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我來教教你,什么是男人
墻外硝煙大, 水深火熱,刀光劍影,錦衣衛(wèi)喊震, 士氣激昂。
情況很兇險,所有人都在努力,葉白汀知道,早在這個計劃進行的時候, 他就知道會有這一刻。
每個計劃布局時,決策人都盡可能想的周到,想的面, 所有細節(jié), 所有可能出的意外都做上預(yù)案, 可即便此,也沒誰敢保證己的計劃百分百成功, 一點錯都不出。
外面情況很危險,所有人都在努力, 他也該一樣。
“還不愿意說?”
葉白汀打開了周平的牢門, 往前幾步, 將人逼到了墻角:“殺人過程, 你并沒有說謊,人選也都是你在對方的指定范圍內(nèi), 己挑的,可你就沒有想過,你的同伙那么聰明,那么會規(guī)避風險,為什么愿意將就你,幫你跟蹤引誘這些你選好的人, 好方便你殺?”
周平嘴唇翕動:“為,為什么?”
葉白汀目光明亮到銳利:“因為只有這樣,一旦事被官府追查,所有的線索,所有的懷疑方向都只會指向你,人是你挑的,人是你殺的,尸是你拋的,雷火彈縱火預(yù)告也是你的,所有一切,都是你干的——”
“你在他眼里,根本就是個蠢貨,你是被他拋出去的餌,本案只會有你一個真兇,只有你一個人在動,你是他千挑萬選出來,合適頂鍋的人!而他己,是無辜的,你若提他,就是無端攀咬,拉人陪葬!”
周平眼神開始不對勁,整個人都在抖:“不,不會……他答應(yīng)過我的……我們都是男人,不會互相欺騙……”
葉白汀瞇了眼:“你覺得他是男人,他把你當男人了么?你想一想每次和他見面的經(jīng)過,他在說夸你的話時,眼底深處藏著的,是贊賞,還是鄙夷?他是不是經(jīng)常用這樣的話哄你——放大膽的玩,外面所有恐懼議論,都是你應(yīng)得的榮耀,被抓了也沒關(guān)系,大家好兄弟講義氣,我會救別人,然也會救你,不就是北鎮(zhèn)撫司詔獄?到時候‘砰’的一炸開,你不就出來了?”
“不要急躁,稍安勿躁,不要害怕,不要緊張,被問話也沒什么了不,照著之前我教你的就好——想想那些錢,想想馬上就可擁有的美人,想想每日奴仆環(huán)繞的日子……”
葉白汀一邊說,一邊看周平的表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己說對了:“他都允了你什么好處?錢財美人,榮華富貴,還是遠走高飛?你再想一想,他是不是只和你描繪了那種場景,那種情,卻沒有跟你說具體怎么操作,走水路還是旱路,隨身要帶什么,路引怎么弄,路上何補給,交接人都是誰?”
周平抖的越來越厲害:“沒有……都沒有……”
葉白汀嗤了一,似笑非笑:“因為他本來就沒打算帶你走啊,你竟然真信了,呵,傻子。”
周平搖著頭,眼瞳里滿是迷茫:“不,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
葉白汀:“你看,他對你了指掌,你卻一點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從計劃一開始,就已經(jīng)是棄子,早就被背叛了。”
“我不是傻子……不是……”
“周平!”葉白汀拎他,把他摔在墻上,按住他的肩膀,盯著他的眼睛,“你們的目的是詔獄,你們知道有人想出去,有人在探路是不是?”
葉白汀太清楚,從認識柴朋義,他就知道詔獄里不簡單,后來仇疑青給他戴上掛著鈴鐺的小金鐲,說了些隱情,他更知道,這里頭的□□。
敵在暗,他們在明,他們干什么別人都知道,別人想什么,得做出來,他們才可能有防范,對方藏的太深,藏的太久,可能他們隨便一個動作就是打草驚蛇,只能等待機會,這一次難能可貴,他們怎么可能放過!
“說!”他銳亮雙眸逼視周平,“你們怎么互相聯(lián)絡(luò)的?剛才那個口哨,是詔獄的接頭暗號,還是可聯(lián)絡(luò)外面的人?所有你見過的人,知道的事,給我說出來!”
周平兩眼直:“他不會背叛我的……我們都是男人……好兄弟……他說不會放棄我的……”
“你為你是誰?憑什么不會被背叛?就因你無知愚蠢的腦子,沒有半點責任感不懂承擔,是個卵蛋都沒有的男人么!”
葉白汀眸底燃熊熊烈火:“你一步一步被他哄進這里,到在還他的話,可真是條乖狗,他說會救你,你就信,他提防你利用你至此,只是為了己脫身,你倒真的想為他扛?你覺得你們是聯(lián)盟,是伙伴?好,我就讓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信任,什么是真正的伙伴,什么,才叫真正的男人!”
他讓人拿來繩子,將周平綁好,直接押上了墻邊塔樓——
“來,你好好的,仔仔細細的,看清楚!”
北鎮(zhèn)撫司的北墻已經(jīng)破了一個口子,風雪呼嘯,連著硝煙一往里灌,很多錦衣衛(wèi)受了傷,身上臟黑,可他們一步都沒有退,上繡春刀所指,皆是前行方向,至于后背,他們從來不會擔,也沒有人往回看一眼,因為他們的后背,一定抵著另一個人的,他們不需要做別的,只要往前沖!
葉白汀將周平上半身按出墻去:“看到了么!這才是不會背叛的伙伴,這才是同盟!”
底下也不僅僅是錦衣衛(wèi),大雪紛飛的街對面,戰(zhàn)圈之外,有不探頭探腦的百姓,有個裹著金錢厚襖的人尤其惹眼,縮著脖子四處跑,不知道都和誰碰了面,說了什么,但凡跟他說過話的,都立刻行動,不知轉(zhuǎn)去了哪里,很快回來,上不是多了武器,就是多了御寒衣物。
這個人很眼熟,問供那日見過,是掮客金時成。
葉白汀:“看到了么?他只是個掮客,油滑奸詐,唯利是圖,似乎只嘴皮子利索,可他這行當,知道的信息多,能串聯(lián)交接消息,他一跑動,整個京城都知道哪里生什么事,前因后果,怎么應(yīng)對。”
“比與你們聯(lián)絡(luò)的瓦刺人,進了京不找他打何?貓有貓道,鼠有鼠道,外人進京安居,還是做生意,宅子鋪子下人,你們提前藏好了,備好了,那行,就扒你在的宅子,在的鋪面,在做的生意……只要你活著,你昨穿的什么底褲他都能給你扒下來!他的確不會武功,行商事滿肚子都是眼,只一張嘴會說話,遇到今的事,他不怕么?我告訴你,是個人都害怕,是個人都不想沒命,可你見他退了么?這就是京城普通的百姓,普通男人!”
葉白汀指一轉(zhuǎn),指向另一邊墻角:“還有那里滅火的人,你應(yīng)該也認識?”
周平看看到了,是孫鵬云,這邊戰(zhàn)場激烈,他竟然也敢?guī)е诉^來救火,頭都燒禿了一小半,竟然還扛著。
“這個孫鵬云,大,說話不尊重人,看姑娘也挑剔,是個連我們申百戶都討厭的人,那臭脾氣都不能用直來形容了,但這并不妨礙他的工作,只要京城出了火情,需要他救,他就會來。他嘴臭,愛罵人,可他從沒做過傷害別人的事,相反,他一直在救人,就這么個普普通通甚至惹人討厭的火師——他是京城底層的小官,普通不過的男人!”
“還有百姓——”
葉白汀指過處,遠處探頭探腦的青壯男子們正好逮住了一個被扔到圈外的敵人,什么都不說,下五除二拿繩子綁好,拖到一邊……他們不敢殺人,也幫不上大忙,但能減一個敵人也是好的!
“姓葉的——你給老子回去,不準玩命!”
遠處,風雪圈內(nèi),百忙之中的申姜不期然回頭,看到站在塔樓里的嬌爺,差點一口血噴出來,案情的確要緊,但在是什么時候,不能把己給搭進去啊!
他上刀光快速揮出,恨不得把己劈成兩半,一半車在這收拾這些孫子,一半去拎嬌爺:“你給老子回去——”
葉白汀當然沒有回去,他扯著周平的衣領(lǐng),指著申姜:“看到了么!嫉惡仇,半步不讓,哪怕系他人,面對強敵,也不后退一步!他們中有火,眼里有光,身體里奔涌的是滾燙的鮮血,這,才叫男人!”
周平到了己的跳,不停的往后縮,可他退不回去,男人……男人……是這樣的嗎?
人群里,已經(jīng)有人了葉白汀的身影,箭矢嗖嗖射過來:“快,看到那個小白臉了么!他身份特殊,說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相好!快快射他!他有事,這些錦衣衛(wèi)都會去保護他!我們就順利了! ”
流箭飛過,周平感覺己要死了,幾乎立刻嚇得失禁,可看面前這個年,別說害怕了,眼神變都沒變。
“你為什么……不怕?”他抖著音,幾乎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葉白汀笑了:“為什么?因為我也是男人,和你不一樣!”
周平:“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放我下去……”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孤立無援,必死無疑了?”葉白汀不但沒放過他,還干脆拉著他一,跳到了墻頭,“我便讓你看看,真正強大的局,是怎樣的!”
只見他高高舉,袖子滑下,亮出了漂亮白皙的腕,他的皮膚和大雪幾乎融在了一,和腕間掛著的金鈴鐺相應(yīng)成趣。
小鈴鐺外面雕著胖胖的魚,內(nèi)里刻了個‘汀’字,隨著他輕輕一晃——
出清脆響,似夏日雨落屋檐,似春日溪水河畔,在這綿延雪花中,似乎多遠都能得到。
“明晰知道你們的計劃后,我們就知道一定會有兇險,你們一定會趁京城空虛,攻擊詔獄,我們也必須抓住這個時機,你們需要一個靶子,才能混水摸魚,我們也需要盯著你們倆這個靶子,才能看清楚到底是誰在渾水摸魚。在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盯到了我頭上,我怕什么?”
“不過就是個箭靶子,我愿意做!”葉白汀輕笑一,“我成了靶子,我的伙伴不就安了?人生每往前一步都可能是坑,從生下來的那一刻,就在走向死亡,難道你就不走了么?我可是男人,你里尊貴的男人,為什么要害怕!”
他腕上的小鈴鐺不停的響,敵人箭矢咻咻破空,直奔這邊而來!
可今日大雪,視野不清晰,哪怕葉白汀就站在墻頭,對方也只能到音,看不清人,剛要走近一些,就到鈴鐺響的地方變了,好像到了西邊?
這些人一窩蜂的跑過去,這回離得特別近,箭射的可準可直,可只有破空響,沒有血花飛濺,也沒有射到人。
“嘿嘿孫子們!來追爺啊追爺啊——”
墻頭之上,是踩著特殊的輕功身法,風騷走位,任你箭來的多快多多,都能輕松躲過的大盜秦艽,他不但走位風騷,還特別會點評——
“嘖嘖,左邊第一排第二個,你那不行啊,怎么還在抖?跟你那中風的祖父學的么?”
“右邊第二排第個,你猶豫什么啊,直接來啊,莫不是也沒長卵蛋,氣不足?”
“跑到中間這個,嘖嘖嘖,你說你哪來的臉站這位置?長得不行,臉不白腰不細不軟,也配讓爺看一眼?嘔——”
秦艽入的是梁上君子的行,別的功夫再一般,輕身功夫可不能弱,那是你能追到的?想當年出師之戰(zhàn),為了秀一秀己的本事,他連皇宮大內(nèi)都偷過東西,一票宮里的侍衛(wèi)都沒追上,就這些歪瓜裂棗,做夢呢?
他一邊從容在各墻頭上飛來躍去,一邊笑話別人,還不忘晃動上的小鈴鐺。
他的小鈴鐺和嬌爺?shù)臎]法比,是計劃做好后,嬌爺特別向仇疑青申請的,不是金鈴,是銅鈴,顏色不嬌爺?shù)暮每矗瑯邮揭膊?#61256;嬌爺?shù)木拢项^也沒有雕花刻字,連個頭長的都粗壯很多,音也更響。
“孫子們,快來追爺爺啊,跑快點,你那□□里塞了秤砣么跑不動!”
一眾跟著音跑的瞎子追著他,跑了好久才錯了,抓不到,射不中,只能罵罵咧咧。
有那眼多的,還沖葉白汀,沖秦艽喊話:“詔獄有什么好呆的?臟臭,別說娘們了,連點陽光都見不著,有什么意思?不干脆出來,同我們一,錢財美人,皆可隨意!”
外面的人不懂北鎮(zhèn)撫司的事,他們這些‘關(guān)的人’卻早探到了,上次‘嘩變’的事出了后,指揮使請皇令,為北鎮(zhèn)撫司添了一條規(guī)矩,但凡不是大惡極,身扛刑罰的囚犯,都有機會將功折罪,只是這將功折罪難度很高,也不能隨便走出北鎮(zhèn)撫司,否則為他擔保的錦衣衛(wèi)便與他同罪,‘越獄之罪’——是要殺頭的。
而這些獲得名額的囚犯,有一個共同的標記,就是腕上的鈴鐺!
別的不提,只要能把他們誘出來,就是成功!
葉白汀面無表情的‘哦’了一:“可惜我是宅男,就喜歡在屋子里呆著呢。”
秦艽也立刻瞪了眼睛:“你們在說什么狗話!老子在這里有吃有喝,不用晚上冒著被抓的風險,己出來找活狂……不對,老子才不是那目光短淺,離了肉就活不了的人,老子中有義氣,胸中有乾坤,縱是死了,也不跟外族的孫子為伍!”
像是氣著了,這回他不只是風騷走位了,往衣服里一掏,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一堆泥丸子,‘咻咻咻咻咻’——
暗器也很風騷,落點精準,打誰誰倒。
他怎么能連累嬌爺丟命呢?就姓仇的那德性,怕不得涯海角的追殺,要了他的命!
他們擅長逃命的,會看人了,知道什么樣的人可欺負一下,什么樣的人必須得躲著走。
申姜看著這倆人隔著墻頭表演,氣的眼睛都瞪圓了,秦艽就算了,一腳踩空摔死了也就摔死了,嬌爺怎么可!他想再叫嬌爺,提醒一下快點回去,怕被人抓著了把柄,這群狗日的賊子在都盯著嬌爺呢,他再一喊,豈不是此地無銀百兩么!
他十分頭疼,里不停的念叨指揮使,您可快回來吧,把這肝肉小寶貝拎回去,老子們實在整不了啊!您派活兒時也沒說會這么難干啊……
是,案情要緊,可是一時半會兒破不了不也死不了么,非得站在危險的地方,嚇得人肝亂跳,真給箭射著了怎么辦!嬌爺這么不話,請指揮使務(wù)必回來,好好教訓他一頓!
攻擊北鎮(zhèn)撫司的人被遛了一會兒,終于回過味來,說不服就說不服唄,左右不也才兩個人?再分不清人,音也是只有兩道的,他們分兩邊盯不就得了?
于是隊伍重新分配,有一小半,繼續(xù)朝葉白汀包圍過來。
還沒跑到位置,亂了,這回他們到的不是鈴鐺響,而是一陣琴。
石蜜并沒有戴上小鈴鐺,他在上個案子里連殺數(shù)人,不在‘無大罪’之列,他本人也沒那么在乎,連詔獄大門都沒有出,就盤膝坐在門口,膝上是牛大勇從暖閣拿過來的七弦琴。
捻挑抹攏,一曲《蘭陵王入陣曲》錚弦而出!
琴曲激烈鏗鏘,嘹亮渾厚,珠通透,鈴清脆,玉堅實,好似那金戈鐵馬中,有將軍指揮若定,入陣而來,整個北鎮(zhèn)撫司內(nèi)外,士氣無不激昂!
攻擊北鎮(zhèn)撫司的人就愣住了,這……哪哪都是音,讓他們怎么找人!
葉白汀眉睫間落了白雪,卻一點都不影響他愉悅的情。
怎么控制小鈴鐺的響動是個問題,可引人來去,卻很難隱去響,想讓人不到,可制造出更強大的音……石蜜是樂師,承得母志,拜過名師,在妙音坊工作,技藝豈是一般?
他彈出來的琴,不是簡單的曲子,是樂浪!他彈出來的,是一個活生生的戰(zhàn)場,是你我都在參與的故事!
葉白汀微微抬頭,迎著雪花,閉了閉眼睛。
謝謝你們照顧我……謝謝你們信任我……謝謝你們保護我……
而我,也愿意用己的力量,守護你們!
他不會離開,他站在這里,伙伴受到的攻擊就會小,當然他也不會傻愣愣站著,有人攻擊,他也會躲,有那殺出重圍,用輕功跳過來的,他也會抬腳踹人——
何況,他的底氣不只這些。
日月穴,膈俞穴,大杼,窗……
永遠都不要小看法醫(yī)!
葉白汀拎著周平的領(lǐng)子,把他往下按:“看到了么!這才是男人,這才是伙伴!只要他們在我背后,我就可一直向前!這是指揮使的北鎮(zhèn)撫司,是囚犯的詔獄,是百姓的京城,是我們生活的地方,但凡一個男人,都絕不允許被破壞!”
“你再看——”
他指落處,是李宣墨,這個男人正站在對方的隊伍里,目光怨毒的看的北鎮(zhèn)撫司墻邊炸出的洞。
周平眼神一頓。
“他早就在那里了,為什么不看你一眼?因為你不重要,他不打算救你!”葉白汀看著他,“你還不信,是不是?好,我便讓你看看!”
“李宣墨——”葉白汀高喊出這個名字,將周平轉(zhuǎn)向他,“你的同伙在我這里,就在錦衣衛(wèi)上,你當真不救了么!”
李宣墨眼皮微垂:“不知閣下在說什么,我只是過來救火的。”
“是么?救火,還是救人?哦,你問我怎么知道的?”葉白汀晃了晃周平,“當然是周平說的啊,他都招了,說一切都是你策劃的,你故意讓他進到詔獄,說會救他,在是時候了,為什么不來?嘖,你不講信用啊。”
“你個愚蠢的東西!”李宣墨立刻后退,似要逃跑。
這下還有什么可說的?申姜早已下令:“抓住他!不能讓兇跑了!”
葉白汀轉(zhuǎn)回頭,看周平:“在,你可還有什么顧慮?”
“咻——”
一支箭矢破空而來,李宣墨身后的人射過來的,沖著的不是葉白汀,而是周平。
周平腿下一涼,這次是真的嚇的尿了褲子。
葉白汀迅速按著他肩膀一偏一側(cè),把箭躲了過去——
“你看,就算遇到危險,真正救你的人,還是你瞧不上的官府,不是這種——上不得臺面的聯(lián)盟伙伴。你還不服氣?”
周平嘴唇翕動:“我……”
葉白汀瞇了眼:“李宣墨會利用你,你也不是一點眼都沒有,對不對?你們相識并不久,為了結(jié)盟順利,都遞了投名狀是不是?他知道你的秘密,可命令你做事,你肯定也知道他的小秘密,是什么?雷火彈的布置點?還是聯(lián)絡(luò)人?瓦刺的探子,還詔獄里的關(guān)鍵人物?”
“你做了惡事,將不得好死,為什么不拉著他一下地獄?他已經(jīng)背叛了你,你難道還要護著他?你已經(jīng)做懦夫很久了,下面不來,氣也折了,永遠不想當個真正的男人了么!周平,我見過生的變態(tài)什么模樣,我也知道你不是,你只是想被看到,想被重視是不是?在就是個機會,你可做一個真正的男人,堂堂正正的男人,你要是不要!”
是一炮響,整個地面都在震,墻頭搖晃,好像隨時都能倒,葉白汀死死拽住了塔樓欄桿,拽著周平的都要脫力了,有些顫抖:“講!”
申姜在下頭看的頭皮麻,沒思避嫌了:“你給我抓穩(wěn)了!要掉下來了知道么!”
葉白汀緊緊盯著周平,眼前刀光劍影,雪花模糊,他似然看不見,只緊緊盯著他。
快點快點快點……馬上就可成功了,馬上就可了!
周平喉頭抖動,也不知是被激的,還是嚇的,吞了好幾口口水,終于說話了:“我……我偷偷翻過李宣墨的東西,他們的聯(lián)絡(luò)標志……是條藍色的小蛇……還有詔獄,有個名字,叫青鳥……這個青鳥好像并沒有打算立刻出來,這回的事,都是外頭的人一意孤行……”
“那跳進密道的那個人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砰——”
墻頭終于塌了,葉白汀和周平被震開,雙雙往下栽。
沒事的,死不了,大不了摔斷個胳膊腿,反正線索已經(jīng)問到了……
葉白汀安詳?shù)拈]上了眼睛。
他完沒有看到,一騎快馬正疾馳而來,風馳騁,電霹靂,馬上的人雙腿緊緊夾著馬腹,腰身已經(jīng)離騎,一雙大伸過來,堪堪攬住他的腰——
“別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