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小時候
“所以,這里是在這個家中你最喜歡的地方?”</br> 唐甜將臉龐邊上被吹亂的頭發(fā)別在耳后,沖著他點了點頭,“嗯。”</br> 夕陽柔和的金輝落在他們身上,兩人小小的身影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影子里,是兩個人側(cè)頭看著彼此。</br> “這里很安靜,我縮在這里不會被人輕易看見。”</br> 只要把身后的青草攏一攏,她的身影就可以完全被擋住。</br> 以前剛來這里的時候,她并沒有歸屬感,感覺自己只是一個強行擠進來的外人,與這里格格不入。</br> 那個時候,有大人在的話,唐允兒會跟她玩,她也可以趁此機會跟三個哥哥相處。</br> 但只要大人不在家,就沒人跟她玩,就連傭人家的小孩也不跟她玩,因為唐允兒不許,當(dāng)然這些也是后來才知道的。</br> 唐家人都很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就連他們這一輩也是。</br> 唐允兒他們每天都會有很多的課程,射擊、騎馬、高爾夫等等。</br> 因為她才剛來,唐父唐母就沒有給她安排這些課程,想著等她適應(yīng)了環(huán)境再讓她學(xué)習(xí)也不遲,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是一個人待著。</br> 因為家里什么都有,所以唐允兒他們基本都是在家里學(xué)習(xí),他們上課的時候,她偷偷去看過。</br> 唐允兒就像個小公主,被所有人寵著,老師夸她聰明,三個哥哥也對她百般呵護。</br> 熱了有唐瑾辰為她擦汗,渴了有唐宣給她遞水,累了有唐憬沂背著她走。</br> 她可以軟軟糯糯地朝著他們?nèi)鰦桑部梢运翢o忌憚地朝著他們耍小脾氣。</br> 他們才是兄妹,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而她始終記得自己是個外人,協(xié)議上的內(nèi)容也時時刻刻提醒著她。</br> 那段時間,她就像一個偷窺者,一個躲在陰暗處的可憐蟲,觀望著別人的幸福生活。</br> 她其實很想回去,她不明白老師為什么突然把她送回錦國,她從小生活的地方是遠在大洋彼岸的那個國家。</br> 她不是不喜歡錦國,她是錦國人,但她只是想自己的家了,家里有老師,有師兄,有她的。</br> 雖然師兄后來背叛了他們,但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叛變,他待她很好,好到就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妹妹一般。</br> 他們被扔進森林里訓(xùn)練的時候,她受了傷,是師兄背著她走了一天一夜完成了考核。</br> 回到基地的時候,她才知道師兄是強忍著被狼抓出的傷口將她背回來的。</br> 每次能出去玩的時候,師兄都會給她買小蛋糕,還會給她買漂亮的發(fā)圈,他說晚晚生的這么美,當(dāng)然要用漂亮的東西才配得上。</br> 她很想他,也很想他們,想到深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縮在被子里紅著眼眶,咬著唇瓣悄悄流眼淚,后來只能依靠唐家調(diào)制的燃香入睡。</br> 老師告訴她要堅強,不許哭,這是她必須要走的一步,她身上背負著責(zé)任,她不可以退縮逃避。</br> 所以即使那個時候她經(jīng)歷著猶如被拋棄了般的痛苦,她都沒有想過讓師兄他們接她回去,也服從命令沒有告訴他們她在錦國哪里,被誰收養(yǎng)。</br> 那段時光,于她而言真的很壓抑難過,雖然她吃的穿的都是價值不菲的東西,物質(zhì)條件都是頂配的,但她所真正需要的精神情感卻是稀少貧瘠的。</br> 唐父唐母很照顧她,總會早早回來陪她,但他們也只能提早下班而已,他們上班的那段時間,她就是一棵孤草,不知道該往哪里扎根。</br> 老宅很大,但卻沒有能讓她安心的地方,雖然她可以待在房間里,但她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縮在房間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br> 那樣只會顯得她膽小又怯弱,配不上唐父唐母女兒的身份,所以她強迫著自己走出舒適區(qū),去適應(yīng)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br> 沒人跟她玩,她就自己閑逛,往這走走,往那瞧瞧。</br> 好幾次差點撞上他們了,她都是下意識繞開躲起來。</br> 躲的次數(shù)多了,她也覺得這樣不行,她應(yīng)該主動融入他們,不應(yīng)該將自己置身在孤立的一邊。</br> 所以在某天的下午,她等在他們馬術(shù)課下后的必經(jīng)之路,聽著他們越來越近的聲音,她有些期待,有些緊張。</br> 她想著唐允兒會不會邀請她一起,她想著她該怎么開口跟他們打招呼,尤其是那位冷漠的唐憬沂。</br> 他說過他永遠都不會是她哥哥,所以很多時候她都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他。</br> 終于,他們走近了,看到了坐在假山低矮處的她。</br> 原本揚著笑容的幾人微微一愣,顯然是因為她的出現(xiàn)打斷了他們的思緒,打擾了他們的氣氛。</br> 那時候她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但還是努力地維持著,不讓自己顯得狼狽。</br> 她主動開了口向他們打招呼,唐允兒率先熱情地回應(yīng)她。</br> 接著唐宣和唐瑾辰叫了她一聲甜甜妹妹,而另一旁的唐憬沂默不作聲,臉上的表情仿佛是在看一個陌生人。</br> 那一刻,她的勇氣被擊垮,她練習(xí)了好幾遍的開場被無聲勸退。</br> 唐允兒人畜無害地問她是在這里溜冰嗎?</br> 她啞然地點點頭,聽到這個答案,他們沒說什么,唐允兒只說了一句慢慢玩,他們就不打擾她了。</br> 她呆呆地點了點頭,隨即彎下腰佯裝按摩溜了太久而酸痛的小腿。</br> 這時,唐宣開了口,面色擔(dān)心地問她是不是受傷了?他背她回去好不好。</br> 唐宣的話似一陣春日里和煦的春風(fēng),輕輕吹來,掃掉了她心頭的陰霾,撫慰她心上的缺口。</br> 她抬起了頭,凝望著他,心臟咚咚跳動。</br> 她很想說好,但眼底轉(zhuǎn)動,掃向了旁人,最終還是選擇搖了搖頭說自己沒受傷,只是累了想休息一會,謝謝他的好意了。</br> 聽到這里,唐宣松了口氣,最后善意提醒她別貪玩太久,待會記得按時回去吃飯。</br> 她感動地點點頭,大聲告訴他自己記得時間。</br> 那刻的她,乖得可憐,就像一只終于有人撫摸的流浪小狗。</br> 最后,唐宣笑著跟她揮手告別,她也抬起手跟他拜拜。</br> 幾人的目光從她身上掠過,最后移向了他們本該看向的道路。</br> 而她始終只是路上的插曲,沒有什么改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