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她回來了
    一入海中,顧北弦修長的身軀,被海浪卷來卷去。
    人在巨浪里渺小得像一尾魚。
    海那么大,找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
    找到筋疲力盡,也沒尋到蘇婳的影子,顧北弦失望地游上海岸,目光沉痛,心像被刀絞著。
    皮膚被海水泡得發(fā)白,身上衣服被海水打濕。
    風(fēng)雨交加,氣溫驟降。
    可他絲毫感覺不到冷。
    因?yàn)樾母洹?br/>
    又冷又疼。
    他難以想象,失去蘇婳,下半生,他該怎么活?
    助理想辦法找來當(dāng)?shù)氐臐O民和搜救隊。
    等龍卷風(fēng)結(jié)束后,漁民和搜救隊的人下海去尋找蘇婳。
    沒多久,茫茫大海上,多了無數(shù)條船和快艇,都是尋找落水游客的。
    顧北弦駕著助理找來的快艇,繼續(xù)上海搜尋蘇婳和保鏢。
    四個保鏢被一一搜救上來了,緊急送往醫(yī)院,進(jìn)行搶救。
    雖然狀態(tài)不好,但是沒有生命危險。
    顧北弦仿佛看到了希望,以為很快就能找到蘇婳。
    可是直到天黑,都沒找到她的影子。
    顧北弦盯著茫茫大海,眼神越來越暗,心里痛得厲害,駕著快艇的手,隱隱發(fā)抖,眼白因?yàn)檫^度焦急,泛起血絲。
    他情緒壓抑又暴躁。
    從小到大,呼風(fēng)喚雨慣了的他,極其討厭這種難以掌控的無力感。
    極其討厭。
    助理察覺他不對勁,勸道:“顧總,您回酒店等吧,找少夫人的事,交給我們來做。您已經(jīng)找了大半天了,身體要緊?!?br/>
    可顧北弦聽不進(jìn)去。
    他哪有心思回酒店?
    找不到蘇婳,他連活下去的信念都沒有了。
    天黑透了。
    海上兇險。
    快艇交給專業(yè)駕駛?cè)藛T開。
    顧北弦站在甲板上,望著洶涌的海面,垂在身側(cè)的手握緊,心情極度悲沉,壓抑,難過,心臟仿佛被人拿鋼絲勒緊,透不過氣來。
    助理遞過來一袋面包,“顧總,您晚上沒吃飯,吃點(diǎn)面包充充饑。”
    顧北弦接都不接,“我不餓?!?br/>
    助理安慰道:“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逢兇化吉的,您別太擔(dān)心?!?br/>
    顧北弦冷峻的神色下是濃濃的擔(dān)憂和愧疚,“如果沒催她生孩子,就不發(fā)會生這種事,都怪我。”
    “這是天災(zāi),不怪您,海灘上那么多游客都遇災(zāi)了,防不勝防?!?br/>
    顧北弦閉上眼睛。
    胸中的酸澀和沉痛濃得化不開。
    助理說:“我給蘇婳的父親陸先生打過電話了,給顧董也去了個電話。按時間推算,他們應(yīng)該快到了。”
    顧北弦低嗯一聲,“只告訴這兩人就好了,其他人先不要通知?!?br/>
    “好的顧總?!?br/>
    兩個小時后。
    一艘游艇漸漸朝他們的快艇開過來。
    靠近后,陸硯書和顧傲霆站在甲板上,朝顧北弦招呼。
    顧北弦上了他們的游艇。
    剛一站穩(wěn),陸硯書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我把女兒交給你,你就是這樣照顧她的?”
    顧北弦微垂眼睫,“是我不好,沒保護(hù)好蘇婳,對不起。”
    陸硯書怒意難掩,氣急憂心,“一句對不起,就了事了?要是小婳找不到,我跟你沒完!”
    顧傲霆急忙上前,將兩人分開,“親家,這是天災(zāi),不能全怪北弦?!?br/>
    陸硯書唇角溢出一絲冷笑,“那就怪你,要不是給你們家生孩子,我女兒不會被逼成這副樣子??蓱z,那么優(yōu)秀的一個孩子。”
    陸硯書喉嚨發(fā)澀。
    顧傲霆陪著小心,“親家你冷靜一下,蘇婳出這種事,大家都很難過。我們就不要再互相中傷了,會傷了和氣,眼下盼望能快點(diǎn)找到蘇婳?!???.BIQUGE.biz
    陸硯書看向遼闊漆黑的海面。
    憂心如焚。
    夜深了。
    海上很冷。
    無數(shù)艘漁船、快艇和游艇在海面上,漫無目的地尋找蘇婳。
    顧北弦站在甲板上,雙手垂于身側(cè),目光焦急沉痛地盯著海面。
    顧傲霆脫了大衣,披到他身上,拍拍他的肩膀,“蘇婳一定會沒事的,別擔(dān)心。”
    嘴上這么說,其實(shí)心里都知道,不過是圖個安慰。
    顧北弦忽然抬手用力地捶了一下欄桿。
    指骨沁出血絲,可他卻感覺不到疼。
    對蘇婳的擔(dān)憂和愧疚發(fā)泄不出,折磨得他難受。
    心里像塞了碎玻璃,扎得生疼。
    顧傲霆急忙捧起他的手,放到唇邊吹了吹,嗔道:“你這孩子,拿自己出什么氣?你把自己弄傷了,蘇婳回來看到不心疼嗎?”
    顧北弦把手從他手里抽出來。
    顧傲霆打開保溫杯,倒出一杯熱水,遞給他,“聽你助理說你晚上沒吃飯,喝點(diǎn)熱水吧,看你嘴唇都干得起皮了?!?br/>
    顧北弦沒動。
    顧傲霆把水涼了涼,遞到他唇邊,硬往他嘴里灌。
    顧北弦抬手推開。
    顧傲霆又從助理手中接過面包,往他嘴里塞。
    顧北弦別過頭不吃。
    顧傲霆固執(zhí)地把面包塞進(jìn)他嘴里,“你多少吃點(diǎn),你要是餓死了,等蘇婳回來,讓她怎么辦?那孩子實(shí)心眼,一根筋擰到底,離了你不行。你得好吃好喝,讓自己好好的,好找她回來?!?br/>
    一語驚醒夢中人!
    顧北弦如醍醐灌頂。
    蘇婳只是暫時找不到,又不是永遠(yuǎn)找不到。
    說不定她被海浪卷到了哪個小島上,正等著他去救她。
    顧北弦接過面包,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吃得狼吞虎咽的。
    顧傲霆看著吃相一向斯文優(yōu)雅的兒子,這般狼吞虎咽,忍不住眼眶發(fā)澀。
    回想當(dāng)年他一根筋地拆散他和蘇婳。
    他心里得是多難受。
    也是奇怪了,當(dāng)時一直覺得自己是對的,覺得是北弦理解不了他的良苦用心。
    現(xiàn)在倒回去看看,顧傲霆只覺得自己當(dāng)年冥頑不靈,混賬極了。
    這個夜晚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無數(shù)人在海面上,搜尋了整整一夜。
    第一天還心存希望。
    第二天開始心灰意冷。
    第三天,漸漸變得麻木,茫然。
    哪怕每天按時吃飯,可顧北弦還是消瘦了很多,英俊的五官輪廓越發(fā)分明。
    一向很注重儀表的他,下巴上長出了青色的胡渣,頭發(fā)凌亂。
    整整三天兩夜不睡,眼白布滿血絲,弧度好看的唇干涸,泛白。
    他話變得極少,有時候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
    一直站在游艇甲板上,拿著望遠(yuǎn)鏡,尋找蘇婳的身影。
    整個人異常沉默。
    顧傲霆看著他沉默堅硬的身影,隱隱擔(dān)憂。
    當(dāng)天下午,日偏西。
    顧傲霆的手下忽然乘坐一艘快艇,追上他們的游艇。
    上了游艇后,那人氣喘吁吁地說:“顧總,顧總,少夫人回來了,少夫人回來了!”
    原本眼神晦暗的顧北弦,眼里一下子有了異樣的神采。
    他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lǐng),“你再說一遍,誰回來了?”
    “少夫人回來了,她在酒店里等你回去!”
    顧北弦剛要走,又懷疑是顧傲霆故意派人來騙他上岸。
    他看向顧傲霆,“你們串通好的?”
    顧傲霆搖搖頭,“海上手機(jī)沒信號,我對別人耍心機(jī),沒必要對你耍?!?br/>
    顧北弦松開那人的衣領(lǐng),吩咐助理:“走,我們回酒店!”
    “好的顧總?!?br/>
    助理轉(zhuǎn)身去駕駛室,交待開游艇的人,返程。
    五十分鐘后。
    一行人上岸。
    顧北弦大步流星朝酒店走去。
    還未到酒店面前,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纖瘦高挑,膚色曬黑了很多。
    化成灰,他都認(rèn)得,是蘇婳!
    顧北弦大步如飛朝她跑過去,“蘇婳!”
    “北弦!”
    蘇婳眼圈一紅,拔腿朝他跑過來,一把抱住他。
    顧北弦手指摩挲著她消瘦的臉頰和干枯的長發(fā),手指顫抖得厲害,“是你嗎?蘇婳,真是你嗎?”
    蘇婳啞聲說:“是,是我?!?br/>
    “你還活著,太好了!”顧北弦用力把她按進(jìn)懷里,緊緊抱住,緊得她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