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第 52 章
趙淵怕走的太快會顛著她,盡量的邁著步子平穩(wěn)的往養(yǎng)心殿快步而去,懷中的沈如年唇色慘白,小臉上沒有丁點血色,這會已經(jīng)疼得昏了過去。</br> 一進養(yǎng)心殿,御醫(yī)們已經(jīng)都在等著了,有趙淵在旁邊這會也顧不上什么男女有別,御醫(yī)上前剪開了沈如年背后的衣裳,露出了可怖的傷口。</br> 趙淵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傷口,一眨不眨,心中的波瀾怒起,一時竟不知到底是因為羞憤被個弱女子救了,還是因為心疼。</br> 御醫(yī)全程膽戰(zhàn)心驚的看完傷口,連大氣都不敢出,檢查完才重新跪回原地。</br> “啟稟陛下,貴妃娘娘受傷之處在后肩,并未傷及心肺,不會有性命之憂。”</br> 趙淵從未有一日如此煎熬,在聽見不會有性命之憂的那一刻他才放松下來,“不止是性命無憂,朕要她安然無恙。”</br> “老臣遵旨。”而后便是漫長拔刺的過程。</br> 原本可能半個時辰的事情,因為有趙淵一直守在旁邊,而讓整個過程都變得漫長了起來。</br> 這尖刺尖銳處并不是玉而是玄鐵,也就難怪會直接的刺穿皮肉,御醫(yī)在拔的時候手都是顫抖的,這比讓他給陛下醫(yī)治還要壓力大。</br> 沈如年陷入了昏迷狀態(tài),但拔動的時候她還是趕感覺到了疼痛,額頭滿是細汗,脖頸和背上更是被血水混著汗水給打濕了。</br> 昏睡中她的手指也是無措的抓著身邊的東西,整個人都顯得蒼白又可憐。</br> 趙淵怕她會無意識中弄傷了自己,便將自己的手伸進了她的手指間,讓她能有所依靠。</br> “陛下,老臣要拔此物了,陛下不如回避一下?”</br> 一般人都不喜歡見血,尤其是尊貴的九五之尊,御醫(yī)怕控制不住這血就濺到了陛下的身上,到時候貴妃沒出事,先掉腦袋沒命的人就是他了。</br> 趙淵黑著臉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聽到這話連眉頭都未皺,“不必。”</br> 他見過的血,手中染上的血不盡其數(shù),他早就已經(jīng)滿身血污,更何況此刻躺在這里的人沈如年。</br> 御醫(yī)勸不動他,只好硬著頭皮動手。</br> 好在行刺時陛下反應(yīng)的快,這尖刺刺進去的并不深,只是襯著貴妃白皙嬌美的肌膚顯得格外的可怖,若是取下后不發(fā)熱,修養(yǎng)個十天半個月就又能活蹦亂跳了。</br> 雖然已經(jīng)給沈如年服用了麻沸散,但尖刺□□的時候她還是疼的一抽,血水瞬間就涌了出來,及時的用棉布壓住傷口,才沒有繼續(xù)的噴涌。</br> 沈如年痛苦的低吟了一聲,就又疼的昏迷了過去。</br> 御醫(yī)做完這些整個人都像是水中撈出來似的,渾身濕透,但好在救治的過程很成功。</br> 趕緊讓外頭的人進來收拾滿屋的狼藉,這時御醫(yī)才發(fā)現(xiàn)趙淵的手臂上也在流血。</br> 應(yīng)該是方才那人先劃傷了陛下的手臂才刺進了貴妃的肩背,如此瞧著可能陛下比貴妃的傷勢還要嚴重。</br> 趙淵自己也沒在意,等沈如年上好藥睡下,他才點頭示意御醫(yī)替他包扎傷口,然后寸步不離的守在床畔。</br> 她如此嬌柔的一個人,竟然會沖出來替他擋這一刺,足以見她有多愛他。</br> 趙淵此生從不愛人,也不需要人愛他,他至今也不認為自己會愛上沈如年,但他準許這個人留在他的身邊,允許她愛他。</br> 外面陳詩雨已經(jīng)知道了今日之事,整個人都傻了,楞在原地忘記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干什么。</br> 她得知林晉源高中狀元的消息喜極而泣,一整晚沒有睡好,忐忑的在想他還愿不愿意娶她,今日沈如年跟去御花園,她就更是坐立不安。</br> 陳詩雨做了一萬個準備,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林大哥為什么要行刺,難道都是為了她?</br> 那她今后該如何面對沈主子?若是沈主子為此出了事,她這一條命都不足以償還的。</br> 陳詩雨在殿外急得團團轉(zhuǎn),終于等到了好消息,救治的很及時,沈主子沒有性命之憂。</br> 但這事不管怎么想都很蹊蹺,林大哥是個讀書人,平日更是忠君愛國之士,時常私下與她說起理想和抱負,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行刺陛下。</br> 這里面一定有什么誤會,她一定要將此事弄個清楚。</br> 沈如年覺得自己的腦袋很沉,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了余媽媽和恒哥。</br> 她高興的過去與他們團聚,卻看見了一場大火,比那日乾清宮的還要猛烈,火舌將他們瞬間吞噬,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要去救她們。</br> 此時陛下突然出現(xiàn),他拉著她的手不讓她過去,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她面前消失。</br> 她大聲的哭喊,可陛下依舊是冷漠著臉,然后她就被嚇醒了。</br> 一睜眼她就看見了身旁單手撐著額頭,正閉著眼在休息的陛下,方才那些恐怖的畫面都只是她的夢境。</br> 還好這不是真的。</br> 天色有些昏暗,沈如年一時搞不清楚這會是什么時辰,只覺得肚子好餓,就想爬起來去找東西。</br> 可剛一動就感覺到了肩上的刺痛,她才發(fā)覺不太對,她好像上身什么都沒有穿躺在被子里,她偷偷的看了一眼,好像連肚兜都沒有穿,好羞羞啊。</br> 她感覺到背上的疼痛感才想起來發(fā)生了什么,有人想要傷害陛下,然后她下意識的撲了過去。</br> 這就和上次沖進火海一樣,都是下意識的反應(yīng),她的潛意識里就是不想要陛下受傷,她寧可自己出事也不要陛下出事。</br> 還好陛下沒事,她皮糙肉厚的,時常身上都是傷,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么,現(xiàn)下讓她最羞恥的事情還是沒有穿衣服。</br> 她怎么會,怎么會沒有穿衣服呢!</br> 還好陛下這會是睡著的,沈如年發(fā)現(xiàn)了枕邊她的小肚兜,偷偷的瞄了一眼陛下還閉著眼,就伸出了光潔的手臂慢慢的挪過去。</br> 還差一點點,就在她的手指馬上就要碰到肚兜時,另外一只手掌突然出現(xiàn),按住了她的手。</br> “醒了?”</br> 沈如年是臉朝下趴著的,偷偷摸摸的小動作被發(fā)現(xiàn),趕緊就把腦袋蒙進了枕頭間,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br> 她害怕陛下會責(zé)怪她不老實,正在等陛下的兇巴巴的聲音,可想象中的聲音并沒有來到,而是聽見了溫柔又低啞的聲音。</br> “餓不餓?傷口會不會疼或是癢,朕讓御膳房一直給溫著鍋子,等你用了藥再吃。”</br> 沈如年奇怪的從枕間抬起了頭,不敢相信這是陛下在說話,陛下怎么會這么溫柔啊。</br> 她偷偷的去看陛下的神情,他的樣子不似之前那么兇巴巴的,看上去格外的……</br> 寵溺?</br> 她傻傻的看著趙淵,都忘了他方才說了什么。</br> 看著她這么傻乎乎的樣子,趙淵忍不住的露了個笑,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然后耐心的重復(fù)了一遍問題。</br> 沈如年趕緊搖了搖腦袋,“不是很疼,就是有點癢。”</br> 說著還伸手想要去摸,就被趙淵給抓住了亂動的小手,“現(xiàn)在可不能抓,傷口還未結(jié)繭,抓壞了可要一輩子留疤了。”</br> “以前我也有抓呀,沒事的。”</br> 她小的時候皮實,到處摔,經(jīng)常是舊傷還未好又添新傷。</br> 方才不提還好,這么一說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癢癢的好難受。</br> 說著又偷偷的用另一只想去摸一摸,就被趙淵又給抓住了,然后她就感覺到有輕輕的風(fēng)吹過她的傷口。</br> 扭頭去看,才看到趙淵俯下腦袋正在輕柔的往她的傷口上吹。</br> 她此刻什么都沒穿趴在床上,陛下這么近的給她吹氣,她瞬間整片背脊都開始泛紅,就像是荷花嬌羞的露著花尖。</br> 這么吹氣不僅她的傷口覺得癢,就連她渾身都跟著癢起來了,真是好羞恥啊。</br> “陛下別吹了,我已經(jīng)不癢了不癢了。”</br> 她的聲音都有些發(fā)顫,一雙漂亮的杏眼都紅了。</br> “那你乖乖的不許去撓。”趙淵看她是真的羞了,還在連連點頭,這才松開了手。</br> “陛下,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呀?我睡了很久嗎?”</br> “才半日,這會天還未亮。”雖然才半日他卻覺得格外的漫長和煎熬。</br> 還想再說幾句什么,就聽見一聲奇怪的咕嘰聲響起,兩人同時朝著她被子下的小腹看去。</br> 現(xiàn)在趙淵不必問也知道了,她為什么一直問時辰,這是餓了。</br> 原來她都睡了這么久了啊,午膳晚膳都沒吃難怪肚子空空的,非常的餓,可這會還很早天都沒亮,現(xiàn)在要吃東西豈不是太麻煩了。</br> 她就想忍一忍,而趙淵卻直接的道:“想吃什么?”</br> 腦海里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鮮美的餛飩,咽了咽口水不加思索的道:“想要雞湯餛飩。”</br> 趙淵還真讓御膳房溫著雞湯,便讓常福去安排,他陪在沈如年的身邊也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就讓御膳房下了兩碗。</br> 很快餛飩就送來了,陳詩雨跟在后面想要進來伺候,趙淵全程沒有看她,直接讓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他親自給沈如年喂食。</br> 沈如年是趴著的,不方便吃東西,趙淵只能勺著遞過去,他沒什么經(jīng)驗也不知道要吹,而沈如年餓得慌一看到勺子過來,迫不及待的一口吞下。</br> 燙的在嘴里來回的滾,然后囫圇吞棗般的吞了下去。</br> 趙淵瞧見她的模樣,忍不住的擰眉,再遞過去之前就放到唇邊吹過,不燙不冷剛剛好,沈如年吃的很滿足。</br> 只是她偶爾抬起頭的那個動作,都會牽帶著露出她胸前的小獸,趙淵的眸色越發(fā)的黯,甚至連手上的動作都給忘了。</br> 沈如年吃了兩口突然等不到她的餛飩了,感覺到很奇怪,就忍不住的舔了舔下唇軟軟的喊了聲:“陛下?”</br> 然后對上了趙淵漆黑墨染一般的眸子,她忍不住的眨了眨眼,陛下為什么這么盯著她啊?</br> 是不是陛下也餓了?她可真不懂事,陛下自己都沒吃就在這喂她,肯定是餓了。</br> “陛下,你要不要也吃一個?”雖然很不舍得,但還是分陛下一個吧。</br> 趙淵如夢初醒,胡亂的嗯了一聲,在心中暗罵自己禽獸,沈如年剛為他受了傷,他居然還有心思想那些旖旎的事情。</br> 然后就把勺著已經(jīng)有些涼的了餛飩?cè)M了自己的嘴里,雞湯熬得很濃很香,配著餛飩尤其的好吃。</br> 他不敢再去看那些讓他胡思亂想的東西,蒙著頭把整碗的餛飩喂完,他也已經(jīng)滿身是汗了,沈如年還什么都不知道,纏著要喝湯。</br> 他只能耐著性子,吹了吹勺子里的湯,小心翼翼的喂到她的嘴邊。</br> 這么一低頭,她胸前的小獸整個都露了出來。</br> 趙淵:……</br> 騰的一聲,趙淵直接站了起來。</br> “吃飽了就乖乖睡覺。”丟下一句話,就轉(zhuǎn)身去了屏風(fēng)后面,留下沈如年一臉的迷茫。</br> 陛下這是怎么了?</br> 等他沖了澡出來的時候,另外一碗餛飩早就已經(jīng)涼透了,而床上的沈如年也已經(jīng)維持著那個姿勢,又睡著了。</br> 趙淵才松了口氣,走到床側(cè)將被子蓋住她的身體,繼續(xù)靠在床畔閉眼休息。</br> 他這引以為傲的忍耐力只怕是快要到盡頭了,尤其是昨日行刺的事后,他就有種不安感,想要不顧一切的得到她。</br> 趙淵安慰自己,他只是想要得到她解毒,并不是真的在意她,等到心不再亂,才沉沉的睡去。</br> 沈如年再醒來的時候,趙淵已經(jīng)不在身邊了,陳詩雨聽到她的動靜趕緊上前扶她。</br> “主子醒了?”不過是一天,陳詩雨就好像消瘦了好多,臉上蒼白沒什么血色,看著比她這個受傷的人還要像得病似的。</br> “奴婢喂主子用藥。”</br> 她一刻不停的來回轉(zhuǎn)動,就是不提昨日發(fā)生的事,可沈如年卻想起來了。</br> 等藥都喝完,重新給她的背上換了傷藥后,沈如年拉住了她的手,“陳姐姐,不關(guān)你的事,你別自責(zé)。”</br> 陳詩雨從昨日起就沒哭了,哭并不能解決任何事情,現(xiàn)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照顧好沈主子,可這會聽見沈如年甜軟的聲音安撫她,她一時沒有忍住,眼淚還是落了下來。</br> “是奴婢的錯,若不是為了奴婢,主子也不會去御花園,自然就不會受傷。”</br> 她想把眼淚擦干,卻怎么都擦不完,這種從期待的頂峰突然墜落谷底的感覺實在是讓她無所適從。</br> “還好我昨日去了,不然昨日受傷的就是陛下了,這么想會不會好一點?”</br> 陳詩雨被她俏皮的話給逗得破涕為笑,但還是止不住的流眼淚。</br> “而且昨日行刺的不是那個林晉源,是那個長的很丑的探花。”</br> 陳詩雨突然就愣住了,眼淚掛在臉頰上,不敢相信的看著沈如年,木訥的道:“主子不是騙我的吧。”</br> 為了安慰她就用這種方式騙她嗎?</br> 沈如年一臉坦然的搖頭,“我從來不騙人的,雖然那個林晉源說話不好聽,還罵了陛下,但他沒有行刺,是他旁邊賊眉鼠眼長得不好看的探花突然刺了過來。”</br> 陳詩雨這一整天都像在騎馬,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一會都沒得安寧,突然聽到這個答案整個都懵了。</br> 原來行刺的人不是林大哥,那他是不是還有可能保住性命,不管將來如何,只要能活著,她都不會放棄他。</br> *</br> 大牢內(nèi),林晉源被捆在木架上,渾身都是傷,卻依舊是嘴硬。</br> “說,到底是誰指使你們行刺御駕的。”</br> “沒人指使,是我自己要替天行道,為萬民鏟除這個昏君。”</br> 又是一鞭子狠狠的揮了下去,頓時便是皮開肉綻,林晉源咬著牙愣是沒有說一個疼字。</br> 隔壁曹首輔的孫子曹彥文不忍心看,在旁邊勸林晉源快說,他才是最無辜的,什么都沒做,只是因為同行就被一道抓了進來。</br> “晉源兄,你就招了吧,何苦如此。”</br> 林晉源咬著牙不管他們說什么都不聽,至于行刺的周奇正此刻已經(jīng)完全的沒了人樣,他的慘叫聲一直回蕩在地牢之內(nèi)。</br> 他們被關(guān)在秘密的私牢,并未交由朝中大臣來審問,負責(zé)主審的是祁無名。</br> 侍衛(wèi)見林晉源嘴硬什么都撬不出,只能回稟了祁無名,最后傳到了趙淵的耳朵里。</br> 他正在給沈如年喂藥,“啟稟陛下,行刺之人已經(jīng)招的差不多了,他戴了□□冒名頂替了周奇正,為的就是進宮行刺。”</br> 趙淵點了點頭,這也就能解釋為何他當(dāng)日會覺得周奇正與上交的文章相差甚多,原來自始至終便不是同一個人。</br> “背后指使之人可有招供。”</br> 祁無名有些許的遲疑,沈如年此刻還趴在幔帳之內(nèi),陛下連這些事都不必避諱她嗎?</br> “有什么話只管說。”</br> “沒有,但屬下已查到他與溫遠道似有來往,溫遠道是越王的人……”</br> 其實這件事既簡單又不簡單,誰想他死,朝中不外乎越王和陳氏,自從他清醒之后陳氏就有所收斂,唯一還不知死活的便是越王。</br> 可又有些說不通,越王此人十分的謹慎,行刺這樣的事情他應(yīng)該不會沾染才是,若不是有人設(shè)計陷害,便是另有所圖。</br> “另外兩人呢?”</br> “曹彥文老實配合的很,說只與這兩人同席過一次,平時毫無交集,看他的樣子坦蕩不像有假,至于林晉源倒是個硬骨頭,什么都不肯說。”</br> 趙淵將勺子輕輕的搭在碗中,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響,沈如年從聽到林晉源起就支起了耳朵,這會更是撐著手掌想要聽清楚。</br> 被趙淵瞧見單手將她壓下,用被子緊緊的裹住。</br> 沈如年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嘴巴,表示她都乖乖把藥喝完了,趙淵才黑著臉把旁邊的白糖糕塞進了她的嘴里。</br> 等她安分的躺著不動了,他才對著祁無名道:“留他一條命,或許他知道些什么。”</br> 而后就讓祁無名退了出去,等他出去后,沈如年迅速的又探出了腦袋,“陛下,你真的要殺林晉源嗎?”</br> 當(dāng)然是想殺的,那日他便想將那三人都屠盡,可林晉源這人又實在是有意思,他對有才華有膽識之人都抱有欣賞的態(tài)度。</br> 尤其是聽說他什么都不肯說,他非但不生氣反而覺得此人頗有氣節(jié),至于留不留他,還要再做決定。</br> 畢竟此事已經(jīng)觸及到了他的底線。</br> “你還有心情關(guān)心別人?”</br> 休息了幾日,沈如年已經(jīng)好多了,本來傷的就不算重,又被這么悉心的照料著,她都恨不得下床跑個幾圈才好。</br> 每日這么不穿衣服光溜溜的,真是好害羞哦。</br> “我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呀,就是陛下不給我下去玩。”</br> 她現(xiàn)在可以活動的范圍就是她的床,而且趙淵說她不穿衣服不讓她見別人,就連陳詩雨都不給她多見。</br> 還好還有歲歲可以陪她玩,再這么下去她肯定要被憋壞的。</br> “等你好了就帶你去玩。”</br> “那可以出宮去嗎?余媽媽也該回來了吧。”</br> 趙淵的動作頓了頓,隨口的嗯了一聲,“等你好了再說。”</br> 沈如年就自動的把這話當(dāng)成是他答應(yīng)了,高興的在心里盤算著,出宮以后去哪里玩。</br> 不過她和陛下現(xiàn)在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同了,要是陛下愿意,她可以帶陛下一起去她家,偶爾回宮也可以。</br> 她在胡思亂想,趙淵也在想,該如何讓林晉源開口。</br> 他總覺得越王此次會有所動作。</br> “陳姐姐還是很內(nèi)疚,我最近都瞧不見她笑了。”沈如年這句無心的話卻點醒了趙淵。</br> 陳詩雨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到這種地方來,陰暗濕冷還處處透著血腥味的地方,那味道讓她聞到就頻頻的作嘔。</br> 可她知道里面有她一直等著的人,便也顧不上這些,提著裙擺快步的下了臺階,一眼便瞧見了綁在木架上的人。</br> 為了讓他們能說話,祁無名已經(jīng)將所有人都撤走了,陳詩雨頓時眼眶發(fā)紅。</br> 顫抖著走了過去,“林大哥。”</br> 林晉源虛弱的睜開眼,眼前的人仿佛有好幾層的重影,但他還是認出了來人,“詩雨。”</br> “我是在做夢嗎?還是我快死了,回光返照才會看見你。”</br> 陳詩雨咬著下唇不敢讓自己哭出來,小心翼翼的過去,捧著他的臉,用帕子去擦他臉上的血痕。</br> “不是做夢,林大哥,真的是我。”</br> 林晉源感覺到了她的溫度,眼前的畫面才慢慢的巨像起來,真的是她,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人。</br> “你怎么會在這里?你快走,這里太危險了,是不是那狗皇帝逼得你,你別怕,我便是死也會護著你。”</br> “林大哥,你是被奸人給騙了,事情不是這樣的,陛下是好人,你已經(jīng)犯下大錯了。”</br> “他暴虐成性色令智昏,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是明君,他是不是要挾你了?你別怕。”</br> 陳詩雨捂住了他的嘴巴,將她進宮之后的事情一一道來,林晉源的神情從不信到了懷疑,最后又變回了不信。</br> “竟然都是我錯了……詩雨,我萬死也難辭,你不要替我求情,犯下大錯我本就該死,但千萬要轉(zhuǎn)達陛下,小心越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