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初見 天有不測風(fēng)云
人生總有些意外,而這些意外是無法預(yù)料的,即使恨的悔的后槽牙都咬碎了也是如此的……不可更改。
就如同林臻玉今天……
昨日林如海一段欲揚先抑,關(guān)于那位后院起火的可憐大臣的話讓林臻玉度過了一段極其復(fù)雜的心情路程。先是神秘的告誡——要保密,惹得林臻玉的小心肝怦怦直跳,生怕聽到什么秘密;再是飛流直下——只是那后院起火的苦命大臣的‘托付兒子’罷了;最后是一串后遺癥,當(dāng)然這就是林臻玉自己的事情了——這些天閑的蛋疼的林臻玉給這個事件腦補了一下下,成功將之在腦海里具現(xiàn)化成一部集宅斗、狗血、陰謀、真愛…等等于一體的‘新后宅記’,在前世一直是正直正經(jīng)正事的好青年林臻玉童鞋,終于體會了一把YY帶給人的無限快/感,最重要的是它消磨時間?。膩淼竭@個世界開始,他就一直做著戌時初(七點多)就睡覺的乖寶寶,而在昨晚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亥時末近子時了,林臻玉甩甩暈忽忽的腦袋,睡了一個極香甜的覺,睡夢里他覺得十分之暢快。
可就是太香甜、太暢快了!今早林臻玉童鞋醒來的時候竟然發(fā)現(xiàn):他,三歲殼子里住的是十九歲的成熟靈魂的林臻玉童鞋,光榮的……尿床了!
林臻玉摸摸潮濕的褥單,已經(jīng)懵了,好半晌才明白他作了什么,羞得如野火燎原般“嘭”的從臉紅到腳底板兒,恨不得把自己塞回娘胎里去。林臻玉已經(jīng)無法保持冷靜了,顫巍巍的將衣服套好,火速將床單拔下來和自己的臟衣服一起塞到床下,其實這根本是無用功,一會丫鬟來收拾怎么也會發(fā)現(xiàn)——沒有被單可還有帶地圖的褥子呀。
可林臻玉現(xiàn)在腦子里已經(jīng)無法思考了,只想著一件事——“毀尸滅跡”!勉強叫來丫鬟洗漱,勉強吩咐:“不必先收拾床鋪,吩咐時再做?!毖诀唠m然奇怪,但還是照做了。一時事畢,林臻玉勉強支開大丫鬟們,抱起一抱“贓物”不理院子里小丫頭們的請安聲,直直從抄手游廊沖出垂花門去,把看門的婆子唬了一跳。而正進東廂月亮門的蘆薈只看到一個背影,唬的蘆薈連喚艾葉、薄荷去追,自己快步進屋連聲問怎么回事,黃連指了指床鋪將剛才正奇怪的事一說,蘆薈上前打起帷帳,一把掀開被子“噗”的一聲笑了。
屋里的大小丫鬟也笑了,大爺尿床了呀。
蘆薈著人去太太那稟了一聲,說要晚些去請安,便帶著兩個小丫鬟急急忙忙去花園子里找大爺去了。而前來稟事請林臻玉去前廳見客的常青就看到這么一副模樣:偌大的東廂只有幾個不頂事的小丫頭,大爺和管事的大丫鬟一個也不見。
林臻玉慌不擇路,初來又不記得路,很快在假山流水皆不少的花園子里迷了路,竟過了角門跑到外院去了。林臻玉仔細四處瞅著著急擱哪能不被發(fā)現(xiàn)呢?腳下還不停跑著一直到遇見林如海和一個小少年……
而水泱,就是這么第一次見到了林臻玉。他老遠就望見邊跑邊認真瞅著假山樹叢的小孩兒,看著他抱著一大堆像衣服床單子的物事,粉紅著小臉兒跌跌撞撞終于一個不小心自己一下之栽倒,埋進那堆布料里,忍不住就笑了。
林如海臉色烏黑,一伸手把臻玉揪起來,臻玉瞧見林海兩個立馬愣住,大紅的顏色一下紅透了小耳朵一直蔓延到領(lǐng)子下。
林如海見狀也愣了一下,剛想大聲呵斥,林臻玉身后蘆薈帶著剛匯合的艾葉、薄荷氣喘吁吁的追來了,林如海放下林臻玉,對蘆薈怒道:“這是怎么回事?!”
蘆薈躊躇的看了眼老爺身后的小少年,動了動嘴唇。
林海更氣:“說!”蘆薈小聲將事情回了一遍。
饒是氣的夠嗆的林如海也撐不住笑了。而林臻玉已經(jīng)窘的不會動了,呆站著,像臺燒紅的蒸汽機……
很多年后,林臻玉依舊對這次見面耿耿于懷,想起來就拿腳蹬水泱。水泱瞅他一眼,眉頭都不帶皺一下,蹬吧,蹬吧,早晚要還回來的!
不過,這也是以后林臻玉在別人面前總是溫文儒雅,而在水泱跟前兒卻是怎么想怎么來的原因,反正這輩子最糗的事都給他見過了不是?
當(dāng)然,那都是以后的事兒了,這會兒,林臻玉童鞋和水泱童鞋歷史性的第一次會晤了。
………
事后,林臻玉依舊沒有逃脫悲催的命運,被林如海狠狠地訓(xùn)了一通,若有下次,打板子!
林臻玉倒不覺得受罰有什么,只是羞得難受,兩輩子的臉兒全給丟盡了。
林臻玉把頭埋在賈敏懷里,賈敏使勁抿唇憋笑,無奈身子輕顫還是讓臻玉覺察了,林臻玉將頭埋的更深,大有一輩子不出來的架勢,林如海一本正經(jīng)的在和水泱寒暄,可眼神不時往賈敏懷里的小包子身上瞟,嘴角含笑。而水泱是正大光明的面帶微笑。
賈敏哄臻玉:“出來罷,還有客人哪?!比嗳酂釤岬男《?,“別叫哥哥看了笑話?!?br/>
林臻玉把頭稍抬起來,賈敏一瞅,喲,小孩兒紅的快發(fā)紫的小臉兒上眼圈都紅啦!立時大為心疼,顧不上有客人在,一疊聲的吩咐:“府里不許再提這事!若讓我知道有誰背地里嚼舌根,立馬打出去!”又細細安慰臻玉:“不妨事,你才三歲,要說實歲剛兩歲,還小呢,再沒人敢笑話呢?!?br/>
林臻玉給自己做完一番心理輔導(dǎo),整整衣衫,方上來正式廝見了水泱。
水泱看著小孩兒紅紅的臉蛋,覺得這小人兒真有意思,他覺得自己開始喜歡這小人兒了。
如海正正臉色道:“見過了你世兄,以后要向世兄學(xué),再不能如今日這般失禮,記住了?”
林臻玉恭恭敬敬的應(yīng)了。
如海見天色不早,說:“下去罷,明日來和你世兄一道兒去拜見先生?!?br/>
臻玉與如海、賈敏、水泱行禮后方出去了。
如海則帶著水泱去了書房。
書房里,林如海向水泱行禮:“豎子無狀,讓九殿下見笑了。”
水泱趕緊扶住林海,“不敢受林大人如此大禮,大人稱呼我水泱就好?!庇值馈傲罟犹煺鏍€漫,很是討人喜歡?!彼笙肫鹦『?,又想笑了。
林海也不客氣,直起身來,笑道:“我這孩兒,天生聰慧,三歲的小娃娃兒,倒是整天一副大人的模樣,沒想今日丟了丑,若是今后他有得罪泱殿下之處,還請殿下海涵一二?!?br/>
水泱化名沈泱,沈是華貴妃母家姓氏,沈家雖已無人出仕,可蔚山書院沈院長和前戶部尚書沈大人皆是名士,在士林之中影響深遠。
兩人你來我往又說了一番今上的囑咐啊、安排的院子啊、暗里護衛(wèi)的安置呀……
林臻玉回到東廂,見丫鬟們各行其是,并無一絲異狀,方好了些。悶悶的躺在床上,鼓著小臉兒想今日見到的那個小少年,才六七歲的模樣,但已是能初具端方大氣的風(fēng)度,渾身一股子上位者的氣勢,一看就知出自非同一般的豪門望族。
那小孩兒長得好看呀,林臻玉想,不是自己這種可愛的包子狀長相,而是那種真正的有棱有角、面如冠玉的俊。
一時又想,哼,不是說過兩天才來的么?怎么今天就到了!若非他早到,自己也丟不得這大丑……
胡思亂想了甚久,方迷迷糊糊睡著了。
另一邊兒,賈敏躺在床上,耐不住呵呵笑了幾聲,道:“老爺你看,臻兒今天真是……”又笑。林如海也笑,又勸道:“夫人也不可太嬌寵他了,男孩子,總要經(jīng)些風(fēng)雨才好?!辟Z敏笑道:“不是我偏心,真真是個可疼的小人兒。自臻玉來后,常常伴著我,勸我多走動,我竟覺得身體好了許多,精神也好,有多久不用喝那些的苦汁子了?”林海也笑:“那倒是,臻玉確是個好的,那些清客見了也是贊不絕口。只是今日里那沈泱身份貴重,兩人好好處方是?!辟Z敏不以為然:“老爺多心了,咱們臻玉一向乖巧,哪能處不好?”一時又笑起來:“我看著臻玉今日羞羞的小模樣,真是愛極了,往日里臻玉大都是正經(jīng)樣兒,只今日……咯咯?!绷趾@≠Z敏的手笑道:“臻兒這么好,只是未免孤單了些,咱們再給他添個弟弟妹妹才好?!闭f的賈敏紅了臉。然后吹燈拔蠟……
次日清晨,林臻玉卯時初就被蘆薈叫醒:“大爺,大爺?醒醒罷,今日要去拜見先生呢?!?br/>
林臻玉揉揉眼睛,深覺這古代真是摧殘少年兒童,唉,哪個少年不愛懶覺?平日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夠勤快了,每每不到辰時就起來,沒想到人家只覺得他‘不懶’而已,上學(xué)竟然需要卯時起床!怪不得原著里賈寶玉不愛上學(xué),他想自己能稍稍理解些了。不知不覺,臻玉的思想又跑偏了~~
林臻玉木著小臉兒,半闔著眼,由著丫鬟們折騰。其實他已經(jīng)對丫鬟們服侍他穿衣洗漱習(xí)慣些了,除了昨天那丟人事兒自己穿衣,平日里就如同賈敏說的‘丫鬟們服侍你是她們的本分,你看哪個大家公子是自己做這些勞什子的?’一概交給那些大小丫鬟們。
到了正房,向賈敏請過安,就見沈泱也在,林臻玉不情不愿的行了禮,干巴巴道:“見過世兄?!?br/>
水泱笑道:“不必拘禮,我虛長你四歲,就叫哥哥吧。”
林臻玉訝異,見賈敏正含笑看著,不得不喚了聲:“沈哥哥?!毙睦锇炎约簮盒牡膲騿?。
賈敏見他們廝見過,便喚雪鶴道:“去請老爺來?!币贿叿愿榔抛樱骸皽?zhǔn)備擺飯吧?!?br/>
一時林如海到了,眾人便移步正房的碧怡廳用飯。
水泱心內(nèi)大為驚奇:‘原來這一家子竟是一起用飯么?沒想到這世家里還有如此和睦親密的?!粫r又想起自己那尊貴至極的‘家’來,不免羨慕,心道,‘怪不得哥哥要我來林大人家暫避呢,林大人不僅是個純臣能吏,亦是個好父親好丈夫!’
待一刻后用了香茶,林海整整衣衫,道:“走罷,去拜見你們先生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