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番外上
沈妄把車子緩緩?fù)T谲囄簧? 拔下了鑰匙。拉開車門, 京市柔和的微風(fēng)拂面而來,撥亂了他的頭發(fā)。天空明凈如洗,像是一幅清透的水彩。沈妄下車把座位上一個精致的禮品袋放進了后備箱里。
在鄭楊彬把鑰匙放到他手心的那一刻, 沈妄下意識的緊緊攥住。他心里知道,自己這輩子是跑不了了。
一把鑰匙的誘惑太大。沈妄兩世兜兜轉(zhuǎn)轉(zhuǎn), 漂浮無依,人生中很多時候都是在黑暗里踽踽獨行, 才分外疏離淡漠, 甚至一度以為,自己一生都不過是一個虛妄的夢境。直到有個人打破了他和現(xiàn)實世界的壁壘,直到有個人強勢的走進來。驚醒了他心底貪婪的欲、望, 那么, 他還能放手嗎?
當(dāng)然不能。
沈妄感受著掌心里鑰匙的棱角和觸感,覺得從來沒有過的安穩(wěn)。
蘇黎世的房子是鄭楊彬早就準(zhǔn)備好了的, 終于到這一天, 他可以理所當(dāng)然的把鑰匙交到另外一個人手上。他早已看透了沈妄的弱點,不就是一個人太久,渴望身邊有個人陪著么?他不但會滿足他,還要讓沈妄知道,除了自己再沒有別人。鄭大公子早早賠了一顆心進去, 當(dāng)然要把人牢牢拴在自己身邊。
他們在蘇黎世一住就是就是將近一年。在這一年里,他們走遍了每一個街區(qū),踩過了每一條山脈。在高聳的教堂下面感受光影的錯落, 在老舊的石橋上感概光陰的難住。
等到絲絨般的夜幕一層層蔓延上去,就靜聽整個城市的呼吸,相擁而眠。這個城市有太久的歷史,也承載了太多的故事,或許正是因此,夜晚才格外的靜謐。
總是在沈妄睡著之后,鄭楊彬才閉上眼,但是他不知道,在他進入夢鄉(xiāng)之后,沈妄無聲的睜開眼,看著他的睡顏許久,才慢慢入睡。
沈妄都有點兒好笑,明明一切都是真的,他又為什么還會覺得患得患失。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從本質(zhì)上說,他也是不合理的,那么,本我為何?如今確實存在的他又是誰呢?
沈妄覺得自己其實是病了的,但他一點兒也不擔(dān)心,因為他身邊就有一劑良藥。
在他為之所困的時候,只要把那個人壓在床上,徹底的侵犯占有,然后所有的魔障,就全都煙消云散了。只有懷里溫暖、充實。這個高高在上的人在他懷里蟄伏的感覺,他很享受。
在鄭楊彬生日的那一天,沈妄裝作忘記的樣子,鄭大公子一整天都神情郁郁。直到晚上,他們上床休息,鄭楊彬破天荒沒有強勢的摟住沈妄的腰,反而轉(zhuǎn)身背對著他。
沈妄從后面抱住他,然后把一個東西塞進了他嘴里。一股綿長的苦澀頓時在鄭大公子的口腔里融化開來,苦澀之后,又是甜蜜。熟悉的味道……他翻身把沈妄壓到床上,揪著他的領(lǐng)子,低頭吻了上去。
——愛情是巧克力的味道,苦澀之后總有甜蜜。
——你的愛人應(yīng)該無條件的相信你,任何時候都不需要你的解釋和辯駁,真愛無言。
沈妄的手鉆進了鄭楊彬的衣服里,在柔滑結(jié)實的肌肉上游走。直到今天,他特意去給鄭楊彬買他喜歡的那家巧克力的時候,才知道,當(dāng)年那塊巧克力,竟然有這樣的含義。
空氣里發(fā)出輕微的幾下聲響,鄭楊彬睡衣的扣子一顆顆崩開了。
沈妄吮吸著他的喉結(jié),拉下他的腰,自下而上進入。看著身上的人難易抑制的揚起脖頸,胸口起伏。發(fā)出含糊的聲音,不知道是難受還是舒服。沈妄眼眸深沉,就要用力,卻被按住了肩膀,鄭楊彬低頭看他,不許沈妄動作,然后,掌握了主動權(quán)。
沈妄忽然伸手按住鄭楊彬的后腦勺,在他的耳邊小聲說,“生日快樂。”然后含住了鄭大公子的耳垂。
身上的人呼吸忽然輕輕一滯,沈妄翻身把他壓到身下,徹底而強勢的占有。
等到第二天早上,沈妄早早起來,□□著上半身在廚房里做早點。
他們大多在外面吃,或者指定廚師做好了送來,不過常常沈妄也會煮一鍋面條,兩人分著吃掉。鄭楊彬的藥還在一直吃著,他的身體如今已經(jīng)恢復(fù)得不錯了。只是那場車禍已經(jīng)傷了底子,卻無法恢復(fù)當(dāng)年可那樣了。
每當(dāng)他在廚房下面的時候,鄭楊彬就從后面環(huán)住他的腰。站在廚房里,食物的熱氣蒸騰上來,鍋發(fā)出輕微的聲音,香氣漸漸彌漫。而兩人,相依相偎。握住腰上泛涼的雙手,沈妄心里柔軟。
他們在瑞士呆了一年多,因著國內(nèi)的事務(wù),終于還是要回來一趟。沈妄準(zhǔn)備把國內(nèi)市場這邊交給副總,他自己準(zhǔn)備著手開拓海外市場。不過回來除了公司事情之外,還有另一件事情。
上個月,他收到了小護士的郵件,小護士說自己準(zhǔn)備結(jié)婚了,問沈妄能不能來參加婚禮?
這么幾年過去,兩個人都沒有什么聯(lián)系,孟子瑤直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這個曾經(jīng)她砰然心動的男人在商場上究竟是怎樣的叱咤風(fēng)云。然而那份朦朧的感情卻已經(jīng)深藏心底,她隱隱約約知道,他們可能再也不會有什么交集,卻終究是,被這個人驚艷了時光。
想起小護士做了一桌好菜羞赧一笑,沈妄正好要回國,還是決定順便去看一看她。沈妄也想知道,她嫁的那個人怎么樣。畢竟,是他重活一世,偏轉(zhuǎn)了事情發(fā)展的軌跡,擾亂了她的姻緣。
想起孫伯顏和舒遠(yuǎn)楚那有點不清不楚的味道,沈妄搖頭輕笑,說不定對孟子瑤來說,還是好事呢?
不過這事情卻沒法給鄭楊彬說,因為沈妄沒辦法解釋自己為什么對小護士心懷愧疚。免得他多想,沈妄也就沒有特意提。
車子停下的地方叫做“流光新筑”。
周君誠這幾年一直在做地產(chǎn),不過走得是政府的路子,勢態(tài)良好。加上暗地里一些軍火生意,家里也終于放了一些權(quán)力到他手上,樂得周君誠手舞足蹈。總算不用被他家老爺子看著限著了。轉(zhuǎn)頭就給自己弄了處風(fēng)景優(yōu)美適宜居住且距離周家主宅倍兒遠(yuǎn)的房子,從家里面搬了出來,美名其曰,為了工作之便。
沈妄剛從公司過來時,路過一家商場,就順手給小護士買了見禮物。他沒想教鄭楊彬知道,就先收到后備箱里了。
完了進了房子,在傭人的指引下上了樓,向外挑出的巨大平臺上,只有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拿著本雜志。景俊辰正好回過頭,見到沈妄,眼睛一亮。
“阿慎,回來了。”
沈妄點點頭,在他對面坐下。景俊辰穿著一件白色休閑裝,袖子挽在胳膊肘,腕上帶著烏金色的手表。十分有世家子弟的貴氣。
這時,打量了他一下,搖了搖頭,專注的看著他,“這幾年見見你是越發(fā)的難了。”
沈妄拍拍他胳膊,如今他和鄭楊彬基本在國外,見一面確實不易。不過景俊辰也不是兒女情長的人,現(xiàn)在說這個也不過是一時感慨罷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即使聚少離多,感情卻在那兒,他們幾個也不會就這么生分了。
“怎么沒見楊彬和君誠?”沈妄問他。鄭楊彬今天早早就過來了,現(xiàn)在卻沒有在?
才說完,就見著周君誠臉上帶笑,勾著鄭楊彬的肩膀走過來。后面還跟著一個男子,挺拔銳利,冷毅沉穩(wěn)。
沈妄和景俊辰都沒站起來。鄭楊彬拉了把椅子坐在沈妄身邊,周君誠和那人也都坐下了。沈妄這才看清楚,正是周君誠的大哥周子松。
鄭大公子才坐下,沈妄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當(dāng)年聽說關(guān)于他喜歡鄭大公子的流言忽然從腦海里浮上來,沈妄心里隱隱有些不快。
鄭大公子和景俊辰說著話,并沒有轉(zhuǎn)身去看沈妄,手卻回握過去,眼角染上了笑意。
周子松眼神毫不避諱的落在沈妄和鄭楊彬交握的十指上。
沈妄心里更不舒服了。
就聽周子松說,“這位就是沈總了?”
沈妄清淡的看過去。
周君誠雖然看似輕浮,其實心思極細(xì),一過來他立刻覺出沈妄對自家大哥有些不待見,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關(guān)節(jié)。本來他和楊彬早早就到了,周子松忽然打電話說要過來,還要和鄭楊彬單獨談一談。他大哥從軍之前對楊彬那么些陳年舊事他自然門兒清,要是讓沈妄知道他大哥在自己的地盤上挖墻角,他周少還要不要好好過日子了?
他也就厚著臉皮跟著一起去了。
不過沈妄一來沒看著人,過一會兒他家那位才和曾今的追求者雙雙出現(xiàn),心里必然是不樂意的。
沈妄平日里十分低調(diào),在圈子里其實并不出名,和齊家的關(guān)系也被好多人看做是抱上了齊家的大腿,并不信服他的能力,也并不知道他如今在齊家的地位。畢竟,圈子里向來是講身家背景的。沈妄么,平步青云,總是與那些世家子弟不同。
只是周君誠心里對沈妄的手段卻門兒清,如今有齊家在后面,就是周家也不能招惹的起。他大哥在軍部很有地位,隱隱就是周老爺子的接班人,素來自視甚高。兩人要是沖突起來——
這樣想著,周大少“嗨”一聲,截下了沈妄要回答的話,拉過椅子挪到周子松和鄭楊彬之間坐下了。擋住他大哥的目光,毫不猶豫的揭了底,“沈妄前一陣才上了《pod財經(jīng)周刊》,我記得那一篇專訪你有看么,怎么看了照片卻認(rèn)不出人了。”
周大少忽然想起來了,兩人要是沖突起來,沈妄這邊還有一位鄭大公子呢,他哥是妥妥沒勝算。
周子松哽了下,“久仰沈總大名,只是聞名不如見面,沈總本人可比照片上風(fēng)采出眾多了。”
“過獎。”沈妄只淡淡吐出兩個字。
幾個人轉(zhuǎn)而說起別的,一年多沒見面,要說的還挺多。
周子松在給鄭楊彬開口說明白自己心思之前,他們幾個在圈子里玩得特別好,那時候,鄭楊彬還沒有遇到沈妄。后來被鄭楊彬拒絕了,他就按著家里的安排參了軍,這么些年幾乎都沒有回來。只是如今坐在一起聊起來,沈妄才發(fā)現(xiàn)他對鄭楊彬的了解十分多,他們仨基本算得上一起長大,彼此都十分了解,經(jīng)年未見,說起當(dāng)年許多趣事,都心有靈犀,沈妄對這些一點也不知道。心里也就越加不舒服起來。
只是沈妄卻無意爭口舌之快,他支著下巴看向窗外,要不是周子松是周君誠的大哥,他還真要做點什么教自己舒服一點。
“沈總怎么不說話,是覺得沒意思?”周子松忽然從話題里抽身出來,專門偏頭問沈妄。
沈妄笑了笑,沒說話。
周子松卻繼續(xù)說道,“對了,不知道沈總和楊彬認(rèn)識多久了?”
這兩句話,連在一起問,真是挑釁極了。
鄭楊彬眼神深深沉沉,身體就要一動,沈妄手上用力,把他拉住了。
“認(rèn)識是不算久。”
沈妄放松的靠椅背上,在拉過鄭楊彬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把玩,一個一個把手指密密的扣緊了,舉起來晃了晃,然后松開了。
站起身沖著眾人笑了下,附身在鄭楊彬額角印下一吻,“楊彬……君誠,俊辰你們先聊著,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別呀,好久見個面,要不玩點別的?我們出去打場球?”周大少一驚,也跟著站起來,沈妄這可是真的生氣了?
景俊辰也看著沈妄,帶著點擔(dān)心。
“不了。”沈妄擺了擺手,利落轉(zhuǎn)身就走了。
鄭楊彬忽的站起來,氣勢迫人,直視著周子松,“你這是什么意思?”
周子松笑了下,“沒什么意思啊,就是隨便聊聊。”
“是么?”鄭楊彬伸手揪住了周子松的領(lǐng)子,提起來,陰沉沉開口,“上次那批貨走得哪條線你以為我不清楚?嗯?”
周家一直在暗地里走私軍火,具體經(jīng)手對象和路線都是至關(guān)重要且十分隱秘,一但泄露出去,周家就真的玩完了。鄭楊彬話里的威脅之意讓周子松和周君誠瞬間都白了臉。
一說完,鄭楊彬就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了。他心里還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沈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