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塵埃掙扎
沖著他們背后的縣南方向揚了揚下巴,我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身體懶散的倚靠在凌志車頭,手輕輕拍打機器蓋。
相比于我的懶散隨意,老虎一行人朝著我們逼近的腳步,卻直接僵硬在原地。
紛紛回過頭,朝著身后縣南方向望去。
向來沉穩(wěn)的老虎,以及哪吒方面的混混頭子,都露出了凝重和驚恐。
他們害怕落入我的包圍圈,如果被我的人前后夾擊,團團圍住,他們今晚除了殊死抵抗,就沒有逃生的機會了。
其實,我也想過通過包圍的形勢來對付今晚的擺場。
只要我調足人手,將源幫的力量發(fā)揮出來,這百余人,我們是完全可以碾壓的。
不過,那樣的架,打贏了又如何。
這么大規(guī)模的械斗,老虎等人背水一戰(zhàn),很容易出人命,而且絕不會是一條兩條人命這般簡單。
一旦出了多條人命大案,我和老虎這些主事人都跑不掉。
就算殺了老虎,又能如何?相比于惹上官方麻煩,殺了老虎是得不償失。
老虎早已經不是我真正的敵人。
就算沒出人命,沒能引起官方的注意,除了讓對方負傷,我們還能得到什么?得到的只有辦掉老虎的一個機會。
而老虎,早就不是我的頭號的敵人,只要哪吒倒下,彈指之間,龍坤和許老板就能幫我滅了老虎。
江湖的打殺,從不是意氣用事的莽撞,而是利益競爭的手段。
每一次動刀子,都要給我換來價值,否則,寧可忍氣吞聲,我也不會擅自亂動。
“你的人,在哪了?”
老虎眺望身后一番,并無所獲,他這才發(fā)現(xiàn),是被我戲耍了,聲音逐漸冷厲。
“傻鼻!”
身旁,蔣志楠極度不屑的吐了一口痰。
他的舉動和謾罵,更是將對方的人手,氣的快要爆炸。
小君的那位大哥,憤怒的情緒更是溢于言表,他大罵一聲,提著刀叫要沖過來:“曹他嗎的,給我弄死他們!”
看著他們情緒激動,憤怒和叫囂的模樣,我莞爾一笑。
食指豎立在嘴邊,做出禁聲的動作:“噓,你們聽,我的人來啦!”
“少他嗎唬老子!”小君的大哥怒喝一聲。
于此同時,一陣陣警笛聲,由遠及近,呼嘯著從四面八方,朝著跨河大橋方向逼近。
他們沖殺的腳步停滯,瞬間慌了神。
“李彥秋,你他嗎的不守規(guī)矩!”老虎呵罵一聲,大手一揮:“撤!”
聚眾斗毆,手持管制刀具,即便現(xiàn)在沒打起來,沒出事,但被抓進去,也是要做筆錄,甚至被拘留。
“走不掉了,我說的,你們背后,也有我的人。”
輕蔑笑著,我的下巴揚了揚,沖著老虎他們身后的方向。
這一次,他們的身后不再是空無一物,一道道閃著紅藍燈光的汽車,夾在的刺耳尖銳的鳴笛,由小到大,由遠及近。
“所有人,放下兇器,雙手抱頭!”
一個個全副武裝,手持槍械的人民公仆,將我們團團包圍!
老虎的人手,與我的人手,統(tǒng)統(tǒng)被帶回了警局,去做筆錄。
報警是我安排的,王鵬手下處理的。
我與的弟兄們,手里和車中,都沒有搜到管制刀具。
隨便編了一個借口,我們便被放了。
至于老虎一行人,他們不僅拿了刀,哪吒那位小弟的腰間還搜到了手槍。
并且,在一臺捷達車的后備箱中,還繳獲到了一把鋸斷的火銃,和三把鐵砂獵槍。
一旦涉及到槍支,他們那邊的案件就升級了。
后來,老虎即便找了人,還被羈押了四十八個小時,那些參與這次斗毆的小弟,羈押時間各異,但大部分都是一兩天就放出來了。
至于槍械問題,有人頂了罪,那幾個頂包的人肯定會判刑,卻保證了老虎他們的安然無恙。
讓我意外的是,小君的大哥,那個身上攜帶手槍的混混,沒有判刑,他只是被拘留了十五天,就放了出來。
因為他的槍,是學校發(fā)令槍改裝的,對于這種槍,算不算槍械是存在爭議的。
哪吒找了關系,槍被沒收,交了罰款,人也就出來了。
.......
做完筆錄,走出派出所時,已經臨近午夜十二點。
小弟們,早已經在派出所門口等候,有的坐在車里,有的站在寒風黑夜中抽著煙。
我是主事人,自然我做的筆錄時間要更長一些,而且我還與里面的警員聊了會天,耽誤了一些時間。
“大哥。”
“大哥。”
見我出來,小弟們紛紛招呼著。
“嗯,都上車吧。”
揮了揮手,我徑直坐進了凌志的右后座,主駕駛上,吳晟開著車,緩緩駛離了派出所。
“李猛和秦昊那邊有消息了嗎?”降下車窗,點燃一根香煙,我問道。
“嗯,事情都辦妥了,一切順利,金子那個狗雜種也被抓住了。”蔣志楠興致沖沖的回復道,對于金子被抓,他很激動,很是大快人心的樣。
的確,金子今早的叛變,險些讓我們的計劃落空。
差點毀了我的江湖人生。
一旦西崗批發(fā)市場的事辦砸,許老板利益損失,又在那種公共場所動了刀,我會惹上一身的麻煩,也會失讓我去許老板的信任!
而且,他犯了江湖大忌,背叛兄弟,著了紅鞋。
“人,現(xiàn)在在呢?”我冷聲問道。
今晚,我要讓他為他的愚蠢決定付出代價,也給石頭一個交代。
“他們在張家鎮(zhèn)了,我們現(xiàn)在要過去嗎?”蔣志楠扭過身體,臉上浮現(xiàn)一抹激動和迫切。
“嗯,讓秦昊把人帶去石場后山,我們去那里匯合。”我吩咐道。
胖子石場的后山,那里是辦人的絕佳地點。
那個位置,荒涼無人,是一片墳塋地。
整片山區(qū),除了國道外,只有胖子的石場還任有人煙氣息。
并且,因為開采需求,需要安裝雷管開山等等,所以通往后山的山路,已經被石場工人清理過積雪,車子也能開上去。
“好。”
蔣志楠應了一聲,掏出電話,去執(zhí)行我的命令。
癱軟的倚靠在座椅上,午夜寒風順著半開的車窗吹進,吹亂我的頭發(fā),也吹開了煙頭上的煙灰。
片片細小的灰燼碎片,在車內飄揚,如同白雪落下。
人生的選擇,就如同這燃盡的香煙灰塵,點燃了,也就不能再復原。
做出了選擇,就沒有退路可走。
我把身家性命全部壓在了許老板的身上,他與金老板和哪吒的較量,將決定我的未來,這就是我的選擇。
我作為他在橫河的防線,但愿,他不會讓我失望。
順著車窗,將半截香煙丟出車外,緩緩閉上雙眼,感受著車輛的行進,與時間的流逝。
這一年多的時間,我變了很多,成熟了,也蒼老了。
得到了金錢,卻仿佛失去了一切。
相比于同齡人的年輕澎湃,我更像是一顆遍布歲月腐蝕痕跡的朽木,對于任何該屬于我這個年紀的朝氣事物,極為厭倦。
沒有任何興趣愛好,我的閑暇時間,只會癱軟在任何舒適的地方發(fā)呆,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我就不會站著。
現(xiàn)在的我,除了忙碌時間外,更像一個被寒霜打過的茄子。
不再會去打球,也不再賭博、打游戲機,每天的腦子里,全部都是江湖事,生意事,這些事情讓我開始陰郁,恐慌。
讓我徹底沉淪,變得麻木不仁。
我時常在想,相比于同齡人,甚至絕大部分年長我的人,我已經得到了他們夢寐以求的巨大財富。
我有錢,有勢力,有面子,可我為什么沒有他們快樂呢?
我活的很累,筋疲力盡卻又周而復始。
我活的很孤獨,即便在外人眼中,無數的人圍繞著我,枕邊還有一個絕色天香的美人,我的生活,應該是人間極樂,可我依舊孤獨到煎熬!
知足者常樂。
我的欲望,卻是一個無底洞,它促使著我在深淵道路越走越深,無法停滯。
人嘛,無論是否努力,生命都在流逝。
走錯路,既然無法回頭,就一直走下去,我要用短暫的時間,去做更有價值的事情,哪怕是成為人們眼中的惡魔,哪怕最終會如同這支香煙,化為灰燼、散落塵埃,我仍不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