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一段被塵封的歷史(續(xù))
</br>第45節(jié)一段被塵封的歷史(續(xù))
當?shù)沦惞襞c科希丘什科伯爵結(jié)束在路邊客棧會晤時,瑪麗亞公主與他的父親,奧古斯特一世正在德累斯頓王宮的后花園里散步。幾分鐘后,父女倆又坐到綠地邊的一座長椅上交談,延續(xù)剛才的談話,那是與安德魯.德賽有關(guān)的話題。
相對于最初一周的狀況,瑪麗亞公主距離康復的日子越來越近,稀疏枯黃的頭發(fā)重新煥發(fā)金子般的青春,變得濃郁稠密起來。長期蒼白的臉龐第一次擁有了血色,膚色清新柔軟,猶如琥珀一般黃澄,微微露出紅色血管,一切已顯露出健康成年人的勃勃生機。昨天復診之后,王宮御醫(yī)允許瑪麗亞公主在后花園里的散步時間,從原來20分鐘增長到1個小時。
“為何選擇德賽公爵?”瑪麗亞公主追問父王。她和在宗教上與法律上已經(jīng)成為其丈夫一樣,兩人給予對方的稱呼,都是正式場合的、非親密的叫法。
之前,病床上的瑪麗亞不愿意詢問丈夫安德魯.德賽的任何事情,但如今,當她的身體機能與大腦思維同樣健康后,多年以前,隱藏自己心底的話題開始提及。
“神圣盟約!”奧古斯特一世繼續(xù)解釋說,“太長的時間與太多的事情,要么記不住,要么不能記住!不過,我可以講述其中一部分:小德賽的父親,老德賽將軍的家族源自法國一個古老貴族,而這個貴族,實質(zhì)就是波蘭皮雅斯特王朝流亡在法國的直系后裔。
按照神圣盟約的最初規(guī)定,每當波蘭需要一位國王時,流亡在法國的皮雅斯特王朝的一位男性后裔就應當推選出來,成為波蘭王儲。但據(jù)我所知,該盟約制定之后的第二年,就被波蘭議會宣布不合法,遭遇廢黜。
1765年,弗朗茨?克薩威爾親王,也就是我的那位首相叔父,替代我放棄了波蘭王位,斯坦尼斯瓦夫成為波蘭國王,而我,又被波蘭議會列為波蘭王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1782年,普魯士、俄羅斯、奧地利三國列強完成對波蘭國土的第一次瓜分之后,我與盧博米爾斯基公爵聯(lián)名,給波蘭議會提出一項動議,要求恢復古老的神圣盟約。經(jīng)過3個月的內(nèi)部討論,波蘭議會的另一項秘密決議推翻了之前裁定,認定該盟約合法且繼續(xù)有效!”
“1782年?”瑪麗亞公主嘴里叨念起來,她在心中暗自計算,這一時間應該是小德賽母親懷孕前,與老德賽在法國某地偶遇的情景。由此看來,兩人的結(jié)合并非什么突發(fā)艷遇,而是古老王室貴族們非正常的政治聯(lián)姻,目的是要誕生一位波蘭王儲。
想到這里,她接著又問:“既然在28年前,神圣盟約已被重新確定,為何不選擇直接老德賽將軍,卻要花費心思,等待近30年,好讓他的后代成長起來?”
薩克森國王的慈祥面龐浮出一絲笑容,他輕輕抱住女兒的肩膀,說道:“要通過神圣盟約成為波蘭國王,其條款約定并不簡單,有很多限制條件。其中一點,就是作為波蘭王儲必須迎娶韋廷家族的未婚女子。當然這一條,并不是否定老德賽將軍的唯一因素。
據(jù)我所了解,盧博米爾斯基公爵、科希丘什科將軍,以及那位華沙大主教,三人并不看好老德賽將軍本人,他們認為老德賽只是一名沖鋒陷陣的勇敢將軍,不能充當挽救波蘭命運的救世主,過于忠實于拿破侖,缺乏足夠的政治智慧與外交能力。
在征求科希丘什科將軍、華沙大主教,以及我本人的意見后,盧博米爾斯基公爵便將自己的親外孫,安德魯.德賽帶到他身邊培養(yǎng),試圖讓小德賽成為新一代波蘭國王。不過很遺憾,老公爵是無法看到小德賽登基的那一天!”
瑪麗亞公主似乎不太喜歡自己父親從另一個側(cè)面,稱贊那個素未蒙面的丈夫。隨后的語氣中也表達出這份不滿情緒,于是,她似笑非笑的說道:“換一句話說,您認為小德賽,或是那位赫魯納公爵,已經(jīng)擁有足夠能力來拯救波蘭?”
奧古斯特一世自然品味到女兒的話意,他收起笑容,盯望著瑪麗亞的雙眼,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不僅僅是你,我的孩子,在1809年之前,包括我、科希丘什科將軍,以及那位華沙大主教都一致認為:你的丈夫,安德魯.德賽只是他父親的一個翻版,最終只能成為拿破侖手下的一名將軍,無法承擔挽救波蘭、復興波蘭的這一歷史使命!
但不久,我們發(fā)現(xiàn)自己都錯了,錯的很厲害。
你能想象一下,在一年之內(nèi),幾乎是白手起家的小德賽,能夠組建一支強大的德賽軍團,進而成為加泰羅尼亞以及北阿拉貢該地區(qū)的實際君主,擁有400萬臣民,3萬多軍隊。當然,這僅僅是展現(xiàn)出軍事與戰(zhàn)略才華,
明面上,小德賽與拿破侖皇帝關(guān)系,看似君主與封臣的直屬,實質(zhì)卻是契約式的合作。而他同英國人的種種交易,并非我們看到的那么簡單,應該屬于緊密且復雜。事實上,不少人都也清楚這些,包括杜伊勒里宮的那位法國皇帝。
然而,拿破侖能以違反大陸封鎖法令,用武力廢黜自己親弟弟路易的荷蘭王位,卻對一直同英國人進行半公開海外貿(mào)易的小德賽,以及曼雷薩政-府,網(wǎng)開一面。一方面,是小德賽有了說服拿破侖與之合作的重要籌碼,而且是不能拒絕的交易條件。
更多的緣由,是法國皇帝忌憚德賽軍團的戰(zhàn)斗實力與凝聚力,不愿意將整個加泰羅尼亞地區(qū)重新推到英國人或西班牙人的懷抱。無論是被交換釋放的法國戰(zhàn)俘、愛爾蘭或波蘭流民組成的普通士兵,還是加泰羅尼亞人自發(fā)組建的警備團,他們所效忠的唯一對象,只是安德魯.德賽公爵或親王,不是遭憎惡或被無視的科西嘉小矮子。
作為小德賽的岳父,我承認沒有他丈夫那種洞穿人心的政治智慧,老練圓滑的外交手腕,當然在指揮軍隊作戰(zhàn)方面,薩克森國王也不是加泰羅尼亞親王的對手。當然,小德賽發(fā)展的龐大間諜網(wǎng),更不是我能比擬的。
然而,我本人最欣賞的,是小德賽對科學的追求,對學者的重視,對科技的投入。以前的赫魯納自治領(lǐng),如今的加泰羅尼亞,已經(jīng)成為全歐洲學者最為向往的地方之一,和平友好的周邊環(huán)境,寬松自由的政治氣氛,條件優(yōu)厚的待遇,以及最頂尖的各項實驗室。”
自家父親對小德賽的這番溢美贊嘆,自幼都表現(xiàn)聰明伶俐的瑪麗亞公主也心知肚明,只是表面上不愿意承認而已。
內(nèi)心驕傲的她一直癟著嘴,耐心等待薩克森國王對女婿的贊美語氣結(jié)束后,繼而補充說,“當然,只聽從德賽公爵命令的曼雷薩政-府,似乎對于能夠賺得大錢,或是研制殺人武器,或是有利于統(tǒng)治加泰羅尼亞的學者、醫(yī)生、工程師等人,才舍得投入,至于那些窮困潦倒的音樂家、文學家、畫家以及雕塑家們,從未接到過加泰羅尼亞的公開饋贈。”
瑪麗亞公主在以輕蔑語氣,表達對德賽公爵不屑一顧的同時,她也在拐著彎,贊美自己的仁慈父王。在19世紀的歐洲,那些音樂家、文學家、藝術(shù)家交口稱贊的“老好人”,就是以樂善好施而著稱的薩克森國王陛下。
奧古斯特一世聽聞過后,開懷大笑。除了上帝的教諭,沒有比兒女的稱頌更為動聽的福音。不過,國王還是要勸告與女婿繼續(xù)賭氣中的女兒。
“如果文學與藝術(shù)能夠說服貪婪的俄羅斯人、普魯士人、奧地利人,放棄對波蘭領(lǐng)土野心,我不介意收買與帶領(lǐng)全歐洲的音樂家、文學家、藝術(shù)家與之交涉。但這不可能,我的瑪麗亞。只有鐵與血,才能挽救與復興波蘭!”
似乎感覺自己的語氣太過沉重,奧古斯特一世又換了一個輕松的話題。他做出一幅古怪表情,發(fā)出某種奇異聲調(diào),說:“哦,可愛的公主殿下,能否告訴你面前,這個記憶不太好的老國王。從去年10月之后,誰的床邊堆滿了六種不同語言版本的德賽童話集?”
隨即,原本咄咄逼人的公主殿下變得尷尬起來,而陰謀得逞的國王陛下已在哈哈大笑,其聲音在王宮后花園上空回蕩。
與父親的交談總是那么短暫,畢竟,作為薩克森王國君主的奧古斯特一世,有著太多政務與外交要忙碌,總不能時時刻刻陪伴在女兒身邊。
每當瑪麗亞公主回到自己的寢宮時,貼身侍女克里斯提娜才是她最好的玩伴,直到克里斯提娜充當軍情局間諜,臥底德累斯頓王宮的事實暴露之前。
久病成良醫(yī),這句話對于瑪麗亞公主同樣適用。就在第二天,瑪麗亞已察覺自己飲食與往常不同,似乎摻雜了一種不知名的奇怪藥味,但她沒有立刻質(zhì)問侍女克里斯提娜,更沒告知其他人,包括自己父王,只是在暗中留意克里斯提娜的一舉一動。
等到身體一天天的復元,瑪麗亞公主能夠在地面自由活動后,第五天中午,她終于在房門外,看到克里斯提娜在食物里,添加某個細窄玻璃瓶內(nèi)的溶液。
未來幾天里,瑪麗亞公主不動聲色的,收集到這些玻璃瓶殘渣。前天上午,她將所有證據(jù)展示給克里斯提娜,并追問充當他國間諜侍女的真實緣由。出于安全防范,瑪麗亞公主還在桌底隱藏了兩把上過膛的手槍,觸手可及。
克里斯提娜只不過是軍情局收編富歇在德累斯頓王宮發(fā)展的潛伏間諜,屬于外圍成員,自然沒受過專業(yè)訓練,面對公主有證據(jù)的質(zhì)詢,立刻慌了手腳,直接和盤托出。
等到了解實情真相后,瑪麗亞公主并未顯露太多情緒,僅僅囑咐癱坐在地的侍女一切如故,包括從王宮外接手這類能夠治好自己10多年頑疾的神奇藥品溶液,每天摻雜到食物里。
除這之外,瑪麗亞公主開始對自己未見面的丈夫,有了更加詳細了解的想法。于是,她主動與父親在花園里談論安德魯.德賽,還給后者寫了一份私信,讓克里斯提娜出宮后,交給軍情局在德累斯頓的秘密據(jù)點。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小德賽應該在今天晚上就能收到這封信!”瑪麗亞公主在心中自言自語,并幻想她那位英姿勃發(fā)的公爵丈夫,在看到這份信件內(nèi)容后的復雜面部表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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