地鐵上班。”</br> 當(dāng)年周春陽和徐礪結(jié)婚,宋蠻義無反顧地出國,外界都不知道徐礪還有個繼女。</br> 而這對父女也幾乎從沒交流過,宋蠻對徐礪的了解都是通過各種媒體報(bào)道。</br> 徐家是做超跑生意的,家底豐厚,徐穆風(fēng)更是明城出了名的超跑小少爺。都說徐家的車庫是超跑博物館,所以徐礪說出這樣的話也不稀奇。</br> 一個做車生意的人,怎么能允許自己的女兒去坐地鐵?</br> 哪怕只是繼女。</br> 這些年徐礪逢年過節(jié)會給宋蠻發(fā)祝福的短信,其他時間都保持著距離,不打擾,不強(qiáng)求。這也是宋蠻能逐漸敞開心懷接受的原因。</br> 可無論如何接受,都比不過親父女的血脈。</br> 雖然她那個爸爸如今都不知道去了哪。</br> 宋蠻抿唇,“謝謝您的心意,但我——”</br> 本想以自己開車技術(shù)不佳做理由拒絕,誰知話未說完,另一個聲音插.進(jìn)來。</br> “磨蹭什么,送你就送你,不就一輛車嗎,又不是把家底掏給你了。”</br> 徐穆風(fēng)忽然從背后出現(xiàn),把鑰匙塞到宋蠻手里,一臉嫌棄道:“趕緊開走,停我那占地方。”</br> 宋蠻:“……”</br> 因?yàn)樾炷嘛L(fēng)的強(qiáng)勢干預(yù),宋蠻最終不得不拿下了鑰匙。</br> 兩人從醫(yī)院出來,宋蠻無奈抱怨,“你跟著瞎起什么哄,這車幾百萬,我拿著不燙手嗎。”</br> 徐穆風(fēng)半天沒回應(yīng),宋蠻走著走著停下看他:“怎么不說話?”</br> 徐穆風(fēng)手抄在褲兜里,低著的頭緩緩抬起,盯著宋蠻半晌:</br> “昨晚我給你打過電話,是個男人接的。”</br> 宋蠻一怔,馬上想起早上江其野走的時候說——“昨晚有個叫MF的給你打過電話。”</br> 宋蠻手機(jī)里對徐穆風(fēng)的備注就是MF。</br> 當(dāng)時自己完全沉浸在竟然和江其野睡了一夜的難以置信里,忽略了這件事,現(xiàn)在猛地反應(yīng)過來,宋蠻亂了幾秒,穩(wěn)住心神說:</br> “昨天不是我生日嗎,喝多了,朋友幫我接的電話。”</br> 徐穆風(fēng)似信非信地看著她,過了幾秒,莫名的一笑。</br> 把宋蠻笑心虛了。</br> “你笑什么?”</br> 為了遮掩自己的那點(diǎn)心虛,宋蠻又先發(fā)制人:“說起來,姐姐過生日,你一點(diǎn)表示都沒有嗎?”</br> 徐穆風(fēng)掏掏耳朵,一臉不屑,“誰承認(rèn)你是我姐姐,自作多情。”</br> 小少爺說完帶上墨鏡,“走了,拜。”</br> 宋蠻跟著追了兩步,“徐穆風(fēng)你做個人吧,捎我回市區(qū)!”</br> 然而徐穆風(fēng)相當(dāng)無情,頭也不回,“早點(diǎn)去把你的破車拿走,別占我車庫。”</br> “……”</br> 徐礪在的這家私立醫(yī)院環(huán)境好,價格貴,就是路途遠(yuǎn),地處郊區(qū),圖一個空氣新鮮,適合病人療養(yǎng)。</br> 從市區(qū)打車來容易,可叫車回去就難了。</br> 能來這里看病的,非富即貴,誰家還沒個車接送。</br> 宋蠻用打車軟件試了半天,無人接單。</br> 倒不是自己沒能力買車,只是當(dāng)初回國的時候想著自己單身,保護(hù)環(huán)境綠色出行挺好,沒想到今天竟然把自己綠到了死角。</br> 眼看天陰了下來,好像要下雨。</br> 宋蠻真想和徐穆風(fēng)那個沒良心的弟弟斷絕關(guān)系。</br> 實(shí)在沒辦法,宋蠻開始搜索附近有沒有公交路線,剛打開地圖,一輛車忽然停到面前。</br> 以為是徐穆風(fēng)良心發(fā)現(xiàn)又滾回來了,宋蠻馬上抬頭,卻看到緩緩落下的車窗里,是一張熟悉到如今令她有些無措的臉。</br> 無措不是別的,而是尷尬。</br> 巨大的尷尬。</br> 說實(shí)話她到現(xiàn)在還沒整理清楚自己的立場,前期為了引誘江其野鋪墊了那么多,都被昨天的一夜荒唐毀了。</br> 至此,這個游戲是中止還是繼續(xù)——</br> 她還沒想好。</br> 不知道江其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宋蠻下意識想要擋一下臉,可車都停在自己面前了,顯然是已經(jīng)看到了她。</br> 擋不擋的,已經(jīng)沒了意義。</br> 算了,不就是睡了一覺。</br> 無論是身材還是顏值,她都沒吃虧。</br> 宋蠻索性讓自己瀟灑一點(diǎn),裝作無事發(fā)生,“這么巧。”</br> 江其野坐在后座,司機(jī)下車過來打開車門,“小姐,請。”</br> 這一舉動弄得宋蠻有些莫名。</br> 她什么時候說要上車了。</br> 她現(xiàn)在一點(diǎn)都不想看到這個男人好嗎?</br> 雖說是自己自作孽喝多了酒還涉嫌蓄意勾引,可他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竟然就不知廉恥地順桿而上了。</br> 腹誹歸腹誹,宋蠻還是藏起了情緒,故作溫柔微笑:“不用了,我在等人。”</br> 江其野從車?yán)锟戳怂谎邸?lt;/br> 這一眼,看得宋蠻心頭突突的跳。</br> 果然,幾秒后,男人下車,直接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br> 或者更準(zhǔn)確一點(diǎn)的描述是,</br> 強(qiáng)制性地扣住她的手腕,把人送到車?yán)铩?lt;/br> 直到車門關(guān)上,宋蠻都沉浸在不可思議的震驚里。</br> 江其野是瘋了還是飄了?</br> 他這個行為跟綁架有什么區(qū)別?</br> “我說了我在等人。”</br> 江其野不咸不淡地回:“聽見了。”</br> 宋蠻無言以對,“聽見了你拉我上車做什么?”</br> 江其野沉默了一會,轉(zhuǎn)過來,眸光暗沉地看著她。</br> “需要理由嗎。”</br> ……宋蠻不知道為什么只是睡了一夜,江其野就能豪橫到這個地步,好像自己完全成了他的私有物一樣。</br> 礙于司機(jī)在場,礙于自己立了這么久的美艷溫柔人設(shè),她只能暫時把不滿克制下去。</br> 反正這會兒也沒法回市區(qū),上都上了,就當(dāng)是坐趟免費(fèi)的順風(fēng)車。</br> 沉默著扭過頭看窗外風(fēng)景,腦子里卻還被昨晚兩人糾纏在一起的畫面擾亂著,宋蠻心靜不下來,偏偏這事又怪不得他人,成年人的意外,自己也有責(zé)任。</br> 只是為什么是他。</br> 宋蠻越想越亂,垂眸按了按太陽穴,身邊的男人忽地開口,“你怎么會來安和醫(yī)院。”</br> 宋蠻本不想搭理,可又莫名想刺他兩句,于是吐出兩個字:“看病。”</br> “什么病。”</br> “肩膀被人咬了,外傷。”</br> 江其野一頓,明白過來,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br> 靜了兩秒,“那醫(yī)生告訴你怎么處理了么。”</br> “當(dāng)然。”</br> “嗯。”男人應(yīng)了聲,宋蠻余光看到他輕輕理了下領(lǐng)結(jié),而后對著窗外輕描淡寫道:</br> “也許以后你會習(xí)慣這樣的傷。”</br> 宋蠻一噎,轉(zhuǎn)身看著他:“你——”</br> 她本想罵一句無恥變態(tài),突然的鈴聲打斷兩人對話。</br> 江其野接起手機(jī):</br> “嗯,不巧,剛剛過來,醫(yī)生說您做檢查去了。”</br> “無妨,等您康復(fù)了再約。”</br> 看似在寬慰病人,卻像沒有感情的機(jī)器發(fā)出的聲音,讓人感覺不到半點(diǎn)真實(shí)的溫度。</br> 真的應(yīng)了圈內(nèi)盛傳的那句話——</br> 江其野是沒有心的。</br> 他真的會愛人嗎?</br> 宋蠻忽然有些不確定了。</br> 裝模作樣地演了一路云淡風(fēng)輕,好不容易到了停車場,宋蠻下車:</br> “謝謝,我先上去了。”</br> 緊趕慢趕地按好電梯門,終于沒有被這個男人跟上。</br> 宋蠻心里其實(shí)挺亂的,事情變卦得太快,脫離預(yù)期發(fā)展,她需要時間去想清楚。</br> 回到家,關(guān)門的一瞬間,男人的手臂突然橫插進(jìn)來,強(qiáng)制按住不松開。</br> 嘭的一聲,嚇了宋蠻一跳。</br> 江其野手擋在門旁,冷著臉的樣子莫名令人生畏。</br> “你跑什么。”</br> 不跑對著一個昨晚把自己從頭到腳都要看光了的人說什么?</br> 問一句我身材如何嗎?</br> 宋蠻內(nèi)心是崩潰的,臉上卻努力淡定:“沒有,就是有點(diǎn)累了,想早點(diǎn)回來休息。”</br> 男人不說話,眸色漆黑。</br> “不早了,要不你——”</br> 后面的話宋蠻沒能順利說出口。</br> 因?yàn)樵谶@之前,江其野已經(jīng)攥住她的手臂,把人拉住,齊齊進(jìn)了家門。</br> 黑暗中,一股涼意直沖宋蠻頭頂。</br> 她趕緊摸到燈的開關(guān),打開燈。</br> 亮光讓她稍微安心了些。</br> 四目相對,男人身影沉沉的,眼中情緒不明。</br> 宋蠻沉住氣:“你要干什么?”</br> 江其野視線落在宋蠻修長的脖頸處,像是看不清似的,又捏著她的下巴抬起。</br> “項(xiàng)鏈怎么不戴。”</br> 宋蠻討厭這樣的居高臨下。</br> 她打開他的手,“不想。”</br> 說著,去化妝桌前拿起首飾盒,遞給江其野。</br> 江其野明白她想要干什么,卻視若無睹地重復(fù)問了一遍,“為什么不戴。”</br> 還是那種,淡淡的,冷冷的,沒溫度的聲音。</br> 聽得人莫名煩躁,起火。</br> 宋蠻克制住情緒,把盒子塞到他手里,學(xué)著他的話:</br> “需要理由嗎?”</br> 兩人目光對視片刻,帶隱約的對峙。</br> 空氣靜謐了好一會——</br> 江其野面無表情地打開首飾盒,從里面拿出項(xiàng)鏈。</br> 他牽著宋蠻的手,把人拉到面前,輕輕撩開她頸后的長發(fā),動作比起剛才倒是溫柔了不少。</br> 男人修長的手指若有似無地撩過皮膚,伴著淡淡的冷香,讓宋蠻一時分了神。</br> 她不懂他這個舉動的意思。</br> 內(nèi)心莫名泛起不知從何起的悸動,悄悄的,像十七歲的少女,在身體里蕩開層層竊喜的漣漪。</br> 仿佛下一個畫面就應(yīng)該是少年溫柔的告白。</br> 然而不是。</br> 項(xiàng)鏈戴好后,江其野淡淡地丟下一句命令:“不準(zhǔn)取下來。”</br> 冷硬的聲音碾過耳邊,宋蠻心底那點(diǎn)縹緲的臆想瞬間碎裂,清醒。</br> 她伸手就想去解開,可手剛抬起來就被江其野扣住。</br> 再接著,身體后仰,被壓在身后的餐桌上。</br> 桌上的花瓶搖晃著倒下來,凌亂的玫瑰跌落在宋蠻手腕旁。</br> 畫面意外詭異的美。</br> 宋蠻皺著眉,不甘心就這樣被他制服,下意識想屈膝去頂.開。</br> 可男女力量的懸殊讓江其野毫不費(fèi)力地禁錮住她,甚至騰出另一只空著的手,慢條斯理地摩挲著她細(xì)膩光滑的鎖骨。</br> 好像在品鑒一個藝術(shù)品,不厭其煩的,專心致志的。</br> 宋蠻想動卻動不了,好幾次仰起身都被強(qiáng)硬壓下。</br> 她放棄,只能用言語警告他,“江其野,昨晚只是一場意外。”</br> “不是意外。”江其野終于看了她,喉結(jié)翻滾著薄淡的聲音,“宋蠻,我說過,你要履行你的義務(wù)。”</br> 宋蠻怔了怔,這才恍惚想起自己還有一件未完成的,被江其野強(qiáng)行按頭的交易。</br> 她耐著性子平靜下來,“什么義務(wù)。”</br> 江其野俯視著這張精致勾人的臉。</br> 這是他無數(shù)次在深夜里,在夢里墮入深淵的欲.望根源。</br> 也是他從一開始就甘愿吞下的毒.藥。</br> 他想要她。</br> 以各種方式。</br> 江其野身體輕輕下壓,俯在她耳邊暗啞地說:</br> “取悅我,像昨晚那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