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 番外⑤
洛韞稍頓,去尋越王了?
誰不知曉,如今崇安王和越王的關(guān)系可以用水火不容來形容,王爺怎會去尋那人?
她想問得詳細(xì)些,但余光瞥見周茜兮臉上嬌柔的笑時,忽就消了心思。
周茜兮心思較為敏感,洛韞的一絲停頓被她看在眼底,她輕輕斂眸,遮住眸子里的那絲狐疑。
圣上很快就到了,宴會也隨之開始。
洛韞和周茜兮坐在封煜一左一右,聽和身側(cè)女子輕柔的撒嬌聲,洛韞稍稍低斂眸,捧著酒杯,輕抿杯盞中的果酒。
“爺,妾身有些悶,想出去走走……”
封煜端著杯盞,眼皮子都未掀,不咸不淡地說:“去吧。”
有些冷淡,但他慣是這副模樣,周茜兮早就習(xí)慣,也沒覺得有甚不對,她輕輕繞繞地伏在他肩膀上:“爺,您陪妾身。”
封煜握住她的手,低聲似溫柔卻透著些許不可置喙:
“別鬧了,叫瑛鈾陪著你。”
周茜兮輕撅唇,知曉他是不會陪著自己一同去了,有些失落地垂眸:“好。”
其實在封煜拒絕時,她就有些后悔了。
這人,總是越來越貪心的。
她以前覺得能陪在他身邊就好,得寵之后,就想要他眼中只能看見自己。
周茜兮被扶著起身,不著痕跡地覷向王爺身側(cè)的王妃,稍頓,她斂眸,輕抿唇,轉(zhuǎn)身出了大殿。
如今是寒冬,正值紅梅盛開之際。
周茜兮不知不覺走到后宮的紅梅林,寬松的大氅裹身,即使如此,依舊遮不住她玲瓏的身段,她捧著湯婆子,輕輕呼出一口氣。
她望著這片紅梅林,似有些失神。
身后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周茜兮倏然回頭,就見一身玄色錦繡衣袍的越王站在她身后。
周茜兮頓時臉色一變,她連退了幾步,輕擰起眉。
她輕服身:“見過越王殿下。”
周茜兮余光覷著越王,總覺得今日的越王好似有些不同,他臉上常掛著的溫和笑意沒有了,用一種她看不懂的神色在看著她。
或者,她是懂的。
因為那抹眼神,她太過熟悉。
就似曾經(jīng),她站在貴女角落中,遠(yuǎn)遠(yuǎn)地、又安靜地望著那個人般。
周茜兮有些心驚,她忙服身:“越王殿下。”
越王看著她的神色變化,最后輕斂眸:“起吧。”
周茜兮起身,她又退了一步,剛欲說什么,就見越王忽然伸手折了一支梅花。
開在枝頭的那朵,似盛著雪花,甚是耀眼。
越王將那支梅花放在指尖輕捻,他手指修長,配上那支梅花,竟是說不出的和諧,只須臾,他將那支梅花忽地遞給她。
“你不是最愛紅梅嗎?”
——我還是喜歡紅梅,孤而自傲。
這是她曾經(jīng)對他說過的話,他記到了現(xiàn)在。
但是,越王視線輕輕放在她發(fā)髻上,她戴的步搖稍有奢華,卻不再是紅梅,而是一朵朵嬌艷的桃花。
他曾和封煜關(guān)系甚好,怎會不知曉桃花是那人所好。
就那般喜歡嗎?喜歡到連自己所好都可放棄?
周茜兮頓了下,似沒想到他會這般說,周茜兮輕咬了下唇,才說:“只不過是曾經(jīng)喜歡過,如今我喜歡桃花。”
紅梅再好,不得他所喜,都不是好的。
周茜兮不敢久留,怕旁人看見會引起誤會,匆忙離開,不經(jīng)意撞到越王的手臂,那支梅花掉落在地,映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甚是刺眼。
她離開后,封祐久久沒有動靜。
隔了好半晌,他才蹲下身子,修長的手指去撿那梅花,渾身溫柔褪去,透著些許頹廢。
倏然,身后傳來腳步聲。
離去的人又復(fù)返,封祐一愣,就見那人似輕咬唇,雙手不安地絞著手帕,輕垂眸。
他聽見她說:“王爺可否幫幫我……”
*********
封煜偏寵側(cè)妃,但崇安王府久久沒有喜訊,張貴妃心生不滿。
洛韞如今坐在去往皇宮的馬車上,張貴妃派人傳她入宮,不止是她,周茜兮坐在后面的那輛馬車中。
馬車在皇宮門前停下。
洛韞被謹(jǐn)竺扶著下馬車,周茜兮正朝這邊走過來,臉上帶著些許不安:“姐姐……”
洛韞輕抿唇,看似溫和卻甚是平淡地說:“側(cè)妃不必?fù)?dān)憂,母妃和善,必不會為難你的。”
她有時覺得好笑,周茜兮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
一個是受冷落的正妻,一個是備受寵愛的妾氏,她朝自己透露不安,有何用?
周茜兮輕輕垂眸,她似遲疑,說了句:“出府前,爺叫妾身萬事皆聽姐姐的。”
其實是她自聽了貴妃傳訊,就不安地纏著王爺,才叫王爺說了這句話。
洛韞稍頓,輕睨了她一眼,沒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
倒是謹(jǐn)玉氣得臉頰微鼓。
瞧側(cè)妃說得什么話?句句不離王爺,是在炫耀她得寵嗎?
被張嬤嬤迎進(jìn)宮中,張貴妃已經(jīng)等在那兒了,仿若沒看見周茜兮般,只溫聲叫了洛韞起身。
周茜兮半蹲著身子行禮,她身子算不得好,往日也不會有人叫她蹲這么久,只不過片刻,她身子就晃了晃。
頓時,張貴妃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不待張貴妃說話,周茜兮就跌在了地上,只是很快地,她就撐著身子爬起,又艱難地服下身子。
這一番作態(tài),好似張貴妃如何刁難了她一般。
即使洛韞不想插手這事,但周茜兮都做至此了,她再不說話,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只不過,還不待她有所動作,就見張貴妃手中端著的杯盞忽然落地。
茶水落了她一手,張貴妃頓時擰起眉,似是有些疼了,她臉上出現(xiàn)怒意,不耐地看了周茜兮一眼:
“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學(xué)不好,出去跪著,別在這兒礙本宮的眼。”
洛韞不著痕跡地輕擰眉。
她知曉貴妃不喜周氏,但她沒想到,貴妃竟是一分臉面都不給周氏留。
周茜兮顯然也沒想到如此,她愣了下,反應(yīng)過來,竟是朝洛韞看去:“姐姐……”
洛韞起身,她遲疑道:“母妃,周氏很少進(jìn)宮,難免對宮中禮儀有些不適應(yīng),待——”
未等她話說完,就被張貴妃伸手打斷,張貴妃輕睨了她眼,說:
“你啊,就是性子太好了,才叫這些人都爬到了你頭上。”
話說至此,洛韞哪里不知曉,貴妃這是不想叫她求情。
如今剛初春,殿內(nèi)還擺著火盆,如今外面甚冷,這跪還不知到何時,周氏恐是要受些苦了。
洛韞平靜地斂下眸,任由張貴妃和她說了近兩個時辰的話。
她走出大殿時,周茜兮臉上早就沒了血色,身子軟軟地倒在地上,一旁瑛鈾幾欲快哭了出來。
從宮中回府,側(cè)妃院子中就傳了太醫(yī)。
謹(jǐn)玉推門進(jìn)來,憤憤地:“主子,您瞧東鸞院的那位,嬌氣得不成樣子,剛?cè)敫驼埩颂t(yī),生怕旁人不知曉貴妃罰了她!”
洛韞近日身子有些不爽快,聞言,只平靜地說:
“你管她們作甚。”
謹(jǐn)玉還想說什么,但見她似有些不耐煩,頓時吶吶地閉了嘴。
晚上,封煜進(jìn)了主院。
那時,洛韞已經(jīng)在用晚膳,她不著痕跡地輕擰眉,有些訝然:“王爺怎么過來了?”樂文小說網(wǎng)
今兒個周氏在宮中受了罰,王爺不去哄著周氏,怎會來她這兒?
她驚訝表現(xiàn)得太明顯,封煜想裝作不知曉都難。
封煜輕掀了下眼皮子,只冷淡地說:“今日是十五。”
依著規(guī)矩,初一十五都是正妃侍寢。
洛韞抿唇,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封煜稍頓,冷淡地問她:“怎么了?”
那態(tài)度,仿若兩人不是夫妻,而是陌生人一般。
其實他很少來正院,一是那日洛韞求著貴妃的話在他心底落了痕跡,另一方面則是,他的確對王妃這般女子無感。
洛韞遲疑地垂首:“妾身今日身子有些不適,怕染了王爺。”
這話一出,屋里的氣氛頓時冷沉。
封煜沉默了會兒,只說了句:“別忘了請?zhí)t(yī)。”
他沒久留,轉(zhuǎn)身離開。
在他身后,洛韞看著他的背影,輕輕地抿唇,眉眼間似有些懊悔之意。
謹(jǐn)竺扶著她,斂眸:“主子真的身子不適?”
她是知曉主子心意的,才會覺得這理由就似不想侍寢的借口般。
洛韞有些不耐。
大婚之日都過來了,她若因此事扭捏,還不若成親之前就投河算了。
她腦子有些疼,連待著渾身都有些不舒服,謹(jǐn)竺看著她,頓時擰眉:“奴婢去請?zhí)t(yī)。”
洛韞打斷她:“不必了,許是在宮中坐得有些久了。”
身子有些乏,腰間也莫名其妙地酸,止不住地心煩氣躁,洛韞深深吸了一口氣,推了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