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采石場伏擊戰(zhàn)(5,接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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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節(jié)采石場伏擊戰(zhàn)(5,接敵)
采石場峽谷的一個巖洞里,睡夢中的約瑟夫?雅克突然打了一個噴嚏,隨即驚醒過來。
他感覺剛才一定有人在詛咒自己,“是英國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或是身邊那些嫉妒自己升職的混蛋?”雅克左思右想,不得而知,索性拋棄腦后。
雅克要躺下再睡,卻感覺睡意全無,在枯草堆上翻來覆去老半天。隨即,撐起上半身,頭靠石壁,從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煙,胡亂抽出一支塞進嘴里,用火柴點燃后,猛吸一大口,辛辣的煙味直沖咽喉,差點嗆出聲來,雅克趕緊扔掉煙頭,往嗓子眼里灌下一股清水。
巖洞下方300米的峽谷通道,依然是西班牙叛軍的實際控制區(qū),不排除會有叛軍士兵摸黑探察。雅克傾聽了一會兒,察覺并無異常,這才放松下來。
他摸了摸胸前,發(fā)現(xiàn)身上已不是那套嶄新筆挺,令人羨慕的中尉制服,而是一襲葡萄牙牙普通農(nóng)戶的怪異打扮。因為明天一早,自己又要充當間諜,一名英國間諜,配合一支特別行動隊清剿峽谷南麓的叛軍留守部隊,堵住敵軍未來的撤退通道。
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輕微腳步聲,雅克警覺的抓起身邊的轉(zhuǎn)輪手槍,對準洞口方面。
“嘿嘿,雅克,雅克中尉!是我,維克多。”來人用討好式的低聲聲音表明自己身份。維克多知道升官不久的雅克,最喜歡別人多叫他的軍銜。
“又是那個混蛋!”雅克悻悻的收起手槍,隨手劃燃一根白磷火柴,閃出微弱的亮光,為憲兵下士指引道路,他不想維克多被亂石絆倒,驚動山下的敵軍。
“找我什么事情?”雅克望見維克多堆積一臉的媚諂,知道沒好事,他捂住口袋,搶先聲明說:“我什么都不借,尤其是錢,無論法郎,還是里亞爾,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
數(shù)天前,德賽公爵為獎勵雅克中尉在巴羅斯鎮(zhèn)的杰出貢獻,還特意賞賜了兩千法郎,混蛋維克多卻趁機在自己醉倒慶功酒時,憑著一張白條拮據(jù),騙走1000法郎貼補家用。
維克多急忙表態(tài),“不是錢的問題,是給你幫忙。”
雅克嘴角一歪,哂笑道:“幫忙?你除了幫我花錢外,還能幫我什么?”
憲兵下士上前解釋道:“嘿嘿,我明天想與你一起下山做敵情偵察,而不是待在行動隊里。你上次曾答應(yīng)推薦我去軍情局效力,現(xiàn)在還不是機會嗎?”
“你會西班牙語嗎?”
“不會!”
“英語?”
“也不會!就會一點加泰羅尼亞語,和我老婆學(xué)得。”
雅克直搖頭,他不想帶一個累贅下山,干脆回絕道:“叛軍說得是西班牙語,我冒充的身份是英國間諜,你只會加泰羅尼亞語有什么用,一下山就被西班牙叛軍識破。我不想冒險。”
“但我是廚子,一個不錯的法國廚子。當然,這是入伍前的謀生技能,而且,我還在山上找到了這個,相信對你有用。”說著,維克多從懷里掏出一把零散東西,直接塞到雅克手中。
“這是什么?”雅克感覺掌心的東西是某種植物的種子或果實,長卵形,比較柔軟。
“呵呵,是巴豆,峽谷之上的坡地里到處都有,而且剛剛結(jié)果,這最好的瀉藥。”維克多壞壞的笑道:“你知道,這股叛軍的警覺性太高。下山的行動隊人數(shù)多了,容易暴露目標;人少了,又控制不了局面,但這玩意能幫我們大忙。山下叛軍的食物大都由輜重隊的伙房供應(yīng),如果明天有機會放些巴豆到伙房,半小時后,我們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拿下叛軍留守部隊。”
雅克承認維克多說得在理,之前也曾想過用曼陀羅或其他毒藥,但數(shù)量遠遠不夠。于是他同意維克多配合自己行動,并囑咐憲兵下士明早派人多采摘一些巴豆果實。
“不用麻煩了,我今天早已準備妥當,整整一小麻袋巴豆,足以鬧翻一個騎兵團,還有他們的戰(zhàn)馬。”某人捂著大嘴,偷偷的陰笑起來。
……
第二天拂曉過后,采石鎮(zhèn)周圍到處彌漫起濃霧,眼前盡是白茫茫的一片,能見度不足10米。一時間,數(shù)千名西班牙叛軍相互擁堵在通向采石鎮(zhèn)的北面峽口,人擠人、人推人。
在馬匹的嘶叫聲中,幾名站在高處指揮交通的軍官叫嚷著:“混蛋們,讓道,讓道!”這卻意外招致不少士兵的齊聲回罵,反正霧氣大,誰也看不見誰,罵罵長官又何妨。
見狀,加利西亞不禁皺起眉頭,面前的混亂場景是因為自己太過謹慎所造成的。早知如此,就應(yīng)該在昨天黃昏之前,將所有兵力都調(diào)往采石鎮(zhèn)正面兩公里處,就地組織進攻陣地,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般,遇到濃霧便忙得不可開交,步兵、騎兵、炮兵統(tǒng)統(tǒng)擁擠在一起。
1小時過去,交通持續(xù)得以恢復(fù),3千4百步兵,2千5名騎兵,以及3門火炮總算有驚無險的通過了峽口地帶。向沖積平原前行一公里后,各團軍官重新整頓起隊伍,在近兩公里寬的戰(zhàn)線上排起隊列。此時,不遠處的法軍陣地依然寂靜無聲,一幅毫無生氣的摸樣,似乎不曾察覺西班牙軍隊的到來。
“該死的,法國人是不是撤走了?”騎兵指揮官佩德羅將軍似乎在忿忿不平,內(nèi)心實則暗自慶幸。在一小時前,倘若法軍能及時得知北部峽口的混亂狀況,伺機主動進攻,哪怕只有一個營的兵力,也能令己方損失慘重,甚至是一敗涂地。
策馬緩行的加利西亞將軍剛好聽到了部下的疑問,搖頭說道:“我剛得到線報,法國人連夜從梅里達城請來不少援軍,大約有3個步兵營,1500人左右,以及數(shù)門4磅火炮,與此同時,他們還把所有人質(zhì)轉(zhuǎn)移到梅爾達城。另外,派出偵察隊也發(fā)回了消息,法軍的陣地前沿升起了一片篝火帶,用以驅(qū)散濃霧,提升阻擊陣地的視野范圍。”
“那不是正好!將軍,需要您最勇敢的騎兵首先進攻嗎?”佩德羅將軍主動請纓。自己麾下的騎兵都過多對面的法軍總?cè)藬?shù),此戰(zhàn)勝利還不是唾手可得。
加利西亞揚起馬鞭,虛手一揮,繼而笑罵道:“我已派馬里奧將軍的步兵旅去打頭陣,騎兵部隊壓陣即可。等到濃霧過后,你們再上,穿過采石鎮(zhèn),給我直接沖入梅爾達城。”
“遵命,將軍!我一定把梅爾達城最漂亮的美人兒留給您。”佩德羅信心十足的表態(tài)。
20分鐘后,馬里奧將軍的一個步兵團悄悄運動到法軍陣地1公里外,士兵們排好了進攻隊列。一位叫卡多索的年輕團長邁出輕快步伐,從側(cè)翼一路小跑至士兵最前列。
一周前,還是上尉連長的卡多索如今已是上校團長,盡管加利西亞將軍下達的任命書不可能得到加的斯議會的認可,但此戰(zhàn)在采石鎮(zhèn)獲勝,又拿下梅里達城,一切問題都將不復(fù)存在。
很快,卡多索在面向敵方一側(cè)立正,他一會兒瞧瞧左右兩邊的軍官,以及軍號手、鼓手位置;一會兒又看看身后士兵的表情,感覺到大家“都有點緊張,但不至于害怕!”
這名團長沖著軍號手與鼓手點點頭,隨即抽出左側(cè)的軍刀,用力向前一揮。軍號聲與鼓點聲,此起彼伏的響徹天空。
在步兵團長“一二一”的吶喊聲中,身后千余名士兵帶著不同的嚴肅臉色,他們齊刷刷的高舉步槍,合著長官的拍子,背著背囊,肩并肩,像一堵墻似的邁步向前。在步兵身后,近百名炮手也在拼命的拽拉炮手車輪,努力將3門火炮再向前推行至少500米。
行進了7、8分鐘,在距離法軍陣地大約只有300米時,數(shù)顆炮彈劈開天空,從對面呼嘯而來。盡管大家什么也看不見,但步兵們本能縮緊了腦袋。等到確信所有炮彈已躍過自家頭頂,縱身砸向他們身后,無數(shù)人高聲歡呼起來,之前緊張而嚴肅的表情,一掃而光。
“感謝圣母瑪利亞保佑,我們沒事!”
“嘿嘿,我剛才聽到后面有車轱轆垮塌的聲音,還有人喊救護擔架。”
“哈哈,法國人的炮彈長眼睛了,找我們身后炮兵的麻煩去了!”
“是啊,是啊,誰叫那些家伙躲在我們的屁股后面。”
……
“該死的,閉嘴!統(tǒng)統(tǒng)閉嘴!”軍官們跳出來大聲訓(xùn)斥。倒不是因為步兵對炮兵幸災(zāi)樂禍,而是有人跑出隊列之外好幾米,一條條橫隊變得東倒西歪,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
“靠攏!重新靠攏!”卡多索上校在法軍炮火的轟鳴聲中停下腳步,他轉(zhuǎn)過身來,揮舞手中的軍刀,要求士兵們在各級軍官指示下重新排好隊列。
又一輪炮彈席卷而來,其中一顆4磅實心彈恰好落在步兵橫隊中間,兩個士兵被砸得支離破碎,倒在血泊中當即斃命。幸運的是,地面泥土過于潮濕,實心彈沒有繼續(xù)跳起來傷人。
眼前的死亡場景令士兵不再嘻嘻哈哈,他們小心翼翼的繞過兩名戰(zhàn)友的尸體,在一片肅穆的沉默中,在單調(diào)而整齊的腳步聲中,大家重新排好隊。
所有人只有一個心愿,只想著一件事情:盡快找到敵人、發(fā)現(xiàn)敵人、打死敵人,而不是在敵人持續(xù)發(fā)射的炮彈下,莫名其妙的送命。
100米!
50米!
30米!
15米!
“該死,怎么還沒有看到法國人!”現(xiàn)在的卡多索上校已經(jīng)能看到陣地前沿的第一道鐵絲網(wǎng),還可以聞到篝火帶燃燒橡木的香味。
卡多索心中抱怨的同時,也暗叫不妙。他俯下身,隨手往地面抓起一把泥土嗅了嗅,感覺是新泥,開挖壕溝鋪展在此的新泥。必定是法國工兵事先做成了誘敵斜坡,阻礙了進攻隊伍的視野。一旦再向前走上10米,他和他的士兵所面對的是,法國-軍隊一排排事先預(yù)備好的槍林彈雨,己方士兵連列隊齊射的時間都沒有。
可如今想停下來調(diào)整,已為時過晚。
卡多索上校在向前邁出最后一步時,他暗地發(fā)誓:如果此戰(zhàn)過后,自己能活著回到軍營,一定要把不負責任的偵察隊送上軍事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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