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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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駿馳替方呱呱落地不久的兒子取了名字,作“逾璋”,取其“日越久則益如寶玉”之意。至于小名,那是早就定好了的——俗的不行的春兒。
姜靈洲聽到這名字時,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道:“要是下次再生了個男孩兒,不如叫‘嬌兒’,配成一對,豈不美哉?”
蕭駿馳:……
這又是春兒、又是嬌兒的,王妃的癖好真是越來越奇怪了。他不由開始懷疑,王妃是不是投錯了女胎的男兒郎,因此總喜歡折騰這樣的事情。
姜靈洲的身子較弱質(zhì),奶水也不大足,好在合園里早就備下了幾個身家清白的奶娘,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此外,蕭逾璋也不是個愛哭鬧的孩子,初初落地便顯得極是乖巧,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甚少有哇哇大哭的時候。
姜靈洲正在養(yǎng)身子,本應(yīng)好好休息,可她卻對蕭逾璋憐愛非常,每日不愿離手。有事沒事,便要湊到面前看上一看,仿佛這個白團子是什么了不得的稀奇珍寶一般。一想到這小家伙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她便轉(zhuǎn)不動眼,只想整日盯著他瞧,怎么也不肯去好好躺著休息。
“為了你呀,娘親可是沒吃上秋日的螃蟹……”
蕭駿馳常常聽到她對著蕭逾璋這樣嘀咕著。
同在威寧的姜晏然聽聞姜靈洲順利誕下了孩兒,便也想來看一看自己這小外甥。他每日坐在營帳里,一天到晚與衛(wèi)烈打機鋒,想要衛(wèi)烈攻城,頭疼得很。也只有“看看小外甥”這事兒,能叫姜晏然心底好受些。
他備下了賀禮,叫了馬車來,便要到合園去。姜晏然方上了馬車,便聽得有人來報,說是姜清渠身邊的姑姑來了。
“什么事兒?”姜晏然掛念著小外甥與妹妹,話里有些不耐。
“二公主她……想見見太子殿下。”那老姑姑有些忐忑,道。
“下次罷,河陽剛剛生產(chǎn),本太子總要去探望一番。”姜晏然說罷,便揮了揮手,離開了。
坐在車里,姜晏然心底想到姜清渠,濃眉便微微一皺。
——姜清渠被賀奇擄了去,這已是齊國王室的奇恥大辱。好在衛(wèi)烈也知這事不當責怪一介女子,并沒有太苛待姜清渠,將她接回來后,便繼續(xù)放在威寧好吃好喝地供著。
如今姜晏然想到姜清渠,便覺得丟人,一點兒也不想見她。
太子的車馬走遠了,那老姑姑嘆了口氣,遂折身回了姜清渠那兒。
鎮(zhèn)衙的客苑里,姜清渠正愣愣地坐在窗邊,望著窗外一葉兒低垂的綠藤蘿。這二月的春頗為料峭嚴寒,可她卻只穿了件薄薄內(nèi)衫,似是一點兒都不畏這未融寒風。
“老奴見過公主殿下。”
聽到姑姑的聲音,她遲滯地扭過了頭,原本清秀的面容已變得瘦削憔悴,像是大病了一場。
“皇兄不肯來么?”姜清渠啞著嗓音問。
“是,”老姑姑看她這幅模樣,心里也有些痛惜,“河陽公主也在威寧,這兩日剛剛產(chǎn)下了孩兒,太子殿下說要去探望一番,以是沒什么閑暇來您這兒。”
聽見“河陽公主”這個名字,姜清渠喃喃道,“河陽姐姐竟也在威寧么?……她是懷著身孕被趕了回來么?”說罷,她竟凄清地笑了一聲,道,“都是可憐人,我早不該那么討厭她。”
“這,老奴也不大清楚。”老姑姑道,“聽太子身旁的葉大人說,好像是那競陵王陪河陽公主一道回來省親。”
“省親……?”姜清渠微微一愣,聲音漸抖,“她難道不應(yīng)當是被趕了回來么?或者是死在那人生地陌、國人粗鄙的魏國了么?她竟然還帶著那競陵王回來省親?她竟然……”
竟然平平安安產(chǎn)下了孩兒,儼然一副喜樂順遂的模樣!
“公主!”老姑姑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撫了撫她的脊背,聲音哽咽地勸道,“老奴勸您一句,莫要貪,莫要比;人各有命,看著眼下便好……”
姜清渠被賀奇擄走,失了清白,衛(wèi)烈還愿娶她做正頭夫人,令她享榮華富貴,這已是天大的運氣了,姜清渠應(yīng)當知足了。
姜清渠聽了這話,眼眶一紅,眼淚無聲地落了下來。料峭寒風自窗外漏入,吹散了女子幽幽怨怨的哭泣之聲。
姜晏然一路假寐,到了合園,才拾掇衣裝,斂去面上疲憊之色,下了馬車。幾個丫鬟迎上來,紛紛見禮,又說競陵王妃與小世子正待在里頭等他。
“河陽!讓我看看外甥生得什么模樣,像不像你!”姜晏然步入姜靈洲的房間,一邊笑著,一邊命侍從將備好的禮物奉上,“人在威寧,也找不出什么像樣的東西來,就找人打了副長命鎖送給外甥。”
蕭逾璋在奶娘的臂彎里睡的正香,白嫩五短的手指空空伸著,模樣極是可愛。姜晏然看了,不大敢抱,只笑著說:“這小外甥睡著的樣子,倒和河陽小時候有幾分相似了。當年母后叫我去枕邊抱河陽,我就不大敢抱,生怕摔著磕著了。如今見到外甥,我還是這般沒出息。”
“原來皇兄當年還想過抱我?”姜靈洲抿唇一笑,道,“是皇兄占了早生的便宜,不然哪有那么好的機會?”
“是是是,為兄不與河陽計較這個。”姜晏然拿手輕輕碰了下蕭逾璋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地把手收了回來,道,“名字取好了沒有?”
“取好了,叫做‘逾璋’,乳名是春兒。”姜靈洲答。
“這名字,怎么倒像是個女娃娃?”姜晏然蹙了蹙眉,“外甥長大了,怕是會不大樂意。”
“我沒叫他‘螃蟹’,已是我這個做娘的憐愛他了。”姜靈洲道。
姜晏然不知其中緣由,面色莫名,只是在旁的蕭駿馳卻笑了起來,顯然是知道一二的。聽見蕭駿馳的笑,姜晏然心底一時有些酸澀,道:妹妹看來過的確實是挺好。
兩人又看了一會兒孩子,說道了一番家常,姜晏然便要告辭回軍營之中。
現(xiàn)下境況尷尬,那衛(wèi)烈拘著兵士,只說要靜待良機,讓那劉琮自己投降,遲遲不肯發(fā)兵,連監(jiān)軍太子的話都不放在眼里。若是姜晏然不盯緊點兒,怕是會有其他變數(shù)。
姜晏然出了門,蕭駿馳便迎了上來,笑道:“大舅子,行色匆匆,去往哪邊?”
“回軍中。”姜晏然停了腳步,打量蕭駿馳一番,道,“妹夫有何指教?”
“競陵確有個不情之請,還望齊國能施以援手。”蕭駿馳道,“不知太子殿下可有空移步與競陵詳談一番?”
“不巧,我今日來只是為了河陽與外甥。其他的事兒,我怕是沒甚麼空商談。若是長話短說,興許我還能聽取一番。”姜晏然道。
“既如此,那競陵便直言了。”蕭駿馳拱手,從容道,“不瞞太子殿下,競陵有一樁難解心事,便是那遺禍深遠之祆教。競陵苦于那祆教大主祭行蹤難覓,一直不能捉他正|法。聽聞祆教數(shù)度欲入齊境,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是故,競陵想在此懇請?zhí)拥钕拢偭暌槐壑Α!?br/>
聽了蕭駿馳這一席話,姜晏然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神色來。
“競陵王,齊魏雖結(jié)秦晉之好,可齊到底不是我姜家之齊,而是百姓之齊。這事,與百姓何益?若是無益,又何必做?”
他雖口提“百姓之益”,實則只是不想助魏國鏟除祆教罷了。不如說,于齊而言,那魏自是越亂越好。若祆教能攪得整個魏天翻地覆、不得安寧,齊國只有暗自竊喜的份兒,又何必特地眼巴巴跑去助他?
“他日,若是這祆教與我齊國有了什么干系,那再提這件事也不遲。”姜晏然笑了一聲,道,“妹夫,某這就要回軍中去,就不打擾了,告辭。”
說罷,他便要走。
“太子殿下,”蕭駿馳朝他背影道,“再過不久,太子殿下便會應(yīng)下這事。彼時,競陵掃雪烹茶以待。”
姜晏然腳步一停,面上皮笑肉不笑,悠悠道:“怕是要妹夫失望了,我們這的冬春都是不大下雪的,也沒甚麼機會讓妹夫掃雪烹茶。似今年召城那樣的大雪,已是十年難見了。”
姜晏然轉(zhuǎn)身上了馬車,車夫一扯韁繩,便駕著車朝那威寧城外去了。
車輪轱轆作響,一路出了城門。四野新綠初發(fā),一派生機盎然景象。只是那扎在山野下的軍營,讓人無心賞這早春美景。
馬車在軍營大門外停下,侍從撩了車簾,姜晏然彎腰出了馬車。他甫彎下腰不久,便聽到一陣兵器出鞘的鏗鏘之聲。
一陣銳響后,他的頸上便傳來緊貼的冰涼之意。
姜晏然緩緩地直起了身子,目光一掃。軍營口的火堆已熄了,昨夜的木炭燒得焦黑,朝上嘶嘶冒著刺鼻的煙氣。幾個身披鎧甲的軍士環(huán)立在他身側(cè),兩柄銀芒閃溢的劍正緊緊貼著他的脖頸,那倒映著天幕、滿布寒光的劍刃,極是讓人心懼。
“幾位將軍,這是何意?”姜晏然不輕不重地用手指彈了下劍刃,指腹卻不小心被那鋒銳的劍刃給切開了一道口。瞬時,劍刃便染上了血珠子。
“太子殿下還須小心些,免得傷著了自己。”
厚重的腳步聲傳來,是重裝厚武的衛(wèi)烈。他手搭腰間寶劍,常年神色悶?zāi)镜哪樕峡M繞著一層黑沉,“衛(wèi)某為了求條活路,只能如此。”
“衛(wèi)大將軍,你這又是何必?”姜晏然直視著衛(wèi)烈滿布風霜的臉,道,“你娶了我二妹妹,與我便是一家人,父皇又哪會去動你?”
“二公主?!”衛(wèi)烈冷哼一聲,道,“太子殿下那日也在召城城下,想必也聽清了賀奇的言語。你們姜家人如此折辱我,還要我衛(wèi)某這條老命!”
姜晏然心底一沉,心道:果真如此,那不妙的猜測成了真。
那日在召城城墻下,賀奇如從前一樣出來叫喊,還押出了忽然失蹤的姜清渠,說這姜清渠嫌棄衛(wèi)烈老匹夫不能予她床笫歡愉,所以跑來對賀奇自薦枕席,還雙手奉上軍中布陣行軍之圖,要賀奇殺了衛(wèi)烈以絕后患。
若姜清渠只是與賀奇暗通款曲便罷了,竟然還要置衛(wèi)烈于死地,心思不可謂不歹毒。
“衛(wèi)大將軍,這其中想必是有些誤會。”姜晏然道,“定是那賀奇居心叵測、挑撥離間,且我二妹妹乃是一國公主,又何必做出這等事?”
“如若是假的,那賀奇又怎會有衛(wèi)某的行軍布陣之圖!”衛(wèi)烈語氣滿是怒意,道,“君不仁,臣不義。陛下疑我十數(shù)年,衛(wèi)某便干脆消了陛下這樁心底猜忌!來人,將太子帶下去,好好招待著!”
姜晏然心道不妙,知道這一被押下去,便是要做衛(wèi)烈的階下俘虜。
這衛(wèi)烈是真的要反。!
一瞬間,他又想到與蕭馳臨別時,他所說的話來——那蕭駿馳說他“掃雪烹茶”以待,是不是便是已猜到了這件事?
他雖這樣想著,可受制于人,卻也無能為力。
“衛(wèi)大將軍,且慢!”他努力扭過頭去,道,“衛(wèi)大將軍,河陽公主也在威寧,可她已經(jīng)嫁了人,早已不是華亭姜家人了,你可否手下留情……”
“河陽公主?”衛(wèi)烈負了手,道,“太子殿下如此護著自家妹子,倒是個好長兄。河陽公主既已嫁給了魏國的競陵王,那便不是姜家人了,衛(wèi)某心里自然有數(shù)。太子殿下無須掛慮,只消在這軍帳中好好待著便是。”
他衛(wèi)烈要反,只是因被姜家人猜忌羞辱而反。姜靈洲是競陵王妃,動了他便是動了魏國,衛(wèi)烈還不至于給自己惹上這么大一樁麻煩來。
軍中有變,消息即刻便傳到了威寧。
本就是人心惶惶之時,聽聞衛(wèi)大將軍要反,百姓都猜這威寧要打起來,紛紛連夜收整行禮,拖兒帶女,拉著板車、馬車,一股腦兒朝城外涌去。從前入了夜便寂靜無端的街道,如今卻是人頭攢動、兵荒馬亂,滿街皆是呼兒喚女之聲。
外頭喧鬧,合園里的人自然也聽到了。姜靈洲本來已睡下了,聽到外邊這樣吵雜,便召來侍婢,問道:“這是出了什么事?你去打聽一二。”
婢女領(lǐng)話去了,回來時是跟著蕭駿馳一道來的。
“王妃,齊國的衛(wèi)烈要反,這威寧怕是保不住了。”蕭駿馳握住她的手,道,“你是魏國的競陵王妃,衛(wèi)烈不會愚笨到來動你。今夜我便送你走,讓枕霞護著你回競陵去。”
事情來得太突然,姜靈洲懵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恰在此時,本已睡熟的蕭逾璋也醒了過來,像是被屋外的嘈雜所驚擾,難得地哭鬧起來。
“春兒莫哭。”姜靈洲連忙抱起這軟似一團面團的孩子,心疼地拍哄著。好不容易,蕭逾璋的哭聲才低了下去,她這才輕聲問道,“衛(wèi)烈怎么要反?這些日子妾一心撲在春兒身上,倒是不清楚這些外事了。”
“我知王妃放不下齊,可如今這威寧實在不可久留。”蕭駿馳撫一下她的眉心,低聲道,“靈洲,你先乖乖回競陵去,如此,也好令我安心。我定不會袖手旁觀,令衛(wèi)烈踏你故土。”
他這樣一說,不知怎的,姜靈洲心下便漸安了。
她若是自己獨身在威寧也就罷了,可如今春兒尚且幼弱無力,她不可將這孩子的安全置之身外。為了春兒,她也得先回競陵去。
“妾身知道了。”她將蕭逾璋交給一旁侍奉的乳娘,道,“妾這就帶著春兒走。只是王爺……”
“待了結(jié)了這頭的事情,便會回家。”蕭駿馳答道。
不知何時,提起“歸家”,姜靈洲想到的已不再是那華亭的宮殿,而是競陵的王府了。
夜色深深,窗外嘈鬧不斷,車聲馬鳴、哭聲驚亂不絕于耳,可只要看著蕭駿馳的容顏,她便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合園上下的婆子、婢女們都聽聞了風訊,立刻收拾起行禮來。有家人在威寧的,匆匆跑來結(jié)了銀錢,便返家跟著親人一同奔逃去;若是在威寧已沒什么眷念,又舍不得合園的厚薪,有愿意的,也可跟著姜靈洲一道去競陵。
不消一個時辰,姜靈洲便懷抱蕭逾璋,坐上了出城的馬車。
街上極是慌亂,盡是些得了消息便連夜朝外奔逃的百姓,牛馬、驢子都被用來套了車,平日寬敞整潔的道上,擠擠挨挨走著各種牲畜;富貴人家的華頂馬車與貧家百姓的破板車擠在一道兒,卻誰也顧不得誰。
“衛(wèi)大將軍竟然會反!這威寧怕是頭一個就要被他打下來做老家!”
“阿爹,阿爹去哪兒了?誰見到我阿爹了!”
“先逃命要緊,快將這玩意兒丟了!要是明日衛(wèi)烈反應(yīng)過來了,怕是連城門都出不去……”
姜靈洲坐在馬車里,聽著這紛雜的聲音,不由低低一嘆。她的目光落到懷中蕭逾璋身上,便漸漸柔和了。
“春兒,不是娘親不掛念著齊,是拖著你這個小東西,實在顧不得其他了。”她將面頰貼到蕭逾璋那軟嫩的臉蛋兒上,心底溢出一股暖柔之緒來,“只指望著你父王不會食言了……”
馬車行了半道,恰好路過威寧鎮(zhèn)衙,姜靈洲忽而聽到一聲熟悉又凄緊的叫喊。
“這可是我大姐姐的馬車?是合園的馬車么?”
是姜清渠的聲音。
姜靈洲微微一愕,心底極為不解為何姜清渠在此處。
她自從在合園待產(chǎn)后,蕭駿馳便瞞著外界之事不讓她操心,她自然也不知道姜清渠奉旨在威寧待嫁,又干出了那樣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二妹妹?”姜靈洲撩開車輛,向外望去。
一望之下,心底好不驚詫。只見匆忙人群里,立著姜清渠的身影,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處,便如不愿隨波逐流的一株浮萍似的。原本清秀圓潤的面容,現(xiàn)下極是瘦削蒼白,雖系著一條豆綠的薄斗篷,可那身形的瘦弱卻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的。
姜清渠在華亭時,雖不是齊帝最寵愛的公主,可也過的春風得意,平日是最耀武揚威的那個。可如今她這副模樣,與從前那驕矜尊貴的華亭公主仿佛截然二人。
姜清渠一見到姜靈洲的面容,眼淚陡然便滾落了下來,帶著哭腔道:“大姐姐!你帶我走好不好?你是競陵王妃,衛(wèi)烈不會動你。可是清兒留在這兒,那衛(wèi)烈定會殺了我……”
這哭聲極是凄愴,讓人聽著便揪心。可姜靈洲不傻,她將懷中孩兒交給奶娘,問侍從道:“怎么回事?二公主怎么會在威寧?”
“回稟王妃,二公主是奉旨來威寧備嫁的,所嫁之人乃是衛(wèi)烈。”侍從答道。
“原來如此,”姜靈洲穩(wěn)了心神,露出一抹憾色來,“二妹妹,不是我不顧姊妹情誼,不愿帶你出威寧,是二妹妹你乃嫁給衛(wèi)烈之人,若是在此地一走了之,怕是會為齊惹來更大禍患。你既奉旨備嫁,便不該逃走。”
她雖良善,可也懂分是非。隨便帶走奉旨備嫁之人,若是惹得那衛(wèi)烈愈怒,又當如何?
姜清渠瞪圓了眼珠子,似是不相信這向來良善的大姐會如此無情。仔細一想,又覺得這是極正常的——姜靈洲事事以國為先,她這個大姐姐連自己都不在乎,又豈會在乎一個異母妹妹?
絕望之下,姜清渠身子一顫,便如一朵被雨打盡的菟絲花似的,朝地上落去,竟是失去了意識,直直栽倒在了地上。
跟著姜清渠的香綾、香綃兩個婢女大驚失色,蹲下身去搖著她的手臂,焦急地呼著“公主”。這兩個嬌小的婢女一旦蹲下來,便叫人難以察覺,冷不防便讓逃難的人踩了好幾下手腳。
看著這幅模樣,姜靈洲嘆了口氣,道:“罷了,去帶二公主上來吧。”
她不能帶走姜清渠是一回事,可見死不救、放任她昏倒在這急于奔波逃難的人群之中,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不了,帶她出了威寧,放在附近的城鎮(zhèn),再命人秉明父皇便是。
幾個侍從應(yīng)了“是”,便推搡開逃難的百姓,將姜清渠帶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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