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邪門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突然一陣悅耳的鈴聲傳來,是最炫民族風(fēng)。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這聲音一來,馬上破除了我夢魘的狀態(tài),身體迅速恢復(fù)了知覺。我大口喘著氣,看到李揚掀開門簾子進來,拉著我往外跑。
等跌跌撞撞跑出屋子,一遇到外面冷冷夜風(fēng),終于清醒過來,我扶著墻“哇哇”干嘔,胃里翻江倒海。吐了半天,一屁股坐在地上發(fā)呆。
電話是銅鎖的,他女朋友寧寧最愛聽這首歌,所以設(shè)置了鈴聲。也幸虧這首歌,把我從一種懵懵懂懂的狀態(tài)救了回來。
銅鎖正貓著腰打電話,打了一會兒把電話一收,走過來說:“俺家寧寧剛才問我這么晚怎么還沒回去,我說在外面,寧寧說她心驚肉跳的,總覺得我現(xiàn)在很危險,讓我趕緊回去。”
我蹲在墻根,靠著冰冷的外墻,心怦怦亂跳,額頭上都是浸出的冷汗。
李揚說:“老劉,你怎么傻不拉唧的,我以為你跟我一起跑出來。轉(zhuǎn)頭一看,好嘛,你還在屋里。我還得趕緊回去救你。”
我擺擺手,有氣無力地說:“你去死吧,你把我扔在屋里至少半個小時。”
李揚委屈地說:“天地良心,你不信問銅鎖,我從屋子里跑出來,看你沒跟過來,立馬折身回屋救你,前后也就五六秒。”
銅鎖在旁邊說:“對,我可以作證。”
我閉上眼睛,腦海里全是紅衣紙人那雙血紅的眼睛,這玩意不能深想,那雙眼睛像是要一直往你心里最深處鉆,怎么也擺脫不掉。
銅鎖問你們到底看見什么了?怎么嚇這么個德性。真見鬼了嗎?如果真有鬼,我得回去啊,寧寧都擔(dān)心了。
李揚把屋里的景象簡單說一遍,銅鎖連叫好幾個“**”,看著那間屋子直咽口水:“聽你們說的我渾身汗毛都豎起來。為什么要用紙人上吊?”
李揚揉揉額頭:“如果用紅衣男孩事件進行參考,里面應(yīng)該是一種泄魂的儀式。”
“泄魂?”銅鎖瞪大了眼。
李揚點點頭:“關(guān)于這種儀式,馬丹龍曾經(jīng)講過一個‘鐵椅子案件’,有個農(nóng)民自己做了一把鐵椅子,上面固定了一個分魂針。分魂針能打進人的腦子里,專門用來泄魂,把人三魂七魄從身體引出來。”
銅鎖倒退一步,磕磕巴巴說:“你的意思是,這間屋子里的紙人有自己的靈魂?洪辰,正在給紙人泄魂?”
李揚苦笑:“我怎么知道?這里這么邪,完全不能用常理度之。老劉,你好點沒?”
我扶著墻站起來,頭重腳輕,好像喝醉了酒。他們兩個說得我都聽清了,我覺得銅鎖猜測也不是空穴來風(fēng),如果我沒看錯,也不是做夢的話,那個紙人的雙眼確實很活,有眼神的表達,有情緒的流露,真說不定里面藏著什么靈魂。
我把想的這些和他們說了,李揚和銅鎖臉上都變了顏色,想想也是,羅鳳的魂兒都能封在墻里,那么現(xiàn)在有魂兒封在紙人里,也不是不可能。
可問題是,這是誰的魂兒?
我們面面相覷。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件事跟我們追蹤洪辰劉燕應(yīng)該沒什么關(guān)系,沒必要趟這個渾水。
我細細想想,又覺得不對勁,總感覺紙人的眼神很熟,很像熟悉的一個人,可是誰呢?卻怎么想也想不起來。
現(xiàn)在我們只剩下一個地方?jīng)]去,那就是后院的小黑屋。
看看表,其實時間過去的并不長,從進佛堂到現(xiàn)在也不過半個小時,可總感覺像是經(jīng)歷了很長時間,身心俱疲到了極點。李揚咳嗽一聲:“大家加把勁吧,咬咬牙,我們?nèi)ズ谖葑雍唵慰纯淳突厝ァ!?br/>
銅鎖這個猶豫啊,把汗津津的手在褲子上來回擦,絮絮叨叨地說:“俺家寧寧特別敏感,一旦遇到危險或者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她馬上就能感覺出來。寧寧說我現(xiàn)在很危險,讓我趕緊回去……”
李揚煩躁:“回她媽個逼,什么寧寧玲玲的,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變的呢。”
這句話一出,銅鎖突然暴怒:“操,李揚你嘴放干凈點!你罵我無所謂,你罵寧寧我真和你翻臉。”
李揚也覺得剛才說話有點過分,尷尬笑笑:“老銅,我錯了,行不。我說話不檢點。這個地方鬼氣森森,弄得我很煩躁,脾氣控制不住。”
銅鎖氣的小胸脯鼓鼓的,哼了一聲:“我給你們開了門就走,你們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
“你們倆少說兩句吧。”我也有點煩躁。
我們?nèi)藲夥沼行擂危_始穿過院子,往后面的小黑屋去。
走到一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李揚,你記沒記得院子里曾經(jīng)栓了一只狗?”
“嗯。對啊。”李揚恍然:“狗哪去了?”我們站住腳步,他打著手電四下里照,黑漆漆的院子一角,果然出現(xiàn)了狗窩。狗窩靜悄悄的,不像有狗的樣子。
我說:“會不會是洪辰師傅要去很遠的地方,恐怕很久也不會回來,那條狗也沒人照顧,所以給處理了。”
“嗯。”李揚點點頭,我們繼續(xù)往前走,來到小黑屋。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小黑屋沒有上鎖,門開了一道很小的縫隙,往里看,黑森森的,沒有光。
銅鎖道:“這門開了,不用我了,我走了。”
我一把拉住他:“老銅,還真生氣?咱們?nèi)私M合那是無敵的,你走了算什么。”
“哼。”銅鎖鼻子眼噴氣,冷哼一聲。
李揚拍拍他:“別那么小氣,我錯了行不,等有機會我親自登門,給弟妹賠不是。”
銅鎖冷笑:“寧寧從來不見外人,她嫌外面人臟。”
我看到李揚臉色有些變了,趕緊說道:“那她總要見家長吧,再說你們結(jié)婚擺酒席,我們不都會看到嗎,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銅鎖點點頭,想了想說:“也是,等回去我和她商量一下,見見你們。不過我事先說明白,到時候李揚你嘴有點把門的,別胡說八道。還有你老劉,別色迷迷的跟個色狼似的。”
**,是你色還是我色。
我和李揚也沒反駁,到時候再說,我已經(jīng)斷定這個寧寧肯定有問題。
打開門,里面黑漆漆,這間屋子手電是不好用的,只能用打火機。李揚看看我們兩個,挨個問:“銅鎖,你進不進?”
“不進,我在外面等你們。”
“你呢,老劉?”李揚問:“剛才那一折騰,緩過來了?”
我嘆口氣:“我現(xiàn)在心不能停,一停下來腦子里全是那個紙人。必須找點什么刺激,以毒攻毒。我跟你進。”
李揚點點頭,摸出打火機正要往里進,忽然轉(zhuǎn)頭看銅鎖。銅鎖讓他盯的渾身不自在:“你看什么?”
李揚猶豫一下說:“銅鎖,一起來吧,少了你我們玩不轉(zhuǎn)啊。必須有你這個大神壓場,我心里才有底。”
銅鎖咯咯樂:“看你們那點出息。行吧,我老銅不是不講義氣的人,我先進。”他也摸出打火機,點上火,先鉆進了屋。
我看李揚的表現(xiàn)很怪,看了看他。李揚低聲說:“我總感覺銅鎖怪怪的,把他留在外面實在不放心。一旦我們進去,他在外面把門鎖上怎么辦?”
我實在不知說什么好。我們?nèi)诉M了黑屋子。
這里的布置,和我們來過時一樣,幾乎沒怎么動過。我們很快來到那處雕刻著歲寒三友的壁柜前,柜門大張,火光照照,里面空空如也,洪辰她媽的尸體果然搬走了。
我們草草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銅鎖摸索著肩膀,一個勁的喊冷。我看他那樣子真是不行了,臉色發(fā)白,而嘴唇艷紅,一副病態(tài),便想招呼李揚離開這里。
誰知道李揚正在站在一幅畫前面發(fā)呆。就是粘在墻上的那幅很老的山水畫,畫中是青山老松,松下有一白衣中年人,悠然靠在樹上,落款提著四句禪詩,很有一些韻味。
李揚不會是看這里沒主人,便想把畫偷走吧?
“你看什么呢?”我走過去問。
李揚伸手在畫上摸了摸,用打火機照:“老劉,你看到了嗎?”
“看什么?神神叨叨的。”
李揚用手點指畫中一塊區(qū)域道:“仔細看這里。”
我湊近了仔細去看,畫上的青山里,遠遠山坡下,跑來一只大黃狗。這只狗畫的活靈活現(xiàn),和整幅畫的基調(diào)十分協(xié)調(diào),悠然大山,鄉(xiāng)野之趣,上面白云飄飄,下面家犬歡跳,看著非常舒服。最為難得的是,因為透視關(guān)系,近大遠小,這只狗僅僅露出一個身影,在畫上也就米粒大小吧,可那種調(diào)皮歡快的韻味卻躍然紙上,丹青之妙簡直妙到毫巔。
“**,你讓我看狗啊?”我隨口說。
李揚看我,表情很嚴肅:“老劉,我可以肯定,當(dāng)時第一次看這幅畫的時候,畫上并沒有這只狗。”
“你啥意思?”我猛然醒悟:“你,你,你的意思是,院子里那只狗跑到畫上了?”
我們面面相覷,房間里十分安靜,只有打火機的火苗燃燒聲音清晰可聞。
李揚想招呼銅鎖,突然“咦”了一聲:“**,老銅怎么沒了?”
我趕緊回頭去看,幽幽火光的照射下,銅鎖無影無蹤,不知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