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從何來(95)三合一(客從何來(95)孫重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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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從何來(95)
孫重海死了。
平王府一脈堅決認為跟蔣家脫不了關(guān)系。張氏暈過去了,楊氏倒是勉強撐得住,但不得不說,懷疑蔣家是在情理之中的。
平王誰也不信,只找桐桐,“你表弟自來膽小,又是個沒主見的傻孩子。實在是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能犯什么事,有膽子犯什么事……只怕是無意間撞見了什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人家要求心安這才殺人滅口的。舅舅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不求別的,只求叫他死的不冤枉……桐兒,求你了!”
竟是除了叫林雨桐去驗尸之外,蔣十五和其他的太醫(yī)仵作都不許靠近。別說見尸體的樣子了,就是帳篷也不許進。
成吧!
林雨桐往里走,“我去看看。”
帳篷里酒氣熏天,便是過了一夜了,這酒味也未能散去。
帳篷里的陳設很簡單,進了帳篷便是待客的外間,中間是火盆,周圍是軟氈鋪地,四周擺著幾個小幾和蒲團。這會子,這些東西都擺放齊整,不像是被人動過的樣子。就便主人,昨晚也沒有在這些蒲團上做過,更沒有招待過客人。
要是往常,有下人隨時伺候,隨時收拾的情況下不好下這個判斷的,但昨晚下人們被審問到很晚。這個林雨桐卻是知道的。她站在帳篷里的位置問外面伺候的下人,“你們昨晚可有人進來過?”
幾個伺候的連連搖頭,“主子歇下了,鼾聲震天響。我們幾個在邊上的帳篷就歇了,本是要留一個人值夜的,可昨晚上營地里到處都是火堆,周圍把手的嚴密,想來無事,又實在困乏……再加上主子也不叫夜里守著,就都去睡了。”
夜里不叫守著,這不是毛病。林雨桐和四爺晚上也不愛叫人守著。像是平王一府原先也不過是小老百姓,他打小沒這個習慣,倒也說的過去。
林雨桐沒再言語,轉(zhuǎn)過屏風。這屏風將帳篷分為兩間,里面放置著床榻,很寬敞。孫重海仰面躺在榻上,形容凄慘。眼睛和喉嚨兩處,被|插|入了兩根簪子。很纖細的一種簪子,這種簪子堅硬,不是有身份的女眷用的。這種是看起來黃燦燦的,但卻有些像是合金打造的,價格不貴,盤發(fā)不容易亂,最適合大戶人家的丫頭婆子用了。傷了這兩處,必死無疑。
林雨桐避開血跡,將凌亂的被子掀開一點,看看角落里凌亂的衣服,顯然,昨晚回來,孫重海的這里留宿女人了。
不用細看了,她從里面退了出來,問楊氏:“表弟有妾室或是通房,人呢?叫過來吧。”
楊氏正哭著呢,被這么一問,一瞬間有些迷茫,“沒有……成親前有沒有我不知道,成親后并沒有。我自進了府,是沒見到別的屋里人的。身邊的丫頭婆子都在……”
她這一房的確實都在。
可這也不對!別人家的丫頭婆子來不了他們這邊的。
林雨桐就看張氏,“舅舅,清點府里的丫頭婆子。”
平王是不管這些的。那邊孫秀云哭聲一頓,朝后退了一步。永安皺眉,只得把府里的人都集中起來,“都看看,你們相熟的,誰沒在。”
一個大丫頭站出來,低聲道:“芳姑姑不在。”
“才不在的,還是昨晚就不在。”
這丫頭一副快哭的樣子,找左右看了看,好幾個丫頭跟著低了頭。
永安呵斥道:“說實話,二爺都沒了,還敢瞞著。”
幾個人嚇的噗通給跪下了,“芳姑姑經(jīng)常夜里不在,也不光是出來是這樣,平時在府里,她也經(jīng)常夜里不在。”
“沒人管?”永安不由的看向站在后面的烏云,這事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
烏云心里嘆氣,她其實早前是覺得這芳姑姑可憐的,沒想把事捅出來。都是小人物,誰都不容易,何苦為難人呢?卻沒想到,孫重海的死跟芳姑姑有關(guān)。
林雨桐皺眉,從記憶里挖芳姑姑這個人,“是舅母身邊伺候的,眉間長了紅痣的那個姑姑?”
正是。
那這個芳姑姑的年紀當真不大,也就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林雨桐看一直不言語有些躲閃的孫秀云,“表妹,你可知道,芳姑姑有什么特別之處?別瞞著,事關(guān)重大,不容隱瞞。”孫秀云咬牙,“二弟成親之前,便跟當時的芳兒有些瓜葛。這事我娘是知道的!不過我娘的意思是,大戶人家,都有教導人事的丫頭,這事也就這么著了。后來,二弟說親,這丫頭的事怎么也不能提到明面上來。我娘就把這丫頭放在了莊子上,說找個好人家嫁了算了。可就放了半年,我娘和二弟去了一趟莊子避暑,再回來的時候又把芳兒帶回來了。成了我娘身邊的管事姑姑!進了府里,平時也沒見跟我二哥親近……”
是!要不然楊氏早發(fā)現(xiàn)了。
可楊氏的面色卻精彩紛呈,“二爺偶爾會住外院,婆婆會打發(fā)芳姑姑去照看……”
林雨桐:“……”所以,張氏院子里伺候的人對這個心知肚明,才會對芳姑姑經(jīng)常夜不歸宿視若無睹,以至于到現(xiàn)在的習以為常。
照這么看,當真是像極了情殺。
林雨桐搖搖頭,“四處找找,沒人的犄角旮旯里找找……”這芳姑姑必是死了的。
她站著沒動,果然在距離帳篷不遠的樹上吊著呢,人也已經(jīng)死了。這地方便是禁衛(wèi)軍巡查也不好細看,因為夜里總有人要小解,在樹背后這樣的地方。這顆槐樹粗壯,但是不高,枝干亂七八糟,最低的抬手就能拽住小枝條。拉住小枝條,將大枝條就能拉的垂下,套上繩索,脖子往里一鉆,然后放手。身量小的人直接就被帶的腳離地了。這芳姑姑正好就是身材嬌小玲瓏的那一種,也確實是這么死的。
“誰見過她跟外面的人接觸嗎?”比如蔣家的人。
下人們面面相覷,然后紛紛搖頭。蔣家住在皇賬的另一邊,各家的下人其實都是有約束的,并不允許瞎跑的。彼此之間并沒有交集。
永安插話問道:“狩獵之時,大多數(shù)主子都不在……”
楊氏看了永安一眼,低聲道:“我跟婆婆一直在一起,芳姑姑在邊上伺候……”
“在邊上伺候,那你能保證這個時候兩家的下人沒有接觸?哪怕是不說話,只錯身而過,也夠下達指令的了。你不錯眼的盯著她了?”
沒有!楊氏將臉撇向一邊,說不上是什么滋味。
孫武成,一個小小的小子,拳頭攥起來一把推開牽著他的嬤嬤,“我找蔣家去!我要殺了他們給我爹報仇!”
楊氏一巴掌掄過去,緊跟著便看向自己的手,然后將兒子摟在懷里,“糊涂話!你表姑這不是才查著呢嗎?是誰不是誰還不定呢。乖!聽話。你爹就剩下你和你妹妹了,咱們家只剩下你一個男子漢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和你妹妹怎么辦?聽話!聽話!”
孫武成嗚咽了一嗓子,趕緊把這聲音給咽下去了,他是男子漢,不能哭。一邊被娘抱著,他一邊抬起頭來看向林雨桐,“表姑,我爹……您會查清的,對吧?芳姑姑沒道理殺我爹,對吧?”
林雨桐沒言語,只看被放下的芳姑姑,然后看向?qū)O秀云,“她有三個月的身孕了,你們知道嗎?”
孫秀云躲閃了一下,而后點頭,“一個多月之前,我娘就知道了。我娘舍不得,覺得是自家的血脈,不要太可惜。可是要吧……剛開始二弟不同意。后來不知道怎么的就同意了,說是過段時間顯懷了給送到莊子上去,等生下來,不管是男是女,就說是宗室誰家在外面的孩子,我娘給抱回來給養(yǎng)著便是。不缺孩子一口飯吃,還叫芳姑姑給孩子當乳娘。”
若是如此,芳姑姑有什么理由殺了孫重海再自殺呢?
覺得不能給她名分給孩子名分?
扯淡!要真是這樣,在哪里不能殺,偏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殺了?!
正說著呢,王大山過來了,低聲道:“有幾個禁衛(wèi)軍的將領都說,見過這位二爺前晚在宿營地的林子里。他們不是一組巡查的!”
不是一組,證明時間不一樣,但不一樣的時間里碰見孫重海,那就證明他在林子里的時間很長了。
等人?還是有事?“每次他都說是如廁,有些鬧肚子,味兒太大……”
所以,當時沒人懷疑。如果昨晚不盤問,誰都不會覺得這個有什么可疑的。
而昨晚孫重海的說法是,前晚他喝醉了,醉到天亮才醒。小廝們說的不是假話,他們確實是喝了酒之后睡了,但這酒一定是有問題的。
“酒壇呢?”
王大山低聲道:“巧了,被人洗涮之后當成裝水的罐子了。”
這也正常。
可孫重海昨晚的行為就不正常了。他是腦子簡單,但不傻。他前晚明明在林子里還被碰人撞見了,那么細密的查下來,他不可能不露餡。明知道會露餡,他在昨晚的問詢的時候他還堅稱他喝醉了。然后回來之后竟然愚蠢的沒發(fā)現(xiàn)他的話漏洞百出,根本就瞞不住。然后回來還有心情喝酒,短時間內(nèi)喝了大量的酒,之后又跟芳姑姑干那事,然后兩人有了爭執(zhí),女人趁著醉酒的男人無法反抗,用簪子插|進了男人的眼睛和脖子,將人殺死,然后自殺?
那樣的簪子扎進眼睛容易,可扎進喉嚨,一般的女人可也辦不到。同時扎進去更不可能,除非有一些功夫,否則一般人都辦不到。所以,這必然是一前一后扎進去。先扎進眼睛?不可能!那樣的疼痛對方不可能不叫疼。除非是先用簪子扎進了喉嚨幾乎要了對方的命的情況下,才扎在了眼睛上。
為什么要這么費事?因為殺人者在掩蓋她會功夫的事實。扎進去了想起來了,以芳姑姑的能耐是辦不到這么利索的。所以她補了那么一下,卻成了欲蓋彌彰。
林雨桐回頭又去看芳姑姑的尸首,“男人都背過身去。”
她要檢查下|身。
下|身倒是真有痕跡!如此說來,跟孫重海歡好之人就是她。
那是在她才離開隱藏的人就進去殺了孫重海嗎?還是說她其實跟殺人者是一伙的!以昨晚的戒嚴程度,有人隱藏起來不容易,除非此人跟芳姑姑是一伙的。
那么,這個殺人者是男是女可就不好判斷了。不過再細查芳姑姑接觸過的人,總也有收獲。不過這人九成九就是平王府里的。
有了這個判斷,她把衣裳給對方整理好,這才起身。那邊沒言語的孫重山叫了一聲:“表妹!”
林雨桐看他,沒說話。
“請移步,有些話……不方便在這里說。”
林雨桐看了王大山一眼,“麻煩王大哥在細細查一遍,我只籠統(tǒng)的看了一下。”
平王見林雨桐要走,急忙問道:“可是那孽障自己釀的禍。”
肯定有他自身的原因,要不然誰也不殺偏殺了他。但這會子什么話卻不能多說,因此她只道:“舅舅,我心里有數(shù)了。等找到人,我親自告訴您。”
平王便不再多話了,而是看向長子。
孫重山朝平王點點頭,“爹,兒子心里也有數(shù)。您放心,這事兒子會給您一個交代。”
林雨桐率先走了,孫重山緊隨其后。能去哪里,自然是回自己的營帳。
四爺和林雨權(quán)都在里面,想來也已經(jīng)聽到了大致的結(jié)論。對于跟在后面來的孫重山,兩人也不覺得奇怪。分賓主坐下,孫重山朝外看了一眼,直到林雨桐說:“放心,都是信得過的人。”對方這才道,“表妹,我或許知道兇手是誰的人。”
嗯?
“表哥不是說跟蔣家有關(guān)?!”林雨桐看他,“有人在賬外聽見你跟永安是這么說的?”
跟你老婆說的話和跟我說的話不一樣,那你是想糊弄你老婆呢,還是想糊弄我?
如果你是想糊弄你老婆,那這就證明你懷疑你老婆跟你弟弟的死有關(guān)。
如果你是想糊弄我,那這就說明你跟著你弟弟的死有關(guān)。
現(xiàn)在,請你告訴你,你想糊弄誰?
這些話不用說出來,但凡長腦子里一琢磨就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孫重山失笑,而后搖頭,“表妹可記得紅娘?”
記得!印象深刻。
“一個多月前,我見過紅娘一面。”孫重山看著林雨桐的眼睛,坦然的很,“是重海帶我去的。”說著,他就報了個地址,“表妹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紅娘確實在那個地方住過,重海跟她很熟稔。將我?guī)У搅四抢铮型舅氯ハ丛。患t娘陪著我。紅娘跟我說了不少似是而非的話!比如,叫我親近在廟學乾部的前朝二皇子……告訴我說,乾部若是贏了,便能為天下?lián)裰鳎疫@位小舅子,在其中的作用不可估量。我覺得這些話很不對勁,便沒多呆,前后也就半個多時辰,等重海洗碗了出來,就假意惱怒,甩袖離開。后來,我故意露了消息給永安,永安也打發(fā)烏云出去了一趟,可第二天我再去找紅娘,發(fā)現(xiàn)那院子已經(jīng)換了主人了。”
啥意思?
永安跟她弟弟聯(lián)系了,還牽扯了紅娘。那意思說,當年紅娘跟永安鬧的那一場,是故意做戲呢?!
好像也說的通的樣子!誰會想到兩個翻臉的人背后有關(guān)聯(lián)呢?!
你繼續(xù)。
“我覺得在府里萬事都在烏云的眼皮子底下,便想著在外城買個院子,可卻沒想到看中了臨河的院子,本想上船游河,一進船艙卻發(fā)現(xiàn)了紅娘在船艙里。這京城又不是篩子,他怎么能那么迅速的掌握我的行蹤?”
永安出賣的?你是想說這個吧。然后呢?
“然后紅娘說,北狄或可用。我當時就惱了,問她是什么意思,竟然慫恿我勾結(jié)外族,不想她說,北狄對大漢稱臣,沒有什么敵不敵的關(guān)系。”
北狄有前朝大皇子,大皇子事永安的大哥。北燕朝的時候,他們兄妹不合,分屬不同的陣營。可沒了北燕,他們便是生死可依托的手足。
所以,說永安這么做,好似也說的通。
孫重山低聲道:“我懷疑這次的事跟北狄有關(guān)……”
這么說,其實你就是說跟永安有關(guān)。
他一臉為難之色,“其實我前天晚上并沒有回房,昨晚我不是有意說謊的。是永安先說了,說我回去睡了,我當時什么也不知道,只能順著她往下說。我們是夫妻,我不能什么都不清楚就把她給賣了。可想問吧,又怕她有什么難言之隱,說出來再叫像是王統(tǒng)領那樣的人聽去,反而害了她。總想著她也走不了,過后我們夫妻再說便是,可沒想到,重海死了!”
孫重海跟紅娘熟悉,別人都不知道紅娘在長安,但是孫重海知道紅娘在哪。而紅娘不止一次的勸說孫重山親近前朝兩位皇子,那她是誰的人?這能是跟永安交惡的人嗎?再加上永安率先說謊了。那這里面有沒有永安的事呢?
顯而易見,誰聽了都會覺得有。
孫重山如今說出妻子,也說不上是出賣。畢竟,親弟弟死了。自來都認為,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情況下,因為兄弟的被殺選擇揭發(fā)妻子,合情合理。
這么問題來了,你如果前天晚上沒回去睡,那么你人在哪?誰又能證明呢?
“烏云能證明,她一定說的也不是實話,她知道我沒回去。而那個時候我在重海的帳篷外守著,那天太晚了,我出來看見個人影從重海的帳篷里鉆出來,我怕出事,就過去了,誰知道剛過去就被打暈了,再醒來的時候就是被重海給推醒的,顧不上說話,重海就把我推出來了,叫我找個空曠的地方等著,他給我解釋。我就直接去了,他跟我說的是芳姑姑的事,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叫我在族里找個老實人認下這個事,回頭就說孩子的生辰利我娘,我娘順便把孩子抱回來。我以為他是半夜找芳姑姑去了,也沒深問。再加上這事也不光彩,那會子碰到表妹,我沒說實話。”他說著,就指了指腦袋,“表妹醫(yī)術(shù)了得,我的頭上還有被人擊打過的痕跡,不信表妹可以查看。”
林雨桐壓根沒客氣,真就查看了。
是!真的有被重物敲打過的痕跡,但具體什么時候被打的卻看不出來。不能證明是前天晚上被打的,也不能證明不是前天晚上被打的。
而他說的很多東西,像是跟孫重海之間的事,現(xiàn)在是死無對證了。
但如果證明永安和烏云撒謊了,也可以間接證明,他說的很多東西都是實話。
那么擺在眼前的事實特別容易叫人接受,前朝和北狄摻和,在其中攪風攪雨。永安跟其勾結(jié),紅娘便是暗中的卒子。烏云是維護主子,處處幫其隱瞞。這么說,這通風報信之人便是孫重海,因為孫重海被紅娘引誘,而紅娘又是受永安指使。永安太受關(guān)注,她是借了孫重海的手辦事的。可除了孫重海這個辦事的,還有別的更隱秘的辦事人。像是烏云,別人殺人還好查,烏云的能耐確實能不動聲色。
孫重山嘆氣,“像是芳姑姑和重海的事,我事先是真不知道。但我不覺得我們家有什么事能瞞得住烏云。烏云應該不會瞞著永安,可永安并沒有告知我。想來,此女也早已經(jīng)是永安的人了。”
如此一來,先是此女去麻痹孫重海,然后烏云借機殺人。嚴絲合縫!
好像只有這樣才是最合理的!
林雨桐和四爺以及林雨權(quán)還沒說話了,猛的就聽見外面遠遠的傳來哭喊聲。
是張氏醒了!
張氏抓著永安的頭發(fā),奮力的抓著撓著打著,孫武勛護著永安,也被張氏把脖子劃出了一道道血印子,“你進門就是克我們一家的。我家的姑爺先被你克死了,現(xiàn)在我兒子也被你害死了,還有我家的小孫子……還沒出世,就跟她母親一道兒去了……你個害人精!你不得好死!”她狀若瘋魔的朝皇賬跑去,“皇上――皇上――您收回賜婚吧!有我沒她,有她沒我。若是我兒不休了她,我今兒便碰死在這兒――”
看熱鬧的圍滿了,有人說蔣家倒是聰明,那么大的事,卻找了平王府分散大家的注意力。有人說,平王府也是倒霉,弄個前朝的公主在府里,蔣家說不定還真就是被人給算計了。
孫氏并不知道那邊怎么說的,皇上病了,但軍國大事一天也不能耽擱。御前的折子內(nèi)閣大臣們忙呢,但這蓋玉璽審核的總得有人吧。她忙著呢!
但外面的是平王妃,她皺眉出來,見桐兒已經(jīng)過來了,她又返身回去了。張氏這個講不清道理的,她懶的搭理。
張氏一見林雨桐,就拉著林雨桐的手,攥的緊緊的,“舅母求你了,舅母給你磕頭,你表弟已經(jīng)被人害死了,你救救你表哥吧!再這么下去,你表哥也活不成了。芳兒那個賤人,肯定因為永安的人……你問問就知道了!早前永安當著我的面大了芳兒一巴掌,后來又叫人給了許多銀兩,這來來去去的,分明就是當我是傻子呀!面上鬧僵了,背后來往著呢!”
你這都是猜測。
林雨桐回頭去看永安,她被孫武勛和烏云扶著,一臉是血的過來,看著張氏,“你說你兒子是被我殺的,證據(jù)呢?”
“證據(jù)就是你撒謊!”張氏冷哼一聲,“昨晚你就撒謊。重山昨晚沒有跟你在一塊,他睡在他弟弟的帳篷里,這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我兒未換衣裳,我兒身上的味道我知道!昨兒重山身上的熏香味兒,是重海身上的。我自己的兒子我清楚!”
永安瞬間手腳冰涼。她只是想替自己的男人遮掩而已,誰知道卻把自己陷入了這樣的境地。
唯一知道自己什么也沒干的就是烏云,可烏云的話不足以采信。
除非皇上能像是相信蔣家一樣相信自己,否則這回……說不清的。
怎么辦?自己如今再找辯解的理由,哪怕說的話是實話,可誰信?把孫重山拉進來之后呢?武勛怎么辦?自己這樣一個出身,已經(jīng)是拖累了。若是他的父親也有問題,他就是罪臣之后!前朝皇室后裔加上罪臣之后,這孩子怎么辦?
自生自滅嗎?
不!保住孫重山,就是保住自己的兒子。
她隔著人群看向?qū)O重山,孫重山也靜靜的看著她。這個男人呀……之前是懷疑他跟孫重海的死有關(guān),現(xiàn)在她能篤定跟他有關(guān)。可這又如何呢?他篤定了自己會顧念兒子。
是的!他篤定的對!自己是得顧慮兒子。
她冷然一笑,“真是可笑,人家查案的人還沒有結(jié)論了,你這個做婆婆的先給我定罪。這會子不想著怎么給你死了的兒子伸冤,卻把怒火燒到了我身上。我是不是有罪,叫朝廷來判!不過你說的有你沒我,有我沒你……我覺得對!我也受夠了!”她轉(zhuǎn)身朝著御帳,然后叩首,“啟稟皇上,前朝大燕末帝之女永安公主求賜和離書,永安自愿與平王世子孫重山和離,從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林雨桐的手擱在永安的肩膀上,看著她,“當真要如此?”
永安驚訝的看林雨桐,“你信我?”
“你一向眼高手低,說實話,你操控不了紅娘。”
永安:“……”要不是場合不對,我恨不能呸你一臉。
結(jié)果就聽林雨桐又道:“烏云不是個助紂為虐的人。”
永安:“……”你再說一句,我撓你個滿臉花信不信?
林雨桐再問:“你確定要合和離?”
永安點頭,眼淚倔強的沒落下,但還是異常堅決的點頭:“離!”不和離怎么辦?親弟弟都能死,一個掛累他的女人他會舍不得殺嗎?
林雨桐又問孫重山,孫重山搖頭,然后跪下了張氏面前,“娘,看在武勛的面上,孩子總不能沒有親娘,你別鬧了……弟弟的事這不是正查著呢嗎?”
張氏一巴掌打在孫重山的臉上,“你混賬……你看著這個女人害死你弟弟你也不管……”她拔出簪子,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你是要她還是要你娘,你自己說!”
“娘!你這是要逼死兒子呀!”
永安垂下眼瞼,掩下那一絲的嘲諷,“和離吧!你何必夾在中間為難呢。武勛……”
“娘!”孫武勛從人群里擠出來,走到永安身邊,“娘,烏云姑姑告訴兒子說,娘生兒不易,這世上,誰也不會比娘更疼兒子。娘,我跟你走,好不好?娘,別不要兒子!兒子好好讀書,好好習武,咱們娘倆跟姑姑一起,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休想!”張氏一把推開永安,將孫子扒拉到懷里,“孫子是我家的,想要孩子,做夢!自來也沒有哪個女人離開夫家,能帶走孩子的。”
林雨桐皺眉要說話,永安一把拉住了林雨桐的裙擺,眼里帶著幾分乞求之色。
林雨桐讀懂了這個意思,孩子跟著她,便是前朝余孽。孩子在孫家,最少還是宗室。這身份所代表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永安扭臉看著兒子,“娘不走遠,就在城里找一處宅子住著,你想見娘了,隨時都能見。娘把烏云留給你,以后聽烏云姑姑的話……”
烏云過來,牽了孩子的手,在他耳邊低聲道,“以后咱們也買個院子,就在你娘隔壁。回頭你念書了,咱們就去小別院住。跟你娘天天能見,好不好?”
這孩子這才不說話了,烏云將其強行帶到一邊。對于公主的和離,她沒什么要說的。
話都到了這份上了,那邊孫重山也不會再吐口了說別的了,張氏的態(tài)度就是他的態(tài)度,只是這個壞人他不做而已。
林雨桐只得叫人進御帳,“平王世子夫婦要和離,請圣裁。”
不大工夫,里面就有一張蓋著玉璽的和離說。另外還有口諭,賜永安公主公主府一座。
當年,永安也是十里紅妝嫁人的,這些年平王府的一切都是她打理的。和離之后,嫁妝自是要帶走的。
永安叩謝皇恩,起身后拉了兒子,帶了烏云,直接就走。
張氏這才嚎啕出聲,“這個殺人兇手……這個殺人兇手……”咬死了主謀是永安,動手的是烏云。
可王大山和阿丑排查了一遍之后,真沒發(fā)現(xiàn)這個動手之人是誰。緊跟著又查跟芳姑姑有牽扯的人,查來查去,沒有找到可疑的。
王大山給林雨桐的結(jié)論是,“除非周圍潛藏著一個跟我們又一樣身手和能力的人,否則不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如果真不是烏云的話,那真的就有這么一個人。我建議,第一,御駕迅速回鑾。第二,令長安府緝拿紅娘。”
紅娘的事,已經(jīng)發(fā)了消息出去,回長安后,應該會有消息。
圣駕要走,是不會等平王府的。平王府要把尸體帶回去,這等棺槨,入殮,且麻煩著呢。只留人‘幫襯’,其他人該走都走了。
永安以受傷發(fā)熱為由,帶走了她兒子和烏云,怕兩人落在后面被人暗算了,張氏不答應,但是孫重山直接放人了。
其他人都回京了,只平王府落在后面。
一進長安,還沒進宮了,府尹就來回話,紅娘找到了,人也羈押了,問什么時候?qū)徲崱_@事不能耽擱,林雨桐叫孩子先回去,她跟四爺和林雨權(quán)直接過去了。
紅娘端坐在牢里,連帶笑意,看見林雨桐的時候一點也不驚訝,“當年咱們在一個院子里,你還跟我換過很多飯食,卻怎么也沒想到,咱們倆再見面,會是這樣。”
林雨桐過去,也席地而坐,“你有機會跑的,為什么不跑?”
“你是不是覺得像我這樣的人,就沒有底線,是人盡可夫的?”她沒回答問題,卻這么問了一句。
林雨桐搖頭,“我對你是什么人沒興趣,我就想知道,你特意留下想告訴我些什么。”
紅娘眨了一下眼睛,“我說的你就信嗎?”
“信!”
紅娘點頭,“不是永安,她沒那么大的價值,值得我留下。”
“你們原本想干什么?”
“原本?原本當然是沖著蔣家去的。該中藥的是皇家的馬,蔣家若是見機殺了皇上,這天下就得亂。蔣家若是趁機救了皇上,皇上就得猜疑……可誰知道,皇家棋高一著呀!下藥的時候被人給抓住了尾巴,孫安平更是將計就計來了那么一出……”
“下藥的人是你們的釘子,你事先沒聯(lián)絡他,是有人給他下達了指令!”
“對!”紅娘笑道,“樹梢上的白綢為號!”
“誰做你們的內(nèi)應?”
“孫重海!”
“孫重海是你們殺的?”
“是!他見過我們的一顆至關(guān)重要的釘子,所以,他必須死。”
“你和孫重山一起將這事賴在永安身上?”
紅娘一愣,“孫重山賴在了永安身上了嗎?哈哈哈!有意思?!當年誓死要娶的人,也不過爾爾!”
她否認了,但林雨桐卻篤定了,此事中,孫重山的角色并不光彩。甚至于,紅娘背后的人不惜以犧牲紅娘為代價,要保住的人也是孫重山。
紅娘――活不了了!
這種想法才一冒頭,紅娘一口鮮血就噴出來,連一點救治的機會都不給人留,就這么死了。
說孫重山有罪――證據(jù)呢?!
林雨權(quán)氣惱非常,“這個卑鄙小人!”
四爺起身,“留著這個人,不著急。”
林雨權(quán)就道:“背后這人想干什么?挑起大亂?圖什么的?這次經(jīng)過這一遭,只怕短期內(nèi),都不會再出手了。”
那就等!
十年還是八年,等的起!