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 11 章
“沈主子,沈大人派人送了帖子,說是想要進宮看您,奴才已經(jīng)斗膽的替您回絕了兩次,您看您可是要見?”</br> 常福早上跟趙淵提了冊封的事情,趙淵當時要見祁無名沒空管這樣的小事,隨便應付的點了點頭。</br> 常福就當是陛下首肯了,不管是冊封什么品級的,沈姑娘都是要做主子的人,他就讓所有人都改了稱呼,不再喊沈姑娘而是沈主子。</br> “沈大人是誰?他為什么要看我。”</br> 常福呵呵的干笑了兩聲,他是知道沈如年被養(yǎng)在鄉(xiāng)下的,他還以為這是沈如年的氣話不愿意見沈德楠呢。</br> 別瞧沈主子平時都是笑瞇瞇一團和氣,其實鬼精的很,這是記著新仇舊恨的呢。</br> “沈主子說笑了,沈大人是您的父親啊。”</br> 沈如年在腦子里回憶了一下,嘟囔著嘴哦了一聲,小的時候她和恒哥都被村里的小孩丟過石頭,說他們的野種沒爹的孩子。</br> 以至于她從小都對爹沒什么好印象,尤其是知道她是被她爹不要了的就更是對所謂的爹親不起來。</br> 她的家人是余媽媽和恒哥,沈家的人不是她的親人。</br> “我不認識他,我不想見。”</br> 常福嘿嘿的笑了起來,他就知道沈主子不想見,不過這幾日沈德楠又換了法子的遞帖子,說是沈家四姑娘想進宮見妹妹。</br> 他就做不了主了,把這話又如實的轉(zhuǎn)達了。</br> “我的姐姐?”</br> 爹她不喜歡不想要,但是姐姐好像很新鮮,小的時候她就非常的羨慕過鄰居們都有姐姐,現(xiàn)在突然說她也有姐姐了,這種感覺很奇妙。</br> 沈如年想都沒想就連連的點頭,“要見要見。”</br> 常福一猜就準,沈主子之前在鄉(xiāng)下肯定沒家中姐妹過的好,現(xiàn)在進宮了可不得好好的炫耀一番,他果然是個稱職的奴才非常的懂沈主子的心。</br> “那奴才就去回帖子了,讓沈四姑娘明日進宮。”</br> 沈如年搗蒜似的連連點頭,心里就在想該給頭一次見面的姐姐準備點什么見面禮才好呢。</br> 那邊沈府里,孫氏正在安撫女兒,沈家四姑娘是個嬌蠻任性的,上頭有三個姐姐一個哥哥,她是最小最受寵的,從小到大沒有受過苦事事順心樣樣都要最好的。</br> “明日你進宮去見那癡兒,別的什么也不用管,主要是探聽探聽陛下的病情到底如何,順便看看那癡兒過得如何。”</br> 孫氏從聽說沈如年侍寢之后就一直在擔憂,既是害怕沈如年得了圣寵會報復她,又是不能忍受那個賤婢的女兒爬到她的頭上去。</br> 沈思琪有些不高興的嘟著嘴,“娘親,我不想去,進宮難不成還要我給她行禮啊,而且都說陛下生性暴虐,你怎么舍得讓女兒進宮去。”</br> 孫氏趕緊千哄萬哄,要不是她自己的身份尷尬,她肯定舍不得寶貝女兒冒險,只能哄著她。</br> “不氣不氣,陛下沒有給她封賞,她就算是侍寢了也不過是個玩物,你還是她嫡姐哪里能輪得到你給她行禮,明兒你帶上梅媽媽和幾個得力的丫鬟同去,絕不會讓你受了委屈。”</br> “那好吧,就當是為了娘親和爹爹,我去看看那小傻子吧。”</br> *</br> 趙淵這次發(fā)病又是昏睡了半日,醒來的時候已是黃昏天,常福進來小聲的和他稟報今日都有哪些大人來求見過。</br> “國師來了兩回陛下都睡著,便留下了藥方子說明兒再來。”</br> 趙淵點了點頭讓常福把藥方拿進來,看了幾眼然后面無表情的撕了丟在地上,寡淡的道:“燒了吧,以后他送進來的東西一律由你經(jīng)手。”</br> 常福心驚膽戰(zhàn)的低頭稱是,陛下平日最信任國師而且沈姑娘也是國師找來沖喜的,為何陛下會突然對國師如此戒備?</br> 但常福對趙淵忠心不二,國師和陛下他自然是毫不猶豫的選擇聽陛下的,此刻就把所有的疑問都放進了肚子里。</br> “不僅是國師,還有曹首輔和幾位尚書大人也先后來求見,奴才沒說您又發(fā)病了只說是您在修養(yǎng)暫不見人,留了奏章就送他們出去了。”</br> “你做的很好,若是下回朕再發(fā)病你也如此擋了他們。”</br> 趙淵薄唇輕抿嘴角向上揚起一個譏諷的弧度,他病了這么久突然轉(zhuǎn)醒,這些人自然是坐不住想要知道他的情況,更想看他到底什么時候死。</br> 他們越是想讓他死,他就越是不能讓這些人稱心如意。</br> 每回發(fā)病他都在經(jīng)歷非人的折磨,不僅身體要承受冰火兩重天的煎熬,神智也要忍受無盡的撕裂,只要閉眼妥協(xié)他就能脫離苦海,可他不愿意就這么屈服。</br> 趙淵蒼白的手指微微的蜷縮,潑墨般的眼眸內(nèi)戾氣翻騰。</br> 只要一想到他若是死了這些人將會如何的痛快歡/愉,他就不舍得死,他要好好的活著。</br> 等著看他們?nèi)绾蔚纳蝗缢馈?lt;/br> 趙淵趁著清醒將今日大臣們呈上的奏章都看了,他昏迷的期間下了圣旨由曹首輔暫代朝政同時國師監(jiān)國,倒沒有出什么亂子,只是有些人的手伸的太長了有了不該有的心思。</br> 他修長的手指在案幾上輕叩,心里在思索該先從誰身上動第一刀,窗外就響起了說話聲。</br> “沈主子那是野貓可不敢伸手去碰當心被劃傷了,您若是喜歡,過幾日讓小太監(jiān)抱只乖順的小狗兒來陪您玩。”</br> “可是它看著也很乖啊,它肯定不會傷害我的,姐姐你就讓我摸摸它吧。”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聽上去十分的可愛。</br> 趙淵想起今早醒來時看見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細細白白的,這若是被劃拉一下,可有的讓她哭,忍不住就擰緊了眉頭,乾清宮怎么會有野貓?</br> 就聽外頭宮女還在耐著性子的哄她,“沈主子該用晚膳了,今兒御膳房做了您想吃的豆花,您不想趕緊嘗嘗嗎?”</br> 豆花?</br> “陛下該用膳了。”</br> 這會天色已經(jīng)暗了,宮內(nèi)各處都點上了華燈,常福實在是怕陛下的身子撐不住,只能硬著頭皮的勸他用膳。</br> 常福還以為陛下會生氣,沒想到他只是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傳膳吧。”</br> 常福馬上一臉喜色的喊宮女們擺膳,要知道陛下已經(jīng)好些日子沒有正經(jīng)的用膳了,昏迷的時候只能喝些湯湯水水的,醒來的時候他的胃口也不太好。</br> 不管御膳房做出什么樣的花來他都吃不了幾口,陛下便是真神仙那也不能不吃不喝啊,常福為此已經(jīng)擔憂了很久。</br> 但他們這位陛下是最不喜歡別人勸的,只能期盼著他什么時候想起來自己想吃了,今日他也只是試探的問問,沒想到陛下竟然點頭了。</br> 常福出去傳膳,回來的時候還帶著個小尾巴,沈如年看上去很高興,要不是殿內(nèi)不能喧嘩,她都能蹦著進來。</br> 方才不是還哭喪著想要貓,這么快就被哄好了?</br> 呵,果真是個傻子。</br> 沈如年是真的心情很好,雖然宮里的東西都很好吃,各種各樣她叫不出名兒來的山珍海味,可吃多了就覺得還是家里的飯菜香。</br> 她進宮都好幾天了,她有些想余媽媽了,也想余媽媽做的飯菜。</br> 前幾日她就嚷嚷著想吃豆花,那些宮女都懶得應付她,可昨日侍寢完可就不同了,陛下一醒,沈如年頓時就水漲船高了,宮女為了討她歡心馬上就給弄來了。</br> 一聽有豆花吃,什么野貓小狗都被她給拋到了腦后,現(xiàn)在豆花才是最重要的。</br> 外頭天寒地凍的,小姑娘在外頭玩了一下午,這會小跑進來臉上還有些淡淡的紅潮。</br> 看上去……有些像早上那蘋果。</br> 這會早就忘了被人從床上踹下來的事情,彎著眼看著床上的趙淵,甜甜的喊了聲:“陛下。”</br> 她進宮之后不僅每天自己一個人吃飯,而且還有吳嬤嬤在旁邊看著她,動不動就是姑娘不能吃這個姑娘不能喝那個。</br> 今兒有人和她一塊吃,還能吃許久沒吃過的豆花,怎么能讓她不高興。</br> 趙淵披著深灰色的大氅盤著腿坐在炕桌上,他還不能下地只能由宮人扶著靠在炕上,聽見她的聲音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沒有搭理她。</br> 沈如年已經(jīng)習慣了趙淵睡著不說話的樣子,他現(xiàn)在寒著臉不理她反而還讓她覺得自在,乖乖的坐在趙淵的對面眼睛亮晶晶的等著開飯。</br> 很快宮女們就把膳桌布置好了,陛下用膳自然道道都是玉盤珍饈,而且還考慮了他尚在病中菜肴選的都是清淡軟糯的,可落在趙淵的眼里卻覺得胃中翻涌,瞬間又沒了胃口。</br> 就想讓常福扶他起身,這些菜真是多看一眼都覺得犯惡心,直到看見角落里擺著一盞白嫩嫩的豆花才停下了動作。</br> 而對面的沈如年已經(jīng)嫻熟的開始調(diào)豆花,她不吃蔥不吃香菜就愛吃紫菜,曬得干干的脆脆的紫菜碎鋪的滿滿一層,再放上榨菜丁、黃金豆和小蝦米作配料,最后倒上一勺調(diào)好的醬油和辣椒油,用小勺子拌在一塊,混著豆花的香味讓人食指大動。</br> 沈如年拌好就等不及的想要嘗一嘗,也不知道這宮里的豆花是不是比家里的好吃。</br> 可她剛動勺子準備要吃,手上就空了,沈如年一臉迷茫的去找,才看見她的小瓷碗已經(jīng)到了趙淵的手上。</br> 趙淵就連吃東西也比旁人要賞心悅目,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晃動著撥了撥瓷碗,三兩口下去碗就見了底。</br> 沈如年眼睜睜的看著他把自己的豆花吃光了,還無賴的把碗朝她眼前一伸。</br> “再來一碗。”</br> 沈如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