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辭職一事得到了大boss的首肯,又沒有耽誤太多時間,季默心情頗為不錯。
研發(fā)部門日常事務不多,畢竟化妝品在B&L是個冷門項目,公司對推出新品的態(tài)度也不甚積極,近半年來他們接到的最大case就是這款香水的調制,如今任務順利完成,部門里除他之外唯二的研究員得知消息后喜氣洋洋,季默走進去時,這兩個正頭對頭下五子棋以示慶祝。
季默敲了敲桌子,打斷了他們專心致志的博弈,兩人抬起頭,表情一致地朝他露出訕笑。
“今天我請喝下午茶,你去買。”季默從錢包抽出一張大面額紙幣給剃平頭的那一個。
兩個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向來摳門的經理怎么突然大方起來了。
“快一點,我等會有事情宣布。”
“季經理,我們已經知道新香水被采納了,你不用宣布了。”“小平頭”老老實實說道。
另一個猛踩他一腳,從他手里搶過紙鈔:“我去買!”
等兩個手下吃得正歡,季默說出石破天驚的話:“我要離職了。”
“小平頭”瞪大眼,咬了一半的蛋撻從嘴里掉下來。另一個“噗”地噴出一口飲料。
季默很滿意自己制造的效果。
“為、為什么?”他們結結巴巴地問。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兩人一副“你特么逗我”的表情。
“到時我會向公司推薦你……”季默指了指噴飲料的那個,“當部門經理。”
“噴飲料”還沒來得及高興,季默又指著“小平頭”說:“你,我也會推薦。不過最后由誰擔任,還要看閆總的意思。”
“那要是不從我倆選,空降一個呢?”“噴飲料”問。
“嗯,你說的也很有可能。”
這句話換來屬下哀怨的眼神。
指針剛指向5點,下一秒,研發(fā)部就空無一人了,溜的最快的就是部門經理本人。
季默一直沒買房子,工資除了必要的花費,全部用于理財,迄今為止累計到了一個可觀的數字。他打算用這筆錢環(huán)游世界,然后選一個最喜歡的地方待到老死。
他會有這種想法并不奇怪,因為他的父母前些年已雙雙離世,在這個城市他沒有任何親人了,加之一些別的原因,他對于所謂的故鄉(xiāng)沒有留戀之情。如今離職已成定局,旅途的第一站也已經選定,剩下的就該和少數幾個朋友告?zhèn)€別了。
季默換過衣服,來到經常光顧的gay吧,如他所料見到了肖齊。
他跟肖齊的交情源于一場孽緣。他們曾經有過一段,但交往僅僅三個月后,季默就察覺到了肖齊不甘寂寞的內心和蠢蠢欲動想要劈腿的意圖,于是果斷終止了這段關系。被分手的第二天肖齊就找到了下家,一個月后再度失戀,不過這次是他甩了別人。
季默前前后后目睹這人經歷了十來段戀情,最短的只有一星期,最長的也不到半年,很慶幸自己當初的明智。雖然和肖齊沒成戀人,卻成了酒友,時間長了自然也有了幾分真情實意。肖齊后來說:“當初是沒看出你個冷心冷肺,白浪費我三個月時間。”
找到肖齊后,季默把他的事說了。酒吧太吵,肖齊沒聽清,扯開嗓子喊:“你說什么?”
“我說,我要走了!”
“走?上哪?”
“不知道,反正不回來了!”
肖齊呆了下,頃刻神色一變,揪住季默的衣領質問:“你說什么?給我再說一遍!”
季默遂又重復一遍。
“你特么逗我?!”
季默搖頭。為什么每個人的第一反應都是他在開玩笑?明明他很認真的。
肖齊兇狠地將他壓到墻上,眼眸染上戾氣:“你幾個意思?”
季默看著他,懶得回答。
兩人對峙了一會,肖齊先泄了氣,松開了壓制季默的胳膊。
“那……什么時候走啊?”
“下個月吧。”
“這么快……”肖齊喃喃道,臉龐浮現(xiàn)落寞。
肖齊叫來一打啤酒,拉著季默一塊喝,季默沒有拒絕。
“記得我當初為什么追你嗎?”他問。
“嗯。”
“你跳舞那樣子,太特么性感了!”肖齊露出回憶的神情,灌下一口酒。
過了片刻,他說:“再為我跳一次唄。”
“不要。”
“不許拒絕,不然絕交!不許說絕交就絕交!”肖齊一放酒杯,耍無賴道。
季默無語地瞧他,半餉,嘆口氣:“好吧。”脫下外套,隨手丟給肖齊,自己朝舞池方向走去。
肖齊捧著外套,趁沒人注意,把臉埋入深深地嗅。
圓形的舞池中央已有一個舞者,季默徑直上前握住他的手腕,施力一拉,便與他交換了位置。舞者看見是他,不僅沒生氣,反而興奮地挑了下眉。
季默單手拉住鋼管做了一個旋轉,順手解開了衣領的第一顆扣子,露出喉結。他高高在上地睥睨著臺下每一個人,眼神淡漠,與之相反的,每一個動作卻火熱而撩人。就像一滴熱油澆在炭火上,“刺啦”一聲,使整座舞池周圍冒起灼熱的煙霧。
季默繼續(xù)解第二顆扣子,敞開的衣領下,是頸邊性感的鎖骨。他此刻的樣子,是他公司同事從不曾見過的,冷漠、邪氣、挑逗。一句話,就是渾身散發(fā)著荷爾蒙。
密閉的空間里頓時涌動著曖昧熱烈的空氣。舞池邊的人全部興奮起來,口中喊著他的名字,前仆后繼地以他為中心涌過來,圍在他的腳邊,使勁向他伸出手。
季默腳尖移動,避過一只抓向他褲腿的手,背部抵著鋼管,下巴微仰,眼眸半閉,變換不定的光線打在他突出的喉結和裸露的胸膛上,顯出迷幻的光暈。
他掃視底下一張張瘋狂的臉孔,嘴角揚起輕微的弧度,抬手解第三顆、第四顆……直到最后一顆扣子所系的鏈接也宣告脫離,一大片胸肌連帶完美的六塊腹肌袒露而出,引得一片抽氣聲和越加瘋狂的喝彩,連激烈的背景音樂也無法掩蓋。更多的人撲上去想要拉他的腳踝,被季默一一躲過。他并不停止動作,舞曲還在繼續(xù)。
季默加深了嘴邊的笑意,黑眸里似有流光閃過,右手高舉起扶著頭頂上的鋼管,左手帶著節(jié)奏,緩慢沿著腰側向下摸索,在所有人期待迷醉的注視中,挑起指尖,略微地將褲子自胯部撥下些許,性感的胯骨和黑色的內褲邊緣登時印入觀眾的視線。
當氣氛最為濃烈之時,人堆里倏忽起了無法忽視的騷亂,后面有什么人硬是擠了進來,就像摩西分海,強行擠出一條路來。
一直到舞池近前,那個人也不止步,長腿一跨,徑自躥上舞池,貼近季默身旁。
這個突發(fā)狀況不止令季默停下了舞動,整場的氣氛也為之一凝。
“朋友,你想干什么?這可不合規(guī)矩啊!”有看不下去的人提醒道。
那人充耳不聞,臉龐陰云密布,渾身上下充斥著山雨欲來的危險氣息。他迅速將季默的褲子提上,緊接著又替他整理上衣,才扣了兩顆扣子,大概是嫌效率太低,干脆脫下自己的西裝披到季默身上。
看到這里,底下的人也回過味來了,有不滿的嗷嗷叫道:“Devin是屬于所有人的!你不能把他據為己有!”
那個人用眼角睨他一眼,冷聲喝道:“滾!”
說話的那人被這寒冰似的眼眸一瞧,只覺一股涼意從腳底板躥起,頓時識時務地閉嘴了。
閆厲的臉黑如鍋底,拽住季默的手腕,一路氣勢洶洶地將他拉到酒吧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