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正方形不會強求擠入圓形的世界
在他們走出了一段距離,她才直起了腰,睜著一雙失了色的眼眸看著幾人離去的背影。</br> 落日余暉,微風正好,青青草地中的小石路上,是四人嬉笑的溫馨畫面。</br> 而她,什么都沒有,她自始至終都是孤獨一人。</br> 那一刻,她很想哭,她覺得也沒什么,這只是很正常的畫面,可她為什么會想哭呢?</br> 她怪自己太脆弱,怪自己太敏感,可另一邊又覺得不怪自己,自己也挺可憐的。</br> 滿腔的委屈心酸不知道該向誰傾訴,她沒有朋友,也沒有親近的人,沒人能聽她開口訴說。</br> 微風徐徐吹來,她眼睛有些疼,揉了揉雙眸,她抬頭看向了天空。</br> 太陽已經臥在西山,晚霞似女孩的腮紅撲在云端,那一瞬她產生了錯覺,產生了一種她身處大洋彼岸家中的錯覺。</br> 她就這樣看啊看,看著瞬息萬變的晚霞,將每一幅色彩畫卷記在腦海中。</br> 以前她跟師兄經常這樣看晚霞,她靠在他的肩頭,抱著他的手,吃著他遞過來的冰淇淋和巧克力。</br> 巧克力吃完了,太陽也漸漸消失在遠山之外,而他們也該回去了。</br> 那個時候她挺懶的,安逸太久了總是不愿意走路,所以每次她都晃著師兄的胳膊讓他背她。</br> 師兄架不住她的撒嬌和軟磨硬泡,最后都會蹲下,等著她爬上來。</br> 心滿意足的她爬上他的背,晃著兩條腿,一會玩著他的頭發(fā),一會叫他停下讓自己摘一朵花。</br> 有時候她會摘薰衣草,有時候她會摘不知名的野花,玩這么一路,最后別在他的耳朵上,對他說上一句最漂亮的鮮花送給世上長得最好看的他。</br> 南棋禁不住她的小甜嘴,每每都會埋下臉含蓄一笑。</br> 當天邊的余暉徹底消失的時候,她的思緒飄了回來,低下頭,又回到了孤獨里。</br> 那天她終究是沒忍住,在假山那里掉了眼淚。</br> 她太思念南棋了,太思念她的師兄了,南棋于她而言是師兄,更是哥哥。</br> 一想到唐憬沂說她永遠都不會是他的妹妹,她就想哭。</br> 她明明有哥哥,有愛自己的哥哥,為什么要在這里受委屈呢。</br> 她是有哥哥的,她不會強求他成為她的哥哥,更不會強求他會像對待唐允兒一樣對她。</br> 所以為什么要這樣對她,為什么對她如此冷漠?</br> 她的出現(xiàn)真的不應該嗎?他真的就如此排斥嗎?</br> 她很乖的,不會給別人添麻煩,能不能別這樣忽略她,別討厭她可以嗎。</br> 唐憬沂的冷漠,老爺子的態(tài)度,以及其他人的行為于她而言都是一種無聲的傷害。</br> 她知道這個家里沒多少人喜歡她,僅有的人也只是唐父唐母。</br> 所以她默默接受那些傷害,強迫自己樂觀開朗,等待著他們接受她的那一天。</br> 眼淚掉落了不過三四滴,她便壓下了想哭的欲望。</br> 張開嘴呼呼氣,她用手對著眼睛和臉蛋扇扇風。</br> 微風撫慰了燥熱泛紅的眼眶,恢復了情緒的她起身朝著家里滑去,她記得晚餐的時間,也記得爺爺不喜歡有誰無故遲到。</br> 唐父唐母回來后總喜歡問她今天玩了什么,有沒有碰上什么開心的事。</br> 唐甜每每都掛著燦爛的笑容回答他們,同時表現(xiàn)出一副新奇又興奮的模樣。</br> 聽到這樣的答案,夫妻倆摸摸她的頭,滿臉都寫著開心</br> 唐甜看到他們開心了,她也就開心了,讓他們不必為自己擔心,是她最大的愿望。</br> 雖然這種問題他能瞞過他們,可當他們問她有沒有跟憬沂哥哥他們一塊玩的時候她就啞口了,不知該如何回答。</br> 看到她的反應,夫妻倆頓時明白了,不知該說些什么,最后只能溫柔安慰她說是他們幾個有事要做,所以會容易忽略她,讓她別灰心。</br> 唐甜懂事點頭,說自己明白。</br> 夫妻倆這頭溫柔安慰她,轉身就去教訓唐憬沂。</br> 那個時候的唐憬沂已經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雖然會一言不發(fā),看似老實地聽著他們的責備,但在行為上依舊我行我素,對于他們的責備和警告絲毫不在意。</br> 有一次不知唐憬沂怎么了,竟一反常態(tài)當著老爺子的面就跟夫妻倆懟了起來,最后還冷著臉有了一副對峙的氣勢。</br> 那次是最嚴重的一次,夫妻倆都沒想到唐憬沂會如此,不過幸好那時唐甜不在客廳里,這才讓他們夫妻二人松了一口氣。</br>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唐甜站在二樓樓梯口,她聽到了,一字一句,她聽得很清楚。</br> 她止住了原本朝下走的打算,低著頭回了自己的房間。</br> 走廊的風吹來,輕輕拍打她單薄的身子,女孩小小的身影沒入寬敞的走廊,消失在轉角。</br> 腦海中依舊是他冷漠薄情的聲音,他說她不是他的妹妹,永遠都不是,他只有唐允兒一個妹妹。</br> 嗯,她記住了,她會認清自己的身份,不會打擾到他,也不會打擾到他們。</br> 那一次后,唐甜再也不會去偷偷觀望他們的生活了,也不再刻意想著法子融入他們。</br> 她從來就不是討好型性格,擠不進的圈子,她就不強求了。</br> 正方形就是正方形,不會為了擠進圓形的世界而磨平自己的棱角。</br> 回到房間里,她沒有哭,她只是坐在窗邊仰頭看著遠山之外。</br> 她在想師兄在干嘛,是在訓練還是在休息,她好想他啊,他會不會也在思念自己呢?</br> 其他師兄師姐們又在干嘛呢,有沒有想她啊?</br> 唐甜這個身份好痛苦啊,唐父唐母給她取這個名字是希望她往后每天的日子像糖果一樣甜,可她并沒有感覺到甜,她只品嘗到了無盡的苦澀。</br> 她不是唐甜,她是。</br> 可她不能退縮,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回不去了。</br> 老師離開錦國前叮囑過她,不能暴露原來的身份,不可以對任何人提前她的過往,從此以后,她是錦國唐家的唐甜。</br> 當唐甜可以享受到想象不到的物質生活,但她過得并不開心,她還是喜歡以前的生活。</br> 原來的她雖然每天都要經歷地獄殘酷般的訓練,但她愿意,她也從來沒有抱怨后悔。</br> 他們被扔進原始森林求生,被推進擂臺上和教練對打。</br> 被按在河邊做俯臥撐,做不起來就得承受溺水的滋味。</br> 被關進射擊場練習射擊,打不中十環(huán)就一直打,什么時候拿到a級,什么時候就可以出來吃飯。</br> 有時候還要學習狙擊和隱藏,忍受著蛇蟲鼠蚊的騷擾。</br> 除了這些體能上的各種訓練,他們還要學習文化。</br> 學習其他國家的語言文化,學習那些教科書上都不教的東西。</br> 體能文化都有了,自然少不了藝術,她被迫學著鋼琴,古箏、小提琴、大提琴等各種樂器,還有各種舞蹈……</br> 雖然那時候每天過得好累好辛苦,但她真的很懷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