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常福在外頭聽著殿內(nèi)的聲音一宿沒有睡,他聽見里頭是有動靜的,而且還不像是沈姑娘一個人的響動,這讓他老淚縱橫的直想找人分享快樂。</br> 國師果然沒有騙人,沖喜果真管用。</br> 常福一直在外頭等著,想要等里頭出現(xiàn)陛下的聲音,陛下最不喜歡有人自作主張的打攪他了,可這么一等就等到了天光大亮。</br> 臨近天明的時候他沒忍住閉眼打了個盹,這會被清早的寒意凍得打了個哆嗦,趕緊回頭去看緊閉的殿門。</br> “里頭可有動靜?”</br> 他能睡覺小太監(jiān)可就不行了,趕緊搖了搖頭,“奴才一下都不敢眨眼,陛下沒有召人。”</br> 這讓常福的心又瞬間沉了下去,昨夜他明明聽見床榻吱嘎的聲音,而且恍惚間好像還聽見了陛下和沈姑娘的聲音,難道都是他在做夢不成?</br> 算著時辰還早就想再等一等,他是既想進(jìn)去又害怕進(jìn)去,生怕看到的不是他想見到的情景,只能安慰自己陛下初次臨幸沈姑娘肯定是勞累了還未醒。</br> 可有的人卻偏生等不及要來找不痛快,宮門口傳來了小太監(jiān)的通報聲,“常爺爺,太皇太后到殿前了。”</br> 常福暗罵了一聲陰魂不散,然后逼著自己帶上笑臉迎了出去,“奴才常福給太皇太后請安。”</br> 太皇太后看著臉色也是熬了一整夜未眠,但她卻是神采奕奕容光煥發(fā)的模樣。</br> 她的人可都安排好也探聽清楚了,昨夜殿內(nèi)可是動靜很大呢,趙淵本就只剩一口氣了,再來個小姑娘一夜折騰可不連命都要搭進(jìn)去了。</br> 她后來終于想清楚了,高呂榮非要沖喜,不就是想要讓趙淵留下子嗣嗎?</br> 那她就助高呂榮一臂之力,不管昨夜成不成,這么一番折騰趙淵肯定是活不了了,一個快死的人還行房事簡直是不要命。</br> 她昨夜興奮的整宿未合眼,趁著宮門未開就趕來乾清宮,就是為了搶在越王和高呂榮進(jìn)宮之前控制住沈如年,再把害死趙淵的罪名定給高呂榮將他一并鏟除。</br> 太皇太后深吸一口氣掩下臉上的喜色,她聽見自己淡定的道:“哀家來瞧瞧陛下。”</br> 她熬了這么一輩子終于要等到了,她要將這些瞧不起她欺辱她的人通通踩在腳底下,包括趙淵。</br> 這個傀儡一般的太皇太后她早就做膩了,她要當(dāng)攝政太皇太后!</br> “啟稟太皇太后,陛下還未起身。”</br> “哀家知道,但是哀家昨夜夢到了太上皇,斥責(zé)哀家沒能照顧好陛下,唯恐死后無言愧對愧對列祖列宗,哀家得親眼瞧見陛下安好才能放心。”</br> 我呸,愧對列祖列宗?太上皇在世的時候你這老嫗婆就沒侍寢過幾回,先皇既不是從你肚子里出來的你也未曾教養(yǎng)過,若不是陛下抬舉你恐怕什么時候病死在冷宮都無人知曉。</br> 陛下沒生病之前這老嫗婆龜縮在慈寧宮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陛下一生病她倒擺起長輩的譜來了,真是可笑。</br> 但這些常福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嘲諷,面子上還要好聲好氣的應(yīng)承著她。</br> “那請?zhí)侍笃钌宰餍ⅲ胚@就進(jìn)殿稟明。”</br> 還不等常福轉(zhuǎn)身,太皇太后就干脆的打斷了:“不必了,哀家親自去見陛下。”</br> 然后就讓寧嬤嬤和小太監(jiān)摒退宮人開道直接往內(nèi)殿進(jìn),常福來不及攔氣得直跺腳,一邊讓心腹去通知國師一邊跟著追了進(jìn)去。</br> 殿內(nèi)香氣未散,太皇太后一聞便明了了,她故意讓人在殿內(nèi)點(diǎn)上了合歡香就是為了驅(qū)動兩人體內(nèi)的情愫,看來昨夜果然是成了。</br> 寧嬤嬤得了太皇太后的眼色,趕緊讓宮人們守住殿門,一會若是動起手來他們絕不能讓人逃出乾清宮一步。</br> 常福這才發(fā)覺不對,這老嫗婆好像是有備而來,趕緊提高了聲音道:“太皇太后這是做什么?這么多人豈不是要擾了陛下的清靜。”</br> 太皇太后根本沒有搭理他,帶著人大步的往屏風(fēng)后的御床去,不過常福的聲音和宮人們的走動聲驚醒了沉睡的沈如年。</br> 她這一覺睡得格外的沉也特別的累,她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里她正在吃東西卻卡住了,她叫不出聲音也動彈不得。</br> 好在天亮了。</br> 當(dāng)她睜著發(fā)沉的眼皮有些迷茫時就看見床榻前站滿了人,第一反應(yīng)是糟糕,她又起晚了。</br> 吳嬤嬤教的規(guī)矩里有一條就是要按時晨起問安,起晚了今天就又要挨罵餓肚子了。</br> 沈如年迅速的坐了起來,動作過大身上的錦被就順勢往下輕輕一滑,落到了胸口上方正好被她的手給卡住了。</br> 露出了里面穿著的火紅肚兜,沈如年本身就白沒想到衣服下的肌膚更是白皙,尤其是被這紅紅的肚兜襯的猶如雪中紅梅白的讓人晃眼。</br> 可最讓人瞪眼的不是她穿著的肚兜,而是她露在外面的肌膚上留著一道道紅紫色的印子,不僅脖頸上有鎖骨上有,甚至還順著鎖骨往肚兜之下的地方去……</br> 殿內(nèi)圍著的都是宮女們,全都是未出閣的小姑娘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頓時都漲紅了臉迅速的背過身低下頭去。</br> 陛下這也太過狂野了吧?!</br> 就連太皇太后都愣了片刻,還是寧嬤嬤唯恐污了太皇太后的眼趕緊咳了一聲,“沈姑娘見了太皇太后還不行禮。”</br> 沈如年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不是吳嬤嬤,而是進(jìn)宮當(dāng)日見得那兩個壞人,她倒不是因?yàn)楹π叨潜凰麄兊囊暰€看得有些涼颼颼的,才下意識的拉了被子包裹住了自己。</br> 她不喜歡這兩個壞人,好討厭。</br> 跟在后頭進(jìn)來的常福沒瞧見沈如年的樣子,但他看見了其他臉上發(fā)紅的宮女,他是個人精子大概能猜到是撞見了什么畫面就眼前一亮。</br> 裝模作樣的跪下請罪,“太皇太后恕罪都是奴才的錯,太皇太后還是在偏殿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喊陛下起來。”</br> 太皇太后只覺得眼睛都要瞎了,雖然是她讓人準(zhǔn)備的香,但她沒想到這沈如年真是個小狐貍精,一個躺著的活死人都能被她給勾活了。</br> 不過再得寵又如何,到底是個將死之人,昨夜定是因?yàn)榈顑?nèi)點(diǎn)的香,這會越是場面激烈就越是說明趙淵精力耗盡,男子若是不能精固血足那就離死不遠(yuǎn)了。</br> 太皇太后不搭理常福而是去看趙淵,他比之前瞧著更消瘦了,臉色慘白泛著青灰,唇上沒有一絲的血色,就像是個活死人。</br> 只是奇怪的是他和沈如年換了個位置,沈如年在里面他躺在外頭。</br> 不僅如此還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身上衣裳凌亂,露在外面的脖頸也隱約能看見一些紅紫的痕跡,遠(yuǎn)遠(yuǎn)看著就像是歡/愛后留下的印記。</br> “胡鬧!真是胡鬧!哀家若是不來都不知道你們是怎么害的陛下,陛下本就臥病在床,瞧瞧你們這出的是什么餿主意,居然送了個狐媚子到陛下身邊害得陛下成了這幅模樣,來人宣太醫(yī)進(jìn)來!”</br> 太皇太后來之前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隨身帶著太醫(yī),就是為了要第一時間拿到趙淵死的消息。</br> 若是沒死她也不介意送他一程,只要乾清宮被她控制住這內(nèi)廷就是她的天下了。</br> 她不僅宣太醫(yī)進(jìn)來,還要讓宮女去把沈如年從御床上拉下來關(guān)押起來。</br> 常福這才徹底的慌了神,這老嫗婆到底想要做什么,居然敢在乾清宮動手,她是瘋了嗎。</br> “太皇太后所言奴才不明白,這沖喜可是您與國師大人都同意的,而且沈姑娘也是國師大人為陛下千挑萬選的,太皇太后可得三思啊。”</br> “呵,國師權(quán)勢熏天,逼得哀家不得不同意讓這狐媚子給陛下沖喜,現(xiàn)在看到陛下這幅模樣,哀家就算是拼著這條老命也要保住陛下,你們還在等些什么,趕緊把這妖女給拖下去關(guān)起來,若是陛下有個三長兩短的,哀家定要這妖女償命。”</br> 常福趕緊上前要去攔卻被寧嬤嬤給攔住了,“太皇太后您要做什么,這里是乾清宮,可不是您的慈寧宮!”</br> “你這狗奴才居然敢對太皇太后不敬,拖下去杖責(zé)。”</br> 常福這會才明白過來太皇太后想做什么,這是要弒君要造反,她真的瘋了!</br> 可這是陛下的寢殿,國師不在侍衛(wèi)也不在,那些狗奴才不知道被收買了多少,難不成他就要看著這老嫗婆殘害陛下不成。</br> 他被幾個力氣大的宮女給控制住往外拖,眼睜睜的看著太醫(yī)往御床走去。</br> 此時床榻里面坐著的沈如年還眨巴著大眼睛有些懵懂,他們說話太快太復(fù)雜了她有些理解不過來。</br> 但她知道常福是好人,進(jìn)宮以后只有常福不笑話她還會安慰她,而且常福對陛下也很好,現(xiàn)在壞人要欺負(fù)常福了,她得做些什么才行。</br> 她想起了昨日的那個畫冊,吳嬤嬤說了要她好好伺候陛下,她好像明白了。</br> 就偷偷的把手從自己的被子底下摸到了趙淵的被子里,用力的握住了趙淵的手,輕輕細(xì)細(xì)的喊了一聲:“陛下。”</br> 有壞人要欺負(fù)常福,他們還想要欺負(fù)陛下,陛下你快醒醒吧。</br> 就在太醫(yī)的手要碰到趙淵時就感覺到了骨裂般的疼痛,他的手被另外一只蒼白而有力的手給狠狠地擒住,下一秒便聽見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響起。</br> 太醫(yī)的手腕竟是生生被折斷了。</br> “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在朕的寢殿喧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