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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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宮里和樂融融,攝政王府卻有些忙碌。傅徽恰來府上,急匆匆要拜見蕭駿馳,兩個人屏退旁人,便坐入了書房里。
傅徽附至蕭駿馳耳旁,低語一番。
蕭駿馳蹙眉,說:“子善又是從何得知?”
“應王爺囑咐,末將遣了人一路跟隨房太后。部下來報,親眼所見,不得不信。”傅徽壓低了聲音,悄然說,“此事還是早作計劃為好。”
蕭駿馳點頭,又叮囑道:“切勿走漏了風聲,連王妃那也不許說。本王這攝政王府里,怕是早就有了李鬼。”
“王爺不如借此機會,一舉抓出那李鬼來。”傅徽勸道。
“且先看看,”蕭駿馳磋磨著玉扳指,語氣沉沉,“本王還看不確切那人是誰。”
兩人又細說了一陣,蕭駿馳召來宋枕霞,一同議事。待姜靈洲自宮里歸來,蕭駿馳便對她說:“這兩日,為夫有事想求王妃幫忙。”
“何事?”姜靈洲微惑,“王爺竟然有事要求妾身?”
“為夫前幾日重金購得了一卷畫,賣畫人說這畫出自齊國名家樓宏臺之手,價值千金。只是為夫不曾見過樓宏臺手跡,也不好說這到底是真品還是贗品。想王妃一定是知道的,因此想讓王妃看看這畫。”蕭駿馳說。
“這有何難?”姜靈洲笑說,“莫說是兩日,只要給我一刻鐘,我便能識出來。”
“一刻鐘哪夠?說是兩日,便是兩日。”蕭駿馳笑,“王妃這兩天就好好待在王府里,莫要出門。”
說罷,蕭駿馳便離去了,一副行色匆匆模樣。姜靈洲望著他的背影,心里有些惱,想著這家伙怎么又固態(tài)萌發(fā)——從前好不容易才答應了不再關著她,這兩天竟又要把她關起來了。
她回了房里,晚間便有侍從送來了蕭駿馳所購之畫。她在桌上徐徐展開了畫卷,低頭仔細研究了一番。
這畫名叫《溪山賞秋圖》,畫軸泛黃,顯然是有些年歲了,空白處還印了里里外外三四個朱紅賞藏陽文大章。畫里一抱竿老翁,屈身盤坐于溪旁,渾似一株古松。遠山多用拖鋒,下筆重如高山落石,卻愈顯得畫上層林盡染,秋意盎然。
她看完畫,又去看跋文,用草書洋洋灑灑寫了一大段,看字跡確實是樓宏臺所作。
“王爺花了多少錢在這幅畫上?”她問那送畫的侍從。
“說是以黃金論。”侍從答,“王爺說上回送給王妃的生辰禮不討喜歡,便尋思著再送些什么。找來找去,才覓了這幅畫來,說王妃是個風雅之人,一定喜歡。”
“原來如此,他真是有心。”姜靈洲小心翼翼卷起畫軸來,又嗔道,“有這樣好的畫,為何不拿給費先生看?我明明記得費先生也擅鑒畫。提前拿到我面前來,不是全露了餡?真是不懂女人心思。”
“王妃說的是。”侍從點頭哈腰。
姜靈洲把《溪山賞秋圖》放入畫匣內(nèi),抱著畫匣便向書房去,想要將這幅畫歸還給蕭駿馳。她行至書房外,朝屋外侍從示意,要他們莫要出聲,免得驚擾了蕭駿馳。
她本是好意,卻聽得屋內(nèi)傳出蕭駿馳與宋枕霞的聲音來。
“屆時你便假作王妃,但你比王妃高出太多,須得彎腰上車才行。”
“這還不簡單!只是要我穿那女裝,就……”
姜靈洲一聽,心里立時如明鏡般通透了。什么鑒畫、什么樓宏臺,都是借口。蕭駿馳分明是又有事瞞著她,要偷偷摸摸地自己去干。因著不便讓她知曉,這才要將她在府里關起來。
她立刻推開了門,惱怒地走了進去,道:“王爺又要瞞著妾身做些什么?”
她來的太突然,里頭三個人完全沒發(fā)現(xiàn)。此時姜靈洲一現(xiàn)身,三人不由齊齊僵住。還是宋枕霞機敏,最先反應過來,支支吾吾道:“也沒什么,只是王爺突然心血來潮,要我和傅大哥……扮女人,作弄我們呢。”
傅徽有些訕訕,也忙點了頭:“我看王妃不是很喜歡看王爺穿女裝么?”
“騙什么人呢!”姜靈洲氣不打一處來,將那樓宏臺的畫摔在桌上,對兩個年輕將軍說道,“你們出去,留我和王爺在著就行。”
以黃金論價的名畫摔落在桌上,傅徽與宋枕霞的心俱是一顫。宋枕霞連聲說“王妃輕點”,語氣肉疼不已。姜靈洲才不管那么多,橫了那兩人一眼。明明是纖弱嬌柔的女子,這一眼卻好似陡然有了力氣,讓傅、宋二人只得縮起脖子來,灰溜溜地出門去了。
書房門一合上,便只剩下了蕭駿馳與姜靈洲。
蕭駿馳看她氣呼呼的樣子,問:“這又是怎么了?”
“王爺竟還問?”她撿拾起那畫匣來,塞入蕭駿馳懷里,認真問,“王爺?shù)降撞m了妾什么?需要讓宋將軍扮作妾的模樣?”
蕭駿馳有些頭疼。他摘了手間念珠,揉著眉心,道:“王妃不用管這些事兒。”
“上次行獵之時,王爺便這樣同妾說。可妾到底不是那籠中鳥兒,只需主人羽翼便可一避風雨。”她走近了蕭駿馳,語氣極是迫切,“王爺想要做的事,與妾有關,是不是?”
蕭駿馳別開了視線,望向書房里掛著的一副字畫,似在品著上面的如龍筆畫。他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開口說:“本王只是希望王妃可免于俗世之擾,不要為這等腌臜之事憂心。”
他初初與姜靈洲相識時,她在冬日的競陵王府里逐雪嬉鬧,渾然一副無憂無慮模樣,仿如誤入塵間的世外仙子。也正是那番靈動聲色,方打動了蕭駿馳,讓他改了主意,決心與她做真正夫妻。
蕭駿馳想好了,他既傾心于她,便要護她一世周全,讓她一輩子都做那個在雪里無憂笑鬧的女子。
姜靈洲看他微微黯然的神色,心底不由軟了起來。她伸出手去,用細細手指刮著如刀眉峰,好似這樣就能把那皺起眉心撫平,再抹去這世間千般萬般的煩心事。
“妾知王爺是好意,可有一句話,說‘夫妻同心’。你我既是夫妻,那便再無高低,同甘共苦、風雨同舟才是應當?shù)摹!苯`洲撫著他眉宇,神色溫軟,如春雪漸融,“更何況,妾也是俗人,本就不是王爺所想的那樣不食人間煙火。區(qū)區(qū)世俗煩惱,也不會令妾增憂。”
蕭駿馳握了她的手,貼在自己頰上,垂眸道:“也是。”
但是,他卻仍未多言,還是不打算把事情告訴姜靈洲。
她無法,只得湊近了他的耳旁,環(huán)著他的身子,悄聲說道:“妾也想替王爺分憂,不至于叫王爺一人承擔這福禍幸厄。”
這話飄飄悠悠的,如花瓣撓心一般,讓人心里癢癢的。蕭駿馳聽了,忍不住便將她摟來了自己懷里,好似要融入自己骨血一般胡亂地揉著。
“說不過你,真是說不過你。”他嘆了一聲,說,“我可以說與王妃聽,只是王妃莫要吃驚,再嫌棄我大魏皇室秘聞聳人,嚷著要回娘家便好。”
“妾也是宮室里出來的,哪會如此脆弱?”她說。
于是,蕭駿馳便仔仔細細說了房月溪與蕭武川之事。
說罷后,他道:“我本已給了房月溪數(shù)次機會,誰料此女依舊不愿收手。現(xiàn)下她被迫遠去佛山,再不得回太延,因此心有不甘,想要搏個魚死網(wǎng)破,與毫州王密謀行刺于你。”
“又是我?”姜靈洲指了指自己,訝然道,“莫非毫州王真以為動了妾身,齊、魏便會打起來不成?且那房太后平素對妾身甚好,為何會想要對妾身……”
蕭駿馳面露苦色,這可是他最不愿說明的一件事。
“王妃可記得,當初你問我為何求娶于你,我說還有一層緣由,尚未解釋?”蕭駿馳道。
“記得。”姜靈洲懵懵懂懂點了頭。
“去年夏,我那侄兒還未立后。我二哥給他出了餿主意,讓他至齊求娶河陽公主,另附書信一封,要你父皇出兵助他除我。”蕭駿馳壓低聲音,冷笑一聲,“真是好一個忠君愛國的毫州王,須知一旦讓齊兵入境,再驅(qū)之出境,則難上加難。若要除我,自有千千萬萬種法子,何必遠借齊手?!”
他說完這句話,記起懷中人乃是大齊公主,立刻訕訕道:“王妃,我不是埋汰你父皇,只是,只是國事當頭……”
“無事,王爺再說便是。”姜靈洲倒是不在意他的說辭。
“眼看著武川的使節(jié)已到了競陵,截是截不住了,我想著反正我也未娶妻,便搶先從競陵郡發(fā)了個使團,帶上那匕首去華亭求娶你。好在你父皇有求于我,不過兩三日功夫便答應了。武川總覺得是我奪人所愛,因是‘求不得’的人,自此便對你念念不忘。后來,我又從膠州挑選了陸家女嫁入宮中為后,武川這才消停了下來。”
頓了頓,他低笑道:“北梁妃已被他占了,南河陽他也想娶走,天下哪有那么美的事兒?”
蕭駿馳說得輕松,姜靈洲聽了,卻不由心底微微一驚。
若此事當真,那原本她嫁的人,也許就是蕭武川了。難怪那時蕭駿馳忽然上門求娶,難怪陸皇后在她華亭發(fā)嫁時才入主西宮。
她回憶起蕭武川平時笑鬧舉動,心里不由有些后悔。她不知道蕭武川曾經(jīng)有心求娶自己,還以平常嬸侄之誼待他,真是大錯特錯。
一會兒,她又慶幸,還好蕭駿馳提前求娶了她,要不然她興許真的就要嫁給蕭武川了。那少帝雖生的好容貌,又是一國之君,可性情卻難測了些。單單是他在行宮射殺梁妃一事,就足令姜靈洲對他敬而遠之。
蕭駿馳看她怔怔的,便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問:“怕了?”
“不怕。”她眸光微動,神色淡然下來,“妾一人遠嫁至競陵,都未曾怕過。這一樁已經(jīng)過去了的事,又有何好怕的?比之此事,房太后之事才叫人心驚。”
一國太后,竟與繼子做出如此有為倫常之事,實是可怕。
提起房太后,蕭駿馳的面色也有些可怕了。他冷著眉眼,說:“我大哥從未碰過房月溪,我看她是在報復我蕭氏一族。”
這句話一出,姜靈洲便嘆了一聲,說:“雖然手段錯了些,可太后娘娘也是可憐人。既娶了她,卻又不讓她做個好端端的妻子,這是什么話?”
她想到自己險些也成為如房月溪一般的人,不由愈發(fā)感同身受,語氣輕飄飄的,都帶起了一陣哀怨之意。蕭駿馳看不得她這幅樣子,連忙連哄帶抱的,才讓她屏退了那層憂意。
“王妃拿自己和房月溪比什么?王妃是嫌棄為夫陪你陪的不夠多?”他問道,笑容促狹了起來,“那今夜,為夫再好好陪一陪王妃?”
“別、別!”姜靈洲立時慌了,嚷道,“王爺可別折騰了。每日都這樣,也不閑累得慌?”
“少年夫妻,當然該多親熱親熱。”他理直氣壯。
“甚麼少年夫妻?……年紀一大把了。”姜靈洲有些嫌棄,“放在齊,王爺這年紀,孩子都能背書文、做童生了。”
“那王妃也趕緊生一個,不就好了?”他愈發(fā)來勁了,手開始亂動,好似要在書房里就把她給辦了。
姜靈洲連忙按住他的手,說起了正事:“既房太后有心對付妾,那王爺又是如何打算的?”
蕭駿馳收了手,按著玉扳指,道:“房月溪遠去靜亭山,想要在太延動手,便只能借助他人之力。這京畿上下都被我收整得如鐵板一塊,因而她也只能求到毫州王面前去。按著子善所說,她打算在這兩日,趁你外出之時將你擄走。”
“擄走……”姜靈洲微蹙眉,心下立刻轉(zhuǎn)了開來,“擄走我作甚?”
“她到底是個婦人,沒什么大的膽量,”蕭駿馳慢悠悠說,“想來想去就那幾個打算,說是要找人折騰你一番,叫你丟了臉面,在太延難以立足。如此,蕭武川便不會再念著你。”
乍一聽聞這番話,姜靈洲面色微白。
丟了臉面,在太延難以立足,這話說來含蓄委婉,但里頭的打算,她也能猜得到——無外乎令她壞了名聲,或是惹出個通奸之名來。魏國就算國風再豪放,也容不得水性楊花之女。
房太后竟然要如此對她……
蕭武川對房太后來說,就這般重要么?
還是說,女子因嫉成狂,實乃常見?
她可不這樣覺得。
她驚了一會兒,神思便定了下來,立時開始想著對策。
“只要妾身不出這王府,豈不就能躲過一劫?”她垂眸,神色極是認真,這幅沉思模樣褪去了平日的靈動活潑,顯出她沉穩(wěn)有加的一面來,“雖如此,王爺不妨將計就計,也好將毫州王從中揪出來。”
蕭駿馳低笑了起來:“王妃果真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他早就想著找個男子假扮王妃,與房月溪備下的人互相折磨去。料想那原本打算折辱王妃的市井嘍啰,脫了褲衩一看,面前是個滿身毛的野男人,那表情定是精彩極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姜靈洲便回房休息去了。后一天,她再無動靜,竟真的安安心心做起一只籠中雀來。侍弄花草、練習書字,日子好不愜意。
到了第三日,毫州王府遞了帖子來,邀姜靈洲夜游王府,說是府上有一株月下美人,近來大有開放之兆。這佛國產(chǎn)的花株在太延極是少見,毫州王妃想邀旁人來一同觀賞。
姜靈洲初初一見這名帖,眼里還亮了一下,心道這房太后和毫州王真是懂她,特地弄來這些風雅之物。若非她早已知道房太后企圖,此時怕是已樂顛顛地送上門去了。
她應了帖子,又和白露、蒹葭一起打扮宋枕霞。但是宋枕霞雖長著一張秀氣娃娃臉,那高壯身量實在不是擺著看的,渾身的腱子肉是藏也藏不住。手臂一用力,繃起的肌肉就把輕綃做的衣衫給撐破了。現(xiàn)在又是初夏,也不能如冬日一般,用厚厚斗篷將他的身軀藏起來,麻煩得要命。
姜靈洲愁了一會兒,還是宋枕霞出了主意,喚來一個叫做郭世通的部下,方才解了這麻煩。這郭世通雖是魏國人,卻生的個頭矮小纖細,在軍營里干的是走伙刺探之類的活。郭世通雖比姜靈洲高一些,但貓了腰,卻也差不多了。
白露給這郭世通換了衣衫,挽了發(fā)髻,又佩了珠寶首飾。不消多時,一個冒牌王妃便出爐了。
蘭姑姑在一旁看著,提點道:“走路的步子小一些,哪有女子這樣虎虎生風地跨步走?!叉腰這樣粗魯?shù)淖藙荩彩遣恍械模 ?br/>
姜靈洲屋里正一團亂,蕭駿馳來了。他一推門,便看到郭世通的女裝扮相,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啊!未料到你竟如此適合這身裝束,從前倒是小瞧了你的才能。”
抹著口脂的郭世通嘿嘿一笑,道:“王爺不知,小的從前就時常打扮成女乞丐、女瘋子,混在那人群里亂走。打仗的時候,靠著這身本事,可能混到不少東西。”
蕭駿馳笑了一會兒,捻著佛珠子,問道:“這回讓你去做的事,頗有幾分危險。一個不妙,就會有男人輕薄于你。你可想好了?防身最重要。”
此話一出,屋內(nèi)眾人皆笑了起來。
“一個大男人,怕什么?”郭世通拍了拍胸膛,臉上的脂粉簌簌直落,“比之從前,這活兒可簡單多了。更何況,王爺曾救小的一命,小的替王爺出生入死,那是應當?shù)摹!?br/>
蕭駿馳笑容有些訕訕,顯然是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救過這人了。郭世通看看他,又提醒到:“去歲春,在召城,王爺替小的擋了一箭……”他小聲提醒著,只不過蕭駿馳還是一副沒想起來的模樣。
“算了算了,王爺不記得也是常事兒!”郭世通是個想得開的,面上的笑容極是憨厚快活,這模樣,倒跟沒什么城府的鄉(xiāng)下小子似的,一點兒都不像在軍營里待過的探子,“能替王爺干活,小的心里高興。”
幾人說完話,蕭駿馳便與郭世通一齊出去了。
為了做足樣子,蕭駿馳親自相送到王府門口,牽著郭世通的手,扶他上了有著蕭氏族紋的馬車。郭世通也擺出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來,直叫旁邊看著的宋枕霞險些笑地肚子痛。蒹葭跟上了馬車,復又像是忘了什么東西一般,下馬車匆匆入府去了。
礙著時間緊迫,攝政王府的馬車這就出發(fā)了。
天色晦暗,王府前沒點燈,這一片朦朦朧朧的,倒真叫旁人難以察覺。
攝政王府的門闔上了,蕭駿馳踏入廊里。他見姜靈洲還立在夜色里,便問道:“怎么?王妃還在憂心?”
“非也。”姜靈洲眉心微舒,檐下?lián)u曳燈火,映著她殊麗眉目,顯出一分遠離世俗的清冷來。她放輕了聲音,話語飄飄渺渺的,說道,“雖我不欲犯人,可卻有他人總來犯我。妾看起來便那么好欺負么?”
蕭駿馳打量她纖細如柳枝的身子,道:“看起來確實挺好欺負的。不過本王倒是知道,王妃一點兒都不好欺負。”
“是。”她笑了起來,脊背挺得端直,面上又有了從前身在圣駕前的驕矜,“小打小鬧,妾可從不會去斤斤計較。只是若想大打大鬧,把腦筋動來了妾的頭上……真真是找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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